皇太弟(蜀江春水)

老实说这个想法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结果是好的。
秦宸让人送了伤员们一些吃食，便回王府。
在经过孤儿院时，听到里面传来的读书声笑了。
现在孤儿院的事解决了，趁热打铁把士兵们散出来，教百姓识字。
一个人负责几个人，虽然比书院的先生要好一点，但是成年人的思维早就僵化了，学习进度反而不如孩子。
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秦宸，并不生气，而是耐心地给士兵们打气，还主动给他们加了餐，每人一大块猪肉，吃得满嘴生香。
有萝卜在前面钓着，果然士兵们的态度积极多了。
成年人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好，回去反省过后，再回来上课就认真多了。
上课的地点在百姓们的家中，每天轮流换人。
赶在年前，这些人都认识了一些常用字。虽然加起来可能连五十个字都没有，可是对比以前的他们，现在他们都生活得很好，还可以识字，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安顺城的事，暂时还没传出去。
大雪封路，除非你轻功不错，不然一出去就会迷路不说，还寸步难行。
所以安顺城的一切改变，都没引起任何轰动。朝中的大臣也无从得知，秦宸在安顺城给百姓开启民智。
现在只是认一些简单的常用字，等到学会后，这些人中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学习。
没兴趣的，认识这些常用字后，也不容易被人欺骗了。
只要安顺城识字的人越来越多，相信过不了几年，安顺城就会变成一座繁华的大城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安顺城的成功会带动周围的城市。
只要大家看到了好处，不用秦宸组织，他们会自觉照着学习，自学肯定比强迫着学容易。
其他地方秦宸还做不了主，可是在北境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百姓每天都在识字。一开始肯定是比较痛苦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专心认字。
可是坚持了十来天后，大家都习惯了，要是一天不学习还挺奇怪的呢！
离过年还有五六天的时候，白宣来辞行了。
“殿下，臣今日便回安胜城了。”
这是他和父亲说好的。
“好。回去后好好和大将军学习，这是让我人做的肉干，你和大将军一人五斤，可以吃上一段时间了。”
秦宸说完立即有宫人送上一个包袱。
“谢谢殿下。”
白宣接过背包背在身上，这东西古时也有，并不是现代产物。反而是后世好多国家，抄华夏的东西。
样式都差不多，只是用料不同。古代都是用布做的，肯定没有后世用料结实。不过十斤肉干还是能装下的，所以白宣离开时带着比他来时更大的包袱离开了。
回去后不提父子有多少话要聊，送小伙伴离开后，秦宸继续回去工作。
别人还有休息时间，他却没有。
安顺城百废待兴，他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安于堂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家主子，决定等下让厨房给主子呈上一些滋补品，主子来北境后都瘦了好几斤了。
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安公公这个照顾了秦宸十几年的人。
除了脸上还有没有完全消散的婴儿肥外，只要把他的袖子撩开，就能看到瘦成皮包骨的手臂。
对于这点，秦宸表示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真的有好好吃饭，晚上也都早早休息打坐。
谁知道他还是瘦了啊？
中午有一道肉丸蔬菜汤，和一道红烧羊排，再加上一道炒牛肉，秦宸又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碗。
所有的菜他都吃完了，连汤都没有剩下。
“安伴伴，我好像食量又变大了。”
秦宸有些忧伤地说道，他觉得自己都变成猪了。
“殿下，能吃是福。能吃说明殿下的身体很健康。”
安于堂安慰自家主子。
“好吧，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安伴伴，我是不是长高了。”
秦宸看着突然短了一截的衣服问道。
“殿下确实长高了。”
经秦宸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看着短了一点的袖子，立即有人去针线房，让他们重新赶制几件适合秦宸的衣服。
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穿过这么不合身的衣服啊？
人长高了，但是体形却比以前瘦了，衣服穿在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要不是秦宸一直待在主殿，主殿有地龙，搞不好穿这种漏风的衣服会生病的。
而秦宸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他是真的长高了，整个都高兴到快跳起来了。
他不想一直当小孩子，他身高虽说比同龄人高，可是能长得又高又壮，是哪个男性能拒绝的呢？
反正秦宸不想当矮子，他想当又高又帅的人。
别说他秦氏一族的身高普遍都比周围的人要高出一截，就连女孩子也不例外。
祖上的基因太好，到现在还能让他们享受到先祖们的福利。
很快针线房的绣娘就带着工具来替主子量尺寸了。
料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需要裁剪缝制就成了。
因此晚饭前秦宸就收到了两套赶制好合身的衣服。考虑到他还在长身体，宫人刻意做大了一点点，这样即使再长高袖子就不会短了。
过年时，秦宸穿着正式的礼服，和全城的百姓一起度过了安顺新城的第一个新年。
王府前面有一块空地被建成了广场，广场上还有一个两米高舞台，坐几千个人还是可以的。
于是这一天全城百姓都自带凳子坐在广场上欣赏节目。
当然这些节目在秦宸看来都没什么奇特的，毕竟临时增加的活动，大家能上去唱个歌，打一套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士兵们唱军歌，宫人们唱家乡的小调，亲卫军则表演了一个胸口碎大石。没有敢让亲王殿下上台表演节目，因此秦宸什么准备都没做，他人来就可以了。安于堂坐在他身后，对台上的表演不是很感兴趣，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主子，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舞台上有表演欲的百姓也都一一上台展示了自己的特长，有一位特别擅长模仿其他人声音的百姓，上台模仿了大家的声音。
秦宸与锦衣使中的某人对上了眼，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都是人才，那就到他的碗里来吧！
这么厉害的特长，怎么能放任对方在外面野外生长呢！
当然是要进入特殊组织，发挥他的特长了。
别说，这些节目里还真发现了好几个人才，全都搜罗进了锦衣使。
相比神机营和亲卫军一直守在王府，锦衣使的作用就大了。
他们负责给秦城收集资料，从上到府尹驻城将军，下到普通百姓，只要是有用的资料，都要收集归纳后送到秦宸手中。
秦宸没办法经常去别的城池了解情况，只能派出锦衣使代替他做眼睛。
锦衣使会不会背叛他和皇帝，只能说可能性有，但不大。
相比成为其他人手中的刀，大秦皇帝和北境王更善待他们这些刀。
在其他朝代，他们这种人都是给皇帝背锅的，有什么错都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然后推他们出去当替死鬼。那些皇帝反而清清白白，随便认个错就没人再追究了。
而被他们推出去的替死鬼，不仅自己没命，家人也一起共赴黄泉。
这公平吗？还有真理吗？
可是在大秦，皇帝从不让人替他们背锅，有锅都是自己背的。
当然真让对方替自己背锅，那么这个人绝对是皇帝非常讨厌的人，用这种办法把人弄走。
不过这种情况在大秦很少出现，大秦皇帝向来是有什么事自己上，并不会让臣子替自己背锅。
就算要杀某位大臣，都是用堂堂正正的理由。故意冤枉忠臣功臣这种事，在大秦皇帝可不敢做。
太祖可是说了，哪个皇帝敢这么做，宗室就能换一个皇帝，下任皇帝还能把他开出族谱。
所以冤杀忠臣功臣的事，在大秦还从没出现过呢！
大秦的史书遵照先秦时期，是什么就是什么，皇帝不可以看，也不可以更改。
既然是记录历史，当然要尊重历史。
改史的事，在大秦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至于前朝皇帝有没有改史，大秦管不着，反正在大秦是不被允许的。
太祖也是想到了自己穿越前那些改得面目全非的历史，明明都是正史，却互相矛盾，简直不敢想象这里面有多少暗箱操作。
为了研究这些历史，历史学家的头发是一天比一天少，恨死那些改史的皇帝和人了。
反正这样类似的事绝对不能在大秦出现，因此史官要公正要客观，不能带自己的主观情绪记录历史。
史书太重要了，后世华夏能有几千年的文明，和史书分不开关系。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断代，还有几千年记录的文明，太祖不想这个世界的华夏有一天文明消失。
前世那么多矛盾的历史都能保留下来，这个世界应该会保存得更好吧？
太祖希望后人们学习的是真实的历史，而不是史书上那一看就很违和的假历史。
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些假历史从黑变白，明明是昏君，愣是在史书上变成了明君。
还有多少人被后世误解，以为他们是昏君，是奸臣？
这样的事，明清两朝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这两朝皇帝改史的行为，只要了解过的人真的会很无语。当然不只皇帝，还有一些大臣他们也改的。
反正这两朝的史书你横看竖看，都让人抓瞎不说，还各种矛盾。
有时候都想把这些改史的人从坟墓里拖出来，做什么不好，居然改史？
你以为改了自己就真的能成明君？对方就能变成奸臣？
不会，因为真相不会被埋没，总有重见光明的一日。
大秦皇帝的陵墓里放得最多的就是各种书籍和史书，为的就是在某一天让真相重见光明。
书籍是种子，历史是传承。
一个把自己伪装成国家的文明，一页页地书写着历史，然后传承后世。
“你是草原升起的太阳……”
这会儿上台的是一位蒙族姑娘，她唱的是草原民歌。
用的还是蒙语，虽然听不懂，但是挺好听的。
秦宸给她鼓掌，对方甚至还用官话唱了一遍。
大秦的官话已经无限靠拢后世的普通话了，只能说太祖他真的很厉害，后世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
各朝的官话都有一些变化，太祖作为大秦的开国皇帝，他用普通话代替前朝的官话，大臣们根本不敢反对。
要不是拼音没能得到推广，大秦的官话和普通话真没什么区别了。
现在之所以是无限靠拢，是因为大家说的普通话还不是很标准，总会夹一些自己家乡话在里面。
好在大多数发音都是用普通话，秦宸接受起来才更容易。
等以后他要编字典，把拼音这些都弄出来，这样对于开启民智会更容易一些。
听着歌，心里却是各种各样想要实施的想法。就是觉得把这些都实施起来，他的头发有一天也会变少的。
至于秃应该不会，秦家没有这个遗传。
除夕，全城百姓一起过，子时还有烟花。秦宸把这个习惯从京城带到了北境，让北境的百姓也能在大年初一的子时，欣赏一回烟花。
暂时还只是在安顺城推广，但是大家相信以后北境每座城池都会有的。
“砰～”
烟花在空中散开。
“哇～好漂亮啊～”
不仅小孩子跳着尖叫出声，就连成年人都惊叹不已。
这也太漂亮了吧？
边境的百姓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他们也就听过鞭炮响起来的声音。
“殿下，明年还有吗？它好漂亮啊！”
有孩子跑过来问秦宸。
“有，明年还会有的。”
秦宸伸手摸摸他的头，安顺城除了孤儿，还有一些被家长保护活下来的孩子。在人数上要比孤儿多一些，但也不是很多。
本来孤儿的数量应该更多一些，可惜他们都被人害了。
一想到这，秦宸的眼神暗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情，继续和城中的小孩子们说话。
也许是知道秦宸不会伤害他们，这些孩子很喜欢和亲王说话。
“王爷，我想吃糖。”
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拉着他的袖子，指着桌上的糖说道。
“好。”
秦宸脾气很好地拿了两颗糖放他手里，没敢多给，孩子吃太多糖对他牙齿不好。
“殿下，我们也想吃。”
小朋友们围着秦宸，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奶糖，即使还没有吃，感觉就很甜的样子啊！
“好好好，都有，都有。”
秦宸也不小气，每个孩子发了两颗，很快他面前的糖果就发完了。
“没、没有了？”
来晚了的小朋友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眼泪开始在眼中酝酿，眼看就要大声哭出来。
“小朋友乖，看看这是什么？”
秦宸朝旁边伸手，把李镇面前的果盘端了过来。
“……”
正吃得开心的李镇，抽着嘴角看王爷端着他的果盘，拿他的糖果哄小孩。
我也需要哄啊？我还是个三十几岁的小朋友呢！
这奶糖他从没有吃过，结果还没吃几颗就让小朋友们分完了。
李镇的抱怨秦宸可不知道，他一边给小朋友们分糖，一边在想他哥哥。
也不知道没有他的新年，他哥能不能开心一点。
哥哥，新年快乐啊！我在安顺城，祝你天天开心。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皇帝等到了子时，走到窗户前欣赏外面天上的烟花，嘴里难得吃起了糖。
“李伴伴，你也尝尝，这是小十一让人送回来的年礼，只有朕有。”
皇帝嘚瑟地分了李德有八颗，弟弟送了他六斤，除了皇后、贤妃与贵妃加起来分了一斤外，剩下的他谁也没给，抠门似的藏在自己殿中慢慢吃。
虽然他没分给李德有，但是每次吃糖的时候，他都会给李德有几颗，这比直接分给他的还要多。
“谢谢陛下，老奴尝过一次后就老惦记着这奶糖的味道，比其他糖都好吃，一股奶味还不腥。”
李德有剥开一颗用油纸包着的糖，一进嘴就先尝到了一股香甜的奶味，直接甜到了人的心坎里。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喜欢，所以朕不分你，不然你早早吃完就没得吃了。”
皇帝指着李德有大笑，心里也十分开。这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从小就护着他的伴伴。
“十一说等雪化了，会再多给朕送一些回来，送年礼的皇龙卫士一次只能带十斤年货，不然草原上那么大的雪，带太多会把人累死的。光是奶糖就有六斤了，剩下的四斤是一些草原独有的草药和肉干。”
皇帝一提起弟弟，就有说不完的话。
李德有静静站在一旁听他说，做一名忠实的倾听者。陛下不需要人回应，他只是想倾诉对弟弟的思念。
其实不光皇帝想念昊亲王，他也很想念十一殿下。
在皇宫里想念昊亲王的人也很多，相信没人不喜欢这位亲切，又不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们的亲王。
与昊亲王相处时，你会有种平等的感觉。
“殿下心里一直念着陛下呢！”
皇帝说完后，李德有才补了一句。
“朕知道，朕也想他了。”
皇帝坐在榻上，一想到北境那么冷，也不知道弟弟习不习惯那边的气候。
可惜他说服不了弟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把封地改为北境。
“朕这么多弟弟，唯有十一最让人朕舍不下，怕他在外面被人欺负。”
明知道这是必经之路，还是忍不住会多想。
“等开春雪化后，你收拾一些东西，到时和银子、粮食一起送到北境。”
皇帝吩咐道。
“老奴记下了，陛下放心。”
李德有弯腰回道。
他要好好想想昊亲王在北境需要什么，除了北境缺少的东西外，还要准备一些殿下喜欢的东西。
这样一想，准备的东西还挺多的，他得列个清单出来。
于是这个新年，就在李德有天天想着怎么给自家殿下送东西的情况下结束的。
远在北境的秦宸并不知道他哥让李伴伴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等雪化后就会送到北境。
过年期间，他每天都出门巡视。
春节是个喜庆的日，他不喜欢有人闹事扫大家的兴。
有他这尊大佛镇着，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闹事。
于是安顺城的这个新年过得很顺利，一直到元宵都平静无波，连个火灾都没出现。
元宵过后秦宸开印，堆积的公务让他三天没能出主殿一步。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