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安于堂没忍住喊道。
“是是是，我马上换。”
女子接过衣服，立即找了个角落把衣服换好。
看着全部背对着她的男子，她像是没看到被捆在一旁的丈夫，抱着斗篷恭敬来到秦宸面前跪下。
“民妇参见殿下。”
“阿姨这是收拾好了吗？”
秦宸没有回头。
“回殿下，民妇收拾好了。”
女子理了下凌乱的头发，现场没有可以梳理头发的东西，只能暂时将就了。
“你们可以转过身了。”
秦宸转身看向女子，见她真的收拾好自己后，对众人下令。
“是。”
大家转了过来，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女子，一个个拍着脆口直接庆幸。
虽然一开始的情况很尴尬，但是大家都听秦宸的话转了过去，没给女子更大的伤害。
而且他们还没来得及心生邪念，就被命令转过身去，再加上秦宸的身份在这里，他们哪还有心情想些不干净的东西啊！
“殿下，请为民妇做主。这畜生杀女杀子，用他们的血浇灌神像不说，还吃儿女的肉。”
女子趴在地上，向秦宸陈述丈夫的恶行。至于她自己身上的伤半点也没提，毕竟之前的情形太难看了，她不想再让人想自己狼狈的样子。
这七天她被迫吃了自己孩子的肉，再加上男子的折磨，她现在的情绪是很不稳定的。
只是她想报仇，因此流着泪向北境王说明真相。
“什么？”
“吃人肉？”
众人大吃一惊，全用惊恐的眼神看向躺在地上的男子，又看了眼炉子上面还炖着的小锅。
他们没有听错了，居然出现了吃人魔？
那锅里该不会是……
“是的，他吃人肉。安顺城破后，城中的粮食都被异族抢走，他为了活下去，便盯上了人肉。一开始只是死人的肉，后来就盯上了还活着的小孩子呜……”
女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这些事她在回来之前都不知道，回来后才听孩子们说起来。
此时已经晚了，男子他吃上瘾了。
“殿下未来之前，城中的孤儿时不时有人失踪，都是被他暗中抱走，最后成了他锅中的食物。”
随着女子的话，所有人不敢再看暗室中的炉子，顿时所有人的胃都不适合起来。
恶心，想吐，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感觉。
“作孽啊！”
安于堂看着石床上没有了大腿和臀部肉的两个孩子，他挡在了秦宸面前，不让他看如此血腥的一面。
只是这个时候再挡也来不及了，秦宸早看到了。
“继续说。”
秦宸虽然也有些不适，但是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现在不是他难受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个食人魔等着他处理呢！
“是。后来殿下带着人来到安顺城，把城中的孤儿都集中起来照顾，还派人守着。因此他没办法再对孤儿们下手，只能忍着想吃人肉的瘾干活。”
女子说到这里，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揭露男子，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为了孩子隐瞒了真相。
“这间暗室，他一个人完不成。”
秦宸之前不是没听到邻居们的话，他们完全不知情，所以对方还有帮手。
“是的，殿下。城中还有他的帮手，他们都信奉天母，相信人死后可以去天国永生。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吃人肉。”
女子说到这里苦笑，这样的人都能去天国，那真正的善人岂不是直接成神？
“你们立即带着本王的令牌回去调兵，把城中所有供奉神像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秦宸的脸一冷，对巡逻队的人说道。
“是。”
拿过秦宸的领牌，对方回军营搬救兵去了。
全城抓捕，这可是个大活，干好了殿下肯定会奖赏驻军的。

“怪不得我觉得城中的孤儿太少, 原来……”
秦宸来的第一天就统计了城中的孤儿，结果满城孩子都不到二十个。
本以为是因为战争，才活下来这么几个。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邪教的事, 真是好得很啊。
是的, 邪教。如果不是邪教又怎么敢吃人？秦宸直接把这些供奉神像的人，全都定为了邪教徒。并且随着他定下来的性质, 整个邪神信徒在北境一一被捕。
因为他们供奉的邪神实在是太吓人, 在亲王的公告出来后, 他们的家人直接来了个大义灭亲的举报，亲自把人送进了大牢。
邪教的危害，大秦年年都会派官府宣传，就怕百姓上当跟着闹事，因此百姓们对邪教的了解还挺多的。
倒是这些上当的人，实在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大多数都是中年男子，城破时躲了起来, 城破后出来到处找吃的。然后就被有心人利用, 信奉了邪神。
不过和男子不同的是, 他们信归信却没有对自己的家人做什么。
男子的事曝光后, 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吃孤儿的人肉他们可以理解, 这吃自己孩子的人，这还是人吗？
这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啊！
邪神的洗脑能力真是非同一般, 听说过的人都自觉开始抵御邪教，这一次别说北境。就算逃到中原，一样也会被举报抓捕。
哪怕建立邪教的人想给自己洗白，也没有人愿意听了。
于是建立不到一年的邪教就这样消失了, 主谋甚至还在改过自新的教徒带领下，让官府把人抓住了。
不得不说, 这真的很炸裂了，秦宸听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安顺城中仅剩的这些孩子估计也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幸好秦宸来了不说，还把孩子们都集中保护起来，让邪教徒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只有男子忍耐了几个月后，趁着妻子不注意，把他们绑到了暗室，开始对亲生孩子下手了。
看着这人间惨剧，秦宸突然有种孩子们死了可能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心理。
是啊，如果还活着，知道禽兽不如的亲爹吃他们的肉，这得多难受啊？
还有他们的母子，被父亲折辱，他们到时要帮谁？这都是他们活着时要面临的问题，还不如死了安心呢！
看着被侍卫们小心翼翼抬出去的孩子，女子双眼含泪。
“你……”
秦宸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他有些怒其不争的。
“殿下，你知道吗？”
女子擦去眼中的泪水，突然问道。
“什么？”
秦宸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鄙视。就连殿下带来的人都没有，这让女子在伤心之余，多了一丝安慰。
“他坚持把我找回来，原来并不是爱民妇。”
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
“如果他爱你，只会带着你远离安顺城，而不是带着你再回来承受大家的白眼。”
秦宸该说不说，大将军派来盯着的人，都没发现男子这么禽兽的一面，才会放心撤走人手。
据女子回忆，他是察觉到了有人监视，因为那一个月格外安分，对妻子也十分的好。
要不是他装得太像，女子也不会上当。
回来后才发现，原来在异族的事根本不算地狱，家里的男人才是地狱。
在接到报案，看完这一家的资料后，秦宸就觉得很违和，只是他没见过真人，也不好发现看法。
没想到他的直觉是对的，男子确实不是好人，相反这是一个大恶魔。
“民妇后头才想明白，会带我回来不过是因为我好控制罢了。”
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除了依靠他还能依靠谁呢？哪怕知道他做下了恶事，为了儿女也不敢说出来。
“这是民女的报应，为民妇的隐瞒呜～”
女子俯在地上痛哭，她为自己的自私买了单。明明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才会隐瞒男人做下的恶事。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事会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你确实做错了。如果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找机会报官，你的孩子就会活下来。”
如果说第一次发现没有来得及报官，是因为城中没有差役和府衙。那么在他来到后，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找自己和巡逻队报案，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刀子没落在她和孩子身上，所以可以视而不见。
“呜～殿下，民妇知错了。”
女子趴在地上认错。
可认再多的错又怎么样？死去的人活不过来，她的孩子死在亲爹的刀下，还成了食物，这怪谁呢？
虽然她没有杀人，但是她知情不报，同样也是犯罪，因此女子被带走暂时关押在驻军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是士兵犯错后，关禁闭的地方。
没办法，现在府衙和大牢都没有建好，只好暂时关在这里了。
然后不等秦宸他们审理，第二天李镇来了。
“殿下，昨晚她自杀了。用吃饭的筷子，磨出了细尖，一筷封喉，因为没有声响，外面守着的士兵没发现她自杀，最后流血过多而死。”
李镇没说是谁，可是秦宸却听明白了他的话。
“料到了，昨日便看出她眼中的死志，知道她丈夫肯定会死，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秦宸放下手中的文书。
“李将军，坐。”
“谢殿下。”
李镇刚坐好，就有宫人送上了热茶。
“一步错，步步错。殿下，她不该替丈夫隐瞒的。”
白宣和秦宸一样，都猜出那位妇人活不了，只是没想到一个晚上都没坚持住就自杀了。
“所以……”
要开民智啊！
开了民智，他们才知道有事些是不能替亲人隐瞒的。要是女子能读书，懂法律，她就不会上男人的当，也会在发现丈夫的不对劲时找人报案，这样她的孩子就能活下来了。
就和白宣说的一样，一步错，步步错啊！
“殿下，你说了什么吗？”
没听清秦宸的话，白宣看向他。
“没说什么。李将军，把她和她的孩子一起埋葬了吧。”
不仅女子，她孩子的尸体也停放在军营。
“是。”
为了不发生瘟疫，现在大秦是支持火葬的。
特别是安顺城本来就死了很多人，如果再土葬的话，真的会有瘟疫出现的。
每一次大灾难过后，死去的尸体都要用火葬，不然引发瘟疫的可能性很大。
东汉末年不就是因为死去的人太多，尸体到处都是，才会瘟疫横行吗？
有了教训还学不乖，那就是自找的了。
大秦是真的做到了以史为鉴。
而且太祖是穿越者，自然知道死太多人容易引发瘟疫，因此才做了这个决定。
一开始肯定是有人反对的，而且反对声还挺大的。
可是和瘟疫比起来，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太祖说了，谁反对有瘟疫就派谁去。
这话一出，谁还敢反对啊？
他们确实想留下全尸安葬，可不想早早就归西好吧？
因此这个决定就这样定下来了，只要发生了大量人类死亡的地方，尸体都是要用火葬的。
特别是水灾发生之地，要是尸体被冲出来，也立即要火葬，污染了的水源也不可以饮用。
大秦在这方面的宣传，真的是很深入人心。
一开始大家不能理解，但是听多了也都知道原来是为了百姓好，并不是故意和百姓身后事过不去。
现在只要是有大量人类死亡的地方，自觉用火葬，不管谁闹都没用。
虽然一开始看不出来，但是和历史上做比较，大家就会发现，大秦发生瘟疫的次数，远远低于其他朝代。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后面也没有什么人反对了。
主要是除了拥有大量尸体之地才会坚持火葬外，平时大秦也没有强制要求所有人都火葬啊！
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不做水葬，大秦都不会管的。
特别是水葬，平时也是禁止的。
别看小说电视里描写得很唯美，但是尸体入了水源，很容易滋发细菌引发瘟疫的。
现在就算是再不懂事的小孩子，都知道水葬是不对的。
东汉末年的惨剧，太祖不想在大秦发生。
因此当年在争夺天下时，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死后一律火葬，不能让尸体就这样躺在路边或是战场。
还是太祖有决心和实力，才让前朝末年到新朝建立这段时间内没发生几起瘟疫。
女子和她的孩子们没有亲人，估计有这会儿也不想出来和她扯上关系。
于是秦宸安排人埋葬他们。
火葬后只用一个小盒子就把母子三人装了起来，挖了一个坑埋进去，立了一块石碑。
“希望他们母子三人下一世能投个好胎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秦宸并不信这些，也只是说说罢了。
“殿下，你在难过吗？”
李镇走后，白宣趴在秦宸书桌上。
“难过什么？”
秦宸被他的问题问愣住了，好好的他难过什么？
“就是那母子三人的事，你不难过吗？”
白宣可知道他家殿下向来是爱民如子的人，发生了这种惨剧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受呢？
“啥？我不难过啊！”
秦宸不明白他的小伙伴为什么这样说，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真的吗？这不对啊！殿下以前遇到这样的事，都会难过好几天啊！”
白宣一脸怀疑，殿下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你说这啊，可能是因为他们母子三人身上发生的事，是有自己原因在内的吧！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她有其他选择，并不是无路可选。既然她选择了隐瞒，那么这个结果她就要承担。”
秦宸一脸淡然地说道，他难过的对象只有那些真正无辜，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当初回到丈夫身边，据说有一大堆女子劝她，可她不听啊！回去后发现丈夫的恶行，也不想着报官，而是替他做了隐瞒。
在她的隐瞒下有多少孩子死在她丈夫手中？
她的后悔是因为后面她丈夫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再加上对她的虐待才后悔的。并不是为那些无辜惨死，甚至还变成了食物的孤儿。
他们又有谁同情呢？除了几根被男人掩埋的骨头，他们什么也没留下。
他要同情的也该是这些孩子，而不是这一家人。
“殿下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白宣听完他的话，恍然大悟。
那女子确实很惨，被丈夫这么对待。可这一切正如殿下所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不是没有其他路可选，是她自己放弃的，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看事不能只看表面，你要分析里面的原因，别一味地钻牛角尖。”
秦宸教导白宣，怕他在军营待久了，脑子不用就生锈了。
军人向来性子直，不爱动脑子。
可是白宣要想成为大将军那样的人，脑子就不能变笨。
其实大将军在政治这一块是不合格的，要不是皇帝一直护着，他早被朝中的大臣算计了。
秦宸也可以护着白宣，可是也怕自己有护不住的时候，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小伙伴的身边。
大将军不是没被算计过，他身上的伤有一道最严重，差点刺穿心脏的剑伤，正是在战场上被人算计差点死亡。
皇帝把身边的御医都派来了北境，包括擅长解毒的南宫御医，几名御医同时抢救，才把大将军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当时三个月的路程用了一个月赶到，又花了三个月才把人调理到能下床，御医们据说回来都瘦了好几斤。
可想而知道那时的大将军有多危险了，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从那以后，大将军身边就有皇帝派给他的大内高手，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大将军，不让他被人害了。
大将军是优秀的指挥型人才，可是武功起步太晚，随便一名武功高强的杀手都能杀死他。
所以皇帝不得不派人专门来保护他，这些年为大将军挡了不少刺杀。
至于大将军知不知道？他知道一些，但不多。
有很多刺杀根本没有舞到大将军面前，就被保护他的人解决了。
而这些刺杀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是朝中大臣派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敌国派来的，甚至还有江湖人的参与。
当秦宸看到敌国和大臣也派了杀手时，眉头皱了皱。然后把视线落在了江湖杀手的字上。
敌国暂时没办法报复，朝中大臣他大哥也在减除，那就只剩下江湖这一项供他选择了。
不过现在不是出行的好时候，等他把安顺城盘上路后，再去解决他们。
江湖杀手，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组织，以后就别存在了。
下定决心，秦宸想了想在本子上圈了几个名字。
据说都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有一些还是门派圈养的。
正好他手中有神机营，那就一起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