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他在朝上的事可能不能让大臣们知道了，不然他们又该参兄长和自己了。
这些人可不管兄长的用意，只会觉得皇帝对十一皇子太过纵容。十二岁就上朝，哪怕不是正式的，大臣们还是不能接受。
因为一般的皇子都是过了十五六岁才开始上朝听政的，只有太子才会提前进入朝堂。
一旦秦宸在朝上的消息被泄露，很难不让大臣们在意。
特别是当前皇帝无子的情况下，不管是宗亲还是大臣，都十分敏感。
“安伴伴，收拾带一下，咱们出宫。”秦宸回去先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然后脸上戴着可以挡住容貌的面具。
“是。”
安于堂换了普通的衣服，还给自己粘了胡子，和主子出宫了。
“十一又出宫了？”
等皇帝回来，就收到弟弟出宫的消息。
“回陛下，是的。”
前来禀报的宫人低头应道。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继续处理国家大事，至于他弟出宫就出宫吧！他身边不仅有安于堂，还有暗卫和侍卫尾随。再加上他自己的身手也很不错，一般来说没有什么危险的。
出了宫的秦宸还没走出宫门一百米，就被人拦住了。
“你们什么人？”
安于堂提着的刀都拔出来了。
“参见十一殿下，草民和女儿终于见到殿下了。”
拦路的是一位老汉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
“嗯？”
秦宸歪着头，对方看到他时眼中都含泪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殿下，你还记得几年前从镇远侯世子手中救下的那对父女吗？”
老汉知道秦宸忘记了他们也不奇怪，毕竟过去了好几年，当年的孩童都长成少年了。
而且救人的事对他们父女可能是终生难忘，可是对皇子来说只是动动嘴，抬抬手的事，不记得很正常。
“啊，是你们啊。”
秦宸记起来了。
主要是这几年他出宫次数不少，救下的人也多，因此一开始没想起来。经过老汉的提醒，他终于想起来了。
再看妇人，确实和那位姑娘很像，只是一位看着青春亮丽，一位看着成熟充满了结婚女子的魅力。
没有提醒秦宸不会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但是现在她们的容貌重合了。
至于老汉，咳～当初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秦宸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容貌。
“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老汉和妇人说着就想跪下。
“免了免了，我今天微服出来，你们就不用多礼了。”
秦宸赶紧把人扶起来，至于妇人就让安于堂扶了。
安于堂是太监，他扶妇人不会被人说闲话。虽然秦宸还是个孩子，可是在古人眼中十二岁已经不小了，他要是扶了妇人会让她受到流言蜚语的。
“多谢殿下。”
不能下跑，两人就拼命作揖。
“好啦好啦，你们冷静一点，今天拦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想再被作揖，赶紧回归正题吧！
既然出来拦人，肯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吧？
“对对对，差点忘记了。闺女，把东西拿出来。”
老汉经过秦宸的提醒，一拍额头对女儿说道。
“是，爹。”
妇人从旁边的麻袋里掏出一个鸟笼子。
“殿下，这是民妇偶然救下的一只鹦鹉，聪明擅长学舌。民妇和爹爹没有什么能报答殿下的，经过几年的训练，就让这只鹦鹉陪殿下逗个趣吧！”
妇人掀开鸟笼上的布罩，让大家看得更清楚。
“你好，你好，漂亮哥哥。”鹦鹉没有了鸟罩，立即就注意到了戴着面具的秦宸。
“……”
在场的众人默。
“老大爷，它一直这么怪吗？”
安于堂忍不住问道，虽然他主子确实很好看没错，但是一只鹦鹉隔着面具也能看出主子长得好看吗？
“咳，老汉从没有教过它这些。”
老汉突然想到，这只鹦鹉平时很爱往外飞，京城离他们居住的村子不算远，是不是它平时就飞到了京城皇宫，提前见过十一殿下了，现在把人认了出来？
“哈哈哈，那就是它自学成才了？”
秦宸觉得有趣，从妇人的手中接过笼子。
“你好啊，小机灵鬼。”
逗着鸟笼中的鹦鹉，这是一只大紫胸鹦鹉，也叫蜀省鹦鹉。个头也算大，但是尾长。看着很活泼、很漂亮，它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还想打开笼子飞出来。
“殿下好，殿下好，殿下吉祥。”
鹦鹉在笼子里叫道。
“这句是老汉和女儿教的。”
老汉承认这句是他教的，之前那句不正经的话绝对不是他教的。
但凡它不是一只鹦鹉，光听它说的话，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说的呢！
“哈哈哈，那这只鹦鹉我就留下了，谢谢你们。”
秦宸看了安于堂一眼。
“这个银子你们收下，也不能给多了，多了你们保不住。”
安于堂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塞到老汉的手里。
“不不不，这银子我们不能收。殿下，这只是鹦鹉是我和闺女的谢礼，怎么能收殿下的银子呢！”
老汉和妇人很清楚，当初要不是殿下开口，护卫们也不会救他们。所以他们分得清主次，那些护卫要感激，可真正应该谢的人是殿下。
不像某些人，把本该谢的人忽略，反而把听命行事的人当成了大恩人。
“收下吧老人家，至于你们的谢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我是大秦的皇子，可不能朝百姓伸手，你这银子不收，鹦鹉我也不能收。”
秦宸劝道。
这只鹦鹉很聪明，为了训练它，这对父女肯定下了不少功夫，他们又不是专业的驯鸟人，其中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秦宸不是什么也不懂的皇子，才会让安于堂拿银子出来给他们。
“老实说吧，这么聪明的鹦鹉，在花鸟市场没有一百两都拿不上，说起来还是我占你们便宜了。”
秦宸提着鸟笼就想还给老汉他们。
“不不不，这银子我们收下了，还请殿下收下它。这只鹦鹉很聪明，它还会认路。”
最后这几个字是老汉轻声对秦宸说的。
“我懂了，谢谢老人家。”
秦宸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们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秦宸朝宫里招了一下手，立即有两名侍卫跑出来。
“殿下？”
侍卫朝他行过礼后，站在那里等候皇子的吩咐。
“送老人家和姐姐回去，同时警告一下那些不法分子。”
二十两不算多，也架不住某些见钱眼开的人动心。这个时候侍卫们就派上用场了，让他们震慑一下，那些人就不敢打老汉父女的主意了。
“是。”
两名侍卫送老汉父女离开，其实他们早上在皇宫周围转悠就被侍卫们发现了，只是看他们没有靠近皇宫，侍卫们才没有出来把人抓走。
皇宫百米内是不允许有人的，百米外只要不打架闹事，侍卫们也不会管的。
父女俩刚好卡在百米线外，因此才能待到秦宸出来。
在之前他们就来过两次，可惜都没等到人，只能遗憾地离开。
侍卫们还以为他们是来找人，比如说被卖进宫的宫人，有一些宫人的家人在家里有钱后，就会来找孩子。
至于守在皇宫外，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万一他们的孩子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可惜大多数人都没能守到，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老汉和他的闺女运气不错，第三次就守到秦宸了。
侍卫们也没有想到他们是在守十一皇子，要是知道早替他们通传了。
太祖规定，要是有百姓救助，侍卫们必须向皇帝禀报。
宫门口立有大鼓，被冤枉的人敲响大鼓，皇帝就必须和文武百官上朝处理。
当然这大鼓也不能乱敲，有冤的没有，要是查出来没有冤情是乱敲的，就要挨一百个板子。
一百个板子，搞不好小命都没有了，因此没有冤情的人是不敢随便敲皇宫外大鼓的。
大鼓就立在离皇宫一百米的地方，方便百姓们敲鼓。
每天会有人来检查大鼓情况，保证它可以正常使用。
在大鼓上，大秦皇帝都重视，检查大鼓的人也不敢大意，不然被人知道他们做事不用心，就等着被踢出皇宫吧！要是犯了错，还会被送进大牢关起来。
“你们两个，把鹦鹉给我送到璟阳宫去。”
秦宸等老汉他们走后，又叫了两个侍卫给他送鹦鹉。
“是，殿下。”
侍卫们接过鹦鹉。
“安伴伴，咱们走吧！”
秦宸把鹦鹉交给侍卫后，对安于堂说道。他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宫。
“奴在。”
安于堂悄无声息跟在主子身后，主仆二人迅速往大街上走。
至于保护秦宸的侍卫和暗卫，也悄悄跟了上去。
“鹦鹉？”
皇帝听到有人送了弟弟一只鹦鹉，立即来了兴致。
“李伴伴走，跟朕去璟阳宫瞧瞧是什么样的鹦鹉，居然让十一都动心了。”
皇帝扔下朱笔，带着人往璟阳宫而去。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璟阳宫的宫人行礼，正在挂鸟笼的宫人也停下了动作。
“这便是那只鹦鹉吗？”
皇帝走过去，从宫人手中拿过鸟笼。
鹦鹉皇宫也有，比笼子里这只更好看的更多，其中还有西方国家送来的贡品。皇帝从没见过他弟对鹦鹉上心，难不成眼前这只鹦鹉有什么特殊之处？
当他知道是百姓送给弟弟的谢礼后，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
瞧瞧，这是他弟弟，连百姓都记得十一的好呢！
“漂亮哥哥的哥哥。”
鹦鹉又开口说话了，之前鹦鹉被送到璟阳宫后，不管宫人怎么逗它都不吭声，一脸的高冷，只会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
没想到皇帝一来，它就说话了，而且还说得格外好听。
“哈哈哈你是会说话的，朕就是漂亮哥哥的哥哥。”
皇帝早听侍卫们说过，这只鹦鹉见到弟弟的第一眼就称呼他为漂亮哥哥。
“好看，好看。漂亮哥哥好看。”
鹦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还跟皇帝搭起了话。
“小东西，你很有眼光，朕的弟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皇帝觉得这只鹦鹉实在是太有眼光了，知道他弟最好看的人，皇帝也忍不住对这只鹦鹉喜欢起来。
也不知道那老汉和他闺女是怎么训练的，这小家伙看起来比宫中的鹦鹉机灵多了。
宫中的鹦鹉虽然也会说话，可没一只像这小家伙这么机灵的。
这难道就是弟弟所说的概率吗？不管什么种群，里面肯定有比较聪明的。
“有眼光，有眼光，你也有眼光。”
鹦鹉扬起翅膀，还夸起了皇帝。
“哈哈哈……”
皇帝又被逗笑了。
这一人一鸟没想到也能聊天，周围的宫人下巴都惊掉了。
只有李德有，一脸淡定地站在一边，看皇帝和鹦鹉聊天。
正在宫外的秦宸，可不知道他哥和一只鸟也能聊天，手上拿着一只糖人，带着安于堂逛街呢！
有兴趣的就买下来，拿不到了很快就有侍卫过来抱走，所以秦宸和安于堂身上没什么东西，除了那支糖人。
“砰～”
四下张望，想看看周围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路过一间茶楼时，没想到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噗～”
对方喷出一口血，然后躺下不动了。
“……”
看着被血弄脏的下摆，秦宸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看日历了，怎么出个门还遇上血光之灾了呢！
“好啊，你打死了人，快去请府尹大人，你们把人拦住，别让他跑了。”
还没等秦宸反应过来，茶楼里冲出一群人，指着秦宸说他打死了人。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指鹿为马？
明明对方是从茶楼摔下来的，却被指责是秦宸打死的，一下子把人给气笑了。
安于堂握着腰间的刀，冰冷中带着杀气看着茶楼里冲出来的人。
“我打死的？”
秦宸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打死的。”
一位看着像是茶楼掌柜的人说道，他站在一位公子的身后，朝着秦宸喊道。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除了茶楼里出来的，还有普通百姓。
华夏人天生就爱看热闹，哪怕现在死了人，也有胆大的凑过来。
“你们不要胡说，明明是茶楼掉下来摔死的，和这位小公子可没关系。”
还是有正义之士出来仗义执言，大街上的人不少，看到的人自然也不少。
这位小公子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只是路过也能被人泼脏水。
“对啊，小公子才多大，能把一个成年人打死？为了脱罪，连个孩子都不少过啊！”
路人都看不过眼了，觉得茶楼掌柜他们太过离谱，就算要陷害人，也要找一个成年人来陷害吧！难不成他们以为大家眼睛都瞎了吗？任由他们说什么都相信？
这小公子个头虽然看着不矮，可年纪并不大，说他打死一个成年男人，说谎都不草稿，还是说把大家当成是傻子？
本来只想找个冤大头陷害，都没仔细看被他们陷害的人，经路人的提醒，茶楼掌柜和他的东家才发现，他们陷害的人还是个小少年。
秦宸脸上戴着面具，不过没有遮完，下半截脸还暴露在外面，主要是全部遮住的话，呼吸就不畅通了。
再加上秦宸的声音过于稚嫩，连变声都还没有，一听就是小少年的嗓音。
看出了秦宸的年纪，这下子换成茶楼的掌柜和东家变脸了。原谅他们认不出秦宸身上的衣服是贡品所制，不然也不敢陷害秦宸了。
之前想仗着家世让秦宸背锅，只要不是太离谱，府尹肯定会给他们家一个面子。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摆明了就是陷害，哪怕是府尹来了也不可能把死人栽到个孩子身上啊！
死掉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打死的。
他们找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就在他们想反悔时，府尹听说死了人，亲自带人来茶楼抓捕犯人。主要是最近京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这让喜爱探案的府尹无聊到快去树下帮蚂蚁搬家了。
“死者何人？凶手又在哪里？”
府尹一来，大家都给他让路，让他顺利来到人群的中间。

第42章
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壮汉, 衙役中走出一人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然后朝府尹摇了摇头。
这人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凶手是谁？你们谁来府衙报的案？”
府尹直接越过了秦宸, 朝周围的人问道。虽然现在可以办案, 但是府尹一点也不高兴。
有人死就代表了大案，哪怕他算不上有多爱民如子, 也不希望有人死亡。
“凶手是他们。”
围观的群众指向了茶楼掌柜和他的东家。至于大家会不会提心凶手私下报复他们, 京城的百姓冷笑一声。
说得大家没几门亲戚似的, 能在京城混下去的百姓，自然也有靠山的。
就算他们的靠山比不过茶楼的东家，只要对方进了府衙，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京城的治安可是整个大秦最好的地方，如果连府尹都包庇罪犯的话，京城早就乱了。
所以敢来围观的百姓还真不担心，他们既然主持了公道当了回证人, 也看了热闹。
“不不不, 不是我, 不是我。”
茶楼掌柜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也不站他东家的后面了, 迅速躲到了一旁。
“哼，谁告诉你们我是凶手的？明明就是他, 府尹大人你看他身上还有血呢。”
茶楼东家当然不可能承认了，为了脱身只好继续指向秦宸。
“大胆，你是在跟本官开玩笑吗？这位小公子身体瘦弱，如何能打死一名壮汉？”
府尹看了秦宸一眼, 面无表情地反驳茶楼东家的话。
第一次碰到敢当着他的面撒谎的人呢！
“本公子可是孔家人，府尹大人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本公子说他是, 那他就是。”
茶楼东家抬起下巴，哪怕知道自己的栽赃陷害破绽很大，还是坚持陷害秦宸。他相信只要自己说出身份，府尹就会给孔家面子。
“孔家？哪个孔家？难不成是那个每次改朝换代，滑跪最快的孔家？现在居然还有人以孔家为荣吗？我还以为孔家人早就因为太过羞耻不敢出门了呢！”
秦宸举着糖人，一点也不害怕茶楼东家要吃人的眼神，把他们孔家最不想被人提起的事说了出来。
“哦～”
围观的百姓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这个孔家天下谁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