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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夫(Seelight)


“你要真想把你侄儿嫁给他,就自己想办法。”村长很是不耐烦,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
王婶子在脑子里合计着,娘家嫂子托她给侄儿找一门好的亲事,算来算去周远都是最好的人选,要是真的能成,她也就算是周远的长辈了,有什么好事还能分一杯羹。
很快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计策。
一边在扫院子的张然听了他们所有的对话,嗤笑了一声,什么癞□□还想高攀周远。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放出去的风声竟然没有如他所愿让陈庆被千夫所指,甚至有人还细数起了陈庆的优点,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陈庆哪里配得上周远!
初六一早,陆续地就有村里的人上门了,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谈论的话题还是周远。
王婶子听了有些不大高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再说了,一个寡夫郎能比得上清清白白的小哥儿吗?
她把周远能看上陈庆,归结到村子里没有适龄的哥儿上来,又一个适龄的李欣又嫁人了,他退而求其次,只能被迫接受陈庆,要是他能看到自己的侄儿,那就是他更好的选择了。
王婶子的侄儿叫王山,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底下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弟弟,就等着王山嫁出去,拿一笔彩礼钱,好给他娶媳妇呢。
果然没一会儿王山就到了,看到村长和王婶子很有礼数地打了招呼,王婶子立刻就把他拉进屋里说话了。
“山儿,你也知道你爹娘今日叫你来,是来做什么的吧?”
王山有些脸红地点头:“知道。”他生得清秀,一脸红就更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王婶子上下端详,又在脑海里把他跟陈庆做比较,只觉得陈庆哪有她这侄儿一半好,光看王山这身板,也比陈庆那看着就生不出孩子的身体好多了。
听着王婶子对周远的描述,王山也动了点心思。
王山的脸更红了,王婶子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戏,王山小声地问:“姑姑,这样好的人,还没有成亲吗?”
“他情况特殊。”王婶子说,“就是人有些油盐不进,你听姑姑的,这样……”
她凑到王山的耳边,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山赶紧摇头:“姑姑,这样,这样不行,我……”
“又不是让你脱光了给他看,就只是那么个由头。”王婶子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别想着什么慢慢来慢慢相处这种,他的条件那么好,如果不耍点什么小计谋,你以为轮得上你?”
听她这么说,王山原本的羞怯都荡然无存,他还以为这个姑姑是真心为他好,没想到话里话外也都是打压他。
“王山,你也不小了,你想想弟弟是不是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王婶子见他犹豫,语气有些不好了。
王婶子见他还是低着头,继续劝说:“周远自己一个人住青砖房,家里又有大黄牛,七八两的彩礼钱他一定能拿得出来的,你想想,有了这彩礼钱,你弟弟想娶媳妇,是不是就很容易了?以后赚了钱,你回娘家也能硬气一点,到时候娘家全指望着你帮衬,到时候你的腰杆就能挺起来了。”
“要是再争气些,一举生个儿子,这个家你就当家做主了。”
王山的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衣裳,他狠狠地咬着牙,好一会儿他才眼睛红红地抬起头:“姑姑,我都听您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外面院子里的张然把他们的计策听得一清二楚,他呸了一声,骂着老太婆和王山两个人不要脸。
而随后,他的眼睛亮了亮,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在箱子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个药瓶子。
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肖想周远,那他只想跟周远睡上一觉而已,算不得什么大错吧。

第41章
村长的生辰, 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甚至戚书宁还被拉去帮忙写礼,李欣坐在一边直撇嘴, 说一边要请人帮忙, 一边又怕人家私藏,还得找个人守着。
陈庆和孙大娘没有来, 这会儿李欣跟孟启的娘子王雪梅坐在一起, 桌上连个花生都没有,就那么光秃秃一张桌子, 茶水都没倒一壶, 所有人都坐在外面吹冷风。
李铁匠跟张茵也没来,李铁匠用周远的牛车带她去府城拿药, 顺便再让大夫看看她的情况,虽然她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些,但李铁匠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初六就带着她去府城看病。
今天的席面也不是摆在村长家里的,主要是村长家也没这么大的地方,所以是在村里祠堂的空地里摆的桌子, 也没个棚子, 太阳也照不进来,怪冷森森的。
他看到周远来了,在他记完礼之后把人喊过来坐, 周远朝王雪梅打了招呼,看向李欣:“干什么?”
“你送的什么?”李欣有些好奇。
“一支狼毫笔和十文钱。”周远看了一眼日头, “我要走了, 你在这吃饭?”
李欣偷笑:“ 你也太损了吧,村里谁不知道村长最气的就是自己家的孩子不成器, 让先生给赶回来的,你这礼往人家心窝子里扎刀子呢。”
周远也笑了笑:“钱得留着娶夫郎,只能送点这些了。”
思来想去,觉得将军给他砚台还是太过珍贵,村长家配不上。
李欣又去看他送的东西,倒是没看到别的,就看到了戚书宁一个劲儿地去瞟那支笔,刚刚还在嘲笑村长的李欣,这会儿就觉得戚书宁没见识。
周远也看见了,他说:“我那还有一套文房四宝,是京城的样式,晚上给你家送去。”
李欣又笑起来:“那多谢大哥了啊。”
“应该的,你们成亲我也没来得及给你们送礼,就补上了。”
其实周远回来的时候给李欣也带了不少的礼物,这份礼也是补给戚书宁的。
周远本想离开,但村长叫住了他,似乎是知道他想离开,村长一个劲儿地跟他说着话。
很快到了开席的时间,周远看一直盯着他的村长,知道中午没办法回去跟陈庆一起喂猪了,于是叫牛牛跑了一趟,说中午可能回不去了,让陈庆不要把猪喂得太饱,他下午还要再喂一次。
牛牛听话地去了,周远怕自己失约陈庆不高兴,所以打算敬完酒就离开。
周远没坐在村长那桌,他把戚书宁拉在一起,跟孟启孟栓子坐了一桌,他们三个人自然又聊起了年后的事情,周远说要去一趟县城,去县城看看。
孟启他们自然是以他为首,他说什么,他们就去做什么,周远有些烦躁,村长还在一桌一桌地敬酒,他有些等不及,便要举着酒杯直接去敬了酒。
“祝村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周远就只是走个过场,见村长举杯,他轻轻跟村长碰了一下酒杯之后就仰头把酒喝干。
喝进嘴里的酒也是寡淡无味,但周远看村长,这会儿眼睛都已经迷蒙起来了,村长今天高兴,也许是因为逢五的生辰,村里的人送的礼也要丰厚一些。
只是他的酒量太差,这样淡的酒,不过喝了两三桌,就快要站不住了。
王婶子这会儿挤了过来,看村长都站不住了,于是拉住周远的袖子:“周远啊,你帮婶子把他送回去吧,这里我们也走不开……”
村里人倒是都见怪不怪,村长每年祝寿也都是这样,喝几巡就醉倒。
周远点了点头,正好,他送村长回去就不用再来这边,应该还能赶得上跟陈庆一起喂猪。
他扶住村长,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王婶子眼睛里跃跃欲试的光,但转瞬即逝。
周远毕竟是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人,在看到王婶子的眼神之后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他迅速地环视了一眼整个祠堂外,极好的记忆力让他看清了在王婶子坐的那一桌少了两个人,村长家有三个儿子,那陪在王婶子身边的就是她几个的儿媳妇。
这会儿三个儿媳妇,只有两个在,他回想了一下,是村长家的那个小儿子的夫郎不在。
又回想了一下吃饭的时候,他的酒杯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应该是没什么事。
周远疑心重重,从祠堂回村长家的路程不算太远,走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就越发地觉得不对劲。
看到他扶着村长回来,村长家的小夫郎张然笑吟吟的:“麻烦你送爹回来,喝杯水再走吧?”
周远把村长往他身上一推:“不必了,我还有事。”
张然不想碰到村长的身子,并没有用力地接他,于是村长就顺着他的身子倒在地上。
周远见他这样,也不想再管这事,跨步就想离开,但张然挡在了门口:“只是一杯水而已,你当真这点面子都不给村长吗?”
周远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他刚想动手,屋里突然蹿出来个人影,手里举着根木棍,一下敲在张然的后脑勺上。
张然也倒在了地上,正好跟村长倒在了一起。
王山看到周远之后,手里的棍子脱手,没等周远说话,他立刻说:“是我姑姑,故意让我湿了衣裳,再设计你来,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你就得娶我……”
周远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濡湿了一大片,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我知道了。”
王山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周远不是泥人性子,既然都算计到他头上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再顾忌什么村长的面子,他看到桌上那杯张然本来想给他喝的水,让王山喂给他。
王山听了他的话,把碗里的水喂给张然,只是那水他吞了一半,洒了一半。
“你回屋里去换衣裳,你嫂夫郎马上就要醒了。”周远看了一眼王山。
王山立刻就知道他的想法:“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快走吧。”
周远点头,远远地已经看到有人往这里来了,他立刻调转脚步,动作很快地从堂屋出去,从另一侧离开了。
屋里张然被王山喂水的动作弄醒,他感觉到了自己下腹升起的一团燥热,下意识地抱住了身边的另一具躯体。
屋里的王山看准了时机,立刻推开门,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尖叫了起来,惊慌得不成样子。
这边的王婶子带着村里嘴最快的一个婶子和夫郎过来,听见王山的尖叫声之后就觉得事情已经成了:“出什么事……”
她原本胸有成竹的笑完全僵在脸上,因为她看到了在堂屋里和张然滚在一起的村长,而原本发出尖叫的王山,这会儿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张然的房门口,而本应该在这里的周远,完全没了踪影。
而此时,那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藏不住的许多话。
公媳扒灰,还是村长家!这可真是村里的一大谈资啊。
王山面色慌张,好像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他此刻很是后悔,于是对王婶子说:“姑姑,嫂夫郎带我回来换衣裳,他在外面等我,我听见姑丈的声音,想着换好衣裳再出来,没想到……”
王婶子气急了,发起疯来,先扯村长,又一巴掌打在张然的脸上,此时张然才是真正地清醒过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堂屋里这么多人,公公还压在他的身上!
他被王婶子扇了两巴掌,这会儿恶狠狠地看着王山:“娘!是他,是他害我!”
王山瑟缩着站在一边,那两人这会儿心里也有都了成算,没有人注意到他低下头的时候,嘴角的那点笑意。
村长还醉着,这么嘈杂也没能叫得醒他,他甚至还抱了一下身侧的人,继续睡得香甜。
刚刚他们按照王婶子说的,打湿了王山的衣裳,张然说要陪着王山一起回去换衣裳,有人打掩护自然是好的。
但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张然就对着王山各种嘲讽:“贱蹄子等不及了吧,是不是恨不得马上就把人拉到炕上去啊?”
王山毕竟是个还没出阁的哥儿,他被羞得面色通红,只当做听不见张然的话。
张然却以为他软柿子好捏,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王山转头:“别说了。”
“敢做还怕别人说?”张然呵了一声。
“赶紧把自己卖了,给你弟攒彩礼钱。”张然呸了一声,“赶紧进去脱吧,最好脱慢点,让所有人来了都看到才好。”
王山见他越说越难听,但他还是忍住了,一回到房子里,张然就把他关在屋里,自己在堂屋里等着周远上门来。
他昨日找到的药瓶,是他平日跟孟兵用的药,他嫁过来的那天晚上才知道,孟兵竟然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他嫁过来就是守了活寡。
孟兵为了安抚他,才买了些房里的用的药,但即使是这样,张然也从来没得到过快乐。
越压抑他就越想要,直到他看到了周远,骨子里的痒意就越发地明显,直到他听见婆婆的计划。
他才会有这个计策,哪怕今天不成事,周远也娶不了夫郎,那日后的机会就都是他的,反正周远在村里很横,就算是出了这种事,也不可能有人找他麻烦,更别提孟兵那个王八,他要是敢对自己怎么样,那孟兵不是个男人这事他也不帮他遮掩了。
只是没想到算漏了王山这个变数!
于是事情便闹开了,也没人管王山,王山便跑回了家里,至于他怎么跟家里交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村里是最藏不住事的,几乎是在那天晚上,村里就已经传开了村长跟他小儿媳之间的事情,有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是睡在村长家的床下,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然陈庆家中也听见了这件事,这会儿李欣也在院子里,陈庆按捺不住:“真的抓了个现行啊?”
李欣点头:“真的,村里康婶子和牛阿么,看得一清二楚呢,那张然见事情败露了,又攀扯他家那个什么侄儿的,好大一出戏。”
李欣想了想觉得不太对:“是我那便宜哥哥送村长回去的,他当时怎么不在?”
陈庆才说:“他说就喝了两口酒,就回来跟我喂猪来了。”
随后周远进门来,手里拿着另一套笔墨纸砚:“给你。”
李欣也不客气地接了下来:“跟我说说,我没第一时间在现场。”
周远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事儿本来是冲他来的,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必要让陈庆知道。
“我就把人送回去放堂屋里就走了,谁知道后面那么多事情。”周远满不在乎,“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家?”
李欣瞪他:“那你还不回去?你还没成亲呢就整天把人家家当自己家的,也不害臊”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陈庆赶紧当和事佬,他刚说两句话,就看见门口戚书宁的身影,他朝陈庆笑了笑:“我来接欣欣回家。”
李欣一听欣欣那两个字浑身冒鸡皮疙瘩,他抄起眼前的盒子就想揍戚书宁,但一看他风都能吹倒的那个体格,收回了手,把盒子递给他:“大哥给你的礼物。”
戚书宁一惊,看到里面是一套笔墨,想回绝,就听见周远说:“我们家只有你一个读书人,拿去用吧。”
他这才真的收下。
随后李欣走到他跟前:“你再叫我欣欣,看我不打死你。”
戚书宁只是笑了笑,随后跟陈庆道别。
陈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随后喊了一声:“欣欣,明天再来玩啊。”
李欣:……

村长家的事是整个过年期间所有人的谈资, 只知道第二天村长酒醒了之后家里吵翻了天。
先是村长家的老大老二觉得丢人迅速地提了分家,毕竟家里还有小辈,真因为扒灰这事, 怕是以后这些小的都娶不上媳妇嫁不出了。
随后又因为这个家该怎么分吵得没完没了, 家分完了之后王婶子想把张然休弃,但老三孟兵坚决不同意, 被王婶子指着鼻子骂活王八。
村长家每日打打闹闹, 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寒冬马上就要过去, 很快就要开始春耕, 可得抓紧时间看热闹。
没想到事情到这里却也没完全结束,没过两日, 里正便来了村里,说村长做出悖德之事,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服众, 洛河村要重新推举出一位村长来。
里正召集了所有村民到议事堂里,为的就是推选村长,但一时间村里的人都还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谁能担得起这个大任。
陈庆没去议事堂, 这些事情有娘参与就够了,洛河村的冬天过去得像是很快,刚刚初十, 田埂边上就已经有绿意了。
陈庆跟李欣一起牵着周远的牛去转田埂,阳光和暖, 但春风还是有些凉意。
“二月份戚书宁要上府城参加院试, 我得跟着去。”他们找到一块地,地面上长出了些新鲜嫩草, 李欣就把牛绳松了,跟陈庆坐在田埂上说话。
“他能考上吗?”陈庆不太懂读书的事情,但也知道科考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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