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元反应很快:“没想过。”
阿芙罗:“什么?”
时元皱眉:“这需要想吗?”
阿芙罗深黑的瞳孔动了动。
时元道:“他肯定会接受的啊,还会把我像个宝贝一样供起来,他是个孤儿,我都不敢想象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会有多高兴,我很希望他能生活的高兴一点,不要整天都冷着脸像个复仇者一样。”
阿芙罗沉默的好像死了。
时元后知后觉:“你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啊,难道没有人全心全意的爱过你吗?你这么处处存疑的发问,该不会从来没有和别人真正相爱过吧?这不太符合你交际花的人设啊!”
阿芙罗微笑:“闭嘴哦。”
厚重窗帘撕裂的声音传来,时元很识时务的抿紧嘴巴。
圆桌贵族的脸上恢复了温和与安宁,像是蒙了一层比时元更厚的假面具。
“医生说了,这个孩子生命力十分顽强,但他越强壮,对你来说负担就越重,如果你还想要自己这条命,就最好听我的话,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事情,懂了吗?”
时元小心举手。
阿芙罗:“说。”
“阿芙罗大人,我能回家不?”
阿芙罗:“不行。”
时元:“冰箱里还有我老公留下的菜没吃完呢。”
阿芙罗:“在这里我会让厨师给你做最新鲜的。”
时元老实巴交:“……我吃陌生人做的饭会吐。”
阿芙罗:“……”
时元:“真的,我只吃得下我老公做的饭,如果也有人满怀爱意给你做饭,你就会知道那种无与伦比不可取代的幸福感——欸,你先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
回应他的是房门被一阵风摔上的声音。
周围安静了几分钟,时元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也是没想到,看起来连头发丝都有人伺候的阿芙罗,破防的点会这么微妙。
故意刺激送走这尊大神,时元才敢将手心搭在肚子上,那里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软软的,平平的。
可也是这里,存在了一个和他心脏同频共振的生命。
怎么会呢?他还有这种逆天的本事?
时元喃喃:“诺伽,这次你欠我可是欠大了……”
阿芙罗虽然可恶,但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他的理由,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崽子的确给他造成了各种负担,轻一点的就是频繁呕吐,重一点的就是精神力直接消失。
再严重就是崽子越长大越无法和他共存,到时候要是极限二选一怎么办?
时元想到这轻轻打了个哆嗦,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这个崽子肯定要留下来。
为了诺伽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时元时不时就想起那几个梦境,梦中,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小子那么依赖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积极干活捕猎,走到哪都要跟着他,好像生怕他把他丢掉一样。
或许是崽子感应到了外界环境的不安,所以才会闯进他的梦里。
时元从小家庭不怎么健康,诺伽又是个父母双亡,他们两个都急需一个家的温暖,或许对他们来说,多一个幼崽也不算一件坏事,吧。
他手指轻轻挠了挠肚皮:“喂,你,你真的在吗?”
当然没有声音回应他,不过时元感觉胸口又烫了烫,应该是诺伽留给他的那个戒指吊坠。
他正打算抽出来,房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时元立刻放下了手,他半坐起来,看着阿芙罗去而复返。
他不由问:“我能回家了吗?”
阿芙罗手中拿着一个东西,他缓缓走进来:“签了这个,我就放你走。”
时元疑惑:“这是什么?”
阿芙罗单刀直入:“卖身契。”
时元:“?”
他连忙打开黑色皮夹,看见里面夹了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写了一行字——微笑医生自愿为阿芙罗打工,并无条件配合对方的所有命令。
看着“微笑医生”四个字,时元有一种大庭广众下中二网名被人念出来的尴尬感。
他好声好气:“其实你好好和我做朋友,只要不是杀人犯法,我都会帮你的,我这人其实挺好相处,以后给你看病打八折怎么样?”
阿芙罗笑着看他:“签。”
时元:“……”
好一个油盐不进的假笑男。
时元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还有别的选项吗?哦,他的确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丈夫回来,到时候2v1一个阿芙罗肯定不成问题!
时元十分能屈能伸,想通了二话不说就画下了大名,而且只是一个纸质协议而已,就算他小小反抗一下,阿芙罗又能把他怎么样?
笔迹落成之时闪过了一道幽暗红光,时元眼尖的捕捉到,他摸了摸纸皮,阿芙罗满意的看着他的表现。
“很好,乖孩子。”
时元不懂就问:“刚才那是什么?”
阿芙罗看起来又高兴了:“一点小小的精神力秘法,这份契约除非我亲自撕毁,否则你不能违抗我的所有指令。”
时元:“啊?”
感情联系是最不牢固的,只有共同利益才是永恒。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为我卖命?”阿芙罗缓缓补充,“因为他们不得不那样做,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那就是不要随便把名字给别人,知道了吗?”
时元过去这二十一年,只给过两次名字。
一次是给诺伽,那是他们共同签署的结婚证书,一次是阿芙罗,他在很极端无奈的环境下被迫签署了“卖身契”。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崽,时元怎么都要让阿芙罗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但他现在得忍气吞声,得在势力夹缝中努力生存,坚持到他的魔王丈夫回来。
只要诺伽回来,什么阿芙罗,什么圆桌贵族,通通都要靠边站!
时元心里自顾自的打了一通气,停车,上楼,拖鞋都没换就直奔卧室。
几天过去,枕头上诺伽的气息已经散的很淡,时元埋头一会又起来,在卧室里转了几圈,把自己蜷起来放进了衣柜的角落。
房间里没有开灯,时元就那么安静的待了好一会,这样会让他假想自己被诺伽抱着,他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时元五六岁的时候,贝温特刚离开他不久,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母亲的失踪,就到处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
贝温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她走的时候没有带任何时非给她的东西,就连时元也丢下了。
最开始时元会抱着母亲的枕头睡觉,后来枕头脏了旧了,时元又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其他替代品。
他钻过贝温特的衣柜、贝温特做手工的地下室、最后甚至只能在她的一条发绳上寻找她的气味,然而裙子会被时非打包扔掉,换上新女主人的漂亮衣服,地下室也会被填平,变成一扇永远也打不开的门。
其他零碎的东西更是一夜之间尸骨无存,贝温特存在的一切几乎都被大力抹去了。
那段日子过得实在辛酸,也让时元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过度依赖一个人会非常危险。
所以时元结婚三年,也没有很依赖自己的丈夫。
但他最后还是喜欢上了诺伽,对他产生了很不舍的情绪。
想到阿芙罗的威胁,时元叹了口气,肚子抗议的叫了一声,时元这才从满是诺伽气息的衣柜里钻了出来。
充完电了,得吃饭。
他和小时候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他除了自己,肚子里还带了一个,虽然还是三观震动,但时元潜意识慢慢接受了揣崽的事实。
啊,这种神奇的基因肯定和时非没关系,那就是贝温特……可是时元一点都不了解贝温特,现在想起来,除了一个名字,他对他母亲来自哪里都一无所知,更无法从她那里获得任何揣崽经验。
诺伽又上了战场,星都也不安定,时元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一个人扛着迷茫和未知。
哦,还得带崽一起扛。
什么艰苦卓绝的日子啊!
吃过饭,又刷了碗,时元才歇下一口气彻底躺平。
闭上眼睛,万籁俱寂中,他仿佛听见了身体里的另一个心跳,那股跳动强壮有力,从腹部一直蔓延到了胸口。
冰冷的绿宝石戒指被皮肤的温度熨的微烫,戒托背面的狮鹫眼睛有一闪一闪的红光。
黄金地宫。
诺莱拿着弓箭坐在一个狮鹫石雕上,在他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军团兵阵。
“好奇怪,它们在干什么?”
盔甲军的一角,几个原本应该闭眼沉睡的影团焦躁不安,它们不断地拔出影刃,四处警惕之后,又略显迷茫的合了回去。
海格威斯是不是真的要完了,王室的大杀器怎么感觉笨笨的。
诺莱用弓箭瞄准一个盔甲兵的头盔,嗖的一道风声,箭尖还没有走到一半,就被黑色流矢在空中劈成了四瓣。
流矢速度丝毫不减,直冲放箭人而来。
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诺莱吱哇叫了几声狼狈的从雕像上掉下,他气急败坏的蹦起来骂道:“喂!说好的不对自家人动手呢?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
诺莱没有唤醒盔甲军团的能力,他不能和它们对话,无法建立精神链接的他在盔甲军眼里,就是一个四处乱蹦的默片演员。
它们永远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与指令。
但下一秒,那一小部分躁动的盔甲军就齐刷刷的朝他看了过来。
阴暗的黄金地宫中,绿幽幽的眼睛忽然雄雄燃烧起来。
“小,海格威斯?”
诺莱:“?”
盔甲军朝他走来:“小海格威斯,小海格威斯。”
诺莱:“!”
他惊的原地跳起,还没等他撒腿就跑,那群盔甲军就又停了下来。
“不,不是你。”
诺莱藏在狮鹫雕像后,看着它们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比。
“感应,大小,胚胎。”
诺莱:“……”
好,盔甲军团不仅集体暴走,现在还集体精神失常。
十三岁的少年仰头忧愁的看了看王都的夜空,半晌,深吸一口气大喊出那个被历史抹杀掉的名字——
“诺伽王兄!别玩了!国危!速归!”
他神魂颠倒,从卧室光着脚就摸了出来。
时元平时对人没什么防备,所以这会也看都没看就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表情友好的身影:“你还好吗?医生?”
时元睡的头发乱炸,衣服领子都扯到了肩膀上,他迟钝的啊了一声,然后猛地拍上了门锁。
一定是错觉。
这大色魔怎么找到他家门上来了!
时元冲进卫生间迅速洗了把脸,又找了套长袖长裤的衣服套上,才认命的重新去开了门。
他担心这门要是不开,会直接被阿芙罗一脚踢碎。
“你怎么来了。”时元皱眉。
阿芙罗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钟。”
时元:“什么?”他惊呼出声,“我又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了?”
“不不,”阿芙罗笑道,“从你离开我,已经过去四天时间了。”
时元:“???”
“因为实在很担心你,所以用了点手段查到了你家地址,你看,我还给你和孩子带了饭,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阿芙罗拎了拎手中的高档食盒。
三分钟后。
阿芙罗优雅落座沙发,时元从冰箱那边探头:“喝茶还是果汁?”
“你不是讨厌我吗?”
时元不耐烦了:“快点选,冰箱门开着好冷。”
阿芙罗抬手:“那就茶吧。”
“行。”时元伸手就给阿芙罗摸了个橙汁百分百。
阿芙罗看见笑了一声,也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时元心道还想让我给你泡茶?想得美,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
他略显娇气的坐回沙发上,因为马甲在阿芙罗面前掉了个彻底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又犯病了?”
阿芙罗上下打量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可爱,牙尖嘴利的时候也可爱,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丈夫的感受了。”
时元警惕:“不要骚扰已婚人士啊。”
时元起的突然,不过好在觉睡饱了,连续沉睡几天也补回了之前受伤丢失的元气,这会面色看起来唇红齿白干净清爽,因为刚呼噜过一把脸,额前沾染着水珠的碎发充满着松弛的少年感。
“我来找你真的是在担心你,毕竟我还得继续庇护你,好让你将来为我做事。”阿芙罗推了推食盒,从进门目光就一直跟着时元,“吃吧,这是我让厨师专门做的孕夫营养套餐。”
时元:“…………”
他打开瞄了一眼,菜色的确新鲜精致,时元凑近闻了闻味道,胃里莫名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这崽子还真就只认亲爹手艺。
时元起身,在阿芙罗疑惑的神情中进厨房倒腾了一番,然后端出了一盘番茄肉末拌面,他一边走还一边用筷子搅动,等坐在沙发前的时候已经送到嘴里吃上了。
阿芙罗好奇:“你吃的这是什么?”
时元脸颊鼓鼓囊囊:“爱心牌预制菜。”
阿芙罗:“?”
“都和你说了我吃别人的饭会吐,这是我丈夫走前给我做好的,冰箱里的存货还够我吃一个月。”
阿芙罗指了指食盒,微笑:“我第一次亲自给别人送饭,你不赏脸一下吗?”
时元嘴边染着番茄汁抬头,他哦了一声:“我也没让你干看着,不然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谁也不影响谁,对了,你要筷子吗?”
阿芙罗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最开始,他想象中的微笑医生应该是诡谲又自视甚高的,揭开时元面具后他又觉得他年纪还小,性格爱玩闹一点都可以理解,现在看着被塞到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和对面坐着的好像邻家男孩的时元,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人了。
微笑医生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安全无害的笨蛋?他真的能帮自己做事吗?
阿芙罗嘴角动了动:“为什么给我的筷子是一次性的?”
时元一边吃一边应付:“我家里就两双筷子,蓝的是我的粉的是我丈夫的,你这双还是我很久前点外卖送的,不然你这会就得吃手抓饭。”
阿芙罗抬头:“你丈夫那样的人会喜欢粉色?”
时元:“这倒不是,我们俩买东西都是我优先选,我选了蓝的他就只能拿粉的喽。”
“他是真的爱你。”阿芙罗由衷感叹。
时元想起诺伽的隐藏实力:“好像是哈,他的确很宠我……你不吃吗?”
阿芙罗放下筷子表情温和道:“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时元狐疑的看了看他,他一边警惕阿芙罗随时犯病,一边还不忘往嘴里扒饭,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防御这个色魔。
他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该吃吃该喝喝心态阳光健康,这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从进门开始,时元所展现的一切在阿芙罗眼中都新奇无比。
阿芙罗看了几眼这个对他的私宅来说面积过小的“家”,冰箱贴,小装饰,茶几底下的水壶和漫画——这里到处都充满着主人自在生活的气息。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阿芙罗心底微妙的思考了一下,觉得时元好像真的将他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对,就仿佛不论今天来这里的是谁,他都能做到这样随意自然。
阿芙罗在他眼里就只是阿芙罗,而不是什么圆桌贵族,或是什么逼他签下协议让他表面顺从内心咒骂的魔鬼。
这简直。
太好玩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阿芙罗眼神回到时元身上,略显贪恋的盯了他许久。
时元抬眼和他对视:“干嘛?”
阿芙罗:“吃饱了吗?”
时元放下海碗:“差不多吧,嗝儿。”
阿芙罗:“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
孩子?时元警惕看他:“可能吧,你什么意思。”
他可没忘阿芙罗当初是想劝他打胎的。
“你别害怕,我只是担心那个孩子对你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阿芙罗情谊款款,“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
时元搓了搓胳膊汗毛:“幸亏我丈夫不在。”
阿芙罗挑眉:“他在又能怎么样?”
时元心道:他在你俩这会估计打的漫天毛飞了。
见他不说话,阿芙罗又道:“你丈夫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吧,凯德传讯息回来,说帝国形势复杂不容乐观,他作为战场指挥官,任务会只多不少。”
阿芙罗提到这个时元就想起了一件事。
“战场指挥官这么辛苦,联盟还只给他一月发三万,这么多年了难道不应该涨涨工资吗?”时元挺直腰背讨价还价,“你们再这样苛待公民我就让他去帝国混了。”
阿芙罗笑的眼尾都眯了起来,活像一把上翘的勾人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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