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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天师的鬼王室友(行云渡)


梁秋白。
不落山上的那个冰块脸。
算起来,两个人自打几百年前酆都鬼城一役之后,已经是几百年没见。
老朋友相见,如今倒还真是有点想。
然而梁秋白却十分的不想看见这人。
在刚刚他看见阴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的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
这人就是个疯子,刚刚的表演被他瞧见了,没把这地方给掀了就算不错的了,要是把这人交到别人的手里处置,怕不是这花溪镇都要保不住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动用修复之力,梁秋白只能亲自出面按住这个恐怖分子。
梁秋白微微侧目:“你先下去。”
他看着身后站着的男人下了台,他方才握着手中的长剑走上前去,“你想打,我陪你打。”
肉眼可见的,阴绪那双本是平淡无波的眸子里亮起了一束光。
看那模样就好像是一只被关了许久的狼,一朝得见天光恨不得撒开欢的咬。
梁秋白:“来。”
在他的声音之中,阴绪握着手中的扇子就冲着他就袭了过来。
头顶的云层快速的流动,厚重的云层将残阳笼罩,在阴绪身上的阴气爆发出来的同时,梁秋白不动声色的将刚刚他放在看台旁的一块石头给一脚踢了下去。
石头咕噜咕噜滚下的同时,看台上的阵法起了作用。
只见头顶的乌云消散,阳光从云层之中映照而下。
金色的日光拢在看台上,将对方身上的阴气给压了下去。
梁秋白将视线抽了回来,他将手里长剑束起抵挡住对方的攻势,整个人向后掠出去一步。
阴绪:“不过就是一群草包,你就这么护着?”
梁秋白:“废话还是这么多。”
阴绪眸色半眯,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梁秋白看着对方手里的那把黑色摹金的扇子,将剑柄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冲着人挥剑而出。
剑不过普通的道具,但在对方的手中却仿佛有了剑气。
阴绪沉着一张脸将扇子合上,纵身而起,躲避开来。
梁秋白借机攻上。
阴绪反手击于对方剑身之上,便看着对方的剑身擦着他的身侧而过,他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金质面具,反而是换了攻势,伸出手就要去掀对方的面具。
梁秋白哪里肯让对方得手,伸手就去握对方的手腕,哪知阴绪比他更快,在他握上的同时便将手抽回,换了个方向攻了过去。
阴绪:“你莫不是老的见不得人了。”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他伸手截断了对方的攻势,扣住了对方手腕,将人拉到近前,扣进怀里警告出声,“别得寸进尺。”
阴绪沉下了一张脸,握着手中的扇子就挥了过来。
梁秋白将对方的手丢开,握着手中的长剑抵挡。
两个人一来一回,又过了数招。
虽然只有招式,却杀气凛然,看着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逮着机会就把对方往死里打。
不远处,金孟海就站在人群里。
他盯着看台上的两个人看了半晌,方才转身离开。
而另外一边,胖子出去之后找了一圈没找到梁秋白的人,回家也没看见自家老爹的影子。
他想着广场那边出的乱子,就顺路跑去了安于辉的家里将人叫了过去。
安于辉赶到广场前的时候看台上的两个人还在打架。
安于辉:“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活动的负责人赶忙迎上前来:“镇长,您可算是来了,这两个人他......他们身上好像都有点功夫,这......看着像是在打架,又好像没在打架。”
安于辉:“?”
负责人一脸为难的冲着人解释出声道:“我们祭典上表演的选段就是祖师爷大战鬼王,现在他们两个确实是在战......但是吧这两个人打的招式并没有按剧本走,所以就看着又不像是演的。”
安于辉:“那就......”
胖子冲着安于辉拍了拍:“安叔那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再去找找沈哥。”
安于辉:“等会儿?”
安于辉伸手将人拉住,“沈先生不在?”
胖子朝着看台上的两个人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去别处逛了,我再去找找。”
安于辉:“行,那你去找吧。”
安于辉等胖子离开,就抬手指了指台上两个打的难舍难分的人:“你们去找几个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拉开。”
负责人抬手指了指一旁因刚刚的事情吓得脸色惨白还没缓过来的表演者:“那个,镇长,我......我们不敢......”
安于辉伸手指了指:“看看你们一个二个的出息。”
安于辉:“闪开,我去。”
“欸,您请。”
负责人赶忙跟着人上去。
看热闹的人群见镇长来了,自发的分开了一条路。
安于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叉着腰冲着上面的两个人喊出声,“你们两个还不给我停下!”
梁秋白听着台下的动静,握着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
日落西山,天快暗了,今天时间差不多了。
他再跟人这么打下去,怕不是三天三夜也打不完。
梁秋白想到此,就握着手里的长剑虚晃了一招落在了看台的一侧,掸了掸身上略微有些皱的袍子。
阴绪:“再来。”
梁秋白:“不打了。”
阴绪憋了几百年,今天好不容易打出来点兴致,这下戛然而止,就像是个鱼刺卡着喉咙似的,让他十分不愉悦。
就在他握着手中的扇子打算上前找人的时候,余光之中他就看见一人冲着他走了过来。
安于辉:“这表演嘛......”
安于辉像是个和事佬似的一把握住了迎面走来的阴绪的手,不等对方开口,就拉着他走到梁秋白的跟前,将两个人的手叠着放在一起,哥俩好的拍了拍,“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梁秋白:“.......”
阴绪:“......”
若是几百年前正道的那群人看见这一幕怕不是笑都要笑醒了。
不等安于辉再说什么,梁秋白沉着一张脸将手从里面抽了出来,拢进了宽大的袖袍之中。
阴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好看的眉宇轻蹙,半晌,他掏出一张帕子,就像是那手已经脏了似的,将手指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
他擦着手的动作很慢,梁秋白抬眸时,朝着对方那处看了一眼。
安于辉:“那个......”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评委,问出声,“这次祭祖典礼上花车巡游的人选定了吗?”
评委:“......”
本是定了的,但是被这两个人一搅合,人都跑了。
几个评委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安于辉看过来的同时,抬手指向了看台上的两个人。
梁秋白:“......”
阴绪擦着手的动作一顿。
这几个人莫不是瞎了不成?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他刚想拒绝,安于辉却是上前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不错,不错不错,那明天花车巡游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
梁秋白:“我不.....”
阴绪:“上山啊。”
阴绪唇角微微弯起:“您放心,明天我们一定会完成。”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看向了身侧这个脑子抽了的人。
这人发疯,他可不想同人一起发疯,但如果丢这东西一个人上山的话......
梁秋白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隐在山林当中的庙宇,一双眼睛眯起了起来。
比赛结束,看热闹的观众也都散了场。
梁秋白趁着花车巡游的负责人交代明天事宜的时候,整个人避开阴绪退了出去。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胖子怕不是要急了。
他也该回去了。
梁秋白快步离开,哪知还没走两步,他就感受到身后那个熟悉的气息紧随而至。
现在还不是正式跟对方对上的时候。
看来,今天需要想个办法先将人甩开了。
梁秋白朝着身后微微侧目,就将手从袖袍中伸出在面前的虚空之上写下了一道符纹。
繁复的铭文在半空中浮现而出的那一刻,本是走在长街上的人化作了一道流光,奔向了镇子之外。
阴绪不紧不慢的就跟在后面,他看着那光流光从此处离开,追了上去。
待整条巷子的气息彻底的消散,梁秋白从一侧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他朝着对方离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就抬手解了身上的化形术,抄着兜往回走。
回到院子的时候,胖子就在门口等着。
梁秋白将脚步停在原地,冲着人叫了一声。
胖子:“沈哥?”
胖子猛地站起身,冲着人迎上前去,“您......您没出什么事情吧。”
梁秋白:“没事。”
梁秋白看着对方一脸担忧的面色,同人解释出声:“刚刚就是出去逛了一圈。”
胖子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梁秋白:“下次出去,我同你说一声。”
胖子:“没事。”
胖子:“我就是怕您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摸丢了。”
梁秋白:“走了,进去。”
吃了饭,梁秋白就回了院子。
这回,他里里外外将这附近都检查了一遍,在确定这附近没有任何脏东西之后,就回屋睡了觉。
哪知十分钟之后。
梁秋白一脸阴沉的拎着枕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抱着枕头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头顶的月,突然有点想不通。
这附近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怎么还是能听到那些声音......
难不成他真要找个人睡觉才行?
梁秋白朝着不远处胖子的屋子看了一眼,迈步走了过去。
梁秋白敲了敲门,胖子将门打开,乐道:“您这是又失眠了?”
梁秋白现在心情很不好,他懒得跟人贫嘴,就冲着对方直接了当的问出声,“你旁边那屋子空着吗?”
胖子:“空着。”
胖子朝着那屋子看了一眼,“不过那屋是我爸的书房,里面应该就只有一个小榻子,要不您今晚睡我这屋......”
梁秋白:“够用了。”
他二话不说就拎着手里的枕头伸手推开了一侧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的确不大,看上去顶多只有二十多平方米。
梁秋白径直走到了一旁放着的榻子上心满意足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重新将眼睛睁开,屈膝坐在榻子上,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宇。
难不成,他真的必须要跟林不殊睡才行?
一定是今天遇见阴绪那个混账东西的缘故。
一定是这样。
既然睡不着,梁秋白就索性起来看书。
他在屋内书架上选了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个落了土的册子上。
他将册子上的尘土吹去,就看见那册子上写着几个字。
梁秋白:“华安殿建造图纸?”
梁秋白将手中的册子打开,他看着册子里面画着的图纸一眼就认出,这地方就是山里那座庙宇。
之前安于辉的确说过,一百年前,那庙是金家选的址。
梁秋白想到此就拿着册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仔细翻着看了看。
直到天色将明,梁秋白方才将手里的册子看完。
他将册子合上的时候,面上多了一抹凝重的神色。
看来这庙,他是非去不可了。
花溪镇一年一次的祭祖典礼定在了六月初六。
每年的这一天,镇子上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
表演会在昨日的看台上进行,表演结束之后,两个表演者就会乘坐花车巡游,环镇子一周之后,方才跟随大部队一路上山,等到进庙祭拜完,这个仪式方才算是圆满的结束。
梁秋白昨天一夜没睡,刚刚又被人纠缠着打了一架,现如今一上车他就单手撑着下颌,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阴绪看着自己那死对头一脸疲态的样子,心里就一阵舒畅。
他们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虽然一时半会比不出个输赢,但偶尔给对方使使绊子倒是让人乐在其中。
阴绪此时兴致正高的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将目光落在了对方带着的金质面具之上。
他现如今倒是突然有些好奇,对方这张面具之下究竟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被人抬上了山。
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这林子里突然起了雾。
雾气薄冷,仿佛是带着几分冷意。
梁秋白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了对方那双想要掀开他脸上面具的一双手。
阴绪:“你让我看一眼。”
阴绪同人讨价还价:“昨天你坑我那件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这人嘴里有句实话吗?
梁秋白将对方的手丢开,冷着一张脸朝着四周的雾气看了一眼。
上山起了雾。
恐怕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想到此,伸手从路边折了一片叶子。
他将叶子放在手里摸了摸,就知道这几日山中并未下雨。
这雾倒是来得蹊跷。
梁秋白朝着阴绪看了一眼,就看见对方摇着手中的扇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梁秋白:“你动的手?”
阴绪:“你昨天坑我那笔账咱们还没算。”
阴绪握着手中的扇子,神色慵懒的靠在身后的座椅上,“刚刚我不过就是觉得你们走的那条路不吉利,给你们重新换了一条…….”
梁秋白伸手揪过对方的衣服领子将人拉到近前,“我看你是当年没被关够。”
阴绪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唇畔的笑意未减,“天师大人若是有本事大可以再抓我一次。”
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凝滞,双方僵持了半天,梁秋白盯着眼前这张欠收拾的脸,抬手将一枚压制阴气的金环扣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阴绪:“镯子不错。”
阴绪伸手摸了摸,就被上面溢出的符文刺了一下,“嘶,好疼……”
继续装。
梁秋白一个眼神都没看过去。
阴绪见对方无动于衷,索性也懒得演了,他抬手整了整身上被人攥的皱巴巴的衣服,重新靠回了身后的椅子上,“我说,我们好歹几百年没见,我来找你,结果你就给我这么个见面礼?”
梁秋白:“……”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情况下,阴绪昨日选择进山,恐怕目的也跟这林子里的那座庙有关。
梁秋白摩挲着手中的叶片,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仪仗队又向前走了二十多分钟,林子里的雾此时已经十分浓郁了,浓雾笼罩之下,头顶的阳光像是被彻底阻隔在了外面,整个林子里的光暗了下来,不像是正午,反倒像是日落西山的傍晚。
山间的景致被雾气笼罩,人站在其中会很难辨别方向。
安于辉不敢再冒然向前走,就吩咐下来让全员先在原地休整休整,等这雾散了再进山。
梁秋白迈步从车上走下,仰头朝着山间庙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大雾笼罩之下,那处的建筑已经看不见踪迹,只能依稀瞧见两个猩红的灯笼悬挂在高处的山林间,晃悠悠的飘荡着。
阴绪:“你这庙修的倒是不错。”
梁秋白微微侧目,就看见阴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下来,那一身艳红色的袍子总不好好穿,松垮垮的挂在对方的臂弯上。
梁秋白将视线移开,问出声,“你这次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阴绪摇着手里的扇子,轻笑了一声:“天师大人,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与对方互报行踪的地步吧。”
梁秋白:“无妨,我会看着你。”
梁秋白:“如有必要,我会亲自抓你回去,不落山的地牢还是很欢迎它的主子回去。”
阴绪这一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身侧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石山,沈先生今天没跟着过来?”
“他说今天有事出去了,就不跟着我们上山了。”
安于辉皱紧了眉头,“坏事了,现在这雾这么大,这可如何是好?”
胖子:“我爸说最近这山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胖子伸手从安于辉的手里接过地图,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路线,“这上山的路沈哥已经画出来了,安叔你看,差不多就是这一条,我们一会儿只要顺着这条路继续上去,应该就可以找到庙。”
安于辉:“我进着山里好多次了,对这路上的景都熟悉的很,但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走错了路?”
胖子将手中的地图展开又看了一眼。
“给我看看。”
梁秋白走上前,冲着两个人出声道。
胖子顺着声音朝着来处看了一眼,就看见出声的是昨日看台上那位扮演祖师爷的白衣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莫名对人有些信任,明明昨日他只是看了人一眼。
胖子心里思索了片刻,就拿着地图迎着人走了过去,“你能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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