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立即笑道:“原来是贤侄。我与你父亲也曾一同喝过酒说过话的。”虽然一同喝酒是因为李靖到处敬酒,说的也是官场上的客气话。
哪吒向老侯爷问好,没因为李靖的关系对老人家摆脸色,也没有将父子俩的恩怨,抖搂给陌生人。
哪吒对殷诵说道:“梧子托我转话,你叫他找的宅子,他已经挑了五间,只等你回去做决定呢。”
殷诵点点头。只是天色已晚,现在回去也看不了房子。而且,老师已经把晚食做好了。殷诵这两天和西伯侯朝夕相处,已经和这位亲切的老爷子关系变得很好了。他不想浪费老者一片怜幼的慈爱之心。
殷诵走到灶台前,将搁在旁边的陶壶里的凉白开,倒了两大碗到锅里。殷诵拿着木制的锅铲在陶锅里搅拌两下,这顿只够一个人饱腹的晚饭,立刻变成了三人的“份量”。
哪吒对掺水的米粥浑不在意。他是天生仙骨,打出身就会辟谷,吃不吃饭,每顿吃多少,对他没差。
倒是姬昌有些愧疚,假意抱怨殷诵:“何必加这么多水?我今天是打算吃菜饼的。”
殷诵才不理会这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就那野菜根比叶子多的“菜饼”,亏得这老头的牙口嚼得下去。
殷诵往锅里望了一眼:“这粥确实稀了点,刚好拿你那菜饼来吃。”
说完,殷诵也不管姬昌“心疼”,跑进茅草屋里,拿出四个陶碗。最上面一个陶碗里,放着两块成人拳头大的菜饼。菜饼里没有面粉,做小了根本不顶饿。所以老爷子每个饼子都做得贼大。
殷诵做主将粥平均分了。他拿着两块菜饼,将其中一块递给老头:“喏,你一块我一块。莫说我做学生的不孝顺,吃独食,不给你饼吃。”这种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要知道他的老师有一百个儿子,一人上来一拳,殷诵就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哪吒接过粥碗,看了看殷诵手里乌黑的菜饼,心疼得不得了:自家表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受过这种苦头?
哪吒不禁怀疑,比干将殷诵送来羑里,是个什么居心。
哪吒将粥碗递向殷诵,同时伸手要他手里的菜饼,要和殷诵交换吃食。
殷诵摇摇头,拒绝了哪吒。然后,小布丁张大嘴巴,咬下一大口菜饼,向哪吒证明这个饼他能吃。姬昌教导过他,即便是这样一个不顶饿的菜饼,对于许多地方的流民、灾民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救命的食物。
殷诵啃着难吃的菜饼,想着流浪在外的父亲,猜想父亲会不会像其他流民一样,只能啃树皮、挖草根,连这么难吃的菜饼都吃不到呢?
父亲若是在啃树皮、挖草根,母亲肯定也是一样的。他作为他们的孩子,理当与父母同甘共苦,怎么能连一块菜饼都吃不下去呢?
殷诵一边啃菜饼,一边泪流。哪吒在旁边瞧着,万分的心疼,连忙出声询问:“是不是饼子太难吃了?”实在不行,兑换点白糖撒上去调调味道吧。撒点盐巴、酱油也行啊!
殷诵用力地将没有咀嚼碎的菜饼噎下喉咙,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殷诵连忙喝了口水,把气缓过来。他一抽一抽地回答:“我是想念父亲和母亲了。他们现在说不定连菜饼都吃不到。我一想到此,就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大不孝的儿子啊!”他哭,绝对绝对不是这个饼子太难吃了,沾糖都没用!
他就是纯粹的孝顺!
西伯侯望着手里的菜饼,有些疑惑:这饼有这么难吃吗?为什么小王孙吃一次哭一次?菜饼可是他的母亲的拿手本事,他是从小吃到老的。菜饼虽然要做大了才能勉强哄饱肚子,更称不上美味,却没难吃到让人泪流不止的程度啊。
侯爷纳闷:老夫这做菜饼的手艺,可是深得母亲真传。九十九个儿子,每次吃都是感动不已。嘴巴最挑的皮猴子姬鲜都不会说老夫做的菜饼难吃。
西伯侯原本还想把菜饼的“秘方”传给最看好的继承人,将之作为家族文化一直传承下去呢。现在,看着王孙差点被菜饼噎死,为菜饼“痛哭流涕”的模样,老爷子掂量了一下,放弃了这个打算。
姬昌:算了,发儿手糙,做出来的菜饼肯定比老夫做的还难吃。万一发儿为了“传承”,把他做的菜饼喂给了他的子嗣,未来二儿媳看到亲子吃苦,不得心疼死?二儿媳若是出身王族,那更不得了,肯定要追着发儿揍的啊!
老爷子仰头望黑下来的天幕,思绪不知不觉发散了出去:我儿姬发,相貌堂堂,英武过人,要外在有外在,要内在有内在,应该能尚到朝歌的公主吧?
发儿不行的话也不怕,还有旦儿,老四亦是十二万分的优秀。
不是他老头子吹啊,他这两个儿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碾压其他伯侯家的子弟。
再不行,就只能靠我儿邑考突破人族上限的绝世容颜了。
吃完晚食,殷诵将缘由说清,向姬昌请假回一趟朝歌。
姬昌这几天已经听说了朝歌正在筹备建造鹿台。老爷子非但没有阻拦殷诵,还将他和哪吒狠狠地夸了夸:“难为你们小小年龄,已懂得为君分忧,为百姓谋利。世界上多数大人都不及你们两个小孩儿。”
殷诵被夸得不好意思极了,这两天他可没少给老师气受。
哪吒同样很高兴。除了师父和母亲,还没有长辈这么夸奖他呢。
哪吒蹬上风火轮,将殷诵背上,眨眼从西伯侯眼前消失了身影。
两个小孩儿先去了司天监,将东西拿出来,一一展示给姜子牙。
姜子牙这几天一直在糊弄事。老道士表面上忙得脚不沾地,实际上将事情一拖再拖。就怕时间短了,殷诵这边的东西准备不齐全。老道士只能冒着被毒后抓包的风险,各种拖延时间。
十天过去了,姜子牙将将把地址定下来,选中了王宫旁边一处废园。
这座废园本来就是王家园林,商王文丁曾在这里连杀十二位诸侯,祭祀先祖。之后园子就荒废了。
废园在别人眼里颇为暧昧晦气。姜子牙作为昆仑山下来的道士,却不怕阴祟晦气。纣王身为文丁的直系孙子,完全不认为先祖杀人祭祖,能招惹来什么晦气——这废园分明是王家祭祀的圣地,用来改造成迎接神灵的楼台,再适合不过。
但是废园确确实实是闹鬼的。姜子牙将费仲、尤浑两个奸臣诓进废园。两个奸臣差点被十二诸侯的鬼魂吓出尿。
两个奸臣根本不敢再帮着王后,在废园上做文章。反而姜子牙说,需要耗费一些材料,在废园做一个阵法,镇住十二诸侯的魂魄,费仲忙不迭大笔一挥,多拨了一笔款子出来,只求老道莫再来牵扯他,半夜钻进他府上,把他抱来废园。
姜子牙原本想的是,直接赶走十二诸侯的魂魄。没想到费仲一吓就腿软,让他得到一笔意外之财。老道长难得大发善心,买了材料,为十二诸侯开了一道鬼门,送他们去幽冥地界。
十二位诸侯走了十一位,剩下一位前任西伯侯季历。老侯爷一直站在亭子下面,翘首遥遥地向一个方向望着。
姜子牙知道,那是羑里的方向。老侯爷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西伯侯姬昌的安危,不肯入阴间呢。
姜子牙想着师尊那句“周室代商”的话,没有把事情做绝,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姜子牙打着要给废园做阵法的名义,磨磨蹭蹭,事儿一点没做。老道士以为还要拖上一年半载,殷诵这边才能出东西。
没想到短短十天,两个小鬼就满载而来。姜子牙虽然推荐让哪吒去找太乙真人。但是他对这件事其实不怎么抱希望。
姜子牙站在司天监的空地上,瞪着面前一辆辆形状怪异、崭新烁亮的机械设备。
老道士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太乙真人当真宠爱哪吒,这三排四列十二辆机械,耗费的钢材都能武装凡间一支两千人的劲旅了。这么多钢材,即便在昆仑山,也是一笔大手笔了。
老道士不禁可怜了一下自己:昆仑山上劈柴四十年,何曾得师尊这般宠爱呀?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老道士抬手,抹了抹眼角流下的羡慕、心酸的眼泪。
殷诵从小背包里掏出一叠说明书。这些机器设备都附带了操作说明书,但是无一不是简体字。殷诵拿出来的这一叠,是他亲自“翻译”出来的甲骨文版。太乙真人只是改了动力系统,操作系统没有做改动。不知道是懒得,还是什么原因。
姜子牙接过说明书,翻了翻。老者看着白纸上稚嫩的字迹,一一辨认机器设备的名称。
姜子牙好奇地问殷诵:“这些设备,你都会用么?”
殷诵摇头,十分惋惜地叹气:“我胳膊和腿都太短了,坐在驾驶室里,什么都够不着。”好在,不必要他亲自上。殷诵相信,有了操作说明,姜子牙肯定能招到人上手。
姜子牙笑呵呵收起操作说明。哪吒又将水泥的调配方子交给姜子牙。
殷诵歪着脑袋,小大人一般,同姜子牙说道:“师叔,你看这些可都是出自玉虚宫仙人之手,算得上是法宝了吧?”
姜子牙心道一声新鲜:按理,法宝都是增加攻击和防御的。现在被殷诵一说,倒是让法宝多出一个类别了。
姜子牙摸摸花白胡须,点点头:“我知道你意思,回头少不了你的。”
殷诵不怕姜子牙坑他,高兴地蹦蹦跳跳,拍起手来。
两个小布丁念着家里随从还在等着,给完东西,就离开了司天监。
两个人回到皇华驿馆,时辰尚早。梧子连忙去联系老乡。同乡在朝歌呆了七年,更了解朝歌的行道。有对方帮忙,方便得多。
梧子的这位同乡,名叫巩操。
梧子和巩操早就对备选的五座宅子做足功课。两个人领着殷诵和哪吒很快出了西城门。在西城郊兜了一圈,殷诵挑中了一座四面都有大树遮拦,到了夏天会很凉快的农居宅子。
一行人又在巩操的领路下,办理了房产过户。殷诵瞧着巩操与官府里的小吏们插科打诨,混得十分熟悉的模样,脸上笑呵呵,心里又把纣王骂了一个来回。
最近,殷诵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遇事不爽,就把纣王拖出来骂一顿。根本不管这个事和纣王有没有关系。
管他的呢,纣王既然做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国中不好的事,算在他的头上怎么了?
办完这些事,殷诵去了商容旧居,和黄天祥见了一面。殷诵被比干捉走那天,实在太匆忙,根本没时机知会黄天祥。
殷诵给小光头兑换了一整套新的连环画,告诉他道:“我以后都没时间过来啦。”
小光头紧紧抱住厚厚的一套连环画,抿起嘴巴。
黄天祥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呼呼地问道:“我可以不可以跟你一起去?”他不想回到以前,只能坐在校场边上,看别人玩儿的无聊。而且,大外甥不在,哥哥们都要欺负他,骗他的连环画,坏死了。
殷诵断然拒绝:“不行。表哥只能背我一个。挤不下你了!”表哥还是小孩子呢,怎么能让他背着两个小孩子在天上飞呢?太辛苦了。
黄天祥觉得殷诵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没有放弃:“我家有马车的。我坐马车去。”
殷诵欣然点头:“这个可以,只要你父亲和母亲同意。”
接下来的日子,殷诵在西伯侯的通融下,朝歌、羑里两头跑。三天里总有两天会留在朝歌西郊的民宅,拆解那些机械设备。
比干给殷诵承包的半亩地,渐渐变成两岁的黄天祥在照看。这小子力气大,拔草赶鸟比大人干得都麻利。西伯侯每天都要狠狠地夸一夸。小家伙美滋滋得很。
姜子牙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他自己就是顶级聪明的人,学东西上手极快。老道士看完殷诵手写的操作指南,试验了几次,就学会了几样设备的操作。
姜子牙算计了一番,真把太乙真人制作的十二辆设备都用上,朝廷要求高三丈九尺的鹿台,至多三个月就能完工。大部分时间不在建造,而是在等窑厂烧制出足够的青砖。就连工人都不用很多,至多二十个就绰绰有余了。
姜子牙细数人性,知道鹿台绝对不能这么快完工。否则,以纣王、苏妲己这两个幺蛾子的尿性,不知道要新建多少亭台楼阁,用于他们奢靡的生活呢。
人工也不能只要二十个,怎么也得叫上千儿八百个,这样才能显出这个工程的浩大与艰难。
姜子牙忧愁地摸起长胡子:不好忽悠啊。
老道士不禁“抱怨”起来:殷诵这个小家伙说好的只改进一点点,怎么给弄出这么先进的东西来了?这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老道士抱怨归抱怨,回头十分爽快地把一半的工程款,换成大金饼装满一个个箱子,足足装了二十箱。然后偷偷摸摸,陆续送到殷诵手上。唯恐被别人看见了,参他老道士一本,说他贪污。
殷诵退回了一箱,请姜子牙给征召的工人吃好一点。姜子牙为这份善良和仁义感动不已,没有拒绝。
这天,殷诵正在郊外的宅子里,拿商城里兑换的黄金,和姜子牙送来的进行纯度对比。就像糖一样,金子、银子这些贵重金属,在商城里十分的便宜,甚至不如白糖“值钱”。
第029章 伯邑考就是肉包子
姜子牙送来的金饼,单独看,还是很“金”的。但是和商城出品的黄金摆在一起,就立刻变成了一堆黑梭梭的土疙瘩——纯度真的太低了。
殷诵瞬间后悔了,他应该把二十箱金子全都回绝的。这种成色的金疙瘩,放在表哥的豹皮囊里,他都觉得占地方,对不起表哥。
殷诵哀叹着,琢磨起来怎么把十九箱“土疙瘩”挥霍一空,还不被曾祖比干、老师姬昌发现。
窗户那边忽然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十分的清脆。
殷诵回头就看到一只通体金黄,唯有脸上是白毛的猿猴蹲在窗棂上。金毛白脸猴小小胖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檀板。殷诵听到的清脆敲击声正是这只猴子打出的檀板。
殷诵眼前一亮,一把扔掉“土疙瘩”,起身跑到窗户边。
殷诵歪头看向小猴子。小猴子学着他的模样,也歪起脑袋,和他四目相对。
小孩子哪有受得了“可爱攻击”的?殷诵双手搁在窗户上,想要摸摸白脸小猴,又怕惊动他。只能小声地和这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猴儿说话:“你会檀板呀?”
白脸小猴微微抬高下巴,一副得意、骄傲的模样。然后,这只白脸小猴自顾自地表演起来。
殷诵震惊地发现这只小猴不仅会檀板,它还会跳舞,翩若蛟龙,婀娜多姿;它不仅打檀板、跳舞,还会唱歌。歌声妙曼,绕梁三日。
殷诵震惊了,这唱得可比他好听多了!
小布丁的眼睛很快满满的都是闪亮的小星星:“猴哥猴哥,你太厉害啦!”他要向猴哥拜师,学习它的歌舞技艺。
殷诵情不自禁地拍掌,和着白脸小猴的歌声,跟在后面哼哼。这时,看护院门的梧子跑了过来。
梧子看了白脸猴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打断了一人一猴的互动。
梧子微微弯腰,向殷诵禀告道:“表少爷,大门那边有人来寻这猴儿呢。”
白脸猴听到声响,立刻停了拍子和歌舞,一呲溜蹿到殷诵的肩膀上,一扭身又攀到了小孩儿的后背上,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殷诵看到小猴子这幅模样,分明是不乐意被带走。殷诵微微皱眉。他回头问梧子道:“什么人,怎么就知道这只猴子是他家的?”
梧子心说,人家说跑了一只拿檀板的白脸金毛猴,可不就是你背后这一只么?
梧子脸上平静地回道:“他们自报家门,说是西岐大公子。小人想着表少爷是西伯侯的学生,与他有同门情谊,所以就替他们进来传话了。”
殷诵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从西岐到朝歌,长则三个月,短则两个月。这春寒料峭的时节,这位西岐大少爷跑来朝歌做什么?
殷诵略作思考,已经有了眉目:这位西岐大公子,大体是想疏通一番,求纣王放了西伯侯。
他反手在猴子攀在他肩头的小臂上摸了一把。猴毛细软,甚是光滑,被养得极好。
殷诵让梧子将人迎进来,自己则是被小猴子缠着玩了一会儿,才得以哄着它去客堂见客。
之前,梧子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就将殷诵的身份报了出去,以免低了自家的气势。此时双方都了解对方的身份。
一见面,殷诵和伯邑考就各自行了一礼。伯邑考先行的臣下礼,殷诵行的同门兄弟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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