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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崽崽不摆烂(又糖)


“不过,只要她们能赚到钱,心里就会有底气,这份底气会给她们自信。公婆丈夫也会因为这份银钱,这种自信,在对待妻子儿媳上多一分尊重。”
弘历若有所思,当娘的想法会影响儿女。百姓见女子也能赚钱养家,对待儿女的态度自然会有变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弘历高兴的拍拍弟弟的肩膀,“听你一番话,四哥茅塞顿开。”
朝中一些烦人的政事,也不一定就要下旨硬办。想想其中的利益关系,各个击破,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尝不可。
弘昼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声“四哥”,倒是让他想起了弘时。
“你把三哥放了吧。”弘昼朝咸安宫的方向望一眼,“三哥不会再争了,也争不了。他从前犯了错,没有给咱们造成什么损伤,关一辈子太过了。”
弘时雕的佛像,真的绝了!衣纹流畅舒展,面部线条柔和灵动,或宝相庄严或神态悠然,细看都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慈悲。
从这些雕像上看,弘时的心,应该早已沉静下来了。
弘历的皇帝之位已经稳若泰山,弘时这样的艺术家该放出来了。
咸安宫那么大一座宫殿,住他一个人多浪费?反正这些年,弘时卖佛像的银子赚得盆满钵满,出宫去自己建府轻而易举。
这也是两位额娘的意思。
当年雍王府的几位老人,年贵妃和懋嫔已经仙逝,除了她们俩,就只剩钟粹宫的齐妃。这些年,她带着儿媳活得悄无声息。
当初弘时在承乾殿埋木头人偶,这事想起来就膈应,叫人生气。但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子受的责罚也够了。
许是年纪大了,心境越发宽容。钮钴禄太后和耿贵太妃都觉着,让他一家子出宫去吧。
就当积善行德了,也让这宫里少一分怨气。
弘历瞄一眼弟弟,小心翼翼倒:“给他个贝子的爵位?”
这几年,弘时没少送他佛像。就三哥那样自骄的人,这就相当于认错示好了。他也想过放他出来,担心弟弟会不高兴,一直没有提起。当初弘时埋那个人偶,虽然是在承乾殿,交代的可是吸他和弟弟两人的气运。
“爵位就算了,你若有银子,都给我花。”弘昼斜一眼四哥,认真道,”我都是花在正道上,多少都不够花。”
弘历一噎,难以置信从前节俭的弟弟,怎么变成了貔貅。而且,这找他要银子的语气也太理所应当了吧!
允祕瞄一眼没立马答应的弘历:“弘昼侄儿,我的俸禄银子都给你花!”
两人隔着弘历,相视而笑。
弘历:……
有种弟弟被人抢走了的感觉。
咬咬牙,语气幽幽:“朕也多赚银子给你花。”

第74章
“可别是收朝臣孝敬来的。“弘昼一点不给哥哥留面子,“谁送你的银子多,就查谁有没有贪赃枉法。可别因为这银子是收刮来给你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纵容!”
【敛财供自己挥霍,皇帝当成这样,几百上千年后,都被人拿出来耻笑的。】
弘历两颊涨红,气咻咻的瞪一眼弟弟,转身拂袖而去。
可恶!都是灵给弟弟带坏了!
他正想,自己是该生弟弟的气,还是生灵的气,是气到今儿晚上,还是明儿早上。
背后飘来一句:“内务府交给我来管,我自己赚银子花。”
弘历当没听见,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头都不回,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十二皇叔年纪大了,还兼管着宗人府。弟弟接手内务府也好,事儿多,他就没空往外跑了。
出了宫门,拐个弯,看不到乾清宫了,允祕戳了戳侄儿的胳膊,劝道:“你和皇上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
弘昼笑着点点头,“四哥没有生气。小皇叔你放心,我又不会谋反,四哥顶多训斥一番。到时候咱俩大不了不在京城了,天南海北的游玩去。”
乾小四越是对他宽容,他越是想试试这份宽容的底线在哪里!就,有点神经,但是忍不住。
允祕眼眸一亮,乐呵呵的点头,“咱俩一起去!”
跟着弘昼侄儿,就是开心!
一年半不见,李侍郎看起来更精神力,瞧见弘昼时,两只眼睛瓦亮。
“见过宝亲王,微臣正要去寻您呢!”李侍郎左右看看,叮嘱工匠,“宝亲王没来过工部,知道吗?”
皇上早朝刚下令让宝亲王在宫里反省,下午宝亲王就出宫来工部了,被人知道又是一通参。
不过,这会已经过了下值的时辰,工部的大人们都回家了,只要匠人们不往外说,就没人知道。
“没事儿,本王是跟着諴亲王进来的。李侍郎找我何事?”
李侍郎叫人上了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笑道,“您那个炭笔,匠人们都说好用。工部做出一些拿到外面书铺子里卖了,没想到很快就供不应求。这是账本,半年赚了三百两银子,请宝亲王过目。”
弘昼伸手接过,简单翻翻,合上账本,还给李侍郎:“本王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跟相关的匠人们分了。”
李侍郎一怔,喜笑颜开的接了,“微臣代他们谢过宝亲王。”
一百五十两银钱是小,被宝亲王看成自己人,可是满朝文武都没有的福气!
宝亲王虽然看起来性子不大好,其实最是好相处不过,且心地善良。
他打了那个李郎中,朝臣面上都是忿忿然,可他为那些弱女子说的那番话,却让人心底动容。
这样真性情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李侍郎就觉得,宝亲王哪哪都好。尤其是脑袋瓜,随便一个主意,都豁人耳目,让人受益匪浅。
想到这里,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讪笑,“恕臣愚钝,您要的马车,臣还未造好。”
弘昼摆摆手:“不急,这不是一年两年能成的事。十年、二十年做出来了,都是你大功一件。本王将话撂在这里,若是做成了,贤良祠有你一席之地!”
允祕眉头微挑,目露惊讶,那个烧开水的马车,有这么重要么?
李侍郎激动得浑身颤抖,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宝亲王能这样说,就是叫他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他抬起头来,眼眸晶亮,磕磕巴巴道:“也,也不是毫无进展,王爷,您,您来看一眼?”
弘昼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操场大小的场地,看见一辆辆大大小小跑动的蒸汽车头时,震惊得睁大了眼。
是他低估了华夏劳动人民的智慧哇!
“小的带不动马车,带得动马车的太大了,没法上路。”李侍郎面带羞赧,小心翼翼的瞄弘昼一眼,“工匠们都觉得可行,就是还没找到其中的关窍。”
都到这一步了,弘昼觉着,用上蒸汽火车的那一天不远了。
他一点不着急,欣慰的点点头,“等本王接手了内务府,给你们拨款。”
李侍郎和附近的工匠们俱是喜形于色,宝亲王一来,这天都亮堂了!
新的任务也来了,宝亲王要造铁皮船,目标是,让蒸汽车头带动铁皮船!
李侍郎咽了咽口水,有生之年……
接下来几天,弘昼都从早到晚待在工部。
他急匆匆从江南赶回来,是以为突然想起来,永琏八岁了。
乾小四的嫡长子永琏,八岁夭折,赠谥“端慧皇太子”。
这个侄儿他见过不少次,长相可爱,聪慧伶俐。弘历是将他当做下任皇帝来教养的。
按乾小四八十八岁的寿命算,永琏大概要活到六十多岁才能当上皇帝。这中间父子相疑的情况会不会发生不知道,但永琏的夭折,对弘历绝对是个大的打击。
有的人命运改变了,如老二允礽,早早就被康熙帝放出来,父慈子孝,心情愉悦,多活了好几年。
如老八、老九,不仅没有被幽禁而死,反而成就了赫赫功绩,配享太庙。
更多的人,死在了他记忆中的年岁。康熙帝、怡亲王、雍正帝、老大允禔、老三允祉、老五允祺、老七允祐……
他建议将弘时放出来,是因为弘时也是过了“死劫”的人。
弘时,本应该在被雍正帝甩给老八当儿子后,死在二十四岁,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且,颇有几分佛性。
这些年,他熟读各种佛教典籍,佛像雕得栩栩如生,面容眼神也变得平和无波。
看起来一副得道高僧的淡然模样,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他希望永琏这孩子的命运,也和弘时一样,会有所改变。
哎,康熙帝是出挑的儿子太多,不好选太子。乾小四儿子也不少,但拿得出手的就两。永琏是其中一个,另一个老五永琪,都活到二十五岁了,居然也一病不起。
最后,活了八十八的乾小四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儿子,矮个里拔高,选了平庸的嘉庆当太子。
纵然心里再急,弘昼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整个太医院都奈何不了的病症,他也无论为力。
但,知道一个活泼可爱孩子的死期,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尤其是知道永琏已经昏迷不醒后,弘昼晚上都不敢回宫。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乾小四。
弘昼坐在工部衙门的台阶上,望着漫天星斗,喃喃道:“咱们以后多多做善事,为孩子们积德。”
允祕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整个人像是被一层郁郁的盖子罩着,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干劲十足,和工匠们讨论各种可行方案来着。
听了这话,知道他只是为永琏担心,允祕心里松了一口气,建议道:“咱们今晚去放河灯祈福,明儿一早到潭拓寺捐香油钱,后儿在城外施粥。”
他六岁没了阿玛,十二岁额娘去世,早已看淡死亡。生死有命,活着的人不过是多在人世间走一程罢了。
“香油钱就算了,找方丈要个护身符。”弘昼站起来,拍拍后摆的灰尘,问,“哪里有卖河灯的?”
允祕当然也不知道。
小圆子摇摇头:“奴才小时候没放过河灯。”
后来进宫了,就一直跟在宝亲王身边,知道得不比宝亲王多。
倒是身边跟着的一个三等侍卫迟疑道,“永定河宣武门那块有铺子卖河灯,只是这会已经宵禁了……”
“我諴亲王还怕宵禁?腰牌我带着,叫他们开门就是了。”允祕一副满不在乎的纨绔样,“咱们是去给皇阿哥祈福,谁敢说三道四?”
“用我的。”弘昼笑笑,“小皇叔保持在朝臣面前温润有礼的形象,咱们叔侄一明一暗,有战必胜!”
允祕被逗笑了,跳下台阶,“走。”
寂静的长安街上,一阵马蹄声“哒哒”而过,街边屋里正要入睡的老人家竖着耳朵听了几息,喃喃道:“马匹不多,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借着窗边透进来的几点星光,摸到塌边躺下。好些年了,京里没甚大事发生,这样宵禁之后的马蹄声,他已经听不出大概人数了。
毫无疑问,参宝亲王宵禁后纵马扰民的折子,又是一箩筐。
重点内容放在:“宝亲王本该在宫中禁足反省,但违抗圣命,目无法纪,该重罚。”
“皇上,宝亲王如此骄横,无法无天,您身为君上兄长,得管呀。”
弘历管了,给了弟弟内务府总管和工部尚书的差事。
宝亲王日后很忙,没空半夜纵马放河灯了。
朝臣:……
永琏没有逃过死劫,弘历罢朝五日,以皇太子的丧仪为他料理后事。
弘历拉着弟弟和小皇叔,以茶代酒,一杯接着一杯。明明不醉人的,他却趴在弟弟肩头痛哭。
“我都定了,等永琏十七岁娶福晋后就立他为太子。不用出宫建府,直接住进东宫。”
“你们皇嫂伤心不已,水米不进,我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那孩子聪明伶俐,学问习武都比大阿哥强一头。刚出生皇阿玛就喜欢,亲自赐名为琏,隐示承宗器之意……”
“皇阿玛当初偏疼福惠,我总觉得不忿。可永琏去了,我实在痛心。若是他日后有嫡亲的弟弟,我都想早早就立为太子。”
弘昼拍拍四哥的后背,哎,你还真是这么干的。永琮生下来就说他“深惬朕心”“可属承祧”。
唉,那孩子二岁出痘没熬过来。
你是看上哪一个,哪一个就活不了多久啊!
“我是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寿命,分出一半来给他,你皇嫂也是这样想的,若是能成该多好……”
弘昼心里也难过,更多的是替弘历难受。皇帝也是人,丧子之痛一样难捱。
“你也别太难过,或许只是神佛太喜欢他,召他回天上陪伴左右去了。”
弘昼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弘历却立刻信了。他抬起头来,认真的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嗯。”弘昼点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神会保佑他们。”
听了弟弟这句话,弘历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他抬起头来,红着眼眶露出个难看的笑:“弟弟你别担心,我过阵子就没事了。”
宫中太医没有法子,他寻了民间圣手用偏方,召了萨满和高僧进宫祈福。弟弟半夜去放河灯,到潭拓寺拜菩萨,施粥积德,都没能挽救永琏的性命。
是他和这孩子的缘分太浅。
皇帝每日都有国事要处理,能沉浸在伤心的时间不多。
弘历收起了面上的悲伤,离高深莫测的帝王又进了一步时,弘昼又开始大手大脚花银子。
内务府出银子,工部主持招工修路,为已逝的端慧皇太子积福。
弘昼先请示了皇帝:“你年节给旗人近臣的各种赏赐别发了,省下银子我拿去修路建桥,这都是长久的积善行德。我要让侄儿功德完满,为大清夯实基础。”
弘历:……
你都这样说了,朕还能反驳么?
他突然有些后悔,内务府交给弟弟,怕是存不下银子了。
冬日农人地里没什么活干,但也不得闲,要服徭役。修路、建桥、开挖河道、若是在边城,还得加固城墙。
这几年朝廷似乎有银子了,比前些年慷慨了些。服徭役一日两顿都是干饭,壮劳力能吃个七分饱。
有些家里穷壮汉多,猫冬接连喝了好些天稀粥的人家,居然还盼起徭役来。兄弟几个轮流出去干活,不会太累,还能吃几顿干饭。
今年朝廷也发了徭役,和往年一家出一人不同,朝廷还额外招人。一天二十文钱,半斤米,管两顿饭。
不光村里的闲汉,城里没什么活的男人们也都去了。干两个月,过个富足年,这种好事可不常有。
修路也不是像往常一样,把路整平就成了,要铺碎石,填沙子,最后再抹上一层厚厚的水泥。
那水泥据说是工部卖给内务府的,沙浆一样的东西,抹的时候还是湿的软的,过一晚上就邦邦硬,平平整整的跟一整块大石头铺在路上似的。
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幼都偷偷来踩,若是下雨了,鞋上粘着泥,不刮干净,都不好意思往上踏。
年根前结了工钱,出乎意料,干得好的,还给格外发了五十文钱,说是奖金!
天老爷呐!这银钱拿回去一说,年岁最老的族人也没听说过这种事。
朝廷居然给人多发工钱,跟天下掉铜板有什么区别!
族老拄着拐,抬头看天,微微颔首,“这几年日子是好过了不少。”
地里的出息还是那些,但闲暇时打柴卖得快,进城活计好找了。女人在家里养鸡种菜,鸡蛋和菜蔬也都能卖上价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慢慢的,来钱似乎容易了。
过完年,修路的还要人。
这次和年前又不一样,干得好,能长期干的被编入修路队。每天能拿到二十五文钱,半斤米,还发了一样的衣裳,叫工服。听说,这衣裳一年发两次,过节有节礼,年根前有奖金。若是干得好,这工钱还能往上涨。
若是哪家有被选上的人,那是在十里八乡都能昂首挺胸。
这不就和南边造船所的匠人、纺织厂的女工一样,工钱高,不愁没活干,可以干许多年?
陆陆续续的,又有养殖厂、纺织厂召女工,皇庄召种地好手。都和修路队一样,是雇人干活。
这种地的好手,听说不是单纯干活儿,是要用各种法子种出产量更高的庄稼来。那奖金,都是十两、二十两银子起的,高得吓人。
这样的皇庄听说各州府都有。不过,和其他的地儿不一样,进了皇庄,若是不合管事心意,很快就会被撵出来了。听说这管事面白无须,是宫里的大太监呢。
总之,好像一年年的,活计越来越多,日子越发有盼头了。
内务府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弘历看着账上不到十万两的存银,一脸震惊:“怎,怎么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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