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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崽崽不摆烂(又糖)


他还不是往屋里一坐,喝茶听曲吃点心,人拿着一个小本本,用工部刚做出来的炭笔教工匠们各种记录数据呢。
这炭笔做出来,也是废了老大的劲了。
但,确实好使,携带方便,不用磨墨,随时都可以用。
宝亲王似乎不大满意,叮嘱工匠:“继续改进笔芯的材料,粘合剂也要反复试验,找到最省银子的配方。”
李侍郎心中不解,这炭笔写出来的字小,不少眼睛不大好使的读书人都看不清。且一点没有毛笔蘸墨水写字的丝滑柔顺感,那字写出来不小心一抹就要晕一大片。
就算找到了省银子的制作方法又怎样?读书人还会弃毛笔用这个?
但是,宝亲王为了这几根炭笔,非得让做个切割木棍的工具出来。
他们能怎么办?做呗!陪宝亲王玩儿呗。
不过,工匠们都还挺喜欢这位宝亲王的。只要做出了他想要的东西,那银子是真舍得给!一点点小进步,也是各种赏赐不断。
“弘昼侄儿,这铁玩意儿是要留着做什么?”允祕跟弘昼在一起久了,知道他是个轻易不会浪费东西的人。
这几根炭笔用的木头,工部随便一个匠人半个时辰就能削出来。弄个铁制的切割凿槽工具,费了工部大半月的时间。
"这叫机器。"弘昼理直气壮道,“有了这个机器,是不是再做炭笔就能又快又好?等这个机器的零件,能用另外的机器做出来的时候,只要材料够,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出无数跟炭笔出来了!”
“可是你只要几根炭笔。这个机器的机器要做出来,更是得大费周章,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李侍郎猛点头,对,还是諴亲王明事理,諴亲王说出了他的心声。这不是杀鸡焉用牛刀,这是杀鸡先要造个火炮,现在宝亲王还要先做个能造火炮的机器!
“这是一种习惯,思维习惯,咱们要朝这个方向想着。”弘昼也知道自己是在瞎折腾,不过,他坚持得有这个想法,“咱们做一把火铳需要工匠们花费许久的时间,且质量不能保证。但要是有能做出各种零件的机器,工匠们就只需要安装就好了。”
允祕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泼冷水,“这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难是一定的,要不工匠们早就做出来了。但是你看,我要这个做炭笔的机器,工部虽然觉得难,不也做出来了?咱们不断提出要求,他们就能不断改进方法,直到做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十年不成,五十年,五十年不成,还有一百年,两百年,总有一天是可以做到的。”
李侍郎张大了嘴,实在想不明白,宝亲王怎么能把这种为难人的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歪理,全都是歪理!
照您这么说,我还想上天呢!能吗?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都不可能!
但是,强权压人,他一个小小侍郎,只能照办。
好在,做不出来的时候,宝亲王也有发“加班银子”,勉强可以慰藉下他受伤的心灵。
允祕握拳,星星眼:“弘昼侄儿高瞻远瞩,志向超凡,是我狭隘了!”
李侍郎:……
諴亲王嗳,侄儿不是这么宠的!
大人们呐,快整点事吧,可别让宝亲王有空呆在工部了!
堂堂一个亲王,天天窝在工部,盯着匠人烧石头,像话么?
咱能烧出青瓷、白瓷,用料确实也是土和各种矿石,但这不代表土和石头就能烧出好东西来喂!还有煤粉和铁矿渣,这些都是没用的玩意儿,还能烧出花来不成?
允祕对这个新“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咱们烧出这个水泥做什么?”
弘昼:“修路,要想富先修路。”
“好,修!”允祕不懂,但允祕全力支持。
李侍郎要晕了!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个坐地收钱的画面,宝亲王让工部修了一座横跨路面的拱桥,凡是经过的路人都得给钱才能通过!
虽然这场面极其滑稽,且一定不会成为现实(宝亲王要钱多的是法子,用不着这么一点点收),但,就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有预感,宝亲王烧这什么水泥,绝对也是专程来为难他们的!
李侍郎面上恭敬微笑,心里不停嘀咕。
“祖宗,都是祖宗!”
“烧吧烧吧,反正烧的都是你的银子!”
“宝亲王给银子了,宝亲王给银子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忍,再忍,还忍!”
没过几天,碎碎念的李侍郎,就变成了星星眼的李侍郎,恨不得宝亲王从此住在工部。
天!宝亲王说的那什么水泥,凝固之后居然坚硬如铁!这东西有了不同配方后,唯一的难处就是碾碎石灰石,但咱可以用大型水磨。
这可比糯米灰浆便宜多了,运输也方便。
功绩,大功绩!
圣祖皇帝的封号一点没选错,宝亲王是所有人的“宝”!
他居然说,“本王就是提一个要求,都是你们工部做出来的成果,功劳当然只是你们工部的。”
李侍郎一脸感恩戴德,弘昼顺势提了第二个要求:“我要一辆烧水就能自己前进的马车。水烧开会产生蒸汽,这些蒸汽若是被关在放置了活塞的铁桶里,活塞就会被推动。这时候如果活塞的另一头顶端还有两个气孔,让蒸汽从上面往下,再将活塞推回来。这一来一回的过程中,带动连杆,用连杆运动带动轮子前进。”
过程说得很简单,他也只是大概知道这些。
李侍郎立刻陷入了沉思,不能确定蒸汽的动力有多大,宝亲王这个巧思听起来似乎可行?
若是可行!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耳膜里都是“咚咚咚”的声音,瞳孔瞬间变大,满脸燥红。
木牛流马!
若是能做出来这样的马车,他的名字必能载入史册!
允祕压根没懂弘昼说的是什么,但看李侍郎的反应,他就知道侄儿又为难人家了。
瞧给李侍郎气得,眼眶通红,全身都发抖了!
“李侍郎,这什么蒸汽活塞的事儿不急啊,您慢慢做。”
他拉了弘昼就走,虽然侄儿喜欢为难人,但侄儿不会随便处罚人。
所以,“做不出来也没关系”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
李侍郎瞅着身强力壮,气气没关系。
弘历很忙,忙得都没空写诗了。
他先是把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儿,都叫到跟前聊了一圈。接着又让京外的知府、巡抚轮流进京,御前述职,最后才是各位总督依次来京面圣。
早朝,批折子,了解朝中官员情况。每过一日,他都觉得自己更像一名皇帝了。
初时的惴惴和忐忑慢慢褪去后,他不用弟弟在身边陪着批折子了,只知道弟弟最近喜欢去工部折腾。
弘昼和允祕的府邸挨着,离宫里也近,这叔侄俩每日午膳晚点,都准时出现在乾清宫的饭桌上。因此,两人都搬出宫一阵子了,他都没觉察。
若不是富察氏犹豫着提起:“皇上是不是没给宝亲王和諴亲王安家银子?皇弟和小皇叔身边也没个操持府里的人,总不好他们自个来问……”
弘历这才想起,十二皇叔好像跟他说过,宝亲王府和諴亲王府都修建完了。
所以,弟弟和小皇叔这是没银子吃饭了,才天天进宫来蹭饭的么?
开府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第二天,弘昼和允祕就收到了一万两银子的安家费。
“怪我这阵子太忙了,都没去给你们暖屋。”弘历有些愧疚,弟弟出宫建府这么大的事,他都给忘了。
“嗐,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我府上可是只有一个白案厨子,吃饭我还是来宫里的。”
弘昼喜滋滋的看着面前的五箱银子,一点不客气的让小圆子带着侍卫抬回府去。
允祕的眼神也粘在一箱箱银子上,乐呵呵道谢,“臣谢主隆恩啦。用不着暖屋,府里没福晋操持,我两懒得开宴席。”
“明年选秀,我给你们指福晋格格,过了孝期成亲?”弘历商量道,“咱不看出身门第那些,选秀的时候你们自己来瞧,只管选自己喜欢的?”
“不要。”
“麻烦。”
拒绝得很整齐,还干脆。
弘历叹气,朝臣上折子,明里暗里说他太纵着弟弟和小皇叔了。他也觉得自己像个溺爱孩子的长辈,不忍勉强他俩。
这几年的孝期是一个接着一个,但,他俩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不放!这两人今年都二十五了,一直坚定的说不娶妻……
他面上红白青紫变换,眼眸转动,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巡梭,神色复杂难明。对着弟弟和小皇叔清澈疑惑的视线,抖了抖嘴唇,他眼一闭牙一咬,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们是不是喜欢男人?”
话说出口,他紧紧盯着弟弟的眼睛,不放过弟弟面上一丝的神情变化,绝对要知道真相。
同时,脑子里飞快运转。断袖之癖自古就有,魏晋和汉朝其道大行,皇帝养男宠都不是什么新鲜事。若是弟弟喜欢男人,嘶,虽然有点别扭,但,喜欢就喜欢!他弘历的弟弟,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想干什么都成!就是得小心,别叫两位额娘知道了……
弘昼错愕一瞬,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大声驳斥了回去,“我们要是喜欢男人,不会告诉你?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这是污蔑皇族,你治他的罪!”
喏,他这个年纪不成亲,身边没有女人,定是少不了各种流言蜚语。他又是亲王,在宗室权贵和朝中的老古板眼里,这是有违伦理阴阳,不成体统规矩,少不得要在皇帝耳边叨叨。
他抬起眼皮看四哥一眼,微微一笑,四哥,你多担待,在前面挡好了!
“弘历侄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日后还要娶福晋生儿子过继给弘昼侄儿的呢!你这么说叫人听见了,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允祕明白了侄儿在说什么,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都顾不上尊卑了还不忘附和弘昼侄儿,“我们若是喜欢男人,才华横溢的年轻状元郎,剑眉星目的小将军,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弄不来!还用你问?”
弘历:……
不是,怎么觉得最近和你俩说什么都要头大呢!
“是朕一时口快,唐突二位了。”弘历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股别扭没了,连连讨好着道歉,“内务府刚呈上来的桃子香甜可口,你俩一会都拿去吃。”
不是喜欢男人就好,身为王爷,什么时候娶福晋都成。
问完了话,弘历心里又委屈上了,“你俩出宫都不跟我说声……”
弟弟从前做什么都先跟他商量的!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身为男儿,还是皇帝,居然也会这么矫情。可心里就是有种不被需要了,被抛弃了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说的?府里什么都有,就只带了衣裳和用惯了的家什。小圆子叫了几个侍卫,一趟就搬走了。”弘昼苦着一张脸,“我都没跟两位额娘说,就怕搬慢了,她们不让。”
不是不让他出宫建府,是想叫他娶了福晋,再出宫去!
催婚这种事儿,不分朝代身份地位,谁被催谁知道其中的尴尬。
耿额娘叫了好几个太医来给他把脉,在得到一连串“王爷身康体健”的保证后,垂头难过了许久。
太医们面部表情管理得再好,对二十多岁还不娶妻的王爷,少不了几分或明或暗的好奇打量。
弘昼觉得,耿额娘八成是想到一些耻于言说上了。但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解释。彻底失望,慢慢接受,比在希望和失望中拉扯好受多了。
“你就算不想生孩子,娶个福晋来操持三餐冷暖也行啊。也别说耽误了哪个女子的话,独守空房的福晋多的是。咱们给她亲王福晋的脸面和荣华,许多女子都愿意的。”
“那怎么行。”弘昼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不是自欺欺人,耽误人家一辈子么?”
耿氏气得顾不上贵太妃的尊仪,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三两下踢落了花盆底儿,抄起桌上的团扇,就来追着他打。
弘昼满院子上蹿下跳,钮钴禄太后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倚在宫门口感叹,“这热闹,好些年没怎么见过了呢!”
然后,等弘昼从她身边逃窜时,钮钴禄太后给了他额头一个重重的爆栗,跟着笑骂:“小兔崽子!尽惹额娘生气。”
因着这个,原本弘昼想着出宫就接两位额娘去自己府里住的计划,都往后拖延了。
等两位额娘消气了再说。
弘历也是知道这场“母慈子孝”的,深深叹一口气,揉揉额头,生无可恋。
弟弟出宫了,额娘们该来他耳边叨叨,让他劝弟弟,或者直接给弟弟指福晋了!
“小皇叔,我要是顶不住了,就先给你指了啊?”弘历瞄一眼允祕,皇家有一个光棍就够了。有两个,额娘们都认为是他指婚不上心,不积极。
“行。”允祕十分的好说话,只是补上了一句,“尽可能往后拖,我和弘昼侄儿先逍遥自在几年。”
弘历现在听不得“逍遥自在”这个词,心里的那点小委屈散得干干净净,嫌弃的摆手,“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别在朕跟前碍眼了。”
两个没良心的,他忙得喝盏茶的空闲都没有,你俩还要逍遥自在几年?
“我还真打算出京一趟。”弘昼正色道,“替你去一趟江南,微服私访,年前回来。”
你就别下江南了,在宫里认真干活。
允祕眼前一亮,立马同意,“走走走,听说江南那边的物件都精致小巧,正好咱们也有银子,红尘中潇洒一番去!”
弘历不想听这两人再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下令:“走之前要跟我说,不然我叫禁卫军给你追回来。”
突然觉得,这皇帝当得好没意思!
弘昼麻溜的拉着允祕滚蛋。
再不走,乾小四要羡慕得哭了。
说好的年底就回来,开春了也没见人影,弘历接连下旨催了八遍,弘昼和允祕才在第二年秋回来了。
亲王俸禄一年一万两,弘昼下一次江南,将这些年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还找弘历要了十万两。
弘历在乾清宫门口迎他,原本责备的话,在见到弟弟后一句都说不出来,“这个月别回府了,在宫里好好养养。御膳房出了不少新菜,你吃腻了再回去。”
弟弟黑了、瘦了。刀刻斧凿的面容看起来是俊俏,就是瘦得叫人心疼,一会两位额娘绝对会抱着他大哭一场!
一年半花了三十万两银子,换了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儿三十三个,不用想都知道忙得没空吃饭睡觉。
这么急做什么,事儿没办完,大不了明年再去一趟。
弘昼以为他面色不虞,是嫌自己银子花多了,一边点头,一边无耻道:“那十万两银子我是叫你‘送’去的,不是‘借’,我可不会还的。”
允祕耸耸鼻子,眼眸一亮,“好香啊!南边的素菜做不出肉的味儿,可馋死我了。”
弘昼要过了年才满孝期,他当小叔叔的不好自己独自吃肉,一起守着呢。
熟悉的头大感觉又来了,弘历居然觉得莫名亲切,弟弟还是那个弟弟,小皇叔也没变。
心情突然大好,他开玩笑道:“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再待下去,朕的私房银子都要被你们花光了。”
弟弟一回来,这厅堂似乎都光亮了不少,处处顺眼。这几天忙完了朝上的事,要好好听弟弟讲讲,他们在江南这么久,除了替换官员,都做了些什么。
“那四哥你少买些古玩字画。”瞅着弘历眼里的笑意不变,他又补上了一句,“选秀也少往宫里放几位娘娘。”
【三十万两银子而已,而且都是投资,日后有回报能赚回来的!真叫你下一次江南,三百万两银子都打不住!一共六次,光你自己就要花两千万两,再加上随行官员贪的,全是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走投无路!】
弘历喉头一哽,把“开玩笑的,四哥养你的银子还是有的”咽了回去,沉了脸色,“朕宫里不进嫔妃,给你们俩府里指福晋格格!”
忍住!许久没听到心声了,一时不适应是正常的!是灵心直口快说话难听,跟弟弟无关。
弟弟这样口无遮拦,是和自己亲近,知道自己爱护他,才敢这样说的。弟弟刚回来第一天,再生气也不能斥责。
“我只要一个福晋就行了。”允祕一边朝饭厅走,一边笑道,“我的银子要留给弘昼侄儿花,女人多了费银子。”

银子要花在刀刃上,弘昼侄儿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要跟着一起干。
弘昼耍无赖:“你要给我府里指福晋格格,我就住在江南不回来了,或者和二十皇叔一起出海去,十年八年都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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