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凭借着锦鲤的运气也玩了几次,赚得盆满钵满。
 导演想看的惩罚一个也没有发生。
 直接傻眼了,这不是他排练的结局。
 拿着满满的食材,苏言开始安排了。
 “啤酒鸭,番茄炒蛋,红烧茄子,辣子鸡,辣椒炒肉,糖醋鱼,炖排骨,再弄个鲫鱼汤,应该差不多了吧。”
 其他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纷纷点头。
 “够了。”闻奕道。
 把食材分好,苏言和闻奕主厨,其他人帮忙洗切食材。
 两个灶台一起,很快就弄好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由于第二天要进行助农直播,大家拿着产品书看了起来,导演也难得的没有为难大家。
 闻奕拿着一把伞。
 “没下雨啊,拿伞干嘛?”苏言疑惑。
 “导演,我出去一会儿。”闻奕避开镜头。
 “闻老师,是……”导演欲言又止,表情凝滞。
 上一次的记忆又来攻击他了。
 闻奕摇摇头,“没什么大事,让大家不要出去就好了。”
 “我明白了闻老师。”导演点头。
 跟拍摄像也了然地关了镜头。
 闻奕朝着山里,提步跳到树上,脚尖轻点跃出十几米。
 西山的鬼力涌动很强。
 “有你的同源鬼力。”闻奕脸色微变。
 “嗯。”莫肃琛立于闻奕身侧。
 二人速度更快了些。
 鬼力涌动。
 前方打得激烈,鬼力扫荡山林。
 “是他。”闻奕有些意外。
 “一群行尸走肉围攻一只飞僵。”闻奕意外。
 “严谨一点,应该是一只飞僵在阻止一群行尸出山。”莫肃琛轻笑。
 “这只飞僵,我曾有一面之缘。”闻奕漫不经心,话锋一转,“你认识他。”
 “奕奕这话,是直接给我把锅扣上了。”莫肃琛失笑。
 “不是吗?”闻奕反问。
 “知道,不熟。”莫肃琛言简意赅。
 行尸自然不是飞僵的对手,那是跨等级的压制。
 只是,竟然有二十几只行尸。
 如此大规模的行尸,操纵人竟然不在。
 闻奕站在树上,饶有兴致地旁观打架。
 “可惜没瓜子。”他有些遗憾。
 莫肃琛莞尔,伸出手,手里是一把瓜子。
 闻奕惊喜拿过,“咔咔”嗑了起来。
 “你居然还随身带瓜子。”
 “最近养了只馋猫,总要带些吃的。”莫肃琛轻笑,语气温柔。
 闻奕诧异地抬眸看他,“你居然还养猫了?钱都没有养得活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钱?”莫肃琛反问。
 “闻奕,你对我误解很深啊?”莫肃琛语重心长。
 “别聊了,闻奕,下来帮忙。”
 飞僵动作僵硬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飞僵叫出他的名字,闻奕丝毫不意外。
 毕竟第一次见面时,飞僵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阔别多年的好友。
 “给个理由!”闻奕悠然自得地继续嗑瓜子。
 “这些行尸是被催生的。”
 “我知道啊!”闻奕笑笑,嗑完了最后一颗瓜子,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
 抬手一抛,符箓自地而起,光芒大盛,行尸嘶吼着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短促而尖利的吼叫。
 闻奕跳下树,视线落到飞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飞僵直勾勾地看着闻奕。
 莫肃琛默不作声地把手搭上闻奕的肩膀,仿佛宣示主权。
 飞僵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不说一下吗?”闻奕皮笑肉不笑。
 “他们是被人催生的,所以我总不能把撕碎他们吧,毕竟毁人尸体多少不太道德。”飞僵道。
 闻奕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叫陈松野。”飞僵不太自然地笑笑,“我们百年前认识。”
 明明是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语调,闻奕却听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百年前?!”闻奕抬眸看向莫肃琛,像是在求证什么。
 莫肃琛沉默地看着他,深邃的眼底映出他,意外的温柔。
 “你也知道。”闻奕声音很轻,听不出起伏。
 “嗯。”莫肃琛点头。
 “呵~”闻奕自嘲一笑,“合着从我来到这里,就只是一场排练过的戏?”
 “小奕,这场戏该如何走下去,只有你知道,这本就是你写下的剧本。”莫肃琛温柔地看向他,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别怕,我会陪你走下去。”
 良久,闻奕抬手拉开莫肃琛的手。
 “这些行尸是有你的鬼气。”
 “嗯,”莫肃琛毫不在意,抬手一抓,附着在行尸身上的鬼气便飞到莫肃琛手上。
 “这些怎么处理?”飞僵问。
 “你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吗?”闻奕问。
 “知道。”飞僵点头,指着山头,“他们被葬在那里。我可以把他们扛回去埋上。”
 “哪用这么麻烦~”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起。
 闻奕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穿着冲锋衣,唇红齿白,手里拿了一个暗金色的铃铛,腕间带了一串佛珠。
 “你学得挺杂啊?”闻奕挑眉。
 少年明媚地笑起来,“哥哥真会说话,这是我家人送我的。”
 少年抬腕露出佛珠,“我是兼职赶尸人。”
 “啥?赶尸还能兼职?!”闻奕意外。
 少年一脸的哀怨,摊了摊手,带着哭腔和倔强,“没办法,养不活自己,就只能兼职了。”
 如此现实,又如此扎心。
 大家沉默,同情地看向少年。
 “对了,我叫文彦。”少年笑着打招呼。
 “我叫闻奕,他是莫肃琛,他是,”闻奕指着一旁如站桩的陈松野。
 “我知道,松野哥哥。”少年笑得明媚,朝陈松野调皮地眨了眨眼,“好久不见啊。”
 “你们认识?”闻奕挑眉。
 “嗯嗯。”文彦点头如捣蒜。
 “我还知道闻奕哥哥呢。”文彦星星眼看着他,开心地伸出手,“久仰大名,现在终于见到真人啦。”
 闻奕挑眉,“谁跟你提过我?”
 他的剧本都写到这里的吗?
 “要不我先把他们送回去,再聊?”文彦指着地上躺平的二十几具尸体。
 “当然可以。”闻奕点头。
 文彦摇着手里的铃铛,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铃铛的响动,行尸慢慢有了动作。
 闻奕抬手,符箓散尽,消失于地面。
 待行尸全部站起来,文彦摇一下铃铛,一个行尸就慢吞吞地往前走,二十几个行尸排好队,朝着山腰走去。
 “这小孩还是蛮有本事的。”闻奕赞赏,毕竟能直接动了他的符箓,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是文信家族公认的最有天赋的人,小小年纪就撑起了整个文信家。”陈松野道。
 “文信?”闻奕疑惑。
 莫肃琛平淡地看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文彦,幽幽道:
 “以前讲究落叶归根,车马又慢,战争频繁,瘟疫肆虐。很多人会死在外面。但是家里的人都会托周遭的大师帮忙把人带回来,所以渐渐的就形成了一支队伍,送所有枉死外地的人回家。后来就组建了一个赶尸家族,名文信。”
 “后来这个家族的人,大多便以文为姓。不过现在,科技发展,交通就很方便,所以就不再需要赶尸人了,直到现在,赶尸人只是一个民间奇谈而已。”
 “原来是这样。”闻奕点头。
 路途不远,一个小时后便到了地方。
 文彦一个个问了名字后,根据墓碑上的名字挨个指着让他们躺下去。
 “松野哥哥,”文彦笑得很甜,指着地上的坑,“来,填个坟。”
 陈松野:“……”
 他堂堂飞僵,力大无穷,长生不死,在外让多少玄术师闻风丧胆,结果,被一个小屁孩指使着填坟。
 拒绝无用,他只能上手填坟。
 文彦时不时地看上一眼,而后像是研究什么科学问题一样煞有介事地点头,“果然,飞僵速度就是快,效率也高。”
 他摸着下巴,“这要是抓去上班,何愁卷不过别人。”
 闻奕:“……”
 莫肃琛:“……”
 早已习惯的陈松野。
 “他一直都这样吗?”闻奕一言难尽地问。
 习以为常的陈松野平静地点头,“他一直这样,致力于让我去给他当牛做马打十个人份的工。”
 “不愧是资本家,把飞僵都当牛马看!”闻奕感慨。
 “要不说文氏地产能赚钱呢。”莫肃琛抬眸漫不经心。
 “他家搞房地产的啊。”闻奕咂舌,好家伙,这直接就是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了。
 莫肃琛想了一下,“现在应该不止房地产了。”
 闻奕:“……”真是被自己穷笑了。
 “好了。”文彦满意地收了铃铛,拍了拍手。
 “闻奕哥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知之甚少。”文彦认真地看着闻奕。
 “我的家族有个祖训,便是这今天来这里,然后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交到一个叫“闻奕”的人手上,然后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而文信家族传到现在,便由我前来,把我们家族守护的东西物归原主。”
 文彦诚恳说完,把一个样式繁复的黑红色小包递给闻奕。
 “您看看,东西对不对?”
 闻奕伸手接过,包很小,不过巴掌大。
 他打开包,里面是一块血红色的碎玉,是是玉佩的一部分。
 “东西没错。”陈松野凑上前,肯定地点了点头。
 闻奕抬眸看他,陈松野僵硬地笑笑,拿出另一部分,“你走时与我说,让我在今日到此地把它还给你。”
 闻奕能感受到玉佩里有股力量,但是仔细探查,却平平无奇。
 莫肃琛敛下神情,揽上他的肩,“收好吧,待找齐的那一天,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嗯。”闻奕把两块放到一起,“谢谢你们。”
 虽然他不记得,但是,故人都在守一个约定。
 二人告辞离开。
 “莫肃琛,你什么都知道,很难熬吧。”闻奕看着天上的月亮。
 百年的孤寂,一个人独守空墓,守着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梦。
 “不难熬。”莫肃琛摇头,有期待就不会难熬。
 “我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吧。”闻奕直勾勾地看着他。
 莫肃琛也垂眸看他,“我还想着你的榆木脑袋什么时候会想通。”
 “我又不傻。”闻奕轻笑。
 月光穿透林叶,落在二人身上,静谧,美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我亲手割裂自己的魂魄,这么不要命的做法,除了我自己,没人做得出来。”
 莫肃琛沉默了。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是我忘了。”闻奕叹了口气,看着沉默的人。
 他虽然什么也没想起,不过,他隐约还是能窥探到几分莫肃琛深埋的情意,纵然他不曾说。
 能让一个鬼王什么也不求,无欲无求帮忙的人,若是没有什么难言的情意,他是不会信的。
 他摊开手,月光落下,真好落到他的手心,“曾经,我想过修星卜之术,星卦之说,我一直很感兴趣。”
 “那为什么放弃了呢?”莫肃琛看着他的手,淡声问道。
 闻奕合上手心,幽远难言的目光望向望不到尽头的天际,星野落于空中,稀稀落落却很是耀眼。
 “月光太干净了,星星也太干净了,总觉得自己会辜负初衷。”
 “不会,你很干净。”莫肃琛认真道。
 闻奕回头看他,莫肃琛注视着他,“这世上,在没有比你更干净,更能坚守初心的人了。”
 “闻奕,你不必想这些,路就在脚下,你都能走。”
 “是吗?”闻奕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曾经我觉得我卜算一塌糊涂,”闻奕摇头轻笑,看着树影婆娑,“我能算别人的命,却算不了自己的命。”
 “有人对我说,玄术师三弊五缺很正常,行走于世,有所心软救助他人,或是衷于道者,难免有所代价。”
 闻奕顿了顿,沉默地与莫肃琛对视,“可我没有,我生来便体弱,魂魄缺失。所有人都断定我活不过当晚,可我活过了好多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来自异世。”闻奕探究的视线毫不掩饰的望向莫肃琛,像求一个答案,又像早已知晓答案一般。
 莫肃琛抬手,一片树叶落下,飘落于他的掌心,“你难道不曾想过,或许,你本就属于这里。”
 二人沉默对峙。
 闻奕抽出那片树叶,无意识的转了转,“你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嗯,现在你知道答案了。”莫肃琛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很淡。
 “我一直在想,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为什么对我好?”闻奕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束手无策的无奈,“把我当成他了。”
 “你就是你。”莫肃琛很坚定。
 “时间是往前走的,走过的你与下一个重逢的你总归是不一样的,都会有所区别。”
 “可在你眼里,没有区别。”闻奕挑眉,表情挑衅。
 莫肃琛默默地注视他,像是无奈,“一个魂魄,纵使轮回,也还是一样,对玄术师来说,没有区别。”
 “呵~也是,对玄术师来说,魂魄没有区别。”闻奕丢下手里的落叶,“是我钻空子了。”
 “没有,”莫肃琛认真地看着他,二人平静地对视,“终于一天,你亲手封尘的记忆会苏醒,那时的你与现在的你并无区别,只是多了一段轮回的记忆,你可以选择拿起它,也可以选择放下它。”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会了解彼此,接纳彼此。”
 “我们回去吧,出来很久了。”闻奕道。
 “好。”莫肃琛点点头,掩下眼底的情绪。
 “怎么回事?”导演有些慌。
 摄像头分明早就关闭了,现在却还有着直播画面,而对着的不是屋内,而是屋外。
 “确认都关闭了的。”摄像组有苦难言,几人上前关,却怎么都关不上。
 “会不会是这里磁场不对啊?”副导演也害怕。
 几人瑟瑟发抖地缩在监视器前,说话都不自然地放低了些。
 “咦咦咦,大晚上的居然开播了?节目组忘记关了吧。”
 “所以现在是让我欣赏外面漆黑的天色和摇摆不定的树木吗?”
 “大家快看,树木跳舞了。”
 直播间的点进来的观众一脸懵逼,发挥自己跟淬了毒一样甜的小嘴叭叭。
 “你们这群网友,还是这么会说话。”
 “导演在搞什么,快出来,你家机器成精啦。”
 “禁止成精,退!退!退!”
 “楼上笑死,画面感好强,你为什么可以发视频。”
 “我胆子小,你们不要吓我。”
 “导演他又来了,导演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一季就爱搞点不一样的是吧。”
 弹幕分几种。
 自说自话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放大镜观看的。
 有问有答的。
 还有气氛组的。
 但是,导演他是真的委屈,现在正蹲在监视器前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就想平平安安录个综艺搞个直播赚点流量赚点钱怎么了?
 他容易吗他。
 现在跟撞了邪似的。
 “闻老师还没有回来吗?”导演声音都在抖。
 几人围坐在一起,面面相觑,而后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嘉宾没有出去的吧?”导演又问。
 要是有一个出了事,他的饭碗不仅要到此为止,就连他现在的生活都要戛然而止,直接进去蹲局子。
 “没有,这个点应该都睡了吧。”副导演道。
 确实,马上一点了,明天又要早起,应该都睡下了。
 闻言,导演重重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脯,真好,饭碗保住了。
 “卧槽!”
 “怎么了?!”
 一声直接把大家喊回神了,几人大惊失色,都吓得群魔乱舞了。
 “这特么的什么呀?!”
 只见一只行为怪异的人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踉踉跄跄地往院子里走来。
 副导演颤抖着手掏出烟盒点了支烟,重重吸了一口后,“这跟上次闻老师说的行尸很像啊。”
 这走姿,这诡异又扭曲的身体,不能说毫无区别,只能说一模一样。
 “好像还真是。”众人松了口气。
 经过了上一次的洗礼,他们现在对行尸的接受程度出乎意料的高。
 “不要害怕,”导演抖着唇,“闻老师走的时候说,只要不出去就没事。”
 所以,他们只要苟着,等闻奕回来就好了。
 但是,一般来说,没有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你们快看苏言的镜头,他的镜头开了。”制片人哆哆嗦嗦地指着一处亮了的镜头。
 几人大惊失色,导演人都麻了。
 “怎么办?”他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