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月愣愣地看着祝星遥,似乎是没想到祝星遥今天脾气这么好,会跟自己废话这么久。
他视死如归地道:“我既敢做这件事,便知不会善终,反正仙尊如今已经逃走,你杀了我吧。”如果能以自己卑贱之躯,搅得祝星遥不得安生,帮到那位,他死得其所。
祝星遥挑了挑眉,掌心聚起一团紫色的魔气,“不怕死,那怕被本座搜魂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平月眼里终于涌现出恐惧,且不说被搜魂的过程比被万蛇吞噬还要痛苦,而是一旦被搜魂,他藏的秘密就都会被祝星遥知道了,说不定会给那人带来麻烦。
“你这么做,要是让仙尊知……”
不待平月把话说完,祝星遥已经一掌将魔气拍入平月的身体,“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怕他知道?”
师尊若是真怕了,不逃了,他睡觉都得笑醒才是。
随着魔气侵入平月的识海,平月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脑子里搅来搅去,他想死却又死不掉。
片刻后,平月出气比进气少,瞳孔涣散、呆滞无神,眉心飘出点点发光的残破记忆碎片。
祝星遥翻了翻那些记忆,大多是平月曾经在浣月宗想尽各种办法,跟踪窥视他姐姐的记忆。便是随便扫过,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倒是最近半年,有一次见过一个奇怪的黑袍人。
那人小心谨慎,声音和面貌都做过遮掩,表面让人看不出破绽,但在画面快要结束时,祝星遥看到了那人左手拇指上的雕刻龙纹的黑玉扳指。
祝星遥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眸光森冷如冰。
小师弟,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沈修韫醒过来的时候,祝星遥就躺在他身侧,手里把玩着一颗留影珠,里面时不时传出有人凄惨的叫声,听的沈修韫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往后躲,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某处,疼的“嘶哈——”一声,眼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
“师尊可算醒了。怎么这样看着弟子?是好奇弟子手里的留影珠吗?”
祝星遥侧过身,用拇指拭掉沈修韫眼角的泪,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看到师尊眼里极力掩藏的惊恐,以及微微颤抖的身躯。
多年前,师尊明明也曾温柔的看过他,心疼他,现在却……
“我一点也不好奇!”
沈修韫对那东西退避三舍。
如果没猜错,那惨叫声的主人,就是之前帮他逃走的平月。
祝星遥不仅杀了平月,恐怕还是折磨致死。
可祝星遥听了这话,不仅没收回,还恶趣味的把留影珠往沈修韫跟前递了递。
“别给我看!”
沈修韫声音都变了,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就要伸出利爪要挠人了。
祝星遥哄道:“好好好,不看不看。”
祝星遥将珠子收了,把沈修韫抱进怀里,隔着中衣,抚摸着师尊的后背。
“师尊是在自责吗?”
沈修韫喉咙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祝星遥说的没错,他在自责。
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本书,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事情发生了,他还是会因为害死了一个人而感到内疚自责。
“若是自责,师尊以后便不要再想着逃跑。否则,还会有很多人像他一样,师尊,你明白吗?”
沈修韫神情恍惚,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很难说他不明白。
祝星遥真是个疯子。
真不知道,这人当初得经历了多变态的童年,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他感觉自己要是跟祝星遥待久了,说不定也会被他逼疯。
m的,跑,必须跑!
沈修韫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做梦的。
他现在身处逼仄狭小的房间里,月光下,他没有影子,估摸着当前状态是个阿飘。
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窗户透了点零碎的月光进来。
他隐约看到黑暗的角落里似乎缩着个小小的身影。
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几个身穿道袍的修士气势汹汹闯入,为首老者指着角落那团黑影道:“把人带去祭台,大长老说了,今天就要举行消灾仪式。”
沈修韫纳闷,他怎么觉得这些情节似乎有点熟悉,直到他见到被连拖到拽拉出来的小孩。
祝星遥!
准确说是小时候的祝星遥,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模样。
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一身完全不合身的衣裳显得他身板更加单薄,空荡的裤腿下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双足,脚踝处有着深可见骨的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还在流血。
沈修韫惊了,这,这不会是祝星遥被废灵根那段情节吧?
原著里为了快节奏炖肉,对于主角曾经的经历大多都是一笔带过,这自然也就包括了祝星遥凄惨无比的过去。
直觉告诉沈修韫不要去看,可不知为何,他还是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到底是个阿飘,比不得那群人御剑飞行快,加之不熟悉浣月宗布局,沈修韫赶到时,小小的祝星遥已经被五花大绑在祭台上了。
手臂粗的铁链缠满全身,四肢分别束缚,分毫不得动弹。
这当真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祭台上,大长老在闭眼念念有词,每念完一段,一根黑色的长楔便会被钉入祝星遥的手腕或是脚腕,还有一根会钉入他的丹田。
每一次钉入,祝星遥都会发出惨烈的叫声,会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挣扎,他额头青筋几乎突出,冷汗如瀑,混着血,顺着石台淌了一地。
沈修韫感到难以呼吸。
他几乎想冲上去,让这仪式不要再继续了。
真的,这还只是个孩子。
他还什么都没做过,不至于此,不应如此。
可一切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暂停,哪怕他伸手去抓那些凶器,也只会无力穿过。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对此残忍景象都无动于衷,甚至不少人眼里还踊跃着兴奋。
“可算废了这灾星的灵根了,再让他修炼下去,还不知道会给咱们浣月宗带来什么灾难。”
“就是,我们可不想像他那倒霉娘一样,被克成一个疯子。”
这人话音刚落,祭台下忽然出现一个女人。
女人一身黑衣,满头白发,一张脸与祝星遥有五分相似。
只是这张脸如今称得上可怖,眼眶凹陷,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凶狠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她刚想冲上祭台,就被护法的长老们制住,被拖走还不忘癫狂地大喊:“哈哈哈哈哈!你要死了!你这个孽种终于要死了!”
“你早就该死了!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死了好,死了好!不用碍事碍眼,以后终于再也看到你这张脸了!哈哈哈哈……”
好远好远,都还能听到她恶毒的诅咒声。
沈修韫本以为祝星遥听到自己亲生母亲的诅咒,会绝望痛苦。
可他的脸上只有麻木,空洞的紫色眼眸倒映着漆黑的夜色,没有光,没有色彩,没有希望,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沈修韫的心就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疼。
他忍不住抚了下少年的侧脸,尽管碰不到。
以后的祝星遥有多让人闻风丧胆,现在的他就有多脆弱可怜。
沈修韫真是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他居然对一个强迫自己的人生出怜悯之心。
居然想,若是有可能,能不能有人救救这个在泥淖里挣扎的少年。
若是他没有经历过这些绝望就好了,也许一切都不会发展成后来那样,不会有一个偏执残忍的大魔头。
“师尊,你怎么哭了?”
沈修韫在祝星遥温热的亲吻里醒了过来,青年捧着他的脸,虔诚地吻着他眼角的泪痕。
沈修韫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心里像是塞了许多棉花,堵的难受,他还有点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走不出来。
方才梦里,他一直在祭台边,眼睁睁看着祝星遥失血过多昏迷才逐渐醒了过来。
祝星遥紧张兮兮地看着沈修韫,紫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师尊是不是做噩梦了?可以和弟子说说吗?”
沈修韫哑声道:“疼吗?”
他隐约觉得这样强烈的共情,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大概他天生就比较心软?
可平常他还是挺没心没肺的啊。
祝星遥摸不着头脑,“什么?”
沈修韫继续问:“灵根被断,是不是很疼?”
祝星遥脸上表情有一瞬空白,旋即连嘴唇都在轻微颤抖。
沈修韫觉察自己怕是说错话,刺激到他了,连忙道:“我,那个,我不是故意……”揭你疮疤……的……
祝星遥却忽然地握住了沈修韫的温润的手掌,眼中涌现出沈修韫看不懂的激动。
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像只没人怜爱的流浪狗,“疼,疼的!好疼,师尊。我那时候真的好疼,疼死了!现在想起来也疼!”
沈修韫:“……”
该说不说,骚年,你表演过头了。
博取同情也不是这样博取的。
真是好奇怪,他刚才怎么会脱口而出那种问题?以至于自己现在被当成抱枕。
沈修韫深深无奈,他并不想被“狗”拱,还是只随时会“咬”他的“狗”。
好不容易把祝星遥踹走,沈修韫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他敲了敲系统,问了下有关梦境的事。
系统分析道:【应该是随机掉落的小场景福利,以梦的形式转达,目的让你更了解男主,然后有利于你逃跑成功。】
沈修韫剑眉挑高——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特么看完,直接被致郁了。
系统:【我还以为宿主你经历了那件事,起码得颓靡好些天,没想到你适应能力挺强的。】
沈修韫:【我谢谢你的夸奖啊,你不想想,我除了被迫接受,我打得过他吗?
再说了,我们人界也有句话,叫做韬光养晦,卧薪尝胆,我现在就是。】
系统:【啊?所以你刚才的表现都是装的啊?温柔攻势,让他放松警惕,准备即将到来第二次逃跑?
不过,说实话,人设崩塌,师尊不会那么温柔的。】
【我没你想的那么心机。】
沈修韫不想承认,他那会是真的很难受,心中的那种心痛,像他的又不像他的。
也许是继承原主身体残留下来的感觉?
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想继续深聊这个话题,倒不如聊聊有关第二次逃跑的事。
结果,他听完系统说的大致情节走向,一口盐汽水差点喷死系统。
沈修韫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祝星遥后面越来越疯了。】
第12章 师尊病美人人设不倒
沈修韫失笑:【自己一辈子的白月光,跟情敌跑了,这么c蛋的事,哪个男人能接受?】
虽然,小师弟最多算是个假想敌。
但这种伤害对于病娇来说,仍旧是致命的。
沈修韫不敢想,要是这次依然失败了,他那小徒弟是什么下场?他会是什么下场?
不,小徒弟龙云奕,作为一个能在修真界横着走的修二代,家族有一堆老妖怪坐镇,跑回去苟住还是可以的。
不像他,玄天宗当年受创,如今青黄不接,是根本干不过祝星遥这个大魔头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考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求救消息传给小徒弟。
祝星遥锁着他归锁着,但是并没有封印他的灵力,倒是可以用传讯玉简传递消息。
修仙界的传讯玉简,有点类似现代的手机,传送消息加密,相对安全。
书里说,祝星遥的乾坤袋里有一只宝贝的玉简,是当初师尊亲手给他做的,原著里师尊就是用那个发的。
怎么不被怀疑而把祝星遥的乾坤袋骗到手?
或者说,怎样能去接触到那枚玉简。
系统:【书里对于获得玉简的过程并未详细描述,宿主可以相对自由发挥,只要能拿到玉简,保证主线走向即可。】
说完这些,系统就下线了。
他要差评!
这系统下班跑的比谁都快!
沈修韫倒是宁愿作者这次能把详细逃跑过程写出来。
但很显然,那狗作者她不行,所以故意模棱两可,为了修罗场而修罗场。
极大的给他增加了游戏难度!
还好留给他的时间还比较充裕,还有一个多月。
为了让祝星遥放松警惕,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沈修韫在尽量维持高冷人设的情况下,半推半就的跟祝星遥处着。
但几乎是每天都要以身饲魔。
有时候会去那个摆满镜子的房间,一起“照镜子”。
有时候是在静室,被用那个锁魂链拷在床头。
还有精心打造的小黑屋,极致黑暗的感官体验……
麻了,麻了。
沈修韫只恨,自己没有大姨夫,不然还能有休息日。
原来,做魔君的道侣,是比996更为残酷的压榨。
沈修韫有点生无可恋。
因为上次的逃跑,他在祝星遥这的信誉值似乎已经跌破地平线了。
他都那么配合了,脚上那锁魂链也始终不曾解开。
沈修韫很头痛,他连房间都出不去,别说把玉简搞到手。
怎么办?
思来想去,沈修韫想了个馊主意,【系统,有没有办法让我病一病?】
系统:【装病岂不是于任务更加不利?男主到时肯定紧张得让你连床都不准下了。】
沈修韫:【别废话,你就说,有没有办法。】
系统沉默了会,然后吞吞吐吐道:【有是有,不过……】
正好这几天收到主系统发来的维持人设小礼包,就是威力可能会有点大。
沈修韫:【来吧。】
不过片刻,沈修韫便感觉胸闷气短,就像他刚穿到这个身躯里时一样,浑身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捂着唇,艰难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这buff,确实有点过于猛了。
“师尊,你怎么了?!”
祝星遥端着菜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沈修韫体力难支的模样。
那张脸,白的像纸一般,说是一阵风能把他吹跑,祝星遥都信。
他随手将菜搁在桌上,一个闪身便到了沈修韫面前,扶住沈修韫的后背,让他躺在床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道灵力钻进他的身体探查。
片刻后,祝星遥面色难看的看着沈修韫。
“师尊,你做了什么?”
即便那天他没有探查师尊的身体,可近来师尊气色明明不错,没理由突然又情况恶化,而且是在他每日都用那些珍贵的灵草灵花入菜的情况下。
师尊,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沈修韫讶异祝星遥这脑子转的真快,居然一猜就准。
可惜,这次是系统做的手脚,他就算再怀疑,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沈修韫提了口气,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用的还是那种略带嘲讽的语气,“我做了什么?不如说,你做了什么?
你试试被人,像个犯人一样囚在一间屋子里,长时间不能离开半步,还要跟你被迫做那些事,你觉得你能开心起来吗?”
祝星遥张了张唇,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所以师尊是想说,一切起源于他么?
跟他在一起,当真有那么不愿?
沈修韫将对方的受伤看在眼里,被子下,手指攥紧床单,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回头回去了,让作者给这可怜的孩子改个结局,让师尊对他爱爱爱不完,没事别再乱黑化了。
祝星遥垂眸,长长的睫羽遮住里眼眸里的伤痛,同时掩映的还有疑惑和深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所有情绪皆被隐藏好,他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囚着师尊,可怎么办呢?你总是想跑。”
沈修韫本不愿多说,可话到嘴边,还是开了口,“你就没想过,你这样爱人的方式不对吗?”
修无情道的师尊,估计是没教过他怎么正常爱人的,不然也不至于偏成这样。
“哪里不对?”祝星遥挑眉反问,指尖卷着沈修韫一撮长发把玩,“比起当初那个只会眼巴巴等着师尊来可怜的我,至少现在,师尊你真切的在我的身边。
以前那个我,蠢死了,等到最后也只等来师尊弃我于不顾,还有了别的弟子。”
沈修韫头痛地揉眉心,无奈地道:“也没有弃你不顾。只是……”
“弟子知道师尊想说,没有寻弟子,是因为玄天宗也有难,师尊作为仙尊,当为宗门挺身而出。”祝星遥扯了扯唇,松开了指尖那缕发丝。
其实他更想说——别人的死活,与师尊何干,甚至师尊本可独善其身,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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