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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柔弱虫母(十仪)


法布勒斯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那种黏稠涌动的,无法见人的黑暗情绪在拥住虫母时才能稍微得到缓解。躁动的血液平息后,就能注意到各种细枝末节。
他立刻就察觉了漂亮小虫母身上萦绕的丝丝缕缕血腥味,不浓,很浅很淡,如果不是他感官灵敏的话,还不会发现。
他们那亲爱的小虫母在离开了他们之后,过得实在不能算好。
本就柔弱的身体更加羸弱无力,面色更加苍白,随时随地都在受伤。
嫩生生的手,跟那刚长出来的脆藕似的,泛着些微的红,粉光若腻。掌心有些剐蹭,看起来就很可怜。
他那浅紫的,本是用作伪瞳孔的眸色渐深。
“啊。”很轻很小的叫声,有种始料未及的慌乱和茫然。
时蕤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叫出那种声音的。调子古怪到连他自己都面红耳赤,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像是调情的,老旧影片中一闪而过的昏暗场景中,小夜莺于一个傍晚的巷子拉住了男人的衣摆,用这种嗓子勾住别人。
但是他没想这样的。
当卢卡斯他们全都看过来后,时蕤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像是煮熟了的虾,还蜿蜒到了脖子根。红红的,怯怯的。
法布勒斯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样,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着时蕤的手掌,那手白的像雪,非常细腻,晕着清透的红。
他慢吞吞将那点点血丝都给一并卷入口中。
虫族的唇舌都是红色的,正常的,和人类似乎没什么两样。
可时蕤往下看着,却无端联想到了拥有上下颚的口器,须状的长舌卷出来吸食他的血液,吞咽。
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浮起来了。
“别、别舔了。”
一点都不像是命令,反倒是那种可怜巴巴的请求。
法布勒斯施施然收回舌,眉眼不知道怎么看着带了些委屈,不像是刚才那样随意从容,可是竟对时蕤的命令严格执行着。
太奇怪了。
明明实力那样强,却因为他一句话就控制住自己。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寄生种像是受到什么威胁一样在骚动着,像是这样的生物基本上是不存在任何恐惧情绪的,但是偏偏每次遇见虫族都能出现特例。
时蕤心湖刚泛起的波澜还未曾抓住尾巴,就被那些动静给引了过去。
他仰着脑袋看,虫族的那些星舰像是翻腾的黑云般压着天空,好似要从头顶坠落下来。
几乎见不到一丝的光亮,密匝匝地挤满了虫族,风云变幻着。
不需要机甲,也不需要其他任何降落的措施,只用肉/体就可以稳稳坠落在星球表面,站在那些寄生种面前,或者干脆把它们当成缓冲带、踏脚石。
流浪星域居民的脸色一变再变,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震惊到麻木,不会再为任何外物波动时,发现之前的还不算完——紧接着这些虫族就宛如清扫垃圾一般,就当着他们的面大杀四方,杀得这些寄生种溃散逃亡,一只不剩。
惊恐的尖啸竟然是从那些寄生种口中发出,那些不畏生死,本能中就只知道进食和吞噬其他星球能量体的家伙们,终于有朝一日在虫族这里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而那些虫族们的表情稀疏平常,就像是在做着什么随手的事,半点都不夸张地说,比吃饭喝水还要轻松。
流浪星域众人的嘴巴张张合合,感觉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比他们这辈子的经历都还要丰富多彩,跌宕起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他们这辈子能有这么精彩的见识。
就这,那些从星舰上如同蚂蚁出巢杀死寄生种的虫族们,还不是高级虫族呢,杀这些虫族都是那样轻易。
有的人都在凑近了小声交谈。
“假如他们来攻打我们,非要我们投降的话,我们能撑几秒?”
“笑话!——我直接选择滑跪。”
巴特看看那些虫族,又瞅瞅法布勒斯和他怀里抱着的小虫母,最后视线才放到切西尔身上,他沉重地拍了拍切西尔的肩膀,叹气:“第十八房小妾可能都轮不到你了,兄弟,好自为之吧。”
“后宫不是你想进,想进就能进的。*当个外面见不得光的情人也成吧。”
切西尔不耐地拍开他的手,抹了下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后流出的鲜血,吊儿郎当地说:“不争一争还能算男人啊?大不了你后面就去给兄弟收尸,啧。”
伊延没有掺和到他们不正经的交流中。
他看了眼这些如天兵般降临,对流浪星域的众人来说不亚于是救世主的虫族,注意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从前只在影响中看见这些传奇一般的存在,不清楚他们具体的战斗力如何,今天一注意,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有的明明是半人半虫,而人类那部分竟然还露出了些许虫族的特征。如果全是虫族形态的,就根本没有这个顾虑。
他曾经听说过传言,说是虫族太激动、亢奋,就会掩饰不住自己的虫族特征。
正如求偶期的虫子们,会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为什么自然界大都是雄性外形特别出色,因为他们需要谋求雌性的欢心。
而现在的虫族,和展翅开屏的孔雀又有什么两样呢。
那天流浪星域没有下雨,但是天边淅淅沥沥的液体直往下掉,全是紫色的。
腥臭味直往人的鼻腔里钻,味道浓郁强烈到让人反胃。
但是这股难闻的气味还没能飘到时蕤那边去,就被虫族清理干净了,寄生种的尸体不知道被他们拖拽到哪里处理,又用了什么高级的香水喷洒——明明那么大一片的寄生种,现在竟然彻底被处理完了,空气中还飘荡着说不出的清香。
比清道夫还能耐。
那气味是非常愉悦的,让人很容易想到雨后初晴的味道,清新而又明快。
流浪星域的这个位置似乎也从没有这样洁净过,仿佛清扫干净的地方都能反光。不夸张的说,若是周围铺上地砖,估摸着苍蝇上去都能劈叉。
如果不是地上还残余、渗透着些许紫色的血液,恐怕要经年累月的雨才能冲刷干净,流浪星域的人大抵还会以为之前的寄生种入侵只是黄粱一梦。
时蕤轻轻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忽然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实在哪里闻到的。
厄瑞波斯心直口快地说:“和妈妈、啊……和陛下身上的气味很相近。”
但是又有点儿区别,时蕤身上的体香香甜,要是闷热点儿,那甜味儿简直是闷着鼻子透进来,没人能无动于衷。
时蕤错愕不已,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法布勒斯又开口跟他说:“妈妈,这是虫族在您离开之后,仿照您的体香做出来的一款气味相近的喷雾,是最受虫族喜爱欢迎的香。自面世起,就掀起全国共用浪潮,经久不息。”
“因为您在这,所以我们才会用它,不是什么时候,随便的场合都会用。”
他的口吻很寻常,垂下眼眸后,些许温柔全在时蕤一人身上。
时蕤双眸都瞪圆了,耳朵尖瞬间变红,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用都用了,还用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他们再收回去吧……
在卢卡斯看来,法布勒斯就像是朝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狗,在邀宠一样说着那些话。
从星舰下来的其他九只高级虫族同样听见了法布勒斯的言论,脑海中居然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和卢卡斯一模一样的想法。
——媚主惑上,无耻谄媚。
据整个九十银河域官方公布的信息来看,高级虫族的数量极少,可是战斗力、破坏性却极强,堪称史诗级武器。他们全是虫族的精锐战士,顶尖力量,一只便能率领一个虫族军队。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高级虫族会集中于一处的场合、情况少之又少,根本难以见到。像是今天这种相聚于一堂,别说流浪星域的人了,就是整个九十银河域的人都没见过。
唯一有幸能够目睹,不,不应该说是有幸,毕竟对于这些高级虫族来说,能够有资格面见他才能算得上是荣幸。
众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在之前的那位少年身上相撞,想挪开,却也移不开了。
时蕤刚才就已经从法布勒斯的怀中挣扎着下来了,不过他双腿还是有些发软,站不住地倚着法布勒斯,将他当做了靠背。
那些虫族们一个个靠近,肉眼可见地在竭力抑制着心脏上狂乱的悸动,虫族特征也颤抖着拼命压下。
他们缓缓站定在时蕤面前,仿佛有谁发出了信号一般,第一个单膝跪地,之后所有虫族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每个都单膝跪地。
法布勒斯在时蕤稳住身形后,也站了出来,于最前方,一个能亲吻时蕤脚尖的位置单膝跪下。
“阿连德星第九军队长官诺克图纳斯……”
“比拉星第八军队长官达斯卡尔……”
“莱克赛尔星第七军队长官奈克修姆……”
“……”
“帝星第一军队长官法布勒斯。”
“觐见陛下!”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这一刻铿锵有力地响起,声音虔诚炙热,似要震动整个星域。
在场无一人不是震撼的表情。
虫族的这些孩子们,天然就臣服于虫母。
矢志不渝。

虫族专门为虫母打造的星舰,光是舰身就已经庞大到惊人的地步。
在危险重重的宇宙之中,他们也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用黑色涂层的想法。星舰的外观尽是银白色的,一左一右两个涡轮看上去都要比得上半个小行星了。里面的构造堪比城堡,时蕤感觉自己站在它旁边都非常的渺小。
仰起头来都不能看见它的顶端,太壮观了,光是视觉上就给人遮天蔽日的感觉。
“陛下,您该上去了。”
法布勒斯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
虽然嘴上催着时蕤,但法布勒斯实际上并未作出任何催促的行为,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几个人。
两个人类,一个半兽人,那两只虫族将来是要跟着虫母回去的,依照虫族森严的等级秩序,他们并不足以为惧。
而这三人的话……
法布勒斯用挑剔的,冷漠的目光盯着他们。
切西尔和伊延是粗中有细,不像巴特那样迟钝,他们几乎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法布勒斯审判的目光。
那样高高在上的,已经是以一种身边人的姿态,站在小虫母身边,就算是不用猜,他们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无疑是觉得他们低贱弱小之类的,没有资格留在漂亮小虫母身边。
切西尔耸了耸肩:“这个世界还真是糟糕呢,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实力的强大与弱小,要想改变这种悬殊简直是难以上青天,真是不公平。”
法布勒斯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清晰的认知。”
“不过人类跟虫族真的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这一下不只是法布勒斯了,就连其他高级虫族都齐齐看了过来,那森森的目光活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巴特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手脚都僵直了,相当佩服在这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切西尔。
时蕤刚准备说话,另外一个人更快开口,将切西尔从压迫感十足的氛围中解救出来。
“陛下,您不需要侍从吗?一个、半兽人侍从。”
伊延突然开口说话,然后将气氛推向了另外一个尤为古怪的高峰,这下别说是巴特脸上惊悚的表情了,就是切西尔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他这种做法纯属是在老虎旁边撩须了。
时蕤都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那几道强烈凶悍的视线。
那八只陌生的,强大的高级虫族和法布勒斯一并投来压迫感的视线,比之前看向切西尔时的恐怖感更甚百倍。
伊延可以直白地说,他现在就像是被几只凶猛巨大,猩红眼睛中闪着嗜血光芒的野兽锁定,差点连站都站不住。
但他咬牙抗住,还深深地看了时蕤一眼。
他在赌,赌一个可能性,也是为了时蕤。
如果这群疯犬能够被时蕤拴住链子,那么他们就根本不足为惧,因为时蕤绝不会让他死。要是时蕤没能拴住的话,那么就必须铭记这个时候,想方设法逃脱。
如果逃不掉的话,最后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可怜的小虫母会贯以一个陛下的名头,但却被这些凶残可怕的高级虫族锁在宫墙之中,那不过只是比之前夜色为他准备的金笼更奢华、更精美的囚笼而已。
他会被那些虫族们搞大肚子、要不了多久白软的小腹里就全是虫卵,然后将他们诞生,一年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只虫族会从他的肚子里爬出来。
虫族们叫他妈妈,转过头,又会迷恋他们还是虫卵时待过的地方。
伊延眸色沉沉,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现在还一无所知,茫然无措的漂亮小虫母。
时蕤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然后摇摇头拒绝:“不,不要。”
他的表情很认真,小脸也很可爱,他一字一句地说清楚:“伊延,你是我的朋友,我会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看待。”
他说这句话绝不是随意轻慢的态度,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被他接纳,像这样率真的小男孩讲出来能够当朋友的,是被他正儿八经放在心上珍重的。
谁能不说一句他过分惹人怜爱呢。
伊延忽地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像是不死心一样,说:
“那么,在走之前,要不要试一试摸摸我的猫耳呢,陛下?您当初对它可是很感兴趣的。”
切西尔抿紧了嘴巴,忍不了了似的转过了头,看向这个不停地卖/弄风/骚,像是在推销一样极力把自己推选出去的半兽人。
他头顶上的那对猫耳在所有人看来时,也只是微微动了动。
切西尔真想把他天灵盖给掀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居然比他还猖狂。
抢尽了他的风头,抢在他面前对时蕤献殷勤。
在夜色里面混过的人就是无耻。
时蕤:“!!!”
他承认,他之前确实有好几次都将目光放在了伊延的猫耳上面,说没有半点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可更多还是好奇。
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现在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触碰……时蕤飞快地瞄了眼众人的脸色,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这个荣幸呢,陛下?”
伊延一进再进,胆大包天。
巴特都快受不了现在压抑恐怖的气氛,用气音小声问旁边的切西尔:“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吗,我看那些虫族都快要把他活撕了。”
可是伊延看着很冷静,不像是失去了理智。
他甚至已经弯下腰,低了头。
他身材高大,肩颈宽阔笔挺,鼓起的肌肉似乎都能将衬衫上的扣子给崩掉。
态度却很恭敬,姿态也摆得很低,是全然的郑重。
法布勒斯冷冰冰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恐怖,之前从他身上现出的神性现在全都看不见了,周身的威势都能叫人吓破胆。
所有虫族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虫母的决定。
只需要时蕤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群起而动,拧断伊延的脖子,撕碎他的肉/体,让这个放肆的半兽人再也无法嚣张。
但时蕤小心翼翼地,慢吞吞地伸出了手,就像是蜗牛伸出了自己的触角,尝试着去触摸。
猫耳光是看起来就柔软精致、还毛茸茸的,温度也是热热的,不烫,但也算不上凉,完全不敢想象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是顶在伊延这样的人头上。
伊延突然笑了下,原来他还有颗小小的虎牙。他脖颈上布满了青筋,脸庞不见多少红意,但是脖子已然红了一圈,连额头上都浮现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表现都不像是在被人抚弄耳朵,倒像是在触碰某个不可言传的地方,还发出了隐忍的、晦涩的闷哼。
他哑声问:“陛下,还满意吗?”
时蕤跟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说:“嗯,如果你的决定是发自内心的话,我会更高兴的,伊延。”
他其实看出来了,所以顺应了伊延的决定,小脸上还带着感激。
伊延没想到,时蕤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单纯无知。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当然,我亲爱的陛下。我绝对是诚恳地,满怀喜悦地邀请您,您的触碰绝对是我的荣幸之至。”
试探结束,伊延慢条斯理地退回了一个隐蔽的阴影位置,回神间,他身上的衬衫都让冷汗给浸湿了。
时蕤之后又看向了切西尔,陈恳地说:“切西尔,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一定早就死在了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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