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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一丛音)


楚召淮:“……”
这算赤裸裸地调戏吧?
楚召淮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眼瞳剧烈晃着,脑袋都不够用了,爪子抖如筛糠:“王爷……你……我……”
姬恂很懂得放风筝的道理,含笑着道:“王妃勿怪,本王只是说玩笑话。”
楚召淮懵了。
玩笑吗?太好了。
姬恂并不想再次和他上床,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姬恂歪着头注视着他,眼底全是掩饰不住的温和笑意。
……和看其他人时全然不同。
自欺欺人的楚召淮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脚后跟去。
不会是真的吧?
楚召淮心中的小人尖叫着跑了二里地,情绪终于强行稳定下来。
最后一探。
楚召淮侧身看向姬恂,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咳,昨晚的户籍和路引呢?王爷放在暖阁里了吗?”
姬恂挑眉:“王妃为何问这个?”
“王爷体格健壮,再拔毒一次便能毒解。”楚召淮一本正经道,“我今日回去就将具体的疗法和方子写下来,让府中庸……府医收好,到时不用我在王府,王爷也能痊愈。”
姬恂眉梢一动。
楚召淮图穷匕见:“王爷之前答应说您解了毒就放我回临安,如今该履行承诺了吧。”
姬恂眸瞳动了动,好一会忽而笑了,柔声道:“王妃所愿,本王自然不会违背。”
楚召淮一愣,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无措。
真、真要放他走吗?
那看来也并非真的喜欢……
还未想完,就听姬恂笑着道:“只是圣上赐婚,若和离恐怕得费些精神和时间,一时半会王妃怕是走不了,得等一等。”
楚召淮愣了愣,茫然道:“那要等到何时呀?”
姬恂想了想:“十几二十年?”
楚召淮:“……”
他根本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哪是和离啊,分明是璟王丧妻!
看楚召淮人都傻了,姬恂笑起来:“还是说得玩笑话——圣上岁月无多,也许只有等到新皇继位,方可求了恩典才能和离。”
楚召淮羽睫一颤。
圣上……
白鹤知将他带去码头时说得那番话浮现耳畔。
晋凌账目,下个月春猎前布政使归京,造反……
姬恂和太子如今已是众人皆知的水火不容,一旦太子登基,璟王定是没有活路的。
楚召淮心口一紧,隐隐的刺痛泛上来,好像将浑身力道都抽没了。
姬恂会死吗?
中毒、生病、受伤,楚召淮可以妙手回春将他从阎王手中夺回来,可朝廷争斗,他却无能为力。
楚召淮蔫蔫地垂下头。
姬恂神色笑意渐缓,他伸手将楚召淮额前的碎发抚了抚,好一会又补充了句:“……或者本王直接写一封放妻书,让人送你回江南。”
楚召淮迷茫看他:“这不算抗旨吗?”
“算。”姬恂移开视线,淡淡道,“不过宫中也拿本王无可奈何。”
总归要撕破脸的,也不差这一桩抗旨的罪名。
楚召淮沉默好一会,手指胡乱摸着鱼竿半天,终于小声说:“算了,还是先……先不抗旨了。”
姬恂眼瞳一颤。
楚召淮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专心致志钓鱼,不敢和姬恂对视。
姬恂说“放妻书”并非像之前那样欺骗楚召淮。
他已想通了,如今这个关头,楚召淮和他撇清干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未来成事倒也罢了,可万一失手……
楚召淮根本活不成。
姬恂并非瞻前顾后之人,他行事从来毫无顾忌,如今却好像凭空长出三尺逆鳞,凭空将他束缚住,不愿将命门露出。
姬恂越想神色越深沉,就在这时,楚召淮脑袋一歪,身体摇摇晃晃两下倏地往后仰去,温顺靠在姬恂怀中。
姬恂侧头看去。
楚召淮的脑袋靠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似的,像是接住一捧松软的云。
鱼竿握在手中,顷刻上了条鱼。
姬恂倏地一把握住,不让乱动的鱼竿惊醒人。
鱼倏地脱钩跑了。
姬恂见怪不怪,将鱼竿随手放在一边,垂着眼光明正大注视楚召淮的睡颜。
楚召淮钓鱼并不像姬恂那样禁制一切活物发出动静,春日将至,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下人小心翼翼将王妃钓的一堆鱼搬走。
这样窸窸窣窣的动静,楚召淮睡得深沉极了。
姬恂注视良久,似乎发现什么,唤来赵伯询问。
“今日王妃几时醒得?”
“刚过午时。”
姬恂眉头轻蹙。
昨日半夜等楚召淮睡熟后,姬恂回去为他继续上药,那时王妃睡得深沉,被抬着腿摆弄也没醒。
从子时睡到午时,竟还没睡饱?
是太过劳累?
姬恂想起去年楚召淮被山匪劫走那次心疾发作,太医来诊治说是只能稳两三个月,仔细一算,差不多要到了。
姬恂抚摸着楚召淮带着病色的脸。
两人这样近距离说话,也没人将人吵醒。
姬恂吐了口气,道:“拿本王的腰牌去宫中请白院使即刻来一趟。”
赵伯犹豫了下:“光明正大叫白院使来吗?”
“嗯。”
赵伯领命去了。
楚召淮毫无意识地睡了一个半时辰,再次醒来时还以为在钓鱼,手下意识一抬,想要想鱼拽上来。
“啪”的一声。
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响起:“乱动什么?施着针呢。”
楚召淮睡眼惺忪半天,终于缓过神来,茫然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舅舅?”
“嗯。”白鹤知坐在那眉头紧蹙,将手中的针缓缓扎在胸口处。
楚召淮困惑极了:“舅舅怎么来了?”
“璟王说你最近过分疲乏,让我来瞧瞧。”不知为何白鹤知脸色比寻常要臭,带着些恨不得杀人的阴沉,“下人正在煎药,再等片刻收了针再喝药。”
楚召淮不明所以:“我好像没生病。”
白鹤知蹙眉:“你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数吗?这脉象都乱成什么样了,我若不来,你厥过去了王府的蠢货都还觉得你睡得真熟。”
楚召淮:“……”
舅舅好像比平常还要嘴毒,楚召淮小心翼翼道:“还没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这几日只是比较嗜睡。”
白鹤知没做声。
楚召淮只好不说话了。
胸口衣襟被扯开,好在暖阁炭盆充足,倒也没觉得多冷。
白鹤知医术了得,落针的地方隐隐发着热,身体也不像刚睡醒时那般虚乏无力。
落针……
楚召淮眼睛猛地睁大,愕然低头看去。
雪白亵衣已被解开衣襟分别搭在手臂上,露出赤裸的苍白胸口……以及脖颈、腰腹处还未消散去的淤青。
楚召淮呼吸都屏住了。
完了,白鹤知肯定发现两人“厮混”的事。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楚召淮最在意的三人,一是他外祖父,二是白鹤知,姬恂……勉勉强强算一个,他不太愿意两人关系不睦。
可楚召淮脸皮又薄,说不出是他方子错了才主动安抚,只能硬着头皮扯谎:“舅舅,其实……”
旁边放着香,瞧着即将燃完,白鹤知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针收了,语调极其平静:“不必说了,舅舅知晓。”
楚召淮怯怯看他。
舅舅好像不生他的气?
白鹤知将衣襟给他系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脸,终于开口道:“你之所以不愿走,是因为他吗?”
楚召淮一呆。
是,也不全是。
楚召淮脑袋瓜难得灵光一回,知晓白鹤知说的“因为他”,并不是字面的寻常意思。
楚召淮忙否认:“不、不是!”
否认完,他又愣了。
心又酸又涩,像是被掐了一下。
白鹤知也没追问,抬手摸了摸楚召淮的脸,脸色缓和了些:“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还困吗?”
楚召淮摇摇头,又怯怯地点点头。
一天能睡八个时辰,就这儿还觉得正常。
白鹤知无声叹了口气:“那先眯一会,等喝完药再睡。”
楚召淮乖乖说好。
白鹤知出去取药。
日落西沉,璟王殿下坐在暖阁外的连榻上盘着膝垂眼看着公文,往常只穿薄衣的他身上却披着宽松的外袍。
听到脚步声姬恂抬头看去,唇角一勾,温和笑着道:“舅舅,小水如何了?”
白鹤知:“……”
此人当时让暗卫险些将自己弄死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暂时稳住了。”白鹤知穿着官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最近这段时日要少受惊吓,静养最佳。”
姬恂支着下颌懒懒地笑:“那就劳烦舅舅了。”
白鹤知又想掏脑子了。
这厮是不是故意膈应他?
白鹤知懒得和姬恂寒暄,很快取了药回来喂楚召淮喝下,拍着他的胸口安抚哄人睡觉。
楚召淮困倦地道:“舅舅,今年你似乎未回临安?”
“嗯。”白鹤知轻声道,“过段时日,舅舅带你一起回家。”
楚召淮迷茫看他:“我?”
“你出来这么久,你外祖父肯定很想你,下个月便是他的八十寿诞,咱们一起回去。”
楚召淮似乎笑了起来。
外祖父寿诞啊,今年他有了多余银两,定要买个贵重的礼物送给他。
没一会,楚召淮像是陷入一场美梦中,唇角翘着睡着了。
已是深夜,白院使给楚召淮掖好被角,拎着小药箱面无表情从暖阁出来。
姬恂还在外头看公文,不知是不是想守着。
白鹤知也不行礼,冷着脸就往外走。
“白院使。”姬恂也不动怒,主动叫住他询问,“白夫人的手稿可有用?”
白鹤知脚步顿住,脸上没什么波动:“有用,今日的药便是按照手稿上的方子重新写的。”
姬恂似乎放了心,道:“赵伯,送白院使回府。”
赵伯应声就要上前,白院使说了句:“不必了。”
白鹤知侧身看了姬恂一眼,眉梢眼底全是冷意,突然没来由地问:“璟王府的世子殿下,今年该十七了吧。”
姬恂喝茶的动作顿住,抬头漠然看来。
赵伯不明所以,见似乎冷场了,只好笑着打圆场:“白院使好记性,小世子开了春便十七。”
“十七啊,风华正茂的年纪。”白鹤知笑了,淡淡道,“世子殿下十七岁还在国子监玩闹学习,我家召淮只大他一岁,倒是要被同龄人的爹在榻上蹂躏羞辱到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看来果真同人不同命,召淮运气差不会投胎,只盼着他来世也能做天潢贵胄高人一等,不必再受此折辱。”
姬恂眼瞳倏地冷了下来。
白鹤知直勾勾注视着姬恂,眼底皆是虚无的平静,阴阳怪气一顿后,终于冷冷地问出一句。
“姬明忱,你可心安?”
姬恂手指猛地用力,玉杯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掌中。
白鹤知怨毒地看他。
真有本事就将他诛杀在此。
赵伯听得胆战心惊。
世子并非王爷亲生,本就只相差八九岁,这这哪能拿来相提并论?
姬恂待楚召淮特殊,整个王府有目共睹。
楚召淮八成对王爷也有情谊,否则不可能委屈自己以身解毒。
那一身淤青还未消下去,在白鹤知看来便是姬恂强迫虐待,他如此疼爱楚召淮,自然满心怨毒愤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白院使本就和大公主有交情,若是一怒之下倒戈……
碎屑将姬恂指腹划破出点点血珠,他垂眸看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白鹤知眼神越来越阴冷。
赵伯欲言又止。
王爷该不会真的被白院使说得心中郁结……
突然,姬恂将指腹放在唇边勾唇一舔,烛火照亮他半张脸,另一半阴郁黑暗,好似蛰伏潜行的蛇。
煞神没有解释半句,薄唇沾血,甚至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又轻又柔,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本王,心安理得。”

睡梦中, 似乎听到白鹤知在骂人。
楚召淮翻了个身,在梦中想了一夜要扛着一麻袋银子给外祖父买什么,翌日一早头昏脑涨, 全是银子。
往常攒钱半年买个不值钱的小东西当贺礼, 还会被白家人讥讽,如今他已不缺吃穿,银两更是大把大把地花不完, 定要买个极其贵重的。
到时一鸣惊人, 给外祖父长脸。
昨日白鹤知施针有效, 今日楚召淮并未太过困倦, 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 起码能正常走路。
从小矮柜中拿出一把银票,估摸着得有一千两。
白神医决定豪横一把,出府挑选礼物。
姬恂出城去了猎场安排春猎事宜, 府中听说楚召淮要出府,顿时有些兵荒马乱。
赵伯小心翼翼道:“王妃今日就要出门?不多休息几日?”
楚召淮身子都要躺生锈了, 虽腰腿还有些难受, 但不至于连个门都出不了。
见赵伯这副模样, 他也没为难,体贴地道:“如果王爷吩咐我不能出门,那我就等一等。”
“那倒不是。”赵伯忙道,“只是最近京中不太平,王妃出门最好带上暗卫。”
楚召淮点头。
赵伯想了想, 将今日国子监放假的正在院中呼呼大睡的姬翊喊起来, 陪王妃买东西。
姬翊困得要命, 但还是打着哈欠过来了。
赵伯安排了十几个暗卫跟随,犹豫半晌觉得不保险, 又把周患叫来保护王妃。
周患武艺一打百不成问题,保护王妃逛个铺子绰绰有余。
见姬翊眼皮都在打架,楚召淮担忧道:“你既然困了就回去睡觉吧,我自己去。”
“没事,反正我今日也约好了去黄鹄阁买点东西,顺路而已。”姬翊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脸强行清醒,“况且你这副模样一瞧就是个人傻钱多的贵公子,那些人看菜下碟,破烂玩意儿多收你几百两都算那黑心店主有良心,本世子对整个京城的铺子了如指掌,跟着我准不会被坑。”
楚召淮闻言忙抱紧可靠的犬子。
姬翊嗅了嗅:“你身上怎么一股我爹的味道?”
楚召淮疑惑道:“什么?”
“我爹衣裳熏香只爱一个味道。”姬翊挑眉看他,“你俩不是分房睡吗?”
楚召淮莫名心虚,总不能说自己把他爹睡了吧,这话说出口,犬子能满脸爆红哭嚎着从京城跑回晋凌去。
“可能蹭到了吧——哎哎,你说一千两银子能买到什么贵重的礼物啊?”
姬翊被成功转移话题:“送给谁的?”
“我外祖父,下个月是他八十岁寿诞。”
“嚯,八十岁,那可是高寿啊。”姬翊脑子转得飞快,“我记得黄鹄阁刚好有个纯金制作的寿星公南极仙翁的摆件金器,精致华美,寓意也好。”
楚召淮歪了歪头:“纯金的?”
那一千两银子似乎不太够。
赵伯已安排好了马车,姬翊一把揪住要回去拿银票的楚召淮:“咱们璟王府买东西还需要银子吗?”
楚召淮诧异看他:“要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吗?”
这事儿他没做过。
“你脑子在想什么?”姬翊差点被逗笑了,“黄鹄阁的老板和本世子是旧相识,咱们拿了东西直接记账便是,我爹会付的。”
楚召淮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
姬翊将他拽上马车:“少废话,快来。”
楚召淮眉头紧皱,踩着马凳被拽上去。
赵伯心疼得要命,扶着他想说又不敢说,只能轻轻劝道:“世子,王妃身子不好,你……你慢些。”
姬翊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王妃金贵……噫,磕到腿了?怎么如此不小心。”
赵伯:“……”
还没出门便已开始担忧了。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去了黄鹄阁。
这几个月楚召淮见过不少世面,已不再像刚来京城时那般土包子一个见什么都在心里九曲十八弯地“哇”个不停。
黄鹄阁金碧辉煌人来人往,楚召淮腿还发着酸,艰难扶着姬翊的手下了马车,周围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飘来。
楚召淮不太适应这种视线,下意识垂下头。
姬翊却是视线一扫,狂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美人吗?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众人:“……”
楚召淮没体验过仗势欺人,总觉得很难为情,赶紧拽着姬翊进去了。
姬翊吊儿郎当地走进去,熟悉他的小厮见状赶忙将老板请来。
一掷千金的贵客又来了。
楚召淮视线在四周摆放的物件扫了一圈,觉得每样东西都精致极了,一看便价值不菲。
“你脸色好像比上次见又白了许多?”姬翊懒懒撑着手,端详他的脸,“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都没瞧见过你,昨日好像太医院来人了,你又病了吗?”
楚召淮咳了声:“没怎么病,就是没休息好。”
“你这身子……我都不稀得说。”姬翊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过来个绿如意抛了抛,“这个不错,拿回去放置在床头供着,护你健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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