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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一丛音)


“是。”
姬恂懒洋洋地从宫中出来,楚召淮的确已诊完脉,正乖乖站在马车边等着。
瞧见姬恂出来,他飞快迎上前:“王爷……”
和楚召淮预料到得完全不同,陆无疾将他带进三殿下殿中,只是瞧着殿外侍卫比较多罢了——他只觉得皇子都是这般排场,战战兢兢探完脉,开了方子便走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等候,三殿下宫中陆陆续续出现成百侍卫,各个配着弓弩和长刀。
楚召淮庆幸极了。
可刚高兴地说出两个字,姬恂却冷淡道:“废话少说,上车回府。”
楚召淮一愣。
推着姬恂轮椅的侍卫垂下眼,不敢多看。
楚召淮乖得很,不知所措说了声“是”,踩着马凳爬上马车。
马夫将轮椅抬上马车后,姬恂也没用人扶,持着鸠首杖缓慢上了车。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动起来。
直到离开皇宫,姬恂神色变得温和,正要开口解释,楚召淮却扑过来握住他的手腕,紧张道:“你呼吸不对劲?脉搏也变了,王爷……”
姬恂一把扣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看着楚召淮脸上的担忧,不知怎么突然笑了出来。
他也不回答,只是问:“不问我为何对你这么凶?”
楚召淮摇头:“连我都看出来王爷在做戏,方才那个侍卫会信吗?”
姬恂:“……”
姬恂没忍住大笑出声。
楚召淮不明所以。
哪里好笑吗?
姬恂笑完,懒洋洋靠在车壁上,眸瞳好似餍足的兽逐渐涣散,语调倒是正常:“没什么大碍,只是辛苦神医,要重新为我医治了。”
楚召淮赶紧重新探脉,果不其然发现他竟然又服用了虎狼之药。
那药已停了近乎半月,姬恂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那断药所带来的后症和痛苦,虽然平时没事人一样,可楚召淮却知道他只是在强装罢了。
好不容易要熬到下个月换药,他竟又喝了药?
楚召淮又气又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冲他骂道:“你疯了?!那药就这样好吃,好吃得你连命都不要了?回去我给你煮一缸,全都灌下去!”
姬恂服用的药和五石散没什么分别,脑海清明又混沌,身体冰冷却又炽热,矛盾得很,连神智也像是隔了一层雾气。
看楚召淮发怒姬恂竟然又笑了出来,手指在楚召淮脸颊的痣上一按,闷笑道:“王妃生起气来,更漂亮了。”
楚召淮:“……”
楚召淮眼睛都要瞪大了。
服用药的姬恂,竟是这副登徒子的模样吗?
难道还服用其他药了?
楚召淮赶紧就要给他重新探脉。
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随后整个车厢传来剧烈颠簸和摇晃。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急急传来:“马惊了——!”
楚召淮一愣。
马不知被什么惊住了,疯了似的慌张奔逃,在长街上横冲直撞,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马车内颠簸剧烈,好像随时都能翻车。
楚召淮从未遇到这种事,心惊肉跳胡乱在空中一抓,一只冰凉的手猛地从旁侧探来,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姬恂怀抱宽厚,严丝合缝抱着他,牢牢将人护在怀中。
马车几乎整个侧翻,哐地一声似乎和城墙蹭剐而过,被撞破开的木屑直直刺在姬恂肩膀。
血倏地涌了出来。
楚召淮吓得呼吸急促,隐隐嗅到血腥味:“王爷?”
“没事。”姬恂语调仍是淡淡的,“只是惊了马,很快便停下来。”
果然如同姬恂所说,王府跟随的暗卫已迅速制住了受惊的马,那镶嵌金银玉石的马车被毁了一半,艰难停下。
周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妃受惊了。”
楚召淮惊魂未定,身躯都在微微发抖,强撑着去看姬恂身上的伤。
姬恂似乎不知疼是什么,一块尖锐的木头擦过肩头,虽然并未刺透骨头,血却源源不断往外涌,瞧着极其骇人。
楚召淮茫然道:“王爷,血……”
姬恂并不在意,将手脚发软的楚召淮从已成废墟的马车上抱了下去。
瞧见王爷竟然受了伤,周患恨不得以死谢罪:“王爷恕罪!”
姬恂完全没管鲜血直流的肩膀,疼痛终于将他混沌的神智激得清醒几分,淡淡道:“马是如何惊的?”
周患单膝点地,道:“马脖子被人从暗处射来一支箭,长街百姓众多,一时并未寻到是从何处而来的。只有这支箭,似乎是府军前卫的。”
府军前卫?
那便是陆无疾麾下。
长街百姓已四散而逃,偌大街上空无一人。
暗卫飞快将新的马车牵来,姬恂将浑身止不住发抖的楚召淮放进马车,淡淡道:“护送王妃回府。”
众人称是。
楚召淮一把抓住他的手,这番惊吓让他心疾险些发作,手指都在抖:“王爷,你的伤……”
“无碍。”姬恂伸出拇指随意将楚召淮脸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眼泪拂去,笑着道,“回去定定神,我很快回去。”
楚召淮看他这个神情总觉得他要做什么可怕的事:“你你要去哪里?”
“只是查一查这支箭罢了。”姬恂又笑了,温声道,“乖,回去让赵伯给你炖点安神的药膳。”
说罢,放下帘子下了车。
楚召淮赶紧探头出去,还没等看清,马车已慢吞吞地动起来,只隐约瞧见方才还笑着的姬恂似乎满脸阴鸷戾气,面无表情从周患手中握住一把刀,转身拂袖而去。
楚召淮:“王爷!”
殷重山驾车驾得极慢,外面更有一群暗卫相护,听到楚召淮的声音,殷重山安慰道:“王妃莫要担忧,王爷只是寻陆统领查一查箭来自何处罢了。”
楚召淮呼吸急促,讷讷道:“真的只是查一查吗?”
“自然了。”殷重山忙道,“王爷经历不少次暗杀,早已习惯了。但这回刺杀马受惊,明显是冲着您来的,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楚召淮迷茫:“冲我?”
“嗯,您患有心疾之事还有谁知晓?”
“楚府、白家都知道。”楚召淮捂着胸口,指尖还残留着姬恂的血,说话也呆呆的,“十几年前京城也有不少人知晓,只要查便能查到。”
殷重山:“那就难了。”
没一会,马车到了王府。
殷重山将车停在后院,抬手将手脚发软的楚召淮扶了下来。
赵伯已接到消息在不远处候着,见楚召淮脸色煞白,像是吓傻了,赶忙上前扶住他:“王妃?吓不着吓不着,先进屋歇一歇。”
楚召淮浑身虚乏无力,蔫蔫地被扶进暖阁,满脑子仍是姬恂身上那狰狞的血迹。
他还没给姬恂探脉,也没为他包扎伤口……
赵伯将备好的安神药端来,哄道:“王妃吓坏了吧,喝点药压压惊。”
楚召淮听话极了,捧着药喝了几口,小声道:“不要放太多甘草,会坏了药性。”
赵伯:“……”
赵伯哭笑不得:“好,下回不让他们放甘草了——王妃喝了药便去睡一会吧。”
楚召淮摇头:“我等王爷回来。”
“王爷身强体健,断不会有事的。”赵伯看楚召淮嘴唇惨白毫无血色,轻声扶着他的肩膀将人往暖阁里推,“王妃睡一觉醒来,王爷就回来了。”
楚召淮本不想睡,可那安神药中添了不少助眠的药,喝了没一会脑袋便昏昏沉沉。
赵伯将他披风和外袍轻手轻脚脱去,扶着人躺在软枕上:“王妃睡吧。”
楚召淮眼皮在打架,神智越来越不清晰,含糊嘟囔了句。
赵伯凑上去听。
王妃迷迷瞪瞪地说:“这枕头咬人,给王妃换一个吧。”
赵伯:“……”
赵伯哭笑不得地为他盖上被子,注视着他终于不情不愿陷入深眠,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
刚出暖阁,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赵伯抬头一看,姬恂缓步而来,身上鲜血淋漓,面颊也沾着血滴,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那眉眼的戾气未散,笑着将刀随手一扔。
赵伯赶忙接过那满是血的刀,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查出是谁指使?”
姬恂笑了起来,懒洋洋将额前长发拂到脑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轻飘飘道:“三月春猎,姬竤得死。”
赵伯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姬竤”是东宫太子。
这话意思信息量过大,赵伯胆战心惊道:“王妃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何至于要当街惊马?”
“警告召淮莫要为我的毒费心。”姬恂嗤笑一声,只觉得太子的确是个蠢人。
还不如姬抄秋。
浑身是血,姬恂一边让人准备沐浴一边道:“王妃呢?”
“王妃受了惊,已服用安神药睡熟了。”
姬恂“嗯”了声,前去沐浴。
赵伯总感觉姬恂的状态似乎不太对,注视着他快步离开,疑惑看着周患:“王爷这是怎么了?”
周患满脸迷茫:“好像是服用了圣上给的望仙楼大药。”
赵伯蹙眉:“那药有何效用?”
“固本培元?好像还掺了药人的血,可神了。反正据说圣上服用后,生龙活虎,一大把年纪还去后宫转悠。”
赵伯一愣。
听闻坊间一些野狐禅炼制丹药时会掺烈性春药,以此快速起效,营造一种神丹当即起死回生的妙用。
望仙楼的大药是给圣上进献的,总不至于混入这种脏东西吧。
寝房的屏风后,浴桶中满是冰水,彻骨的寒冷。
……却浇不熄姬恂体内几乎沸腾的火。
姬恂肩上的伤痕还在流着血,他仰着头抵在浴桶边缘微微垂着头喘息,疼痛好似越发变弱,惟独滚热的暖流从四肢百骸遍布全身。
耳畔嗡鸣阵阵,时不时是战场的雷声,时不时又是暧昧的呻吟,引人遐想。
姬恂闭着眼呼吸急促,静静等待冷水将欲火浇熄。
忽然,“王爷。”
姬恂倏地睁开眼,那一刹那眸瞳几乎是涣散的。
缓慢聚焦后,楚召淮一身单薄衣袍,赤裸的双手搭在浴桶边,冲他笑得开怀,嘴唇殷红,好似涂了胭脂。
他柔声笑着,唤他:“王爷。”
姬恂瞳孔倏地颤了颤。
楚召淮身穿着宽大过分的丝绸玄衣,越发衬出修长纤细的身量,他直勾勾盯着他,一边走手指一边轻柔地将衣带一根根解下。
姬恂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被欲火焚烧的脑海只浮现一个念头。
穿这么少,他会不会冻生病?
下一瞬,丝绸玄衣落地,一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楚召淮墨发披散,赤裸站在他面前,笑得好似精魅般蛊惑。
“王爷,我好看吗?”
姬恂眼眸一动,忽地垂下眼。
水面倒影被水底一圈圈砸碎,荡起破碎凌乱的涟漪。
姬恂面无表情。
只是幻象罢了。
轻缓脚步声响起,楚召淮赤着脚走到他身后,温暖的手指缓缓抚上他的肩膀,心疼地道:“王爷为了救我竟伤成这样?再怎么说我也该以身报答才对,再说你我成亲这么久,还并未圆房,王爷难道不想吗?”
姬恂蹙眉,冷冷道:“滚开。”
楚召淮在他耳畔轻笑,温热的唇亲着他的耳垂,低低笑起来:“王爷既然想要我、想吻我,为何要忍耐得如此辛苦?”
姬恂不为所动。
“来吧,我在暖阁榻上等你。”楚召淮亲吻他的唇,柔声蛊惑,“你服了药神智失控,我又如此怯懦胆小,被囚禁的鸟雀就算痛苦也只得依附你才能活下去,所以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得不原谅你,对吗?”
姬恂额间汗水缓慢滑落,滴在破碎涟漪的水面。
“住口。”
门口传来赵伯的声音:“王爷有何吩咐?”
姬恂头痛欲裂,欲火积攒体内,好似下一瞬就要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楚召淮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屏风后惟有他一人的身影。
许久,姬恂终于浑身湿淋淋从浴桶中迈出,将搭在屏风上的素袍裹在身上,眸瞳冰冷地朝着暖阁走去。
令人烦躁的热意扑面而来,让那股燥意变得像是匕首凌迟一般,痛入骨髓。
姬恂一步步走到榻边,映着窗外光芒望向床榻。
楚召淮穿着雪白亵衣温顺地躺在榻上,并无方才幻象中勾引色诱的媚态。
他只是他。
姬恂眼瞳晦暗,宛如酝酿滔天的欲望,他单膝点地半跪在床榻边,目不转睛盯着陷入深眠的楚召淮。
许久,他将大掌朝榻上的人探去。
只要轻轻一碰,只要将他拥有……
心中那股欲壑难填的掌控欲就能彻底得到满足。
“他”说得对,楚召淮在京城无依无靠,若想活命只能依附于他,所以就算对他做再过分的事,也不会真的将他惹怒。
因为他不敢。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忍呢?
姬恂露出个笑来,大掌缓缓摩挲楚召淮的侧脸,手指捏着下颌蹭了蹭,终于俯下身亲吻苍白的唇。
如他无数次臆想的那般,楚召淮薄唇温软微凉,好似云般贴着他,没有半分锋芒。
姬恂瞳孔几欲猩红,舌尖探进强行撬开紧闭的唇,淡淡的药香弥漫唇齿间。
楚召淮呼吸虚弱,乍一被堵住唇鼻息也急促起来,似乎察觉那几乎将他吞入腹中的吻,他浑浑噩噩抬起发软的手撑住压在身上的躯壳。
挣扎间,墨发凌乱披散满床,垂在一侧的手艰难将丝绸锦被抓住一道道褶皱。
交缠的舌尖发着抖,楚召淮好似喘息不上来,艰难发出一声呜咽。
“唔……什、什么?”
姬恂从不知浅尝辄止是什么。
能将心爱之物完整占有,让他的掌控欲前所未有达到了巅峰,恨不得将人揉碎了融在骨血中。
这样楚召淮再也不能想着离开他。
伸手制住楚召淮的所有挣扎,姬恂几乎加深这个吻。
楚召淮呼吸不上来,眼尾被逼出泪水簌簌滑落。
白日他受了惊,心神俱疲,再者安神药的药效似乎过强,明明都要窒息了却无论如何挣动都不能摆脱。
只有被按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因太过用力指腹和指甲泛起病态的苍白。
姬恂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本就是独属于他的掌中之雀。
“本就”“独属”这两个词似乎给了姬恂无穷的底气,他的手一点点往下滑,被欲望支配的大脑好像即刻折服,彻底沉浮沦陷。
将他彻底占有,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就算他哭着求饶也无动于衷。
药物烧起的欲火冲向脑海,好似要全然将他掌控,成为随心所欲的野兽。
突然,楚召淮微微偏头,喘息着蹦出一句梦呓:“王爷……”
一声轻声呢喃,好像比幻境中媚态横生的无数句劝说还要有杀伤力,姬恂浑身一僵,怔然注视那只即将解开楚召淮衣襟的手。
楚召淮因险些窒息而泛起的泪顺着眼尾滑落枕上,他身体不住发着抖,并非求饶,反而像是在冲他求救。
“王爷……”
一阵死寂传来。
姬恂瞳孔微颤,愣怔许久,突然干脆利落拔下松松挽起长发的发簪。
修剪整齐的墨发披散而下,带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发簪狠狠穿透姬恂的右手掌心,血瞬间溢满指缝,顺着指尖缓缓往下滴,钻心的疼痛彻底将姬恂的神智从欲望中唤醒。
姬恂神色阴沉地起身,眼神看也没看榻上的人,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像是在躲避能将他吞噬的野兽,落荒而逃。
楚召淮衣衫乌发松散,孤身躺在凌乱的床榻间,再次陷入深眠。
惨白的唇因方才残忍的磨弄已泛着殷红,唇珠似乎被咬破,缓缓沁出一滴血。

安神药效用过强, 楚召淮昏昏沉沉睡至黄昏才清醒。
天即将黑了,暖阁外隐约有人在轻声说着话。
楚召淮口干舌燥,恹恹地掀开锦被下榻, 双膝一软险些直接摔下去。
轻微的声响让外头安静一瞬, 随后赵伯轻轻扣门:“王妃醒了吗?”
楚召淮“嗯”了声。
赵伯推门而入,见楚召淮在床沿摇摇欲坠,忙快走几步将人扶起来, 他似乎瞧见什么, 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
楚召淮本就不太聪明的脑子都要被安神药搅成浆糊了, 甩了甩头, 蔫蔫道:“想喝水。”
赵伯忙为他倒了杯水。
楚召淮捧着水杯慢吞吞喝了一口, 只是刚碰到杯沿就疼得轻轻一嘶,将含着的水吞咽下去,迷茫摸了摸唇。
好像破了?
楚召淮不明所以:“赵伯, 我这……”
还没问出口,赵伯老当益壮差点一蹦三尺高, 沉着脸顾左右而言他:“王妃午膳没吃, 还是先换衣吃些东西垫一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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