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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身后有婆子过来,递上了一封信道:“这是小姐给娘子留下的。”

於三娘的目光这才从於鸢身上移开, 转而看向了那婆子手中的信。
信纸合折,却仍旧能透出一丝血色,於三娘看可片刻, 忽而轻声道:“拿去烧了吧。”
旁边的婆子闻言,面上显出一丝不忍,捏着那信的手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分:“娘子, 这是小姐划破了手……”
於三娘抬起手, 用乌州最金贵的绸缎制成的帕子压了压眼角,将那点湿润彻底掩盖在金玉堂皇之下。
“我说, 烧掉。”
婆子不敢再多言,只能带着那信转身出去了。
她侧着身子站在於鸢的床前,就连看向於鸢的目光都是斜着过去的。
即便不用看, 她也能猜出那信上写的都是些什么, 无非是她们上一次谈话时於鸢说的那些。
可於氏在乌州这么多年, 始终不过是个做织造的商户, 就算有再泼天的富贵,出门照样是要藏着掖着的, 就连给於鸢谈亲事,随随便便一个什么小官之子也敢说於鸢是在高攀。
何曾是她没有费心费力经营家中生意?
可这汴朝境内,这天下,就是不给行商者留一条活路的。
除了依靠着景王, 寄希望于某一日可以一跃成为世家新贵,再没有旁的路数, 行至今日, 她早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站在一侧, 俯视着床榻上失去的於鸢,心中的悲痛伤心早已经逐渐催化成了一种怨毒。
涂着蔻丹的手指拎了拎袖口:“可怜为娘这些年为着你谋算, 想要为你觅的一门好亲事,既然你不理解娘,也就是你无福消受。”
她看着於鸢,神色好像在瞧什么落水了的可怜鸟儿,可最后却只是轻声道:“若有来世,你也不要再做我的女儿了,我没有你这般没有出息的女儿。”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句:“简单葬了吧,不必传出去了。”
与此同时,屋外铜盆之中,最后一块信纸也被火舌彻底舔舐覆盖,於三娘再也不会知晓於鸢是如何割破了手掌,饱蘸着自己的鲜血,字字力透纸背。
她心中以为的那些个“软弱之言”实则是於鸢为於氏寻到的最后一点生境,只可惜她而今早已经被於氏日后的荣华权势眯了眼,即便死去的是她唯一的女儿,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令人厌烦的绊脚石罢了。
於三娘只怕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何已经应允了会让她嫁给她心仪的陆思衡,她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情,甚至就这样以死来逃避。
最后只能草草归算为於鸢胆小怕事,不配作为於氏的女儿。
可那信件最后,分明是於鸢告诉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於氏退出的幌子——痛失爱女而失意本就是人之常情,景王再没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利用於氏。
於鸢从没有一天想过要逃避,这只是她思量了不知多少日后,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处生境,而今也随着盆中火化作了无可挽回的灰烬纷飞。
“您就是这学馆的馆长?”
李公子带着自己的一种狐朋狗友终于凑齐了前到了东城学馆,谁知刚一进来便被一种香艳的女子簇拥着进了后院,还没等他们从这销魂的快乐之中脱身,身后的门扇便彻底合拢。
屋中昏暗,叫他们瞧不清上面主位上坐着的人究竟是如何的面容,但感受到的威势总归不会是作假的,因而只能心怀忐忑地问了句。
陆昭将面容掩在铁铸面具之后,闻言故意用低沉的音色道:“正是,我姓邵,诸位唤我一声邵先生便是了。”
“哎哎哎邵先生,我等都是听了中都内的传闻,也想在此次科举之中获得声名,您看,这银子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昭知道他们几个,中都内有名的纨绔子弟,除了喝酒狎妓之外便没有旁的事情可做,因而心中极为鄙夷。
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不大中听:“想要在这科举之中获得声名极为不易,诸位我也算是了解,想要考中,还要再加束脩才好。”
李公子等人顿时傻了眼,他们只知道这是定额的价钱,哪里想过还要额外加钱,但听着这邵馆长的意思分明是知晓他们不擅长学术,想来也是合理……
左右来都来了,只能忍痛在原本的价格上,彼此倒空了荷包,勉强将陆昭比划出来的数额给添补上了。
陆昭心中冷笑,但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一旁的箱匣中取出了几个令牌递给了身旁的仆役,叫他分发下去。
“诸位好好保管吧,凭此令牌可进入学馆听学,还请诸位在外面不要多说一句学馆内的事情,否则下场便不是在下可以保证的了。”
顿了顿,他眼中才露出一点诡异的笑意,意味不明地提点了句:“只认令牌,不认人。”
李公子还想要再多问些什么,陆昭却只是不耐烦地挥手道:“走吧。”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而入,将这些人请了出去。
直到屋子中空了,那仆从才好言劝道:“主人并没有要看人定价的规矩,公子还是稳妥些好,莫要给主人找麻烦。”
陆昭嗤笑一声:“还望你知晓,而今我才是这学馆的馆长,自然要有些我自己的规矩。”
仅仅是在学馆的这些时日,他便已经享受到了权力的美妙之处。
果然这世上唯有手握着人生死大权之人才最是畅快无比。
若是待到日后他一朝成为天子之臣,再回过头来瞧这些个东西,岂不是更如同蝼蚁一般?
陆昭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面上虽未显露出什么来,但心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仆从见规劝他不得,也不愿再同他多言,左右该说的也已经说过了,多是当真出了岔子,那被责罚的也不是他。
陆昭将方才李公子一行人放下的银票甩了甩,露出上面印着的漂亮墨花,而后才将其收紧匣子里去:“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仆从轻轻摇了摇头,这般小人得志,日后只怕未必能当主人重用,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用再多费什么心思了。
想明白了,便当即应承下,转身出去了。
被仆役一路引出去的李公子一行人交换了下目光,总觉着事情哪里有些不对,便小心翼翼地问那仆役:“这位邵公子瞧着可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是究竟是哪一家的公子。”
仆役等的便是他们这句话,毕竟他们可是主人特意引来的,即便今日他们什么都不问,这仆役也是要想法子将他们的心思引出来的。
但仆役只是略侧过头,面露难色道:“我等也只是拿钱做事,多的实在不好同公子们说。”
李公子等人若是说读书做官自然什么也不是,但若是说打点人情世故,那自然没有人比他们还精通,闻言当即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金子递给了那仆役。
想要知道点内幕,总归还是要下血本的。
那仆役将金子在手中掂了掂,面上显出了些满意之色,当即凑过去小声道:“此事我也是不保准,只是有这么个消息,只管说给诸位公子当做个乐子来听听便是了。”
李公子们脑子里自动将其翻译成了:这事是真的,但我不负责。
于是立刻好言道:“放心,今日不过是我等凑在一处说些乐子便是,消息定然是传不出去的。”
仆役这才放心道:“听说,此事是跟中都陆家挂钩的。”
李公子等人一惊,但在心中盘算之后,又觉着此事也有几分可信之处。
毕竟想要弄到科举考题,又能在天子脚下建出如此学馆,招揽这般多的人来,其势力定然不小。
只是,那陆思衡却并不像是会这般行事之人……
仆役白了他一眼道:“这些贵人们不从来都是人前一般,人后一般,有什么好惊奇的。不过诸位不相信也好,原也只是说当个乐子来听听,诸位请回吧,明日便可凭借这令牌来学馆了。”
走到门口之时,那仆役又提点了句同陆昭一模一样的话:“只认令牌,不认人。”
那李公子自从听了这等秘辛便觉着心中惶恐,这会儿早已经不是什么告不告发的事情了,原本不知道的时候,只想争个功名回来从父亲手中诓钱,现下知道了,便总觉着脖子上的脑袋粘得不大牢靠。
因而回去的一路上,总是时不时地便要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透没透风。
好在马车平稳,叫他心中安定不少。
就算是陆家而今也不知道他已经知晓这些消息了,想来也是追究不到他的头上,这般想着,他才伸手抚了抚胸口。
谁知马车却猛地一晃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再没了动静,下一刻便是一柄长剑撩开帘子直抵着他的脖子道:“学馆令牌,拿出来。”
那令牌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即便是他一时也凑不出钱去买第二块,心中自然是不舍的,还想狡辩,那长剑便不管不顾地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大有他再多说一句,便要他性命的架势。
他心中害怕,只能颤颤巍巍地掏出那令牌,挂在了剑尖上。
“给……给你……”

“你是说他把学馆令牌丢了? ”
陆昭听着底下仆役的禀告, 面上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还真是凑巧了,原就不想看到他,而今到是也省事了。”
仆役低垂着头, 小声道:“可是他而今就守在学馆外面不肯走。”
陆昭皱眉道:“赶出去就是了,记得叫他不许多说半个字出去。”
那仆役对着这中安排早就已经有了预料,闻言便应下, 往屋外走, 方走出不过三两步又听见陆昭说道:“他这般不谨慎,说不定是将令牌送与了谁也未可知, 只怕要惹麻烦,不许叫他再买,赶出去吧。”
仆役是从前跟在景王身边伺候的, 而今在此处便是为了看管监视, 哪里会不知道陆昭的心思, 但他也并未戳穿, 只是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只是再推开门扇之时面上显出一丝冷笑,陆家的气云, 而今也算是到头了。
东城的学馆开得正兴盛,各地的学子也纷纷兄家中赶来中都参加科举。
尤其这次几大世家都纷纷宣称不会让自己子弟参加科举,更是要这些寒门子弟们心中信心倍增。
要知道每次科举之中,考中功名的多属世家子弟, 而今他们都不参加,可谓是天赐良机。是以个个都摩拳擦掌, 预备着在科举场上一举夺魁。
便是连食肆酒楼之中, 讨论最多的也是此次的一甲三人当是何人。
但到底时间不等人, 在各路学子都纷纷赶到了中都之时,此次开恩科的考试也正是开始了。
“公子, 族中的几个学成的公子们此次都不曾来参加科举,我们为何还要来此处看着。”
沈瑞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面色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闻言只是淡淡道:“且来看看这把注定要落在世家头上的刀究竟有多锋利。”
春珰听不懂他话中隐喻,略一犹豫后便歇了声息。
没一会儿门扇便被敲响了,春珂从外面探头进来,轻声道:“公子,楚家来消息,请你过府商讨商船之事。”
上一次带回来的货物已然卖出去了大半,连带着中都内米粮的价格都降下来,百姓们因而也更愿意关顾楚家商铺,连带着原本对沈瑞的抵触畏惧都消减了大半。
利益驱使之下,沈瑞几乎没花太多力气,便将中都内商铺拢成了一个新的商行。
而今他除了沈家的依仗之外,更多了层保险,虽然最初不过是为了防着那漂亮鬼的夺命刀,但现下显然已经有了更有意思的用处。
中都、江东两地都已经有了他的部署,而今要做的,便是派新的商船罢了。
沈瑞放下茶盏起身道:“走吧,去楚家。”
转身离去的他并未注意到众多学子之中一闪而过的陆昭。
科考学子们也算在贡院之中过了几天苦日子,出来的时候堪称一句面瘦肌黄,神色倦怠。
反倒是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再出来时,面上几乎是无法遮掩的喜色,不为别的,正是为着那在学馆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考题。
而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背熟了一篇精致撰写的例文。
相熟的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类似的喜色,他们知晓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被父兄责骂“死猪不知上进”了。
阅卷的速度并不算慢,更是因为此次世家明显的放任态度,让明帝更加确信自己可以擢选出更多的寒门贤臣出来。
明帝的关注更是叫几个主考官心中胆颤,阅卷也越发上心,但是好在此次科举有才之人颇多,最后选出的好文竟有从前两倍之多。
几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寒门之中,当真是卧虎藏龙?
但科举上榜的位置就那么多,就算的确都是有才之人,也要忍痛在其中分出个三六九等出来。
几人恨不得连家都不回了,终日坐在那里商讨着选取,等到终于分出个高低之时,几人俱是疲惫不已。
但精神却为之抖擞,其中一个大胆提议道:“不若我们而今便将大榜写出,也好瞧瞧这三甲之人是谁。”
此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于是便一人去取纸来,其余几人将封名拆开。一边拆着,一边新自动还无不惋惜道:“可惜了这几个,若是字能够写得再规整些,定然会取得更好的名次。”
另一人在身侧安慰道:“许是家中贫寒,请不到合适的先生,但有这般才情,日后入了官场也定然不会少了机缘。”
可真等到封名被拆开之事,几人却傻了眼。
好一阵过去,才声音颤抖道:“这名字老夫怎么如此眼熟?”
他们都是在朝廷上谋事的,同僚子侄之中,首先熟悉的便是那些颇有才情的,其次便是那些最最纨绔的,平日里都是在私下当做笑话谈论的。
谁知今日却在此处见着了。
几人对视之间,都知晓了此次科举只怕是出了大乱子。
“还……还是先摘抄下来,明日奉于陛下面前吧。”
屋子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和偶尔的写字声。不必多说,他们都知晓自己已然是大祸临头了。
只能怀揣着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拆下去,可随着时间过去 ,他们眼中看到的就再也不是一张张文采斐然的纸张了,而是自己那一颗实在不大牢靠的脑袋。
越拆便越是心惊,以至于最后摘抄大榜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待到全部写完,众人看了那榜上的名字,愰然道:“吾等只怕官途将止。”
科考舞弊到底不是小事,真要是查起来,他们要被摘下的不只是乌纱帽,还有项上人头。
因而第二天面圣的时候,众人半句不提,又无人规定他们都要认识同僚子侄,是以只是话中半遮半掩地蒙骗着明帝。
只是到底还是将几个寒门子弟的名次向前提了提,拿到明帝面前好一阵夸赞。
最后只在明帝高兴的空余之中,才一句话带过道:“此次除了陆家有一旁支子弟之外都不曾有子侄来科考,因而上榜多是寒门官宦子弟。”
“然陆家此子亦算是才情斐然。”
只要不是世家,明帝瞧着便没有那般碍眼,纯官宦子弟更好拿捏,他们能依仗的只有皇权。
前面各项事情累积着,叫明帝看到陆昭之时,心情都好了不少,到底陆思衡并未入朝,是以大手一挥也给了个恩典。
因而便这般欺上瞒下的,倒也将这张漏洞百出的大榜糊弄着贴了出去。
直到了传胪日金榜贴出之时,才在学子之间引起好一片震动。
陆昭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行至元楼之时好似早已经知晓沈瑞会在楼上一般,抬起头同他对视片刻后,唇角勾起,显出一丝嘲讽来。
沈瑞倒是不意外会在此处看见他,毕竟早在金榜贴出之前,就有人为了性命求到了沈府门前。
只是没想到这陆昭当真是“长情”,这会儿也不忘恨他一恨。
他高中游街的三十秒之中,不知心中想的究竟是他的前程还是如何将沈瑞踩在脚下。
沈瑞嗤笑一声,收拢回目光,对着身侧的江寻鹤道:“他比你簪花游街那会儿,丑多了。”
江寻鹤在一盘各色的糕饼之中选出沈瑞最喜欢的两种,放在小碟子里递到他面前,闻言只是淡淡道:“为悦己者容罢了。”
沈瑞微微一怔,随即弯了弯眼睛笑起来:“当真?那我库房之中一条从西域来的金丝编织镶嵌着宝石的体链,做工精巧,想来缠绕在太傅大人这一身好皮肉上,定然是漂亮。”
他从瞧见那东西起,便想把那玩意绕在江寻鹤的身上,好好瞧着这远山孤鹤是如何化作笼中雀鸟的。
只是苦于始终吗没有机会罢了,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再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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