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月昼)

“没事为什么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不开心了？”
姜缈欲言又止，张了张口，最后垂下眼帘，小声说：“俞星卓说我是笨蛋，说甜甜是笨蛋小狗。”
“星卓？”傅时昱皱起眉头，问，“什么时候？”
“刚才。”
姜缈原本不打算告状的，毕竟“谁谁谁说我是笨蛋”这种话听起来太像幼儿园小朋友，但他脸上藏不住情绪，傅时昱一问，他便忍不住说了。
傅时昱面色一沉，想了想，对姜缈说：“先跟我回去吧。”
姜缈站起来，乖乖把自己的手递给傅时昱，让傅时昱牵住。
在外面坐了太久，姜缈的手有点凉，傅时昱握住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轻轻捏一捏，说：“好了，不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知道我不聪明，如果是外人这么说我，我不会很在意，但俞星卓是你的外甥，他说我笨蛋，我觉得我丢了你的脸……”
“不许这么想。”傅时昱温声打断姜缈，“是星卓没礼貌，跟你没关系。”
姜缈还想说什么，抬头看着傅时昱，看了一会儿，闷闷地低下头：“嗯。”
回到房子里，傅时昱让姜缈带甜甜上楼洗手换衣服。
姜缈离开后，傅时昱收回目光，眸色冷下来，转身走向客厅。
岑疏月在那里。
黑衣黑发的女alpha一个人坐在沙发，哪怕大年初一，还是不停地在用手机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听到脚步声，她抬眼，看了眼傅时昱，淡淡地说：“这么快回来了。你的omega呢？”
“上楼换衣服去了。”傅时昱走到自己姐姐面前，停住脚步，问，“星卓呢？”
岑疏月头也不抬：“不知道，可能去哪玩了吧。”
傅时昱皱了下眉，说：“我有时候会怀疑，星卓是不是你亲生的。”
岑疏月笑了：“怎么，要我拿亲子鉴定报告给你看么？”
“不必，我只是想提醒你，工作之余记得也要教导自己的儿子。星卓刚才在外面对缈缈说了过分的话，虽然他们同龄，但缈缈是我的omega，他对缈缈不礼貌，就是对我不礼貌。”
傅时昱说这段话时，岑疏月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面色稍沉。
alpha之间的对峙总是这样冷寂无声，片刻后，岑疏月微微移开目光，说：“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劳烦你多管束他，动手教训也可以。”
傅时昱说：“我可以替你管束，但有些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沉默许久，岑疏月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姜缈换了身衣服，抱着甜甜从楼上下来，远远看见管家大叔站在一楼楼梯处，像是在等他。
姜缈走下楼梯，左右张望没有看到傅时昱，正要开口问，只听管家说：“少爷和小姐在会客厅等您。”
“等我？”姜缈疑惑，“等我干什么？”
“这个不太清楚，您过去就知道。”
“哦……”
姜缈抱着狗到会客厅，进去发现不仅傅时昱和岑疏月在，俞星卓也在。
不过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傅时昱和岑疏月坐着，俞星卓站在客厅中间，低头看不见表情。
姜缈小心翼翼地问：“找我有事吗？”
听到他声音，三人一齐望向这边，岑疏月轻轻皱了下眉，对俞星卓说：“星卓，道歉。”
俞星卓转向姜缈，说：“舅妈，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俞星卓对姜缈说话时脸上没有玩笑或戏谑的神色，姜缈一时愣在原地，看看俞星卓又看看岑疏月，最后看向傅时昱，问：“怎、怎么了。”
“刚才在外面，我不该对你不礼貌，也不该说你是笨蛋。我向你道歉。”俞星卓说。
姜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楼给甜甜擦脚、玩闹了一会儿，原本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了，俞星卓这样大张旗鼓地道歉，又让他想起来。
只听岑疏月说：“抱歉，缈缈，是我对星卓管教不周。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不用，不用道歉……都是小事……”
姜缈手足无措地望向傅时昱，傅时昱还以一个安抚的目光，摇头示意没事。
“来。”
姜缈走过去，傅时昱站起身，揽过姜缈的肩，说：“年轻人开玩笑，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两个人好好相处。”说完又看向姜缈，温声说：“不过既然星卓道歉了，你还是应该给人家一个答复。”
“喔。”姜缈虽然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还是乖乖听傅时昱的，认真对俞星卓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俞星卓额角跳了跳，面上仍是谦逊有礼：“谢谢舅妈。”
“那我带缈缈先回去了。”傅时昱说，说完对岑疏月点一点头，“改天再见。”

第63章 那我们去你房间。
回家路上，姜缈想了很久，问傅时昱：“是你让俞星卓跟我道歉的吗？”
——这一次道歉，跟上一次在傅时昱家院子里，俞星卓假模假样地向姜缈道歉不一样，虽然他心里可能还是不情愿，但至少表面上他很诚恳，没有让姜缈感到不舒服。
傅时昱说：“是他母亲让他道歉的。”
“为什么……你姐姐为什么会管这种事……”
“因为星卓冒犯你，等同于冒犯我。”傅时昱垂眸看了眼姜缈，平静地说，“你也说过，alpha和自然界中的野兽没什么区别，没有alpha会允许在自己的领地被别的alpha冒犯。”
姜缈听得呆住，愣了愣神，问：“你的亲外甥也不行吗？”
傅时昱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说：“我回国之后，我姐姐才开始把工作重心放到香港。因为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做决策的alpha。星卓现在太想越过我了。”
姜缈有点明白了。
alpha是野兽，野兽的本能是争地盘。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姜缈不明白。
“你姐姐比你年龄大、阅历多，为什么她不是那个做决策的alpha？”
傅时昱淡淡一笑，问：“你觉得她喜欢星卓吗？”
姜缈愣了一下，不知道傅时昱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短暂相处的几小时，姜缈看不出岑疏月有多喜欢俞星卓，甚至称得上是冷淡。不过话又说回来，亲生母子，总不至于不喜欢。
傅时昱看出姜缈的犹豫，笑笑说：“她为了星卓放弃在傅家的话语权。私生子，用世俗的眼光看总归是不光彩。”
“竟然，是这样吗……”
“嗯。所以人的感情很复杂。如果没有星卓，或许现在我还在国外。”
姜缈嘟囔：“那这样看，还是omega简单一点。我和我哥就不会想要争抢什么……”
傅时昱的表情浮上一抹复杂，说：“omega……我不太懂。”
“从小到大，我哥什么都让着我。”
“看得出。”傅时昱叹了口气，摸摸姜缈的脑袋，“你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我很感谢他们。”
回到家，姜缈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对方的备注只有三个字，“俞星卓”，姜缈撇撇嘴，点了通过请求。
在俞星卓说话之前，姜缈先发制人：“干嘛？先说好，我可没跟你妈告状。”
俞星卓：“我知道。”
“那你加我干嘛？”
“再怎么说是一家人，加个好友不过分吧？”
“好吧……”
“以后常联系。”
姜缈发完问号，俞星卓不说话了，仿佛加他好友真的只是为了加好友。
等了一会儿，确定手机上不会再有新的消息，姜缈收起手机，自言自语：“莫名其妙……”
姜缈决定不去管俞星卓，先看看自己的压岁钱有多少。
傅时昱给的，爸妈和姜言给的，傅时昱的父母给的，加起来厚厚一摞，装在今天背的小包里差点拉不上拉链。
姜缈把红包掏出来，摊开在床上，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一个一个拆开，拿出里面的钱。
很多钱。
虽然姜缈不缺钱花，但钞票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很快乐，他扑到床上，模仿电影里那些纸醉金迷的镜头，扬起一把钞票散开，在漫天的钞票雨中咯咯咯的笑。
傅时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姜缈笑得太开心，以至于没有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
alpha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缈缈？”
姜缈闻声抬头，傅时昱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你在做什么？”
“我在数钱。”姜缈坐起身，咧嘴一笑，“我的压岁钱。”
傅时昱走过来，姜缈针织衫领口还卡着一张钞票。傅时昱弯腰把那张钞票抽走，问：“数清楚了吗，有多少钱？”
“还没有呢，嘿嘿。”
姜缈挪到床边，身上的钞票像花瓣一样掉下去，还有一些掉在地上。他抬头看着傅时昱，眼睛亮晶晶的，说：“我可以给你买一件礼物了。”
傅时昱问：“给我买礼物？”
“嗯！”
“我什么都不缺，宝宝。”
“可是你给我买了小狗和兔子，我也想送你礼物嘛。”姜缈抱住傅时昱，说，“我以前花钱大手大脚，没存什么钱，最近几个月也不好意思用我爸妈给的卡，所以一直没有钱给你买礼物……”
傅时昱一滞：“你缺钱用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缺钱用！我只是没有多余的钱……”
“抱歉，是我不好，我忘了你需要零用钱。”傅时昱微微皱眉，仿佛懊悔自己这样迟钝，“我给你开一张新的卡。”
姜缈小声：“我不是要你给我开卡。再说我给你买礼物，当然要用我自己的钱了……哎呀好啦，不说这个，你来叫我吃饭吗？”
傅时昱面色缓和，说：“嗯，我来叫你吃晚饭。”
“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再回来数钱。”
傅时昱笑笑：“好。”
新年第一天，傅时昱让阿姨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姜缈跟傅时昱一起下楼，走到餐厅忽然想起什么，说：“我们开一瓶酒吧！”
傅时昱问：“你可以喝么？”
“当然可以了！喝一点没关系的。香槟怎么样？”
傅时昱想了想，答应：“好。”
姜缈兴高采烈地去酒柜拿酒，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瓶瓶子很漂亮的香槟抱回来。傅时昱看了眼，说：“这瓶度数有点高。”
姜缈不屑：“香槟能高到哪去？小瞧我。”
傅时昱面上浮上一抹意味深长，接过酒瓶插进冰桶里，说：“冰一下再喝。”
姜缈坐下来，兴致勃勃地问：“平时好像没见过你喝酒，你能喝吗？”
傅时昱回答：“能喝一点。”
“那跟我差不多嘛。”
“……嗯。”
“对了，音乐。”姜缈又想到什么，站起来跑到客厅，把傅时昱那台跟自己爷爷岁数差不多大的老唱片机打开。
优雅的古典乐随着黑胶唱片转动缓缓流淌出来，姜缈心满意足，回到餐厅，傅时昱打开酒瓶，将香槟酒倒入两人的高脚杯。
气泡声清脆悦耳，和此刻的音乐一起构成一曲动听的乐章。傅时昱举起自己的酒杯，微笑望着姜缈，说：“新年快乐。”
姜缈也举杯：“新年快乐！”
玻璃杯咣当碰撞，浅金色的液体轻轻摇晃，激荡出令人愉悦的气泡。温暖的灯光下，姜缈的眼睛也有香槟酒一样的颜色，漂亮、狡黠、像一只活泼的猫。傅时昱望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渐渐温柔。
“希望以后每一个新年，我们都一起度过。”
“每一天每一年都要在一起。拉钩。”
姜缈对傅时昱伸出小拇指，傅时昱愣了下，动作生疏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姜缈的。
姜缈郑重地说：“反悔是小狗。”
傅时昱点头：“嗯。”
“嘿嘿。”
姜缈松开傅时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气泡在舌尖跳跃，他眯着眼睛，长叹气说：“这才叫过年嘛。”
傅时昱无奈笑笑，说：“慢点喝。”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夜幕下不断有烟花升起，将城市的夜空装点成梦幻的彩色。姜缈喝了几杯酒，面色潮红，一会儿望着烟花发呆，一会儿望着傅时昱傻笑。
傅时昱说：“宝宝，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姜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傅时昱身边，扑通抱住傅时昱的手臂，“我们跳舞好不好？”
“跳舞？”
“嗯，跳舞。”姜缈说着，用力把傅时昱拽起来，“陪我跳嘛。”
两个人跌跌撞撞来到客厅，姜缈握住傅时昱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攀住傅时昱的肩膀，几乎挂在傅时昱身上，傻傻笑着说：“我觉得好幸福啊。”
“我也很幸福。”傅时昱低头，鼻尖碰碰姜缈的鼻尖，低声说，“和你在一起，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亲吻自然而然地发生，姜缈闭上眼睛，一边和傅时昱接吻，一边跳笨拙的舞。
傅时昱牵着他的手，带他旋转。姜缈觉得晕乎乎，又很快乐，像踩在柔软的云朵里，身体轻得要飘起来。
音乐和烟花还在继续，仿佛全世界都在为这一刻祝福，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姜缈手里，姜缈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醉醺醺，朦朦胧胧望着傅时昱，说：“我想听你弹钢琴。”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漂亮而诱人，傅时昱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那两片唇瓣像清晨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湿润、娇嫩、鲜艳动人。得不到傅时昱的回答，姜缈微微撅起嘴唇，说：“我知道你会弹钢琴。”
傅时昱哑声说：“钢琴在我房间。”
姜缈踮起脚尖，嘴唇蹭过傅时昱的耳朵：“那我们去你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还是二四五六日更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结，30万字内应该可以吧~

姜缈第二次来傅时昱的房间，上一次是偷枕头。
不过他醉醺醺的，早已经忘了自己干过的事，就这样缠着傅时昱坐到琴凳上，要傅时昱弹琴给他听。
傅时昱问：“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你弹嘛……”
喝醉的姜缈身子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像只猫一样坐在傅时昱怀里，用脑袋轻轻乱蹭。
傅时昱握住他的手，问：“你要试试么？”
姜缈摇头：“我不会弹琴……”
“没关系，握着我的手。”
“唔……”
傅时昱和姜缈十指紧扣，姜缈的手小很多，小心翼翼地握紧傅时昱。傅时昱把他圈在怀里，十指放在琴键上，顿了顿，按下第一个音符。
清脆的琴声缓缓流动，像夜色中泛着月光粼粼的一条薄溪。姜缈屏住呼吸，感受到琴声在自己指尖流淌，每一次按动琴键，都好像傅时昱的手带着他的手起舞。
那支在楼下没有跳完的舞，此刻跃动在钢琴上。
姜缈忽然眼眶发热，一曲结束，傅时昱低头亲吻他，他仰起头，抱住傅时昱的脖颈，一颗泪水缓缓从眼角滚落。
傅时昱问：“宝宝，为什么又哭了？”
“我没有哭……”姜缈小声回答，“我只是觉得，很感动，像做梦一样……”
傅时昱轻声笑了：“笨蛋宝宝。”
姜缈的信息素在亲吻中从腺体溢出，甜蜜的气息萦绕在空气里，像打翻了蜜糖罐子。傅时昱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亲吻着姜缈，低声说：“宝宝，你的信息素。”
“对不起……”
姜缈虽然道歉，但酒醉让他神志不清，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腺体。他抱着傅时昱，埋在傅时昱肩窝轻蹭，一边蹭一边含糊不清地喃喃：“为什么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你不喜欢我吗……”
“宝贝……”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许你不喜欢我……”
姜缈的语气带了点委屈，张嘴咬住傅时昱的颈肉，像长牙期的小狗那样没轻没重地啃咬，咬着咬着又去寻找傅时昱的腺体，用自己的鼻尖轻蹭那一处皮肤，试图得到傅时昱的信息素。
傅时昱纵容他这样乱动，大手覆在他后颈缓缓抚摸，问：“宝宝，你是alpha还是我是alpha？”
“你是alpha，我是omega……alpha要给omega信息素，你为什么不给我……”姜缈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傅时昱，问，“你不喜欢我吗？”
他的目光湿漉漉的，睫毛潮湿，眼眶泛着红，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透着一股馥郁的甜香，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傅时昱，神情懵懂而诱人。
傅时昱的喉结滚了一滚，声音低低的：“喜欢。”
“那，那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姜缈的身体不安分地轻蹭，攀着傅时昱肩膀小声说，“我想要……”
后来不知道怎么到了床上，姜缈记得身下这张床，他曾经在上面努力汲取傅时昱的信息素。而现在，傅时昱撑在他身体上方，一边亲吻他，一边将他宽松的针织衫推到胸口，露出一大片细腻莹白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