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但是酸酸麻麻的。
那晚的天太黑,出租屋里的灯光昏黄,谢濮被晃得视线模糊,除了靳隼言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靳隼言说:“笑一笑,很漂亮。”
谢濮就听话地扯开唇角,哪怕他脸上都是潮湿的眼泪,他不觉得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会漂亮,可靳隼言一直在夸奖他。
接下去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到后来,谢濮只记得自己哭得沙哑的嗓子,他的小指是疼的,身体是疼的,可奇怪的是他的心竟然在这种疼痛中翻腾出一股欢愉。
他坏掉的脑子沉迷于每一次肌肤相贴的瞬间。
他不再是浮萍,也不是大海里没有依靠的小舟,他只要紧紧抓住靳隼言就好。
无论是那天晚上,还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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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有你对我真心
金大勇的家属最终接受了赔偿,在靳家带来的律师眼皮底下,也没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协议签完,金大勇收到赔款,表示不再追究此事。
这件事就此翻篇,但两个当事人都被暂时禁止自由活动。
每周周一有例会,院长和副院长不露面,一切事宜都由办公室主任沈立白负责,会议时间一般不长,内容基本上都是老生常谈,但因为最近发生了靳隼言和金大勇打架的事情,沈立白额外强调了几句。
临近端午,算是个小长假,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比较懒散,应声也不算积极。
沈立白灌了口茶,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从这周开始,由谢濮医生负责靳隼言的治疗。”
不大的会议室停滞了片刻,随即吵闹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堆积在一起,产生的影响也很大。
“我不同意。”蒋雪青站起身,脸绷得很紧,“靳隼言的治疗一直由我负责,贸然更换主治医生会影响治疗进度,而且我对靳隼言这类病情有一定研究,相信会比药剂学专业的谢医生更合适。”
有理有据的反驳,谢濮抿了下唇。
众人的目光徘徊在二人身上,蒋雪青在靳隼言入院后入职,又只负责他一个病人,很多人都猜测他是奔着靳隼言来的。
如今差事被截胡,截胡他的人似乎还和靳隼言有点什么关系,这些就足够在沉闷的四院里掀起一阵八卦,更别提靳隼言还身份特殊。
肩膀被拍了拍,谢濮回头,是罗阳。
罗阳无声说:“别理他们。”
谢濮其实也并不在意,他也站起身说:“我也赞同蒋医生的话,我不能负责靳隼言的治疗。”
蒋雪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立白没管这两人说了什么,依旧坐得四平八稳,表情没一点变化,笑眯眯说:“这是靳家的安排。”
靳隼言在四院是个例外,这种特别不仅体现在生活细节上,还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靳隼言只是短暂地在这里接受治疗,他一定会离开,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沈立白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内幕,靳家在靳隼言入院前就给四院捐了一笔钱,靳隼言哪是病人,分明是个大金主啊。
至于大金主在这个过程中提出的一点小要求,当然是满足了,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好好顺着大金主的意思,顺顺利利把人送走得了。
会议结束,众人怀揣着八卦之火离开,谢濮也跟着出去,蒋雪青在经过他身边时顿了顿,但什么都没说地快步走远。
落到最后的只剩下谢濮和罗阳,罗阳要去给关咏荷送一份文件,问谢濮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谢濮说自己要先去病房看靳隼言。
罗阳点了下头应道:“也是,是该去见靳隼言。”
谢濮停下脚步问他:“你不好奇吗,为什么靳隼言会让我做他的主治医生?”
罗阳疑惑地嗯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的,谢哥,你来第一天我就拿你当朋友,朋友之间嘛,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这是我的原则。”
走廊窗台上的绿萝异常繁茂,罗阳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还有其他人的那些议论,哥你别往心里去,他们没什么恶意,就是平时工作太平淡,好不容易碰见个能八卦的事,想多说几句罢了,如果他们真说了过分的话,你告诉我,我去和他们说去。”
他说到最后,忘了自己还扯着绿萝的茎叶,抬手时不小心扯下一片叶子,四下望望,见没人看见,眼疾手快地丢回了花盆里,“沈主任养的,他怪上心的。”
谢濮眸中漫上真切的笑意,“放心,我不会和沈主任告状的。”
往病房去的路上谢濮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病人们刚好结束午休,该去小操场活动。
上楼时碰到下楼的病人,闻郁也在其中,他怀中抱着一副拼好的拼图。
谢濮看过他的病历,也和负责他的医生聊过几句,闻郁入院以后病情一直很稳定,鲜少发病,按理来说他会渐渐康复,但他最近两个月发病的次数却逐渐上升,他的主治医生对此也得不出结论。
思索间,闻郁看见他,和他打了声招呼,“下午好,谢濮医生。”
少年刚经历过变声期,声音略微低沉,谢濮愣了一下,也和他说:“下午好。”
“请把这幅拼图转交给510病房的靳隼言先生。”
手里陡然多出一副拼图,未等谢濮说话,少年已经走远。
拼图内容是一群在草地上打滚的小狗,谢濮猜不出闻郁的意思,只能拿着这幅拼图来到510病房。
靳隼言和往常一样站在窗前,谢濮放轻脚步,果然在窗台上看见几只撒欢的麻雀,面包块已经吃完,它们还没有离开。
它们好像记住了靳隼言的模样,对他表现出一点亲近感,谢濮一过来,它们才警惕起来。
“这是什么,给我的礼物?”
拼图被抽走,靳隼言打量几眼,“拼图?是怕我一个人太无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多过来几次,我就不会无聊了。”
他说着,扣住谢濮腰身的手臂突然发力,猛地将谢濮带到窗台上。
窗外的麻雀全部被吓飞,谢濮慌乱地想要下去,但被靳隼言摁得紧紧的,“下面没人,看不见的。”
他这样说,谢濮就相信,然后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是闻郁让我带来给你的,住在五楼的闻郁,你记得吗?”
“啊,是这样么。”靳隼言又看了一眼拼图,随后不在意地扔到一旁,“一群狗,我不喜欢狗。”
话题似乎被岔开,谢濮有些好奇,靳隼言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狗,那他喜欢什么,心里想着,他嘴上也问了出来。
“我喜欢兔子。”靳隼言说,“胆小的,红眼睛的兔子。”
在掌心下瑟瑟发抖的样子最有趣了,他在心里补充。
谢濮很想问问靳隼言为什么喜欢兔子,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沈主任让我做你的主治医生,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靳隼言没回答是与不是,只说:“这样不好?以后我只用见阿濮一个人就行了。”
不可否认,谢濮确实因此产生了喜悦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更加愧疚。
靳隼言对他越好,他就越是愧疚。
“可我只是药剂科的医生,我对你的治疗起不到任何帮助。”
靳隼言用手指抵住谢濮的唇,“这样岂不是正好,我待在精神病院里,永远做一个精神病患者,那些不希望我回去的人才能心安。”
“为什么,有人要害你吗?”谢濮的语气急切起来,他张开唇瓣,任由靳隼言的手指滑进去,吐出含糊而担忧的话,“那给我发匿名邮件的人,会不会也是想要害你的人,怎么办,我不知道他是谁……”
多漂亮的一只兔子,连愚蠢的脸庞都令人心痒。
靳隼言拨弄他的唇舌,欣赏他羞怯却躲避不开的无措,眼神更加晦暗。
谢濮是第一个,他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来诱捕的猎物,他张开由谎言编织而成的嘴,“是,我碍了太多人的路,他们都想除掉我,除了你,阿濮,你和他们不一样,只有你对我真心。”
麻雀们去而复返,它们没看到面包块,只看到病房内相拥的两个人。
它们歪着头看,黄澄澄的眼睛倒映一切,却什么都看不懂。
只能把它藏在医生制服下面,做个闷热夏季里的苦修者。
办公室门半开着,关咏荷在吃冰棍,最近越来越热,她去小卖部的频率也随之变高。
康复活动中心一楼有一个小型超市,原本是为病人设的,然而最多的顾客反而是医生。
看见谢濮回来,她打了声招呼,伸手指向办公桌,“蒋雪青刚才送来的,好像是靳隼言的治疗记录。”
今天会议上的事情早就传开,关咏荷面对谢濮也不掩饰八卦之心,”我看他脸色难看,估计心里还在不情愿。”
谢濮抽出文件夹,上面是靳隼言每一周的用药和检查记录,每一张记录单上都标注了具体日期时间,蒋雪青做得很有条理,仅凭着这个,就能窥见他对靳隼言的用心。
谢濮腿部肌肉酸痛,不得不坐到椅子上,“关姐,蒋医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关咏荷说:“刚走没一会儿,他心情不好,我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话,今天似乎不是一个见蒋雪青的好时机。
谢濮把文件整理好,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一条好友申请通知,来自蒋雪青。
谢濮无意识地顿了顿,然后点击同意。
几秒后,蒋雪青发来一个文档,谢濮点开,里面是关于靳隼言病情的介绍,还有一些国内外相似病例的治疗手段。
关咏荷还在猜测:“小谢,你说蒋医生会不会辞职?”
整个四院都知道他是奔着靳隼言来的,如今靳隼言主动换了医生,他也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谢濮不假思索地说:“他不会。”
“这么肯定?小谢,你是不是知道点内幕?”
谢濮笑了笑,蒋雪青能毫无保留地向他分享资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周里,蒋雪青非但没有如众人猜测般离职走人,还主动接管了好几位病人,偶尔几次,谢濮见到他跟其他医生一起在食堂吃饭。
谢濮想起他之前在沈立白的办公室里,沈立白问他会不会后悔,他回答说不后悔。
沈立白当时感叹了一句:”你一个,小蒋医生一个,果真都是年轻人,让我们这群老家伙不服老都不行哦。”
谢濮如今才明白沈立白话里的意思。
蒋雪青从没打算从四院离职,自打他来到这里,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责任,哪怕这其中有一定的私心。
谢濮每日的工作多了一项,监督靳隼言吃药。
午饭有粽子,谢濮拿了两个,连带着药,一起带去靳隼言的病房。
靳隼言今天没喂鸟,窗外的麻雀比前几天多了几只,因为没得到面包块,叽叽喳喳不肯离去。
谢濮推门进来,靳隼言指着那些麻雀说:“阿濮,你说习惯是不是很可怕?“
得到不面包块,麻雀用尖嘴笃笃地啄着玻璃,谢濮问:“以后都不喂它们了吗?”
靳隼言没说是还是不是,兀自剥了只粽子,动作熟稔地递到谢濮嘴边。
谢濮近来一直和他一起吃饭,早就习惯了他的投喂,下意识张开嘴,吃了一口后才反应过来,抬手推了推,“我刚才吃过了。”
“甜吗?”靳隼言问,等谢濮点头他才接着咬了一口,很快解决掉一只粽子,手指交缠将粽叶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靳隼言吃相好,但吃东西很快,这也是谢濮最近才发现的,跟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跟着靳隼言的时候,他是靳隼言的助理之一,偶尔会陪靳隼言外出。
靳隼言说谢濮吃饭的姿势上不得台面,觉得带他出去丢自己的人,所以专门请了礼仪老师来教他,可想而知,靳隼言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
然而几天前谢濮和靳隼言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靳隼言的表情嫌弃又嘲讽,最后在谢濮脸上亲了一下说:“以后不学这个,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蜜枣粽甜而不腻,等靳隼言吃完午饭,谢濮把分好的药拿出来,在桌边倒了杯温水。
靳隼言吃完饭就在撕面包块,似乎又准备喂鸟了,他对吃药这件事虽不抗拒,但很不上心,谢濮只能拿药追在他后面。
还没等他开口,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
谢濮推门去看,只见闻郁病房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神情激动地不知在说什么,她两只手拽着闻郁,用力想把他拉出病房,而闻郁紧紧拽着房门不松手,表现出十分抗拒的模样,罗阳站在女人身旁,嘴巴一张一合在劝说。
谢濮看向靳隼言,靳隼言知他所想,冲他抬了抬手中的温水,“阿濮去吧,我会好好吃药的。”
谢濮走过去时闻郁已经挣脱,他反锁住病房门,任凭女人说什么也不开门。
罗阳还是试图劝说:“可能是太突然了,小郁还没准备好,您别担心,我晚上再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你说的对,是我没考虑到小郁的感受。”女人用手捋了捋乱了的头发,强颜欢笑,“今天先这样,我明天再过来,罗护士,小郁和你关系最好,你好好劝劝他,你的话他肯定会听,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一路送走女人,罗阳松了口气,朝谢濮疲倦地笑了笑,“这是什么事啊。”
不等谢濮发问,他主动解释说:“刚才的是小郁的妈妈,这次来是想接小郁出院,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小郁十分抗拒出院这件事,我也只能先劝着,不然再把他刺激到发病就不好了。”
谢濮听罗阳提过一次,闻郁因为被父母送进戒断所,所以对父母难免怨恨,这样看来,闻郁刚才的反应可以理解。
只是这件事还是太突然了,他问:“闻郁在四院治疗了这么长时间,他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想让他出院?”
罗阳说:“可能是家庭问题解决了吧,我刚才听郁女士说,她最近刚打赢离婚官司,所以才打算带小郁换个城市生活,小郁那个爸,我都不想多说,他一次都没来四院看过小郁,反正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要我说,离婚了也挺好。”
谢濮也认同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闻郁这个月发病的次数是不是比上个月多?”
“是啊。”罗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仅如此,他以前发病只会伤害自己,最近反而表现出很大的攻击性,所以他出院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延后,不过郁女士那边估计不会同意。”
闻郁送的拼图还在靳隼言的病房里,画面上的小狗画得十分生动,有一次他盯着拼图的时间有点长,靳隼言自他身后捂住他的眼睛,调笑似的让他不要看,又轻声说让他离闻郁远一点。
谢濮问他为什么这样说,靳隼言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有精神病,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不是很正常?”
这让他最近总是觉得不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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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点题外的,最近在老家的养殖场,亲眼见证了小牛出生,再到站起来撒欢,真的好可爱好可爱,但也不是一直都快乐的,因为有的母牛会流产,小牛因此胎死腹中,有的小牛生出来就是死的,也有小牛天生体弱,即使顺利出生也活不了很久,我还尝试养一只小鸡(我妈买毛蛋带回来的)我用小毛巾裹住它,看它破壳然后发出微弱的叫声,我已经开始想象它长大一点,院子里长满野菜的时候,我带它出去遛弯,但它还是死在第二天。
小鸡死的那天,刚好有一只小牛出生,是一只很健康的小牛。这些天我一直抱怨生命无常,敲下这段字的时候又觉得生命如此秩序,它允许所有降临于世界,也会公平带走一切,只不过其中一部分离开得过早,而剩下的都是幸存者。
靳氏集团,十二楼。
王程从秘书手中接过咖啡,低头看了眼时间,靳律的视频会议刚好结束五分钟,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靳律的视线还放在电脑上,没抬头。
王程放下咖啡,”靳总,您上次说招聘生活助理的事情,人事那边经过筛选留下了三个人,这是他们的资料,您看一下?”
“你看着办……”原本只是随意一瞥,靳律的声音停顿,从桌上抽走一份资料,“肖写玉?”
看靳律似乎有兴趣的样子,王程介绍说:”他是三个人里最出众的,学历高,虽然年轻但情商也不错,对了,他还是南大今年的毕业生,靳总您上个月还去南大做过一次演讲。”
靳律将资料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嗤笑说:“我倒不知道,肖家落魄到要让唯一的继承人去给别人做生活助理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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