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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画符的(七野与八)


窒息般的绝望氛围, 即使迎来救兵,也没有消散, 禹城是最后沦陷的城镇,他们获救了, 可其余族人呢?
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 安慰的话音无疑是苍白无力的,琼珠不忍心, 可心有隔阂。魔族百姓可怜, 可是两族百年之争, 死伤无数, 恨意不会因为看到他们如今陷入绝谷而烟消云散。
她……她不愿帮!
她若原谅,她天界身亡的士兵何去何从, 她有何脸面面对他们妻离子散的家庭?
半晌,琼珠撇过脸:“快起来吧,我们殿下说了,先救人。”
天空乌云密布,紫光雷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巨响雷鸣,一阵又一阵的隆鸣声响彻天地,五界中人因此惊扰,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魔界的方向。
而此时此刻,禹城上空,两道人影不停交缠分离,打得难舍难分。
他们的速度很快,强有力地卷起周遭空气,洪流般的燥热瞬间挥发空气中的水份,霎时一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黑影凭空出现,这时,距离陆霜白仅一个指节。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忍住身体下意识规避危险的动作,不避反上,侧身险险擦过,他没有停下脚步,在同一时间,双手交换武器,左手反手将剑刃朝对方脖颈间抹去。
轰隆一声爆响,火球正中一处废墟,地面塌陷。
血花飞溅,一截血淋淋的手臂掉落在地。
拉开距离,陆霜白持剑的手一震,抖落剑上的血。
他眼中冷意深邃,静静望着眼前的人。
刚才他那一剑,看似攻击要害,实际直指面具,千钧一发之时,对方以手相挡,竟不惜舍下这半截手臂。
他的面具毫发无损。
“你是谁?”他神色不见一开始的隐隐震怒,冷冷问道,“为何伤我?”
这两个问题听起来愚蠢又可笑,他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可下一秒,他恍然大悟,这才感觉到后背早已冷汗津津。
短短半个时辰,他们仅见了一面,他便看出他不是魔族的左护法,竟还确定他就是伤他之人。
陆霜白的提问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测,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哪里露馅了?
魔族左护法,擅用火,一柄软剑从不离身,他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来自左护法的功法和习惯。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即使是最熟悉他的右护法,也是在五日前才发现这个秘密。
面具下的人,微眯双眼,眼中有警惕,也有欣赏。
不愧是六界人人称之赞之的太子殿下!
狂风呼啸,雷声轰鸣,他开怀大笑起来,目光却如蛇般,贪婪地盯着陆霜白。
陆霜白面色冷沉,眼中无悲无喜,因为受伤而泛白的瞳孔里没有对他的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他没有把他当作是一个威胁!
是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从始至终,俯瞰着朝他叩拜的群臣。
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
可究竟怎么做,才能做一个被他在乎的人?
他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吹出一段悠长怪异的口哨声,随着这道古怪的音调,天空愈加黑沉,天地似乎要倾倒,风雨欲来。
穿戴者天族盔甲的士兵从禹城四面八方聚集,是那群听命于玉青女帝而失踪的士兵!
仔细一看,他们面目全非,和地牢中的人一样,只不过这种变异程度更加成熟。一些四肢兽化,一些人的后背尖锐的巨刺高高凸起,刺穿了坚硬的衣物,成了不人不兽的怪物,唯一的共同点是完全兽化的瞳孔。
与此同时,脚下人群传来骚动,无数被解救出的魔族人都朝着地牢外逃跑。
那些不同程度异化的魔族人翻身而起,一口咬在族人的脖颈间,如魔兽般的咬合力,生生撕下对方的血肉和头颅。
一个接一个,他们毫无理智地杀害同族,也不惧怕迎头而来的剑刃,战斗,他们的脑中只有这两个字,至死方休。
在战场上,一个英勇无畏的士兵是强大的存在,可若是一头嗜血残暴得到野兽,不论敌方己方,一概论之。
他们有人的部分,却与野兽无疑。
“殿下,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激鸣的哨声过后,这群围绕在陆霜白四周的怪物,在眨眼间纷纷纵跃而起,将其整个人完全吞没。
加急赶来的劳天和乐新,已入城便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
“殿下——”
他们心急如焚从远处飞奔而来,半途中,金光乍现,从层层叠叠的怪物缝隙中破开,他们似乎被一股无形推力控制着,一张张手掌大小的符文萦绕、连接在陆霜白周身,却在瞬间变成一道道足有一人高的黄色符文。
符纸边缘充盈着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鲜艳的朱砂描绘着复杂神秘的字体,浑厚力量呼之欲出,听从主人不容置疑的命令,一一缠绕上这些怪物,牢牢控制住。
而在这一战的正中间,陆霜白黑发飞扬,面容沉静却威严非凡,置身于耀眼金光中,宛若拯救世人的神明,圣洁无暇,令人不禁心生畏惧,又令人心驰神往。
等控制住场面,面具人早已失去踪迹。
陆霜白将这些怪物交给赶来的劳天和乐新,他匆忙返回地牢,琼珠正半蹲在右护法身边,神情沉重:“他有话想同殿下说,只剩一口气了,医师封住了他的穴位。”
他被砍断了四肢,本就用药吊着他的命,之后又被打碎了肋骨和内脏,整副身体都碎了,能撑到现在,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执念。
“殿下,护法伤势过重,我……无能为力。”
陆霜白并没有责怪他:“解开吧。”
得到应允,医师取下他喉间的银针,轻声道:“护法,殿下来了。”
右护法缓缓睁开双眼,眼皮无力耸搭着,却在触及到陆霜白的目光时,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他扯动充满血的干涸嗓子,嘶哑道:“殿下,玉青女帝是我……”
“我知道。”陆霜白打断他的话,自他看到禹城的情况便猜到事情大概,许是玉青姑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如以命警醒天界。
这个主意,十有八九也是玉青姑母提出来的。
他早有预料,殿下不会责怪于他,可正是殿下的明理让他羞愧难当。
右护法重重喘出一口气,五脏六腑撕裂般得疼,是他活该!
两族战乱百年,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恳求天界的太子殿下护住他们魔界的百姓,对无恙魔尊,他也是心中有愧。
两族因无恙魔尊和玉青女帝而交好,和乐融融。他明知道被煞气吞噬的魔尊并非真心攻打天界,他明明清楚魔尊的意志,却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私心。
无恙魔尊法力高深,依旧被煞气吞噬,不如无恙魔尊的他,是不是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他口口声声是为了魔族百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自己!
恐惧如影子,悄无声息地扎根随行,在他发现时已无法拔除。
他不知向谁求救,唯有太子殿下。
殿下深明大义,他有愧!
他这样的人,若死后下地狱他甘之如饴,就让他再自私一回罢!
“殿下……百姓……”
“我知道。”
陆霜白再次打断他的话,视线相对,两人无声交换信任,没过几秒,他的头终于无力垂下,却没有闭上眼睛。
医师潸然泪下,魔界都知,右护法出生高位,一身傲骨,他从未低过头,即使被新魔尊如此折磨,他依旧高昂着头,即使妻儿被杀,他也绝不交付魔族辛秘。
“护法,殿下来救我们了,您安心走吧……”医师颤抖着声,重重伏地,半晌,右护法终于合上眼帘。
玉青女帝五日前被埋伏,右护法拼着命将人救出,却在半道被发现。在被砍下四肢时,护法指使他亲自动手,偷偷交予他一卷帛书。
他只是地牢中一个不起眼的医师,不会引起怀疑。
“护法命我交予殿下。”他从怀中掏出这卷帛书,陆霜白匆忙瞥了几眼,面沉如水。
陆霜白缓缓转过身,地牢仿佛被血冲刷过,一地的断肢残臂,留有余气的百姓奄奄一息,医师们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没有人敢出声询问,他的神情纹丝未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点火,将手中的帛书烧得干干净净。

回天界前, 陆霜白折返去了一趟云渊岛。
惠山正在他的院里等他,见到人终于回来,他松了口气, 收起酒葫芦, 跟在陆霜白身后:“你去哪儿了, 那崽子找不着你,跟条小疯狗似的。”
一关上门,陆霜白微偻着腰, 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面色铁青。
惠山不着调的脸色立马一变,赶忙将人扶去床上把脉。
“死不了。”陆霜白收回手, “我有事要你帮忙。”
作为一个医师,惠山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比如眼前这个!
“什么叫死不了,你伤成这样, 要是今晚就死了,那小疯狗非得把我炖了!”惠山强硬地夺回陆霜白的手, 试图继续把脉,他的医术虽然比不过子无真人, 但他敢说这五界之内, 他医术排第二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惠山的手背,陆霜白眼睫微动, 他的话奇怪又笃定, 他说:“只要我还有用, 我就不会死。”
被这话惹怒的惠山根本没细想, 直接生气说:“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有用没用,没有人生来就是用来用去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霜白衣袖一挥,在宿淮推门进来前,布下一道结界,宿淮进不来,只能在门口哐哐敲门。
“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吗?”
“哥哥你开门啊!”
惠山嘲笑:“你不怕死,倒怕那崽子?”
陆霜白承认,笑道:“是怕他念叨。”
时间紧急,他继续说,“帮我一个忙,你今日便可以离开云渊岛。”
有这种好事还不答应,这种叫白痴。
惠山爽快道:“你说。”
宿淮打不开这门,他便倔强地守在门口。
他不信哥哥不想见他!
等了没一会儿,惠山推门而出,宿淮迫不及待进去找人,里面空无一人。
欢喜的神情陡然一变,宿淮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冲出眼眶,气势汹汹地去问惠山:“他人呢?”
“走了,让我叮嘱你待在云渊岛。”说完,惠山也掏出法器离开,看这崽子要吃人的样,他害怕!
溜了溜了。
宿淮心急如火,也掏出法器要走,可飞至半空,结界显现,阻止他离开,他伸手抚摸这层无形的隔膜,是哥哥的气息!
是哥哥!
是哥哥把他关在了云渊岛!
天魔两界再次开战。
如陆霜白所料,这一战与上一战截然不同,上一战持续而漫长,这一战极端又激烈,变异的魔军来势汹汹,他们皮肉坚硬,难打难杀。
他们以魔族百姓作为试验品,嫁接移植不成,不知用了什么秘术,混合魔兽和魔族人的灵魂,成功制造了数量庞大的、异化的魔族士兵,他们其中有士兵,也有魔族百姓,如今都是杀人利器,而这些异军只听从面具人的哨声操控。
而那些年迈的老弱妇孺,和小到三四岁的幼儿,则被扔进了煞气弥漫的林子里,等被煞气吞噬后,再派人加以训练,用粗大的铁链拴着,作为炮灰,身先士卒。
天魔两界都还没有从上一战缓过神来,特别是天界,还没修整完毕又开战,士兵们已到了强弓之弩。
若以天界一己之力,这一战举步维艰。若战败,等其吞噬天界,战争蔓延至妖冥两界,得不偿失,于是在一番劝说下,妖冥两界选择合作,可即使有两界的帮持,这一战,依旧艰难。
先不说数量异常庞大的异军,棘手的是异军尸体难以处理,必须先收集起来,再集中处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净化或压制散发而出的煞气和怨气。
前有异军,后有煞气,他们还要同时应对被煞气吞噬的魔族人。
仙妖冥三界通力合作,半月后终于夺回魔界主城。
是夜,陆霜白独自一人从北镜之巅走回魔界主城,这里便是被各界戏称,名扬四海的花城。
花树凋零,黑色枯枝将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处处都是坍塌的房屋,魔族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暂时安置在大街上。
幸好未到冬季。
三界各派兵巡逻,医师们马不停蹄诊治伤员,各处都在分发食物,很多人被救下,却无法制止绝望的蔓延。
陆霜白看到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孩靠坐在枯树下,小脸被灰尘覆盖,像是从泥潭中爬出来一样,身上也都是脏土,吃食放在她面前,已经冷了,女孩一动不动。
陆霜白忽然想起被他关在云渊岛的宿淮,有点愧疚,但不多。
走近一看,陆霜白才看到她怀中抱着的竟是一个酣睡的婴儿,用灰旧的襁褓裹着,脸上却很干净。
他蹲下身柔声询问:“怎么不吃东西?”
女孩被吓得一抖,两脚下意识踢着往后退,她抬头一看,见是太子殿下,这才放下心。
女孩很瘦,两颊凹陷,显得眼睛更大,也更能看清楚她的恐惧。她垂下眼,抱紧怀中的妹妹,细声问:“我明天也会成为怪物吗?”
兄长将她放入地窖逃过一劫,替她死在阿爹手里。
她很害怕,她怕长出魔兽的手脚,她怕她变得像阿爹阿娘一样嗜血残暴,只知道杀人。
陆霜白一怔,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笃定道:“不会。”
“很快就结束了。”他伸手勾起女孩的小拇指,再次承诺,“我保证。”
他的手带着凉意,和女孩的冰冷的手无异,女孩松开抱着妹妹的手,两手握住陆霜白的,将左右脸依次贴上他的手背。
这是魔族的习俗,用以感谢家人。
“太子殿下,你救了我们,我信你。”
女孩开始吃东西,她的眼前忽然飘下红色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她懵懂地抬起头,只见她头顶枯萎的树枝长满嫩绿的新芽,重新开花。
不止她身旁的树,街道上接二连三绽放层层叠叠的花骨朵,花瓣随风飘扬,冉冉升起的期盼冲刷了从废墟中生出的心灰意冷。
她似乎看到了从前,充满欢声笑语的漂亮花城。
回到营帐,琼珠、乐新和劳天三人已等候许久。
琼珠赶紧沏上一杯热茶塞入陆霜白手中,担忧道:“殿下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陆霜白抿了口热茶驱赶寒气,“战况如何了。”
三人接连汇报,等说完已是月上树梢,天色渐亮。
“异军虽被我们逼迫于此,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劳天眉头紧皱,“他们神出鬼没,我们至今还没摸透其目的。”
“若对方只是想争夺魔尊之位,他不必犯险与天界起战;若他想坐这六界之主,这事显得操之过急。”琼珠思索再三,询问,“殿下,无恙魔尊染上煞气是否与他有关?”
“无关。”陆霜白放下茶杯,他没有解释,又继续说,“无论他们的目的如何,又打着什么心思,这战事,后日定能结束。”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看向陆霜白。
“我就知道殿下有办法!”琼珠打趣乐新,“终于不用看你日日扯着这张苦瓜脸了,再苦下去,桥逊更加懒得理你。”
乐新嘴唇一动,没说话,先红了耳朵,最后吐出俩个字:“矜持。”
“呵呵,像你吗?”琼珠翻了个白眼,“暗恋他大半辈子,人家都没看出来你几个意思。”
陆霜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乐新羞红了脸,懊恼道:“殿下,莫笑。”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劳天笑道:“你俩别闹,让殿下先把话说完。”
陆霜白指指上方,温和一笑:“我有法子,但不能说。”
三人皆信任地看向他:“殿下可有吩咐?定不负使命。”
“后日是月圆,我需要你们尽量将异军引到北镜之巅。”
北镜之巅位于魔界北边,是魔界最高的山,隔绝了魔界北边煞气,其背面便是煞气林。
乐新:“为何是后日?”
陆霜白:“天时地利人和。”
劳天:“殿下确定他们后日定会开战?”
陆霜白:“他们不动,便我们动。”
营帐灯火一夜未灭,直到天明,三人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这一仗打完,六界终于能迎来和平了吧。
他们报以希望,然而等到后日傍晚,直到巨大的金色封印从天而落,他们才知道这个方法是以命为祭。
圆月当空,今日的月亮似乎特别大,洁白无暇,勾勒出北镜之巅的轮廓。
以其为中心,天边异动,武器的碰撞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绚烂瑰丽的法术不时闪过,战火飞快蔓延,尖锐的嘶喊声掠过树林,血腥四散,在有心诱引下,三处队伍从三个方向成功聚集在北镜之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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