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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受的两个攻跑了!(散星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又”?梁山月捕捉到不寻常的词汇,疑惑逐渐堆积。他在知晓徐时景现状之后便调查过晏云清,确信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他的家世不错,但父子决裂,自身的势力也不足以掩盖罪行。
哪来的“又”呢?
安顿好徐时景,易墨走到一处偏僻的拐角,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拨通通讯录中唯一一个联系人的号码。
“嘟”声持续不过几秒,对面接起,如大提琴般华丽低沉的音色传来。
“情况如何?”
易墨脸上的愤怒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掩激动的神色。
“录到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紧绷,“晏云清果然如您所说,做出了冲动的行为。”
“很好。”对面人轻笑一声,“等到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捅出去——记住,保护好徐时景。”
“我知道了。”易墨暗自腹诽,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他又回想起晏云清冷眼睨他的神情,心中升起嘲讽。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针对晏云清,但显而易见,他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小景不愿意见我。”
晏云清颓唐地倒在床上,一只手捂住眼睛。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晏云清锲而不舍地过去道歉,有几次被易墨赶回来,其余几次,徐时景都闭门不见。
梁山月扫了他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就先去证明吧。要是你真的强迫他,以小景的性子,你去请求他的原谅也没用。”
晏云清知道他说得没错,但问题就在这——他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
作为当事人,晏云清是最了解他当时的状态的,就像是在做梦,整个人都很恍惚,以至于他甚至不太能想起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当时的状态很奇怪,像是中了药似的,但他很确定自己的食物一切正常,从其它渠道给他下药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再来,哪种药能够那么精准地控制发作时间呢?他单独和徐时景见面只是临时起意,地点和时间都是临时决定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
苦闷和找寻不到出路的烦躁包围着他,一阵沉默之后,他又听梁山月道:“不如,你先离开?”
“嗯?”他发出一声疑惑,移开遮挡眼睛的手臂,“什么意思?”
“你如果继续待在这,说不定会持续给小景带来压力。”梁山月顿了顿,“倒不如先离开,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道歉。”
晏云清从压抑的情绪中脱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确实,他一直待在这也不能解决问题,就算没有突破口,起码先试着找出真相。
“好。”他声音短促,点头的动作也多了几分坚定。
“那正好。”梁山月微微勾起唇角,掷出什么东西,晏云清眼疾手快接住,摊开手掌一看,是一张电子卡,“这是我家钥匙,你顺路去帮我看看月月的情况吧——如果你想,借你养几天也不是不行。”
可爱的猫有治愈效果,但那只大白猫嘛……或许“致郁”更合适。
晏云清:“……”
“看看可以,养就算了。”他摇摇头,将钥匙收好,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利落离开。
他下午两点离开小镇,晚上六点到达梁山月家门口。
他的家距离晏云清的公司不算远,再加上他对那只欺男霸女的大白猫现今状况挺感兴趣,晏云清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用卡开了门,晏云清打开灯,一眼便看到客厅侧边十分显眼的巨大猫爬架。在木架的最上方,一坨白毛生物被灯光刺到,伸展开蜷曲的身体,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猫爬架的旁边,猫砂盆,定时投喂猫粮的喂食器等用品一应俱全。
月月缓缓从猫爬架上下来,掷地有声,整只猫比晏云清印象中结实了一圈。伏低身体威胁他的低声吼叫也很有力,皮毛油光水滑,再加上不远处被挠得不忍直视的皮沙发,可想而知有多健康。
这猫野外求生的本领不用怀疑,现在到了条件更好的家中,状况怎么不可能不好。
晏云清先是兢兢业业给它铲了屎,加了猫粮和水,接着给强健有力的猫以及它的战利品皮沙发照了几张高清照片,一股脑发给梁山月,接收到他无语的省略号后,晏云清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果然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迫害一下他人,心情就会得到有效治愈。
然而,开心了没多长时间,晏云清乐极生悲了。
他轻哼着不着调的歌,刚从小区门口出来,正要上车,突然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好几个肌肉结实的壮汉,动作迅速且熟练,二话不说地控制了他。
一张含着□□的毛巾封住他的口鼻,晏云清下意识屏住呼吸,但最终还是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昏迷。

额头突突刺痛着,晏云清眼睫抖动,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光线很暗,他花了点时间辨认,头顶似乎是盏欧式吊灯。他浑身酸痛,身下是柔软的床,虽然身体暂时动不了,但并不算难受。
微微转动头部,晏云清将四周景色收入眼中。
这是间很空旷的房间,面积不算大,四四方方。他右侧有一扇在昏暗环境中反射一丝光泽的金属门,左侧是一扇落地窗,外面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一小部分地面。
室内除了一张床,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小张桌子,上面层层叠叠地放着许多衣服,看着随时会轰然倒塌的样子。
除此之外,空得别无他物。
晏云清躺了会,恢复了些许体力,起身下床,光着脚,踩到一片柔软。他低头一看,这房间各处竟然都铺着地毯,就连墙角的尖锐处都做了软垫防护。
这是……怕他寻短见?
晏云清满头问号。把他暴力绑架到这,结果又怕他出事,这是什么心理?
他下意识寻找手机,果不其然,他全身上下的东西,包括手机、钥匙、信用卡等已经全部被拿走了。
慢慢绕着房间走一圈,除了发现了一间卫生间,他别无所获。
绑架他的人非常谨慎,这房间里的东西简单到像一间囚室,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晏云清苦恼地抓了把头发,挪到落地窗前,外面还有一个面积很小的阳台,同样空无一物。他走出去,除了夜空和高挂的月亮,往下望,竟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
森林郁郁葱葱地围绕他所在的建筑,死寂得令人恐惧。
晏云清:“……”
绑架他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是把他送到原始森林里了吗?!
他把住栏杆,尽力望两侧望去,建筑墙壁是某种坚硬的石料,表面粗糙,再远一些,他还能看见掩藏在暗处的藤蔓植物。整座建筑占地面积很大,像是古堡一类的建筑。
绑架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古堡的主人。晏云清粗略估计一下价钱,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算个富二代,自己也创建了收入很不错的娱乐公司,但家底还远远没到这种程度。这样富可敌国的人物,他就算是想见也见不着,到底为什么要绑架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求助无门,兀自努力自救一会,无果,头又还晕着,只得躺下睡觉。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房间里设置了保护措施,起码他的性命是无忧的。
晏云清这一觉睡得很熟,天蒙蒙亮时便醒了。
这城堡远离城市,建立在森林之中,空气十分清晰,清晨的温度也比室内冷许多。
他从堆叠的衣服中抽出一件毛毯披着,坐在床沿一侧,愣愣地看着太阳逐渐从地平线升起,脑中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地走神。
但一片窸窸窣窣的杂音打断了他的出神。晏云清警惕地往房门方向望,发现靠近地板的地方,有一块被分隔出的“小门”正缓缓打开。
小门目测宽20厘米,高10厘米。透过这个门,他看到外面有人影在晃动。晏云清无声凑近,跪着往外看,外面有个身穿黑白色裙装——似乎是女仆之类的角色——的人,从外面将小门拉开,接着,她伸手将一瓶豆浆和一个鸡蛋放进来。
这是专门给他的早餐?
晏云清眼神一凝,趁着女仆即将抽手之时,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下一刻,隔着厚重的门板,他听到外面人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攥住的手抽搐般挣动起来,手臂不断撞击着小门边框,发出一阵阵闷响,晏云清听着都觉得痛。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哭嚎着。
晏云清没有放松力气,努力分辨除了女人嗓音的其它声响。她哭了几分钟,嗓音逐渐弱下去,外面却始终没有其余的声音。
没有其他人来找她。应该是面积太大,距离太远,其他人没有听见她的嚎叫。
好机会。
趁着女人声音弱下去,晏云清终于出声:“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声音温润,语调不急不缓,用词也很礼貌,简直是个温柔的绅士——如果没有把女仆的手抓出乌青,就更可信了。
女仆没有回答,晏云清也不着急,“你不说,我可就一直抓着了哦?”
他的威胁很有效,女人颤颤巍巍地回答出私人庄园的名字,晏云清没听过。
“‘停时庄园’?具体在哪?”
女仆给了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他竟然跨越了大半个国家,从南方被绑架到了北方。
晏云清一醒来就是夜晚,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只昏迷了几个小时,现在想来远远不止!
走了这么远,他被救出的概率更渺茫了……
晏云清一时怔愣,手松了片刻,被她逮住机会挣脱。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消失。
她跑掉了。
晏云清维持着半蹲的动作,幽幽叹气,好心地帮慌张离开的女仆将小门关上,拿着豆浆和鸡蛋,忧愁地吃。
这可怎么办……
事实证明,主使者心思十分缜密,那天过后,女仆应该是将事情告知了其他人,送饭的人换成了肌肉虬结的保镖,手腕粗得握不住。晏云清再榨不出有价值的信息,只得无奈放弃。
就此还不够,就像是有意折磨他似的,每天的吃食分量都在逐渐减少,随着时间的流逝,早餐变成了一瓶矿泉水,荤腥成了难得一见的东西,午餐和晚餐合作一餐,三两口就能吃完。
晏云清满头问号,无力吐槽。
这绑架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折磨人的爱好?绑他过来这么长时间,既不撕票,又不勒索,也没有半分与他交流的苗头,只是让人一点点折磨他,保证他不会饿死的情况下又让他整天饥肠辘辘,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神经病吧!
晏云清恍惚看着窗外的天空,开始数自己已经被关了多少天。
这房间里没有半点东西可供记录,他数着数着,发现自己数不清了。粗略估计,也有一个月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感觉肋骨都因为饿突出了些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对方确实不打算要他的命,但食物被克扣得太严重,再这样下去,日后要是有逃脱的机会,以他的身体状况,想跑也跑不掉了。
晏云清眼神一凛。
绝大部分主动权在那神秘绑架犯上没错,但他也不是全无机会!
第二天,壮硕的保镖照例来送第二餐。他端着一碗沙拉,正想打开小门将食物送进去,却赫然在门口发现了一瓶矿泉水。
这是他今天早上刚送进去的。
保镖皱起眉头,内心有些不安。
他照例将沙拉送进去,但没等多久,里面的人便将沙拉原封不动地推了出来。
“去告诉你们的雇主,让他来见我。”晏云清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平稳有力,“不然,我不会吃东西的。”
保镖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而沙拉和矿泉水被留在原地。
“他绝食了?”手机通话的另一头,拥有着动听嗓音的人语带玩味。他停顿一会,似乎在思考,接着笑着道,“这是想以此威胁啊——那就顺从他吧,我倒是想看看,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支撑多久?”
接连几天,晏云清真的一点食物都没动,送过来的东西凌乱地在门前堆成一团,两方形成对峙。
晏云清一天天熬着日子,恍惚间觉得自己是被送进豪宅的猴子,饿得想捶两下胸口发泄。
他渴了就喝水龙头的水,倒不担心缺水而死的问题。但日子一天天过,转瞬已经到了第四天,对方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
人如果七天不进食就会死,晏云清能感觉到自己与死亡正逐渐接近。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饿得手边拿着什么东西都忍不住啃两口,为此废了好几件衣服。
又是一个深夜,马上来到对峙的第五天。他神情恍惚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一边期望着明天就迎来对峙结果,一边尽力催眠自己快睡。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但腹部长久未曾进食的疼痛时刻折磨着晏云清的神经,他咬着牙锤了下床,翻了个身面对落地窗,心底前所未有地委屈起来。
从小到大,他被骂过打过,但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忍饥挨饿的感觉实在太难以忍受了,晏云清闭着眼睛,脑子乱哄哄的,闪过各种各样的场景。
好想吃东西,好想吃东西……
他从前对口腹之欲并不看重,如今前所未有地思念起从前并不在意的各色美食。
牛排炸鸡意面米饭牛肉羊肉豆浆油条小笼包……
舌底分泌出一点唾液,晏云清眨了眨眼,眼睛湿润了些许。
“咚。”
阳台处传来一声轻响,他反应迟钝地抬头,朦胧的视线中,莹白的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身影,熠熠生辉。
他站在阳台上,投下一道纤长的影子,月光将他优越的小半张脸照亮,纤长的睫毛上似乎有亮白的光点跳跃。
那一瞬间,晏云清恍惚间觉得,他不会是濒临死亡,进入人生最后阶段的走马灯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看到梁山月呢?

晏云清眨了眨眼,就这么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反应。
他像个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实在是没力气起床帮人开门了。
梁山月看不太清室内的景象。他抬手敲了敲玻璃,等了一会,隐约看见床上一团黑影艰难地蛄蛹了下。
推门声响起,晏云清半睁着眼,看着人影一步步走进。
“晏云清?”梁山月低低地叫了声,没听到回答。他伸手摸了摸晏云清的额头,他正在冒冷汗,体温有些低,精神也不太清醒。
“……”梁山月皱起眉头,先是起身将窗帘严严实实拉上,接着翻出一个手电筒。最小档的光不亮,但足以让他看清周围事物,也不至于给晏云清造成太大的刺激。
“你绝食了几天?”
晏云清花了几秒理解他的问题,嘴唇抖动,发出“四”的气音。
“真了不起。”梁山月拍拍他,扫视一圈室内,走到角落,将堆叠的衣服扫下,把桌子搬到床边,“我要是再来晚两天,就要给你收尸了。”
晏云清嗓子干得说不出话,金棕色的眼眸黯淡了许多,有些迟缓地追踪着梁山月走动的身影。积蓄在眼眶中的水化为眼泪,沿着面颊往下掉,濡湿了一小部分枕头。
“你……”视线捕捉到他的眼泪,梁山月像是被烫到了,眼中闪过慌乱,手足无措地翻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流眼泪的人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哭了,表情还是愣愣的。
“好了,别哭了。”梁山月有些笨拙地安慰他,“再饿下去就真出事了,先吃饭吧。”
晏云清微微侧头,看着他将背包解下,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型的保温桶,接着又拿出一个卡式炉,再接着又捞出一个小砂锅。
他缓缓止住眼泪:“……?”
他将小砂锅放到卡式炉上,打开保温桶,把里面浓稠的粥倒入其中,接着打上火,盖上盖子开始熬。
晏云清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无力地“嗬嗬”几声。他都快饿死了,连人都想当场吃掉,就不必再如此有仪式感了吧!
“别急,”梁山月时刻注意着火候,“你饿了太久,必须吃点热的流食,不然肠胃会受不了的。”
听闻,晏云清重新躺了回去。
房间四周都被黑暗笼罩,唯独床头位置发散着暖黄的灯光。
晏云清看着被手电筒的光亮照亮半边脸的梁山月,耳边听着小砂锅里“咕噜咕噜”的滚粥声,阵阵粥的香气逐渐包围了他。饥饿感被勾得前所未有地强烈,但他之前的绝望和委屈已经如潮水般退去。
他之前主动绝食,是为了倒逼那幕后黑手出面。晏云清有信心他一定会妥协,但并不知道胜利何时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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