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真黑。”梁山月啧啧赞叹,有样学样,趁着保镖狼狈防御之际,抓住空隙朝门口跑去。
 心中郁结的怒气被暴力发泄,晏云清打爽了,又趁机偷袭几招,这才跟着梁山月一同跑出去,身后缀着一长串保镖。
 司机小陈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遥遥听到自己老板隐隐约约的声音。他狐疑地摘下耳机,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停止呼吸。
 怎么回事?老板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身后缀着老长一串人?!还个个肌肉饱满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陈,开门!”
 他听到老板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一激灵,条件反射按下开锁。
 跑在最前头的帅气男人眼疾手快打开车门,单腿一蹬,闪身冲进后座。后面的晏云清速度也不慢,紧跟着上了车,反手一把关上车门。
 “快走。”
 一声令下,满头雾水的小陈启动轿车,甩出一个潇洒又帅气的神龙摆尾,沿着离开的路“唰”一下冲出去,只留给保镖一阵车尾气。
 “老老老老板,你们被追杀了?”身后的一群保镖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小陈颤颤巍巍开口。
 两人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都有些喘。晏云清再一次让晏岑计划落空,心情很不错,平复了一会呼吸,他慢悠悠回答:“怕什么,又不是冲你来的。”
 一旁的梁山月笑着接话,“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怕嘛,方向盘握得真稳。”
 如果真的害怕,那在面对那一群保镖时就不可能使出那么流畅的甩尾了。
 “我这是担心老板啊。”小陈嘿嘿笑了两声,还未等晏云清感动,继续道,“老板要是出事了,谁给我发工资?”
 晏云清:“……你个小兔崽子。”
 “那就来我这呗。”梁山月当着老板的面挖墙脚,“你车技不错,而我正好缺个司机。”
 “滚蛋。”晏云清笑骂一句,抬手推了下他的肩膀。
 他此刻有些亢奋,谈笑间忘了控制力道,动作正好碰到梁山月的伤处。
 “嘶……”梁山月的脸色白了几分。
 晏云清一怔,连忙抽回手,“你的背,怎么样?”
 “顶多淤青,不严重。”
 晏云清抿了抿唇,想到之前的场景,笑意慢慢褪去,“……我能挡住的。”
 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在晏岑举起棋盘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对方接下来的行动。纵使梁山月不挡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让晏岑伤到自己。
 “我知道。”梁山月看了他一眼,“就算你挡住了这一次,你父亲也不会收手吧。”
 “……”晏云清沉默了。
 事实确实如此。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晏岑,如果不是梁山月横插一脚,父子俩绝不会善罢甘休。
 车内氛围瞬间转向,小陈识时务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梁山月呼出一口气,打破沉默,“你爸爸和我下棋的时候,态度一直很平和。”
 晏云清不咸不淡:“是吗。”
 “哪怕他连输八局,也没发脾气。”
 “嚯,真了不起。”
 梁山月挑眉,“你是在夸我吗?”
 “不是。”晏云清转头看他,“我是夸晏岑会装。”
 听到他的回答,对面人眼神放空。
 “总比装都不装好……”
 “什么?”
 “不,没什么。”梁山月回过神,“你今天心情很差,不只是因为晏岑吧。发生了什么?”
 晏云清一哽。原本被晏家事转移的注意力又一次集中到今早的事情上,有关徐时景和易墨谈话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你还真是敏锐。”他有些粗暴地撩了把黑色长发,却没有述说的打算。
 逃避似的沉默着,晏云清转而拿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梁山月不明所以,只见他似乎调出了不知和谁的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接着跟小陈报出一串地址,“去那里。”
 梁山月:“要去哪?”
 “医院。”晏云清撩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给你处理一下伤。”
 医院?梁山月就着稀薄的记忆回忆了一下附近的地图,“这附近……有医院?”
 “当然有。”晏云清笑了下,金棕色的眼睛上下扫视他,“小医院,但给你敷个药还是可以的。”
 捕捉到他的神情,梁山月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要坑自己。
 ——他的预感灵验了。
 十几分钟后,看到车窗外的目的地,梁山月无语地瞪着一双死鱼眼。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悬挂在大门上方的标牌,“宠、物、医、院?”
 小陈从车窗处探出头,也看到建筑上明晃晃的牌子,憋了又憋,没憋住,笑出了声。
 晏云清率先下车,在走到梁山月那一侧时,抬手敲敲车窗,平静的语气下还是泄出一丝愉悦,“下来吧。”
 这是他上次带猫过来绝育的医院。离晏家最近的人民医院要半个多小时,而梁山月身上的伤也不是很严重,晏云清想着反正顺路,便问了下宠物医院的人能不能给他处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便把梁山月带到了这里。
 上次放在这里的猫也可以出院了,正好把它接走,免得之后还要跑一趟。
 梁山月不爽了几秒,还是打开车门跟着晏云清进入医院。
 这间宠物医院不大,建在相对清静的地带,因此来的人也不是很多。
 送大白猫过来不过几天前的事情,前台对颇有记忆点的晏云清印象深刻,在听到请求后,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打电话叫了一个空闲的医生过来给梁山月处理伤口。
 “噢,对了,那只大白猫我今天可以带走吧?”在等待医生的间隙,晏云清顺势提起那只暂时养在这的猫。
 “噢,稍等,我查一查。”前台调出宠物的就医名单,“嗯,我记得你的猫名字叫……”
 等等!晏云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他上一次来时随手干的一件蠢事。
 在前台登记猫的信息时,他顺手填上了一个指向意义明显的名字——
 “别——”晏云清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想阻止。
 “啊,叫‘月月’是吧?”前天一无所知地叫出这个名字。
 几乎是在下一刻,晏云清便感受到身旁的人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他的面部表情僵住,第一次那么想掩面。
 “哦?”梁山月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月月’?”
 “是哦,很可爱的名字吧?”活泼的前台无意间又扎了晏云清一刀,“是一只被送来绝育的大白猫,长得很漂亮哦。”
第23章 收养
 如果是交情不错的朋友,那么给猫取具有指代意义的名字自然能一笑而过。但梁山月是情敌,他给猫取名时也确实心思不纯,此刻被当着正主的面拆穿,晏云清很心虚。
 身旁人久久不说话,晏云清摸不准他的反应,物理意义上感受了一把心如擂鼓。
 就连前台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正疑惑时,梁山月终于慢悠悠开口。
 “我倒是不知道……”他突兀顿住,似乎在思考合适的措辞,但失败了,“晏总还有‘睹物思人’的爱好?”
 晏云清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你又没死,这词用着不合适吧。”
 梁山月挑眉轻笑,点点头,“你说得对,要不你亲自给自己的行为下个定义?”
 晏云清眼睫颤动,金棕色的眼睛四处乱晃,没有落点。
 “好吧,我错了。”他闭了闭眼,干脆利落道歉。
 梁山月倒不至于在这么幼稚的事情上上纲上线。他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
 “你在来找我之前遇到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
 梁山月直觉那不会是小事,晏云清想要敷衍过去的态度让他更笃定了这一点。
 明白他是要追问到底了,晏云清只好点头答应,“等把猫送走了,我就告诉你。”
 医生从楼梯口下来,手里提着急救箱。问了几句,他带着梁山月去到另一间房处理伤处。晏云清则去看猫。
 负责的医生告诉他,“月月”恢复得很好,活蹦乱跳的,吃好喝好,逮着机会就欺负病友,见晏云清终于要带走它,几个宠物医生都很高兴。
 费了些力气将这颗圆滚滚的炮弹装进猫箱,晏云清提着在里面跑酷的大白猫,和敷好药的梁山月一同上车离开。
 猫箱被放在后座中间,梁山月低头,与一双浅棕色的猫瞳对视。
 大白猫先是朝他嗲嗲地叫,见他没反应,立刻翻脸不认人,两只爪子抓挠着箱体,看起来就很凶。
 梁山月来了点兴趣,开始询问晏云清这只猫的来历。听他说了一遍,梁山月沉吟片刻,突然道:“要不给我养吧?”
 晏云清诧异地看他,“你确定?这猫脾气好烂。”
 “挺有趣的。”梁山月道,“你既然说它是一方恶霸,我收养它也算功德一件。”
 “随便你。”晏云清摆摆手,“去找公园的人说一声吧,免得他们担心。”
 常去公园喂猫的人都知道大白猫被一个好心人抓去绝育了,几天后就能回来。既然梁山月说要收养,自然也要跟那几个临时铲屎官说一声。
 他的收养壮举让几个铲屎官敬佩不已,感动地跟梁山月讲述大白猫的恶霸事迹,并积极推荐他先去打一针狂犬疫苗,未雨绸缪。
 晏云清在一旁看着,拿着一根树枝逗猫。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阎罗王。”他一想到梁山月以后可能会面对的种种突发状况,开心地笑出了声。
 晏云清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在与公园一众人告别之后,他拍了拍猫箱,“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意料之外的,梁山月拒绝了。他单手撑着脸颊,斜睨了晏云清一眼,“你不是取好了?”
 “你是指月……”晏云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时分不清梁山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你认真的?”
 “是啊。”梁山月伸手逗猫,在大白猫要咬他的一瞬间抽出手指,听到它上下牙碰撞的声音,眉眼带上笑意,“这名字,一听就是我的猫。”
 ……哪有人用自己名字里的字给猫取名啊?
 “……”晏云清不懂,但他选择顺从。
 “你不是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吗?”他提起正事,“说来有点复杂——去我家吧。”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对方家吧?
 梁山月不太懂,不过晏云清已经提出来了,他没有拒绝。
 小陈将他们送到了一处高档小区。在通过门禁之后,他们又出了点状况——晏云清忘了自己住哪了。
 梁山月提着猫箱,跟在他身后,在一栋栋高楼间乱转,然后就看到晏云清突兀停下,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迷茫。
 “稍等。”他尴尬得脸都有点发红,“我查一下我住哪。”
 “……”梁山月无语几秒,“你不常住这?”
 “对,我很久没来这了。”
 梁山月理解了。以他的身家,名下有多套房很正常,带一个勉强算朋友的人到家里做客,不去常住地更是再正常不过。
 他们在楼下站了几分钟,晏云清终于问到自己的门牌号和密码。
 输入密码,打开门,进入公寓。内里果然整洁得如同样板房,没有一丝居住过的痕迹。
 “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晏云清率先踏入房间,越过客厅进入厨房,声音因阻隔而变得隐约,“能喝酒吗?”
 “可以。”
 梁山月一边回答他,一边参观这处面积不小的住所。房间分布非常简单,两卧一卫一厨一厅,进门就是客厅,再外侧是长方形的阳台,向外望,是一片澄澈的天空。
 晏云清将几瓶不同种类的酒一股脑放在客厅茶几上,伸手将覆盖在沙发上的塑料膜扯掉,拍了拍柔软的布艺沙发,“来坐。”
 酒的种类不少,红酒白酒啤酒甚至酒精饮料都有。
 见他这架势,梁山月对那还未出口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沉重的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晏云清需要借酒消愁?
 他坐到沙发上,晏云清又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一个启瓶器,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
 倒也没有痛饮的架势,晏云清抿了一口,沉默片刻,先是问了梁山月一个问题。
 “徐时景和易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果然跟徐时景有关。梁山月内心了然。
 但是,这第一个问题就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梁山月叹了口气,“……我也不敢确定。”
 五年前,在徐时景遇见易墨的那段时间,他和徐时景见面的机会其实已经很少了。虽然小景的说辞一直是朋友,但他仍怀疑过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
 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误会了徐时景,关于易墨的那些怀疑也被他归纳为误会的一部分,不了了之。但现在想来,他没有证据证明易墨和徐时景有超越朋友的关系,反过来其实也一样。易墨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这同样不能证明他们只是朋友。
 “为什么会这么问?”
 晏云清又喝了一口酒,“今天早上,我怀疑晏岑会对徐时景出手,借口离开去找他。”
 这些是梁山月已经猜到的事,他接着听下去。
 晏云清原本以为说出来会很困难,但实际上,除了刚开口时有磕绊,他越说越流畅,那些拥堵在心中的饱胀情绪也随着倾诉一点点泄出去,让他逐渐感到轻松。
 他说得口干舌燥,将今天早上看到的听到的都一股脑告知梁山月后,晏云清喝了口酒润嗓子,注意到梁山月紧锁的眉头,甚至有闲心笑他。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问我了?”
 他话中的徐时景也与梁山月印象里的人天差地别,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他执意要知道的事情,晏云清没有骗他的理由。
 五年前他完全没发现端倪,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这五年间,小景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性格大变。
 想到这,梁山月眼底黯然。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用。
 晏云清垂下眼帘,声音渐渐低下去。他看着装着酒的杯子,有些迷茫。
 如果没有重生,他不会像现在这么崩溃。
 在这一世,他刚和徐时景相处不久,小景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那么上一世呢?
 从发现自己的心思到隐秘追求,再到与各路情敌争抢,从始至终六年时间,徐时景从未挑明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不拒绝,也不接受,在无数次晏云清忍不住吐露爱语的时刻,徐时景只是用那双懵懂的眼睛看他,一无所知地询问其他事情,这让晏云清踌躇不前。
 他一直认为徐时景不知道,他的告白很可能会吓到对方,于是便一等再等。
 结果,徐时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面对他隐晦追求时的懵懂无知,眼看着情敌明争暗斗却一无所知的劝说,那些无意间的拥抱,亲近和引人遐思的话语——又算什么呢?
 前世,就是因为那些似暧昧又似无意的行为,晏云清一直认为他和徐时景之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小景不开窍罢了。
 原来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更甚至,他爱着的“徐时景”很可能从始至终都不存在。真正的徐时景的性格与他天差地别,那么那六年,晏云清到底在“爱”什么呢?
 他重生到五年前的节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徐时景两情相悦,骤然知道了他真实性格的一角,晏云清只觉得自己从前的行为都变得可笑起来。
 周围陷入沉寂,看他长时间沉默,梁山月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或许是因为经历不如晏云清复杂,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在骤然得知事情的短暂震惊后,梁山月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他看出晏云清对这件事难以接受,他不太理解晏云清几近崩溃的情绪,心中隐约有些担忧。
 酒精开始缓缓灼烧理智,晏云清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闷闷的,“我该怎么办?”
 他缓缓抬手,盖住心脏的位置。很奇怪,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一想到徐时景,他的心跳还是会加快,昭示着喜欢的情绪蛮不讲理地填满心脏,深深扎根。
 晏云清笑了下。他想,难不成喜欢徐时景已经成为他的本能?让他在知道“徐时景”都是伪装的情况下,还是会选择在晏岑面前坦白要和他在一起,还是会无法抑制地喜欢他。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他……”晏云清仰头喝酒。
 梁山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纠结的缘由。
 “你觉得你看见的不是真正的徐时景,连带着怀疑你对他的感情,对吧?”他轻声说道。
 晏云清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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