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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庚(离弦)


“为什么要离婚?”贺繁问。
江代出叹了口气,心有戚戚地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个大肚子,“她想让小姨父重新找个老婆生小孩。”
这回轮到贺繁吃惊,薄唇微启,神情凝滞。
“放心,小姨父才不同意呢,他说结发夫妻就是得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可以没孩子,但不能没我小姨。”
“什么是结发夫妻?”
贺繁没有听过这个词。
“呃......”江代出只知道那是说小姨对小姨父很珍贵很重要的意思,但要让他细解释他也说不出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字面意思,“头发打结缠在一起......的夫妻?”
“头发怎么会缠一起?”
“夫妻俩睡一个被窝,脑袋挨着脑袋就缠住了呗。”
贺繁略一思索,有些质疑可行性,“会吗?”
“试试不就得了。”
反正两人就在床上坐着,江代出拍拍枕头指挥贺繁,“你躺下。”
贺繁眨巴两下眼,照做了。
江代出麻利地挨着贺繁也躺到床上,肩抵着贺繁的肩,头贴着贺繁的头,躺下后还故意扭动了几下脖子,接着指挥道:“你头也动一动。”
贺繁就学着他在枕头上蹭了蹭。
江代出又蹭了蹭。
然而两人的头发除了蹭得对方直痒痒外,根本没有要缠在一起的意思。
江代出:“好像不行啊。”
“可能我们都是短头发。”贺繁有点困了,揉了揉眼睛,“一男一女躺在一块儿,女的头发长应该就能打结了。”
从锦阳到首都的一路舟车劳顿,江代出再是精力旺盛,这一躺下也舒服得感觉床要吃了他,打着哈欠含混应道:“嗯,有道理。”
半晌儿没再听见贺繁出声,江代出偏头一看,发现贺繁不知何时眼睛已经闭上了,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
“贺繁,你睡了吗?”他试探着问。
贺繁半睡半醒间发出声细小的嘤咛。
江代出转回头,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下姿势,感觉贺繁的床软乎乎的,枕头上的气味也很好闻,脑子一空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39章
江代出第一次“回家”,江致远和付雅萍提前做了安排,带着他跟贺繁去了游乐场,博物馆和动物园一连玩了几天。上回夫妻俩心这么齐还是去锦阳换孩子的时候。
首都今年春节后照往年冷些,开了春也没回暖,江致远提议晚上领他们吃火锅,四口人订了包间。
江代出这几天体力消耗得多,胃口大开,迅如闪电般的添菜速度那都是怕其他人不够吃,努力克制过的。江致远见他食欲这么好,笑着在一旁帮他往锅里涮肉,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跟自己小时候一个样,越看越合心意。
再对比他旁边端着碗细嚼慢咽的贺繁,虽然乖巧懂事,但性子太像他亲爸贺伟东,男人这么文弱老实注定难有大出息。
江致远给江代出夹了只虾,问他:“你个子是不是长了不少,感觉比我上次见你又高了。”
江代出闻言实话实答:“我妈也说我长了,但没量过。”
真正不为身高发愁的人反倒不注重数字,里外量不量的他都俯视一众同学发小。
他目光落在一盘服务员新端来的红糖糍粑上,但盘子放在付雅萍手边,他够不着。
临来的时候他妈嘱咐过,到了这边要有规矩有礼貌,不能像在家里似的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于是他眼神在那份糍粑上三停三过,还是把馋虫忍了回去。
江致远却注意到了,叫正往清汤锅里涮白菜的付雅萍帮他拿过来。
江代出有点不好意思,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夹了块往付雅萍碗里递,“阿姨,您先吃。”
“我不用。”付雅萍忙把碗撤开了躲,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笑着对江代出说:“谢谢啊,你吃吧。”
舞蹈演员要保持体态轻盈,为此付雅萍几十年如一日地节食控制体重,之前跟江致远和贺繁同桌吃饭的时候都不多。
别说是糍粑,连清汤涮的白菜她都得计算着吃。
江代出把她不要的糍粑塞进自己嘴里,口腔里立刻弥漫开一股甜香滋味,“阿姨,你不爱吃糍粑吗?”
付雅萍没说爱不爱吃,到她这个年纪还能在舞台上的,都是毅力胜过口腹之欲的,眼睛瞟都不往那上瞟,“糍粑全是碳水。”
江代出没听懂,“什么是碳水?”
“碳水就是米面做的东西,减肥时候不能碰。”
付雅萍已经比他总被人夸苗条的妈还瘦好几圈,竟然还要减肥,江代出惊讶地瞪大了眼,往桌上扫了扫,指着一盘金黄香脆的炸酥肉,“那阿姨你吃这个,这个特别香。”
付雅萍又一脸嫌弃地别开脸,“那个是油炸的,更不能吃了,全是反式脂肪。”
江代出正想夹一块吃,听付雅萍这么一说,筷子不由停在了半空,有点不理解明明这么好吃的东西,到了付雅萍那都像有剧毒一样。
一旁江致远看不下去,抱怨付雅萍:“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他懂什么又碳水又反式脂肪的?”
付雅萍住了声,过会儿又嘟囔:“我就说说怎么了。”
米面不吃,炸的不吃,刚才还说送的小配菜是腌制的,也不吃,江代出心想她比贺繁还挑食,忍不住问道:“阿姨,那您平时都吃点什么?”
“早上一杯美式配水煮蛋,中午吃藜麦,鸡胸肉和沙拉,晚上只吃几块黑巧。”
水煮蛋,鸡胸肉,沙拉江代出知道,美式藜麦黑巧都是什么啊?听着没有火锅香啊。
“那些东西好吃吗?”江代出好奇。
不等付雅萍回答,又被江致远给打断:“你就别显摆你那些洋玩意儿了,就是你天天这样才把小繁带得这不吃那不吃。你看他身体多差,个子也长不起来,以后你少在我儿子面前说这些。”
“怎么能是我带的啊?他身体不好是天生的,长不高那更不怪我。”
付雅萍一听这话很不服气,“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亲爸亲妈,都挺矮的,这叫基因遗传你懂不懂?”
原本安静吃饭的贺繁忽然以这种方式被提了名字,感觉一口米饭卡在胸口,难以下咽,只能低头装没有听到。余光瞥见旁边的江代出坐直了身体,抬眼看他,发现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
虽说亲生父母对自己不错,自己对他们的印象也挺好,但这样说他的家里人江代出就不爱听了。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桌上两个大人,语气不卑不亢:“叔叔阿姨,我爸妈跟您两位不能比,但也不算矮吧。我妈一米六三,我爸一米七六,在我们厂院儿已经可以了,普通人不都这么高吗?”
平日面对成年人付雅萍都是优雅得体的舞蹈家或是阔太太形象,只以为在孩子面前说话不用注意言辞,见江代出这个反应一下傻了眼,启着唇连找补都不知怎么找补。
江致远也没料到江代出这么维护锦阳那对夫妇,忙扯出抹笑来起身从锅里捞菜,故作轻松打趣:“就随便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上了。来,赶紧接着吃,这个牛丸行了,再煮就老了。”
江代出对他的敷衍态度不为所动,接着又说:“再一个,我妈说了男孩子有早长个的,有晚长个的,贺繁说不定就是晚长的呢。”
桌上气氛又是一瞬凝住,江致远跟付雅萍互相看了一眼,声哑语噎。
贺繁也愣了下,跟着怕江代出惹恼江致远跟付雅萍,在桌子下面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
江代出感觉到了,也明白贺繁的用意,转头朝他使了个“有我在不用怕的眼神”。
主要是江代出觉得自己没做错,梗着脖子目光坚定,眼里没有一丝小孩对大人天生的畏惧感,也不怕他们生气。
这首都是他们请自己来玩的,又不是自己死乞白赖非要来的,大不了就回去呗。他自己有爹有妈有家,正好还不乐意给别人当儿子呢。
不过要是走,他得把贺繁也带走。
自从来了首都面对这两位,就没见贺繁脸上露出过笑模样,总是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证明贺繁也没多爱呆在这,还不如在锦阳开心呢。
或许因为贺繁从小到大都顺从听话,以至于江致远跟付雅萍做了十来年的父母,都没意识到孩子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脾气,这会儿碰上江代出这么个性鲜明的孩子,皆是有点不知所措。
眼下正是培养母子关系的重要时期,就算是做样子,付雅萍也不想把江致远看重的亲儿子给得罪了,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靠山倚仗,赶紧对江代出和颜道:“儿子啊,是妈妈说错话了,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给江代出夹了块酥肉,“来,你吃这个肉,多吃点。”
又给贺繁也夹了一块,“小繁你也吃,我看这半年你都长肉了,肯定是你亲爸亲妈比我们细心,会做饭,会照顾人。”
江代出毫不自谦地接了话:“那当然,我爸我妈对人可好了。”
“嗯,他们对我很好。”贺繁跟着说。
这还是自打他去了锦阳以后,第一次与这对旧日父母提及他在新家生活的情况。原来无论在电话里还是这几日见面,两人都好像特地回避问他“在新家是否过得好”这个问题。或许是不在意,或许是就算得到否定答案,他们也无能无力。
贺繁明白,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认命。
“我一早看出来了,他们两口子心善。”付雅萍偷看江代出的脸色,又讨好了一句。
贺繁见江代出神情还没缓和,欲将话题转开,对付雅萍说:“我饮料喝完了,能再帮我叫一瓶吗?”
“啊,可以。”付雅萍忙点头应好,按了桌上的服务铃。
很快敲门声响起,服务员进来下单,打破包间里令人不自在的紧绷。
江代出只是不赞同江致远跟付雅萍说贺繁,说他爸妈,不是不懂事,更不是存心找事。看在他们是亲生父母的份上,就不再计较,免得贺繁也跟着紧张。
见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菜,也点了瓶跟贺繁一样的饮料,江致远和付雅萍才松了一口气。

第40章
春节的热闹喜庆随着开学日子的临近渐渐淡去,江代出跟贺繁结束首都一程,由江致远安排的人送回了锦阳。
下车一见着年美红,江代出就冲过去把她扑了个满怀,表情语气腻歪又激动,“妈!我可想死你啦!”
贺繁跟在后面叫了声阿姨,帮江代出看着被他弃在一旁的行李。
年美红笑着搂搂江代出,又捧起他的脸反复端详,见他没掉一丁点肉才安心。又朝站得远些的贺繁招手说:“过来妈看看,这几天吃睡好不好,折腾累没有?”
江代出觉得他妈太过于紧张了,打趣道:“妈,我们是去首都,又不是上深山老林里。”
年美红笑嗔着点他脑门儿,“你现在知道首都好啦,让你去念初中你不还死活不干吗?”
“好是好。”江代出心里认可了首都的好吃好玩,还有亲生父母对他的关爱,“那我也不想离开你们。”
他转头四下环顾,没见着贺伟东,问年美红:“我爸怎么没来接我们?”
“你爸他——”
“大年!”
年美红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道与贺伟东截然不同的中年男声。
江代出一下认出是他小姨父的声音。
王洪强身穿一件满大街撞衫的深灰色棉夹克,衬得本就普通的身形相貌更加泯然众人。他一路小跑着过来,方盘脸上带着见了小辈的慈爱笑容和超过他原本年纪的岁月风霜感。
“小姨父你怎么来了?”江代出有些意外。
王洪强到了跟前,还像小时候逗江代出一样弹他一个脑瓜嘣儿,“我跟单位借车办事,你妈说你跟小繁今天回来,我寻思完事了正好接你们回去啊。”
江代出不到百天的时候王洪强跟年秀玲处的对象,刚学走路时候结的婚,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打从他小时候就爱逗着他玩,弹脑嘣儿,拔萝卜,挠他痒痒肉把他追得满屋子乱窜。
现在江代出个子高了,胳膊长了,只要王洪强一闹他,他就以弹他小姨父的啤酒肚回击。两人在站台口你抓我躲闹了两下,江代出后退时一不小心撞到了贺繁,幸好贺繁只稍一趔趄便站稳了。
年美红见状叫住一大一小:“哎哟别闹了,小繁你没事吧?”
江代出马上嬉皮笑脸地凑到贺繁跟前,揽着他的肩主动说对不起。
贺繁没放在心上,对着面前只见过两次的王洪强点头叫人:“小姨父。”
王洪强收了玩闹神情,对着贺繁展了个长辈式的和蔼一笑,“家里那边都挺好的吧?首都过年是不是比咱这热闹?”
家里那边都挺好的吧。
贺繁记得刚到首都那天,江致远也问过他类似的话。
都挺好的。
但到底哪个能算他的家呢?
王洪强的想法不过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认为长大的地方离开了也是家,问这话没有恶意,只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戳了贺繁的心。
江代出偏头看了沉默的贺繁一眼,意识到他的处境,立刻抢着回答:“热闹多了,出门车挨车人挤人的,到哪都得排队,不过习惯就好了。”
王洪强问江代出:“你亲爸亲妈家什么样?大不大?”
江代出:“大啊,上下两层带楼梯的,还有大阳台。哦对我还有自己的屋呢!”
王洪强只是出于对孩子的关心,又问:“感觉你亲爸亲妈对你好不好?”
江代出点头:“嗯,挺好。”
他草草应道,并不想在贺繁面前说太多。尤其他注意到贺繁提过的全家福并没挂在那个家的客厅里,还有贺繁望向那面墙时落寞的神情。他在心里默默计划,等回来叫上他爸他妈,他们四个人去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就挂在他家一进门对着的那面墙上。
有弟弟也挺好的,他江代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一旁的年美红听得心里半喜半酸,一面舍不得一面又觉得欣慰,欣慰她的宝贝大年有福气,亲生父母家境优越还疼爱他,这辈子保准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不用吃苦受累。
几人闲聊着便出了车站,上了王洪强从单位借的那辆白色面包车。
江代出口若悬河地给他妈和小姨父讲了不少在首都的见闻,又想起问他爸的事来:“对了我爸呢?”
按正常时间也该下班了,再说他爸的工作性质不像车间里的工人那么死板,平时家里有事打个招呼也能早走一会儿,照理刚过完年,厂里不会太忙啊。
年美红从前排转过头来,苦着脸道:“你爸腿受伤住院了,今晚你俩得自己在家,我再去医院陪你爸一晚上,明早办了出院就一起回来。”
这事儿出了有几天了,她怕孩子担心,之前在电话里一个字没提。
江代出跟贺繁都吃了一惊。
“我爸腿怎么受伤的?严重吗?”江代出急着问道。
年美红:“骑自行车把左腿小腿给摔骨折了,不过没大事儿,上了夹板回家养着就行了。”
“骑车怎么会摔?”
江代出下意识与一旁的贺繁对视,那一个眼神的交流,证明他们此刻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是不是喝醉了骑车摔的?”
年美红表情一滞,没想到瞒不过孩子。
她不想让贺伟东的父亲形象在孩子面前显得不正面,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厂里人一起吃饭,领导让喝的。”
江代出垮下来的神情没有丝毫缓和,“他总半夜三更出去喝酒,每回都喝多,都是厂里领导让喝的?”
见年美红心虚答不上来,江代出又追根究底:“领导让我爸喝酒,还让我爸骑自行车回家,现在腿摔断了,他负责吗?”
“哎呀大年,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
王洪强生怕孩子真这么以为,回头到外面胡嚷嚷,再传到锅炉厂,赶忙从后视镜看着江代出打圆场:“你爸没怎么喝,是路上结冰太滑了。”
江代出十一岁了,不愿意大人拿他当小孩糊弄,闷闷地说:“我跟贺繁走之前路上就没雪了。”
掰谎被拆穿,王洪强当即也哑了火。
贺伟东常去喝酒这个事,王洪强不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他不是锅炉厂的,但锦阳这个小地方,大家的圈子总有重合。他早先就不止一次听人提过,说总见着他这个连襟姐夫在“东门儿”的烧烤摊儿上喝酒。有时一个人,有时跟几个朋友一起,二两的白酒杯满了空,空了满,一坐就是一晚上。
小吃街喝酒的男人多了是,大家之所以会谈论他,是因为贺伟东以前不这样。
在别人的印象里,他是锅炉厂最早招进来的一批大学生,是性格内向,儒雅周正的“文化人”。不仅如此,他还是厂院儿人人称赞的顾家好男人,每天下了班就买菜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女人眼热年美红的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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