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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失忆后和宿敌互演情侣(鱼曦草)


“你……”陆深的声音有点哑。
池昼咬了一口还不算完,嘴里念念有词。
陆深凑近了去听。
“gay死你gay死你……!”
陆深:“……”
陆深仔仔细细地盯着池昼看了好一会儿,发觉此人不是在恶作剧,是真的没醒,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
……睡着了还记着咬人。
陆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张牙舞爪大放厥词的池昼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片刻后,他把被子让给池昼,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过了一会儿陆深回来了,怕吵醒池昼,动作极轻地从床边慢慢挪了进去。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着窗户,静谧的夜色因此泛起了涟漪。
陆深在雨声中掩饰着自己发出的细微响动。
当陆深彻底在床上躺好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大半夜的干吗去?”
陆深稍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去:“吵醒你了?”
池昼压根没醒,或者说他是懒得醒,连眼睛都没睁开。他爬到陆深身上,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闻到沐浴露的味道后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洗澡啊。”
陆深喉咙发紧,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洁癖的毛病……”池昼小声嘟囔道。
接着他大发慈悲地松开了爪子,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含混地说了声“牛逼”。
说完,他就毫无负担地,再一次睡得不省人事了。
我诈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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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醒来时天还有点阴,空气中都带着潮湿的味道。
走出房间门,池昼听见他的伙伴们在抱怨。
“昨天不知道何方神圣在渡劫啊,那个雷打的,吓我一跳。”
“我去,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睡半夜醒了多无助,我现在24字核心价值观倒背如流。”
“昼儿你出来啦,你昨天被吓醒没?”
池昼随口道:“没有啊,我没听见。”
王知宇震惊地说:“那么响你没听见?”
池昼完全没有睡着之后的记忆了,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不过他自我感觉他的睡眠质量还挺好的,竟然连打雷都没听见。
他问旁边的陆深:“你听见了吗?”
陆深:“听见了。”
陆深记得那道雷不是因为它的响声足够惊天动地,而是因为那道雷一响,某个人就像个鹌鹑一样拼命往他怀里钻。
……想忘记都难。
“好吧。”池昼就是随口一问。
他掏出参赛选手出入证挂在脖子上,拍拍陆深,招呼其他人:“我们走吧。”
比赛场地是露天体育馆,地面还有一些积水没有清理干净。
与初赛时的规格不同,决赛的无人机数量更多,对飞手的操作也更加严苛。
而且是跟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团队相互竞争。
每个队伍限定两名飞手,他们这一队就由池昼和陆深担任飞手。
无人机要按照要求完成弹丸投掷任务,在这个过程中,无人机装载弹丸的稳定性和投掷的精准度尤其重要。
比起往年的比赛,今年由于天气原因,能否精准识别并避开地面积水投掷弹丸,成了比赛取胜的关键所在。
今年的比赛难度明显更甚,毕竟往年没有下雨的先例。
也是因此,今天的比赛状况频出。
有的无人机飞到一半炸了,有的找死一样一头撞上障碍物,有的装着鼓鼓囊囊一兜子弹丸飞到半路洒了,有的识别错误将积水错认为目标稀里糊涂地把弹丸丢了下去……
比赛按积分计算,几个回合下来积分最高的队伍获胜。
到池昼他们队的时候,池昼其实有点紧张。
先前有一个强队操作全程无误,就连飞手的操作都很老道,积分稳稳地排在前列。
“没事。”陆深看出他的紧张,笑着对他说,“我们的避障系统才是最厉害的。”
“而且有你在,我们的无人机一定是最稳的。”
事实证明陆深说的没错,池昼他们整个团队的心血不输任何人,从技术到操作都是最顶尖的。池昼飞无人机那么多年,早已是一个成熟的飞手,不会再像新手那样犯低级错误了。
比赛后程,最后一颗弹丸精准击中目标,池昼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陆深。
他恍然发觉,他现在竟然是在和陆深并肩作战。
不知为何,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最开始时的想法:要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朋友的话,他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最后三个回合结束后,池昼的队伍积分跃升第一,稳稳当当地摘下了冠军的名号。
屏幕上排名跃升的瞬间,池昼激动地抱住了旁边的陆深。
陆深身上猝不及防地多了个挂件,不由得怔了怔。
“你愣着干吗?快点跟我拥抱啊。”池昼兴奋地用头撞了撞他的肩膀,催促道,“快点。”
池昼这会儿早忘了诸如“gay”之类的东西,只想第一时间跟陆深分享喜悦。
陆深笑起来,伸手紧紧回抱住了池昼。
“我们真是太厉害了,”池昼高兴地翘起小尾巴,“对吧。”
“嗯,”陆深说,“你很厉害。”
选手席里,王知宇也高兴得跳起来,大手一挥,用他壮硕的臂膀一把搂住了离他最近的三个人。
“我们是冠军!”
被他搂在最中间的郝文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草,死胖子你别那么用力我要闷死了啊啊啊!”
过了会儿池昼稍微冷静下来了,轻快地松开陆深,跑上台领奖去了。
陆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笑了笑。
再抬头一看,池昼已经站在台上,一束光照下来,映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池昼对于灯光适应良好,他本就是在爱与灯光下长大的,应付这样的场合绰绰有余,完全不会怯场。
池昼领完奖后,有人叫住他,说是对他们的无人机很感兴趣,于是池昼又留在那边跟人聊多了几句。
等他真正走出人群视线,回到后台把奖杯给队友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池昼抱着奖杯下来,下意识地就去找陆深的身影。
但他找了两圈也没找到人,他奇怪地问:“陆深人呢?”
“哦,好像陆哥的妈妈过来找他,”郝文乐抬手指了个方向,“去那边了。”
池昼点点头,把刚到手的奖杯随手塞给郝文乐,“我去找他。”
“我们要出国了。”
“拿到绿卡了,过几天就走。不会再回来了。”
“以后估计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就过来跟你说一声。”
大洋彼端是很远,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坐一趟飞机到不了的呢?
就算坐不了飞机见不了面,也有电话可以联系。
不过很显然,对方是根本没有再联系的打算了。
哪怕此刻跟她相对而立的人,是她的血缘至亲。
但陆深很平静。
他只是点了点头:“嗯,好。”
女人略微讶异,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妈妈说的吗?”
陆深想了想,说:“祝你平安顺利。”
“就这样?”
“嗯。”
女人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
回想起以往,她总是将那个想要跟在她身后的小小身影当作累赘,三番五次地将他推远。不知不觉,他竟然长这么大了,不再需要她了。就连再见,都能说得很坦然。
“还有别的吗?”陆深问。
“比赛我看了。”像是想要最后挽回一些什么,女人说,“很厉害,恭喜你。”
陆深终于有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莞尔道:“谢谢。”
很生疏的对话。
来自母亲的夸奖曾经是小陆深很想得到的东西,她一句带笑的话都能让他开心很久。
时隔多年,再听到类似的话,它的分量已经不再那么重了。
“那个跟你一起比赛的男生。”
“他——”女人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也是你的同路人吗?”
陆深问:“怎样算同路?”
女人换了一个问法:“他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陆深答不上来。
女人又问:“你喜欢的男生是他,没错吧。”
陆深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理解不了。”女人直白地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这样。”
女人顿了顿,又说:“不过算了,我也干涉不了你了。”
“我走了。你……”女人叹了口气,“祝你幸福吧。”
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祝福,女人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陆深默然不语,目送着她离开。
在他记忆里,这个背影,倒是比刚刚的照面要熟悉得多。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陆深才缓慢地迈开步子,往回走了。
后台里,王知宇等人正在含情脉脉地抚摸着奖杯,“多好多漂亮的杯子啊,我今晚要用这个喝水。”
“……滚啊!我不是给你买了瓶矿泉水?你就配用那个。”郝文乐一巴掌拍到胖子后颈,“起开,到我摸了!”
“你报仇是吧?有种把你脸伸过来猛扇我的巴掌。”
“看招!”
他们就此大打出手,就连奖杯都冷落了,顺手塞到了旁边人的怀里。
陆深环顾一周,发现这里少了一道身影。
“他呢?”
没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问的是谁。
“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昼儿去找你了啊。”
郝文乐从王知宇的巴掌下惊险逃生,又从他手臂下的空隙探出头来:“对啊陆哥,我跟他说你妈妈过来了,在门口那边。然后他就过去找你了。”
“他怎么没回来,难道是顺路去给我们买胜利奶茶了?”
去找他了……?
陆深想到某种可能,顿时脸色微变。
跑回原来的地方,陆深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石化的池昼。
池昼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无意间听见的对话平淡又劲爆,像是昨晚上那道他没听见的雷,姗姗来迟地当头劈下,在他耳边炸开了惊天巨响。
陆深是gay。
陆深是gay?!
陆深竟然是gay……!
池昼的脑子像是生了锈一样。
他艰难地将之前种种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
陆深不是直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之前也不是装的?
池昼又想起自己对陆深做过的gay事。
天啊。他都做了什么啊?
池昼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纠结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陆深怎么会是弯的?明明所有人都说他直得不能再直了……!
他真的从来没想过陆深会是弯的。
突然,他听见陆深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你听到了,对不对。”
池昼猛地抬起头来,有点不知所措。
陆深一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了。
如果说上一个句子还多少带着点疑问的意思,那么接下来这句话就是一个彻底的陈述句了。
“你听到了。”
“我……”
“听到多少?”陆深问。
“她说你是——”池昼思绪混乱,简直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词在慌乱中隐去了,只留下了模棱两可的问句,“你是吗?”
“我是。”
池昼瞪大眼睛。
陆深重复了一遍:“我是。”
铡刀应该是要落下来了。
还好,他为这一天做过很多心理准备。
陆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而后睁开眼,像是一个平静等待审判的人:“还听见什么了?一次性说完吧。”
“她说的是我吗?”池昼脑子发懵,说的话没怎么经过大脑过滤就直接说出来了,“你喜欢的……男生。”
陆深回答得比上一个问题还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是。”
明明陆深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池昼却有一种无可遁逃的感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用力得指节边缘都有些泛白。
池昼好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陆深再一次将他的回答完整地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的男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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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仿佛短短几句对话就占据了整个大脑的储存空间。
陆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我是。”
“我喜欢的男生,是你。”
“……现在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当不成朋友,你还想听吗?”
后来再回想,池昼记得自己懵懵懂懂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陆深说他知道了,之后不会了。
“知道”什么,又“不会”什么,池昼思绪太乱,当时没问清楚。
那天过后的第二天,一切就回到了原样。
这场闹剧潦草地结束了,就连句点都没有,没人知道究竟是未完待续,还是戛然而止。
王知宇最先发现不对,奇怪地问:“咦,昼儿你最近怎么都不跟陆深一起走啦?”
池昼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避重就轻地说:“应该以后也不会了。”
并不是他刻意避开陆深,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
他发现陆深跟他其实没有那么顺路,虽然是同一个专业但是毕竟不同班,上小班制的课程的时候,甚至连遇都遇不到。
上大课的时候,陆深和他的舍友们换了前面的位置坐,中间隔着乌泱泱几排人头,想传个纸条都像拔河一样艰难。
许铭元问池昼:“你们那个……结束了吗?”
池昼迟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王知宇“啊”了一声,“那是谁赢了啊?”
张嘉翊在背后掐了他一把,示意他别这么没眼力见。
许铭元叹口气,说:“没关系,那就跟我们一起吧。”
接连几天,池昼都没跟陆深说上一句话。
还不如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互相整蛊之余,至少能说上两句有的没的。
池昼心里烦躁,想找点事情做,就到处找老师帮着打下手做项目。
正好有一个老师在做无人机相关的项目,他二话不说就加进去帮忙了。
第一天,刚踏进实验室的门,就看见陆深抬头跟他对视了。
老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闻池昼和陆深在无人机比赛中获了奖,便将他们齐齐招揽到了麾下。
老师把他们分到一起,说:“你们都是一个专业的,又一起比赛过,应该比较熟悉。”
池昼:“……”
他心里想:估计陆深也忘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很多孽缘。
池昼又和陆深呆在一起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牵手,不会拥抱,不会一起吃饭,以最普通的形式相互称呼,对话都是专业的学术话题,走在一起都没有任何接触。
就像最普通的同学关系,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其他班的同学”。
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有雨,断断续续地下着,鲜少有天晴的时候。
池昼因此养成了出门带伞的习惯。
陆深却不是这样,他似乎总是挑着停雨的时间来去,也是他运气好,每次都能遇见雨停的时候。
除了这天。
陆深的U盘落在宿舍忘了拿,他需要用到里面的资料。他走出门口,却被一场瓢泼大雨拦住了去路。
陆深抬头看了看密集的雨幕,又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他伫立在雨幕前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阵清浅的微风在他身边轻轻拂过。
即使对方刻意放缓了动作,陆深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池昼在他身边撑开伞,很僵硬地开了口:“我带了伞,一起走吧。”
陆深却说:“不用了,雨很快就停了。”
“这么大的雨哪有那么快停?”池昼瞪大眼睛问他。
陆深没答话,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半晌,池昼问他:“你在避开我吗?”
“没有。”
池昼固执地举着伞,停在原地,大有一副陆深不过来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陆深只好走到伞下,“好,谢谢你。”
雨水砸落在伞布上,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将此刻的无言衬托得更为鲜明。
路上有没带伞的同学骑着单车疾驰而过,溅起一阵水花。
陆深习惯性地走到靠近车行道的这一边,又习惯性地握上伞柄,想要替池昼拿着伞。
然后就这样不小心碰到了池昼握着伞柄的手。
池昼的手指略显惊慌地动了动,他偏头看了一眼陆深。
陆深好像是才反应过来,收回了手:“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啊,池昼烦闷地想。
他一言不发地撑着伞,雨伞下意识地往陆深那边倾斜了些。
就是因为这个动作,他突然发现,陆深跟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们的肩膀不是挨着的,隔了一条两掌宽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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