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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仙君的be美学(寒菽)


有人自告奋勇为太子做饭,也有人主动请缨为太子洒扫。
离魔皇出世之日倒数三十八天。
阿良一早被马蹄声给唤醒了,他循着声音找出去看,看见了两个骑马的男人。
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他,把他给逮住,问他:“小孩,这城里不是没人了吗?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是小偷吗?”
阿良被提住后衣领,勒着脖子,涨红了脸,挣扎说:“我不是小偷,我是留在这里看家的。”
男人问他:“知道昭太子在哪儿吗?带我们去见昭太子吧。”
阿良警惕地问:“你是昭太子的什么人?”
男人慨然一笑,道:“我是他的臣子,我来随他赴死。”
阿良带他去见了昭太子。
昭太子一见男人,欣喜地迎上前来给了一个拥抱:“荆玉山,你怎么来了?这位是……阿错王子。”
阿错淡淡地说:“您叫我‘阿错’就行了,我早就不是王子了。”
重逢的喜悦很快被冲淡,澹台莲州疑惑地问:“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来见我最后一面?”
荆玉山拱手:“您要是想听假话,那么我要说,敢为太子效犬马之力。若是您想听真话的话……”他顿了顿,笑起来,眼底不再有阴谋诡计,而是一片炽热与澄澈,说:“真话是,我是来看热闹的。”
澹台莲州:“……看什么热闹?”
荆玉山无所畏惧地大笑说:“哈哈哈,无论是妖魔出世灭世,抑或您灭妖魔而救世,都很有趣,我想在最近的地方亲眼观看。”
澹台莲州欲言又止,转向了他旁边的人,问:“那你自己来就算了,你怎么还带了个人?”
阿错说:“他没带我,我是自己来的,我们在半路上遇见了。”
他变得平和了许多,说:“与荆兄一样,我也想来看看,这妖魔出世是个什么样子。”

幸好,幸好,昭太子没事。
除了他,还有其他找过来的百姓,跟他一样,都是因为担心昭太子的安危而过来的。
昭太子温言细语地宽慰了众人。
一看到昭太子的笑容,阿良就觉得心安,觉得太子一定会有救所有人的办法。
正这时。
才平息不久的地面再次震动。
人们相互扶持着站住,警惕不要掉进地缝里。
昭太子的身形极稳,他随手抓住了就近的阿良,因此阿良能够感觉到昭太子手中那柄用灰扑扑的布条包着的剑也在震动。
昭太子抬起头,心事重重地望向天边,黄金台仙像的方向。
地震消失,恢复平静。
阿良看见昭太子按了一下心口,似乎皱了皱眉,面露不适,他连忙问:“太子殿下,您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澹台莲州闻言,放下手,看了一眼,松开抓住他的手:“我没事,孩子。”
阿良仍旧对他抱以担忧。
澹台莲州的确有点不舒服。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是他内心过于难受的表现,如今随着地震出现得越来越多,他反而能够确定的。
在结界松动的时候,他手中的剑会随之响应,而他的心口也会跟着疼痛起来。
这种疼痛有些熟悉。
澹台莲州其实记起来了,正如当年他为了救岑云谏时,将剑刺进自己心脏里一模一样。
国都夕歌城。
地震甚至传到了王宫之中。
尽管并不算剧烈,但已经把昭王吓了个够呛。
他跑去供奉昭国历代国君的宫殿中,虔诚地跪地膜拜:“列祖列宗啊,请你们显灵吧,保佑我儿莲州成功救世,不然,怕是所有人都要一起死啊……”
紫薇殿里。
王后亦在忧虑,她抱着因为感到地震而啼哭不已的小女婴,看向周国王都的方向,喁喁轻语:“莲州,莲州,为什么上天选中了你呢?你一定要回来啊,娘给你生了个小妹妹,你还没有看过。”
黎东先生拦下了想来离城的杨老将军:“太子给我们的信上不是都写得明明白白,让你留守原地,你要去哪?你这是违抗君命,擅离职守。”
杨老将军焦急不已地说:“若是君都没了,哪来的君命?我要去找太子殿下!我要追随在太子的左右!我这条老命是太子救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去死,我却什么都不做,我睡不着啊,老裴,我愧疚得夜夜睡不着啊。”
黎东先生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厉声道:“你以为我就睡得着了吗?我也睡不着啊!追随太子而死固然是会为世人称赞的忠义,你可以去死,死了一了百了,然后呢?扔下一堆烂摊子,让太子十年来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吗?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起码在我断气之前,我都要守住太子留下的这些东西!这比跟随太子去死要难一百倍!”
杨老将军泪流满面,黎东先生拉着他一步一步回城去:“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测,那你我就是剩下来主持大局的人,你休想将所有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一个人。”
昭太子府。
任乖蹇恰好回了洛城,他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嘛,他一向乐天处之。
假如天下大乱,他要死了,那是他的命;假如昭太子又一次创造了奇迹,就说明他命不该绝,哈哈,更有意思了。
既然太子现在没有叫他,就是还用不上他,他休息就是了。
兰药来找到他。
如今兰药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去找了任乖蹇,请求:“您能不能带我去找莲州哥哥。”
任乖蹇:“太子不是不让你离开吗?”
兰药咬着下唇:“我听说一些要紧事,必须要告诉莲州哥哥,再不去找他就来不及了。可是,去找他,在路上也会遇见很多危险,旁人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愿意送我去,这一趟送行或许是死行。我想,只有你会做这种事。”
任乖蹇愣了一愣,提剑而起:“哈哈哈,你想得没错,只有我喜欢干这种送人赴死的傻事。”
兰药:“你把我送到了就自行离开吧,不必管我。”
任乖蹇觉得自己握剑的手心渐渐发烫起来,他想起了十年前初遇太子时的事,心头激情澎湃起来。
他今年马上要四十岁了,他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岁时他有自信自己的剑术不在太子之下,如今四十了,已经没有那样的自信了。
这些年虽说他成了太子的门客,但一直在全天下跑来跑去,偶尔他也想过,假如有一天他死了要埋在哪里,是他已经数十年没有回去过的故乡,还是遍布他的亲朋好友的洛城,亦或是把自己埋在嶙山置的山脚下,立一块书写他的事迹的石碑。
每种都不错,每种他都不太满意,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心。
这时,他想到了。
死在昭太子的身边吧。
不如死在昭太子的身边,多有意思,让他亲眼见证昭太子的结局。
原来,他平生做过的最有趣的事就是看着昭太子从一介游侠变成了一方霸主,接下去呢,他是会亲眼看到昭太子灭妖除魔、统一天下成为一代人皇,还是就此陨落?
会是哪一种结局?
他很好奇。
想到此处,任乖蹇笑道:“我已经许久不接人镖的活儿,你若想请我,得付我酬劳。”
兰药问:“你要什么作酬劳?”
任乖蹇说:“这好说,仍是十年前的老价格,给我一钱便够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癫狂的笑声。
任乖蹇皱眉:“谁在鬼叫?”
兰药嫌恶地说:“一准是亡国之君。”
周王跑到了庭院里,张开手臂,仰天大笑,高喊道:“毁了吧,全都毁了吧,周国亡,昭国亡,庆国亡,全天下亡!哈哈哈哈!!”
霍迁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表无表情。
周王继续喊:“死!大家一起死!都给朕这个天子陪葬!天子没了,天下也该没了!”
秦夫人站在十几米开外的走廊下,遥遥地指了周王一下,说:“妖言惑众。把他的嘴堵住,绑起来。”
她身旁的侍卫才走上前去,霍迁已经捂住了周王的嘴,把人抱起来:“我把他带回去,你们不要伤害他。”
秦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可得管住他,下次再让他跑出来大嚷大叫,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捆起来。太子让我全权管理太子府,我可以先斩后奏做一切决定。”
霍迁:“……嗯。”
秦夫人冷冷地盯着霍迁把连拉带拽地周王弄回屋子里去了,不再有叫声。
她站得笔直,掩在袖子下,渗出热汗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镇定自若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们在慌什么?太子一定会回来的,难道你们希望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们乱成一锅粥的样子吗?那像什么话!”
地震带来的一阵摇晃,让站在堤坝上的韩秀脚下不稳,险些跌进河里去。
韩阳羽一个眼疾手快,伸手把人给抓住,提上岸:“你仔细别掉进去淹死了。”
韩秀着急:“我淹死是小事,要是溃堤引起洪水那下流的百姓们就完蛋了。”
韩阳羽道:“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当时造的时候你跟太子就讨论过,应当没有问题。”
韩秀叹气:“如今是没有问题,但谁能保证一直没有问题,我得检查有没有哪个地方需要修补,倘若有,赶紧得补上,还没修完呢……起码还要五六年……韩兄,你是仙人出身,你说,太子能安然无事吗?”
韩阳羽望向天边:“我不知道。”他叹息着,“我不知道。但是澹台莲州这个人身上总会有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这次也是。”
楼琋上城楼对公孙非说:“将军,别再守在这里了,太危险了,因为地震前天城墙已经塌了一段。”
公孙非望着地平线上即将全部沉没的太阳,抬起剑:“你看,前面的那个景色多像我们从荒城出来的那天,只是那次是日出,这次是日落,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就能到达周国国都吧,澹台莲州就在那里。
“你说,要是澹台莲州没有去荒城,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呢?”
楼琋干巴巴地说:“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了昭太子。”
公孙非感叹:“是啊,我们还是遇见了澹台莲州,昭太子澹台莲州。你知道吗?我之前梦见了昭太子来了,围而不攻,他让人来劝降。我心知如今的幽王不是明主,不忍心满城的百姓与我一道被围死,却也无法背弃自己的母国向他投降,最后我只能自杀,让你向他献城。这个场景我梦见了无数次,我在梦里自杀了无数次。”
楼琋:“何至于此,将军。”
公孙非摇了摇头:“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期盼澹台莲州活下来还是期盼他死在周国,这次,他要是能回来,天下归心在他身上,还有什么可打的呢?到时候,降便降了吧。”
庆国地处北方,南方各处已经雪融春至,庆国许多地方仍然是冰封的,庆王也穿着厚厚的裘衣。
一大早,他揣着袖子抱个暖炉,站在一丛芬芳澄黄的梅花树旁,眉头紧皱地望着周国的方向。
庆国王后走到他的身旁,温婉地道:“大王,起风了,快回屋子里去。”
庆王头也没回:“孤再在外面多站一会儿,透透气儿。……唉,看来昭太子所言非虚。”
庆国王后好奇地问:“昭太子还在周国王都吗?”
庆王点头:“应当是的,他说要与周国王都共存亡。”
王后纳闷:“他又不是周国人,他为什么要与周国共存亡。”
庆王:“他是要与天下苍生共存亡。”说罢,又叹一口气,“若是孤留在那里就好了。”
王后惊了,抓住他的胳膊:“大王万万不能这样冒险啊。”
他抬头看向天空。
王后不解地跟着他一起看向天,问:“怎么了?大王。”
庆王心道:苍天,澹台莲州是你选中的人吗?若是你已经选中了他,那我算是什么呢?
一处偏僻洞府。
孤身一人的俪姬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着莫须有的尘埃。
她到昆仑已经有一小段时间里,有时一觉睡醒,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在昭国洛城,又或者在庆国王国,仍然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清醒以后,她才会回过神来,明白:哦,她已经在昆仑仙山上了,她抛弃了红尘,抛弃了父母,抛弃了仇恨。
这里很清静,也很寂寞。
但她不后悔。
前些日子胥菀风回来了一天,与她说,昭太子与她父王都没有死,她的父王已经回国去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最近昆仑似乎是多事之秋,胥菀风说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长时间留在洞府,给她留了一只小兔子养,解解闷。
前天,她听见洞府外有叮铃桄榔的打斗声,天上还闪耀起五颜六色的流光,明明是夜里,天际却被光芒染得一片绯红。
俪姬大概知道,是他们仙人在打仗,胥菀风跟她讲过,让她记得要躲起来。
俪姬原以为昆仑应当是世外桃源,没有战争,也没有死亡。
原来哪里都一样……
他们仙人的日子都这样不平静,哪有空去管凡人的事?
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安静了下来。
俪姬想:仙人之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吗?
还没结束。
但是告一段落了。
岑云谏四处救火,终于把所有叛乱的人几乎都杀光了。
中途,他灵光一闪,当初太急了,昆仑的大长老们早早地被他杀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还没能问出来,但是曾与与昆仑齐名的几大宗门蓬莱,以及蜀山、姑射、方丈,也曾经出过几位仙君。
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岑云谏以前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去对付大门派的,即便昆仑树大,但人家也是有头有脸有万年传承不输昆仑的老牌名门,不是等闲能对付的。
他原本想要从长计议,花个几十一百年甚至几百年来慢慢攻陷。
然而,如今魔皇出世在即,已经容不得他慢慢来了。
不得已。
岑云谏直接提剑跑到蓬莱,不由分说,找蓬莱掌门决斗,将之重伤抓了回来。
没时间了。
严刑逼问吧。
不过两日,原本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蓬莱掌门便被拷打过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
岑云谏亲自做的。
他再一次问:“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吗?仙君到底是什么?”
蓬莱掌门气若游丝地答:“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岑云谏,我们蓬莱与昆仑世代交好,我何曾得罪过你?你继位的时候我还庆贺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做得这样决绝,迟早会遭报应的。早知如此,当初你们昆仑四处横行霸道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袖手旁观。”
岑云谏说:“我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伤人,对你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对不住了,师叔,谁让我问你们关于魔皇的事,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呢。既然你们不愿,那我就只能用剑撬开你们的嘴了。”
他问:“蓬莱那位仙君葬在哪里?”
被活活的剥皮抽骨实在太痛,蓬莱掌门受不了了,哭喊着说:“没有,没有安葬。蓬莱的那位仙君与魔皇同归于尽,据我所知,每一任仙君都与魔皇同归于尽了。我只知道这么多,我只知道这么多,魔皇马上又要出世了,只有你能对付他。”
岑云谏掌中缠着从昆仑掌门手指抽出来的血筋,一寸一寸地往外抽:“我不信,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你在骗我,我要是去黄金台会发生什么?”
蓬莱掌门痛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有八百岁,我没有见过上一位仙君。你怕了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你是仙君,这个仙界不就应当由你扛起来吗?”
岑云谏:“……”
岑云谏不尽相信,可是也没时间去考察证明了,想了想,带着蓬莱掌门一道去了黄金台,囚禁在附近。
不多日,把蜀山、姑射、方丈的掌门也一一抓了过来。众门派的弟子纷纷来营救,虽说凡人不够多,但是来了足够的修真者,聚集在黄金台附近,竟然真将结界所需的灵气给补上了。
离预测的魔皇出世之日还有八天。

九鼎王陵之上的结界无相无形、无声无色,半径仅一百丈,高度更是仅三十丈。
修真者们鲜少在人间行走,飞行更是在数百丈的高空上,且处于凡界的中心位置,距离妖界十分遥远,他们哪会注意到这么个小小的结界。
岑云谏进不去结界之中,以防打搅,在结界之外又多设了一个囊括整个周国王都的新结界,避免有妖物有意无意地接近。
原本倒也没有设关立卡,只把凡人都卡住,不让城里的人出去,只让城外的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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