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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宴(黑猫白袜子)


门把手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甘棠打了个激灵,陡然回神。
他本能的转身挡在床前。
“别,别进来!我马上出去!”
少年声音干哑地说道。
明知道没有意义,但甘棠就是不希望,门外的那个“东西”,就这样进入外婆的房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违背内心深处继续躲在房间里的渴望,一步一步走向了房门。
正当他准备就这样离开时,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外婆房间角落里的针线篮。
在布头和线团之间,插着一把剪刀。
是外婆平时用来裁布的,因为怕布裁坏,那把剪刀总是被磨得很锋利。
甘棠的目光在那把剪刀上点了点,然后他毫不迟疑拿起了那把剪刀,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岑梓白倒是真的没撒谎。
虽然从设定上来说是城里来的大少爷,真正的岑梓白理应对乡下那粗陋而复杂的烧水设备一窍不通才是。
可甘棠在外婆房里待了那么短短片刻,“岑梓白”竟然还真的顺利烧好了水,好让甘草能够在极度疲惫下好好的洗了个澡。
甘棠当然没有放松警惕。
如果他真的有选择的话,他压根就不想理会“岑梓白”那虚情假意地殷勤对待……事实上,一旦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压根就不是人类的话,他表现出来的所有类似于“温柔”“顺从”“天真”等特质,都只会让甘棠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之前在树林里,“岑梓白”为了吓退那两只虫怪而在甘棠身上留下来的“标记”,气味实在太重了。
虽然只是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麝腥气息,甘棠还是感到难以忍受。
最终,甘棠还是屈服了。
在“岑梓白”殷勤的注视下,他满怀警惕地进入了浴室。
“呼……”
热水很快就冲掉了身上的污垢与汗液,哪怕知道危机重重,甘棠还是在蒙蒙的水汽中,长舒了一口气。
但这种放松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侧过头,在自己肩头看了看……在雪白的皮肤上,一团又一团紫红色的淤痕看上去异常显眼。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吻痕。
只不过甘棠所知道的吻痕中间可不会夹杂着细密的,带有清晰环形齿的浅浅咬痕。一旦回想起之前自己在惊慌之下做出的决定,以及,“岑梓白”在舔舐自己时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清晰触感,甘棠的咬肌瞬间绷紧了。
他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着,然后飞快地自己身上打了许多肥皂,他用粗糙搓澡巾拼命擦拭着曾经被“岑梓白”放肆啃噬吮吸过的部位,甚至将皮肤都摩挲出了的细密的血点子。
好恶心。
被疯狂擦拭的皮肤上传来了细密的痛楚,甘棠却很难停下自己脑子里神经质的尖叫。
他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神经过敏,哪怕是这擦拭,到了最后,他在仔细检查的时候,却依然能够透过香皂的香味,隐隐约约嗅到“岑梓白”留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味道。
那股若有似无的腥味,好像已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透过那浸湿的衣服和被咬穿的皮肤,直接渗到他的身体最深处。
好想……
好像就这样吧这片皮肤割掉。
或者,把那个“东西”就这样杀掉。
甘棠想。
他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到了自己脱下来的脏衣服上,之前从外婆房间里带出来的剪刀被藏在堆叠的布料下。
甘棠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缓缓将目光转到了浴室的门缝处,门外有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刚好可以印出门缝里的一道明显的阴影。
虽然,“岑梓白”此刻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甘棠一看到那道影子,就是知道那个男生,现在应该正一动不动地时候待在自己的浴室门前。
而且甘草很确定,现在那个家伙,恐怕正一脸愉悦地守在门口,正聆听着自己洗澡时发出的水声。
甚至……还在做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甘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股作呕的恶心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想吐。
“糖糖?你洗好了吧。”
结果就像是能隔着门板看到甘棠的一举一动,正当甘棠脸色阴沉凝视着“岑梓白”时,门的后面也适时传来了男生亲切温柔地询问。
“洗好了就快点出来哦,你今天也很累了,待在浴室里太久容易晕厥过去。”
只听声音,那家伙简直就像是个无害的正常人。
甘棠又看了衣服之下的那把剪刀一眼。
几分钟后,已经换上睡衣,发间依旧还泛着些许水汽的甘棠,面沉如水地坐在了椅子上。
“岑梓白”不知道从哪里给弄来了一碗温牛奶还煮了鸡蛋。
虽然早已饥肠辘辘疲倦不已,可一想到这些食物来自于“岑梓白”,甘棠就全无胃口。他一口也没有碰男生准备的食物,不过,“岑梓白”看上去也不太在意。
他只是笑语盈盈地凝望着面前已经濒临崩溃的少年,一直到看到后者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才用那种甜得好像能滴蜜般的语气,对着甘棠说道。
“我很能干吧。”
“……”
“我今天也很乖,甘棠的吩咐我都做到了。”
“……”
见甘棠自始至终没有回音他,男生偏了偏头,声音变得比之前低沉了些。
然后,他恬不知耻地继续开口道:“所以,我都这么听话了,糖糖也应该给我点奖赏吧?”
甘棠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倏然收紧。
他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比之前更加急促。
尚未完全擦干的发梢滴了一滴水下来,沿着他的脖子,一直滑落到衣领内侧,就像是有溺死的水鬼,如今正悄悄伸出一根手指,一点点划过他的背。
甘棠表情僵硬。
“什么?”
他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只能反问道。
奖励?什么奖励?在那么多恐吓和强迫之后,这东西竟然还有脸说什么奖励?
“岑梓白”完全无视了甘棠眼底隐忍的怒火,甚至听到甘棠的反问后,他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容。
“我想吻你,”他说,停顿片刻后,又虚伪地加上了一句,“可以吗?”
“你……”
甘棠微微发着抖。
而“岑梓白”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有些沮丧般的耷拉下了肩膀。
“这样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嘴唇……那,那不亲嘴也可以,我不会强迫糖糖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我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说到最后一句,他冲着甘棠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有东西细细蠕动,“那么就换个部位好啦,脖子?之前我舔你的时候,舔到脖子时你很敏感应该会很舒服……啊,也不行吗?那,那就肩膀……好吧……手指总可以了吧?我可以只舔你的食指和中指哦,我舌头其实很长,刚好可以缠住你的手指呢……”
天光微熹,可因为没有开灯,房子里依然一片昏暗。
甘棠看着面前高大的影子兴高采烈地嘟囔个不停,暗影中眼睛里仿佛有磷火在烧。
那股黏腻的视线随着男生的叙述,仿佛真的拥有了实质不断舔舐过甘棠的肌肤。
渐渐的,渐渐的,“岑梓白”看向了甘棠的脚。
“呼……”
男生的呼吸加重了。
甘棠原本还想靠装死应对“岑梓白”刻意的撩拨,这一下却忽然有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岑梓白”竟然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那就脚好了,”他微笑着说道,“如果我亲你亲得不舒服呢,糖糖就踩我好啦,我就知道错了——”
“你这个变态!”
甘棠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对着那个家伙的脸狠狠踢了过去。
随即,便被男生一把摄住了脚踝。
“嘘,我们慢点来,不要急,糖糖,不要急……”
粗哑的声音变得含糊。
湿润粘稠的舌头直接舔过甘棠的脚底,迫使他不由自主蜷缩起所有脚趾。
作者有话说:
让虫哥吃顿好的好上路。

在岑梓白的舔舐下,甘棠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细细的抽气声。
而这显然给了那只淫恶的怪物以错误的鼓励,附着在皮肤上的湿滑舌头瞬间变得更加贪婪激动。他像是像是小婴儿一样含着甘棠的脚趾不断吸吮,然后将那细长的舌尖钻进了甘棠的脚趾缝间,模拟着某种极为恶心的行径而不断抽动,穿刺。
甘棠涨红了脸,他咬着牙关拼命想缩回自己的脚,可在那双铁箍一般的手中他所有的挣扎看上去都是那么虚弱。甚至,他隐约还能感觉到,自己越是挣扎,“岑梓白”就越是感到欢愉。
证据就是随着那舔舐逐渐从脚趾延伸到脚腕上时,那东西就像是叫chun的猫一般,从喉咙里溢出了浑浊的呜咽。
“岑梓白”用双手紧紧抱住了甘棠的双腿,把对方刚刚洗干净的皮肤再一次弄得滑腻腻的,一片脏污。
“住手——住手你这个疯子——”
对比起叽叽咕咕一直发出愉悦低鸣的“岑梓白”,甘棠却被恶心到全身直打哆嗦,他压低嗓音绝望地低吼着。要知道现在他们甚至不是在房门紧闭的房间里,而是在平日里用来会客吃饭的客厅中,如果外婆听到外面的动静起来检查,只要一开门就能感到甘棠就像是被林蚺死死困住的动物一般,被神色扭曲身形高大的男生控制在椅子中,只能任由后者欺凌羞辱。
甘棠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仅仅只有人类外形的怪物显然没有跟少年等同地廉耻心。
它有些失控。
就连甘棠都已经可以意识到这一点了——也许是因为已经厌倦伪装人类,又或者是因为感染其他生物消磨了它那薄弱的意志力,当然,还有可能是人类那笨拙单一的舌头实在是不够用,而它想要的又太多太多……
在甘棠无比惊恐的注视下,数根粗壮,湿润,表面附着着细密瘤体的触肢,从“岑梓白”咧开的口中探伸了出来。
它们缠绕在甘棠的小腿上,一边摩挲着少年白皙的皮肤,一边慢慢向着甘棠的大腿以及大腿内侧探去。
而此时,“岑梓白”的头颅甚至还贴在甘棠的脚掌之下,五官都已经因为被踩踏和挤压而微微有些变形。
大量的粘液滴滴答答渗出他的体表。
【“糖糖。”】
【“好甜啊糖糖。”】
【“好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好想就这样把你吃掉嘻嘻嘻……”】
隐约中,甘棠好像听到无数个细小的声音正在“岑梓白”的身体中不断嘶鸣尖叫。
因为太过于惊惧,甘棠眼中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对着那只怪物嘶哑出声。
“你……到底是什么?”
“岑梓白”用脸摩挲着甘棠的脚掌,露出了怪异而甜蜜的笑容。
“我说了啊,我是……”
“你不是‘岑梓白’。”
甘棠打断了他,少年的脸上密布冷汗,当他死死盯着“岑梓白”时,甚至连瞳孔都在细微的震颤。
“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
甘棠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平静了,然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却像是一个疯子在歇斯底里地哭喊。
“岑梓白”的眉头向下耷拉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委屈。
片刻后,原本附着在甘棠身上的“舌头”慢慢缩回了他的体内。
“岑梓白”依然保持着匍匐跪倒在甘棠脚边的姿势。
“我之前就已经回答你了,我就是他,我有他的记忆,有他的想法,我爱他所爱的一切,渴望着他渴慕而深爱的人……而且我还有他的躯体。至于这些——”男生停顿了一下,仰起头张开了嘴,深红色,饱含着粘液的口器张牙舞爪地挤出了他的头颅,在甘棠面前微微晃动。
几秒钟后,它们倏然缩回了“岑梓白”的口腔。
“……这只是我的新器官而已。这种形态比较方便我们之后的进食和生存。”
“什么意思?”
每当甘棠以为自己可以破罐子破摔已经到了惊惧的迹象时,这东西似乎都能给他送来更深沉的恐怖。
甘棠直勾勾盯着“岑梓白”,全身都因为那句“方便我们之后进食和生存”而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叫“我们”?什么叫“之后的进食和生存”?
“唔,求偶期结束后糖糖和我就要回去了,”“岑梓白”微笑了一下,平静地回答道,“糖糖是我的伴侣,我们会回到地底……好进行下一步的繁衍哦。”
“……”
“糖糖的体质很适合繁衍呢,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我们会有一个很棒的族群,以及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
“……”
“别害怕,糖糖,我是厉害的,我已经为了繁衍季准备了很多的储备粮,你之前都看到它们了。你和孩子都可以吃很饱的。虽然你到时候大概会因为高强度的产卵而没有力气……没关系,我会帮你的。我的口器很好用,消化液很强,我会帮你把所有的储备粮都消化成浓稠而有营养的浓浆,然后通过口器直接注入到你的体内……”
虽然通过寄生而获取了来自于另外一个种族的记忆,但很显然,“岑梓白”其实并没有办法完全地理解人类的常识与情感。
尽管他已经竭尽所能地安抚着自己选定的繁衍对象,并且也能流利地运用另外一个种族的语言,向那个少年描绘即将迎接的美好未来。
可在他的视野中,少年脸色却只是变得越来越苍白,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惊惧。
这样“岑梓白”多少有些苦恼。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样的困境,是否是因为自己所摄取到的脑浆有些许不完整的缘故。
毕竟当了那具尸骸,或者说,“外壳”,掉进地底的时候,那颗颅骨就已经破损了。
它当时只是一团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虫团,但凭借着生物本能,它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并且舔试完了温热躯壳里的每一滴脑浆……
然后它有了名字。
“岑梓白”。
它在地底以另外一种方式死而复生(尽管并不完整)。
可是,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记忆和常识,在跟甘棠相处的时候,它依然会十分忐忑。它从来不知道原来求偶会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它总是琢磨不透少年的心绪,也无从得知为什么对方总是会散发出害怕气息。
它明明已经竭尽所能的展示了自己的强大。
要知道,即便是它的同类,也不是所有的个体,都能像是它这般轻松地释放出那么多的孢子用以转化地表的这些动物作为接下来的储备粮。
它也抓紧一切机会表现出自己的温顺与乖巧,在“他”的记忆里这本应是能获取甘棠好感的方式才对……可它越是乖巧听话,甘棠就越是会对它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
它开始不知所措。
“糖糖?”
“岑梓白”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甘棠,声音放得愈发绵软。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高兴吗?”
甘棠的眼睛在阴影中显得很黑很深。
良久,厅堂里忽然响起了甘棠嘶哑的低语。
“……你说你会很听我的话?”
那声音有些奇异的飘忽。
像是从一片薄薄的裹尸布里传出来的,而不是从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口中发出的。
“岑梓白”没有听出那声音的古怪,能够得到甘棠的回应,它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嗯。”
它快活地回答道。
“我很乖的。”
然后他听到甘棠幽幽地命令道。
“那你低下头好不好,不要看我,也不要动。”
“好呀。”
“岑梓白”乖巧地应道,随即它就在甘棠面前低下了头。
男生的脖颈露了出来,甘棠盯着对方的脖子看了一小会儿。
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噗嗤——”
甘棠一点也没有犹豫,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剪刀,狠狠刺进了“岑梓白”的脖子。
那把剪刀确实被磨得很锋利,剪刀的刀刃轻而易举没入了男生的皮肤,刺破了本应是动脉位置的血管。
一些粘稠黑红的鲜血伴随着浓烈的恶臭涌了出来,却并不是喷溅状的。
“滴答……滴答……”
黑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量很少。
所以甘棠将剪刀抽出来之后,又重新插了一次。
“岑梓白”的喉咙里冒出了一身含糊的咕哝。它使用的这具躯体到底来自于一个死人,而且因为不完整的缘故,他不得已利用了另外一具躯体的残躯——其实理论上来说它应该吸收的事那具躯体的才对,奈何那具躯体进入井里的时间很短,而且所有能转进去的缝隙和孔洞都已经被仔细地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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