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先生，你马甲掉了(紫藤十一)

“可是你却违背了宣誓，吉恩斯。”
吉恩斯满脸疑惑地问：“是我做了什么事让您产生误会？”
“你和光明神殿的筹谋，我最年轻的公爵，已经传到我的耳朵边。”国王叹息地说：“或许你想同罗芬公爵一样？”
“绝对不是这样，陛下！我只是代表您与光明神殿交涉，从未在其中谋算过利益。”伯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还有比金银、权利更加吸引人的存在，我能够理解。”国王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只是发黄的眼睛显得不是那么真心，“光明神殿使者带着亲笔信，你可以亲自拜读。”
吉恩斯公爵不得不接过来，并当面打开信封，是女子的字迹。
——布拉德福陛下，光明神殿永远是你最坚固的盟友，我对此深感荣幸。您及您的下臣吉恩斯公爵为人族所做的努力和付出，天空之城将会永记。
我们肯定并确信地告知。
神予以降临，这定是人族最伟大的一次参与，前无史例的见证。和平很快就会到来，结束纷争，团结人族内部，创造最辉煌的时代，一直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每两千年，拣选的器皿，将被提前启用。
全地都在等候神的到来！
我相信你也是如此期盼，并将执行。
再次，替我感谢吉恩斯家族，他们的奉献是应该被记念和奖赏。
爱尔休国将因此获得前所未有的独一殊荣，来自天上的恩赐。
光明神殿第48任神阁，莉丽丝·卡佩亲笔。
器皿？吉恩斯只觉得全身冰冷，光明神殿没有遵守与他的约定！相反，他被利用了！可恶的莉丽丝·卡佩，她不是上一任神阁，这个女人还没有真正被权利渲染到无所顾及。
47任神阁坠落后，就该引起警戒，他错失最好的时机。
“这是你族的荣幸，吉恩斯。”国王继续说，“也是我们君臣之谊最好的结果，你已经违背过一次，希望这次你能让我满意。”
公爵抓着信的手青筋暴起，挣扎地说：“陛下，我只有一个儿子。”
“人族会永远纪念他，他将永垂不朽，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了吗？”国王抬起手冷漠地打断，“我早早就吩咐下人带修过来，快让他进来吧。”
“父亲？”修·吉恩斯被带进书房时，见到了紧闭着眼睛的父亲。
公爵眼开眼睛 ，大步走向修，用力拉住儿子的手。他终于明白，皇族和光明神殿从很早前就在培养可供上面挑选的人，这是预谋！
他拉着修就要往外走。
国王却不着急，他经常招见修，知道这孩子的性格，爱胡闹也软弱。
“修，你不是很想去天空之城，可以和你父亲一起去看看。”
“您以前总是不同意。”修诧异地回答。
“我看着你长大，像儿子般惦记。可是，雏鹰也要有翱翔天空的那天，我再怎么宠爱舍不得你，也该放手让你离开，去看看大陆多彩的风景。”国王说。
修诧异的脸上被激动替代，但又硬生生地憋住了，因为他察觉到身旁的父亲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吃痛地让他笑不出来。
“好的，陛下，感谢您。”这么多年装糊涂装的修自己都觉得腻了，可这不代表他能欣然接受毫无准备的改变。
突然的变化，会让计划好的道路增加崎岖不平的危险。
书房关上门前，修都能感觉到投射到他背上的视线是那么的奇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让人毛骨悚然。
出城堡的路上父子俩没有交流，吉恩斯和修都知道四处必定会有监视。两人刚出皇宫，就碰到守在宫门外的纳。
纳低着头，讨好地说：“修，我找你有事。”
“他没空。”吉恩斯公爵冷着脸，难看地盯着前面的魔法师，他盘算着该怎么将儿子藏起来，也许可以去克罗白金学府——修的外祖父是校长，实力已经接近圣魔法师。
这个国家能救修的，也只有那位睿智的老人了。
“父亲？”
修还想说什么，被吉恩斯公爵打断，“有事，你们以后再谈。”
“公爵大人，是这样的，修定了衣服要去试装。”纳仍旧拦住他们，抬脸看了一眼，“是王子成年礼的着装，今天是最后一天。
修这才发现纳的眼睛很不对劲，“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就是最近熬夜练习魔法，没睡好。”纳含糊地解释。
不对，纳的症状太像前任廷臣！修后退了两步，“父亲，他也被侵蚀了！”
吉恩斯公爵快速拔出佩剑，“黑雾灵？”
“咦，这么快就被发现，真可惜。”纳呲咧着嘴角，脸部肌肉颤抖，“让我们来恭迎我们伟大的黑雾灵大人。”
黑色浓雾从四周飘移过来，将三人围困在中间。
干涩低沉的声音从纳的嘴里说出，“你就是它挑选的新器皿，资质差了些，胜在年轻好使。”
“闭嘴！”吉恩斯公爵一只手拿着剑，一边拉着修继续往后退。
“它在说什么？”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象，不是涉及到王子们的夺位之争，而是事关他个人。
“我，黑雾灵在此恭喜你们，人族将出现神的传说，可喜可贺啊。”
恭喜的话语，却充满了落井下石的调调。
吉恩斯家的两个男子，面对邪恶者，第一次体会到魔法和剑术没有任何胜算。
在某条繁荣的街道边。
“哎呀，发生了什么事？” 露露服装店老板瞌睡虫都被吓跑了，急匆匆地从店里跑出来。
地面震动，房屋猛烈的摇晃。
远处，艾格达公会值班魔法师和佣兵组从岗位上起身，越来越多的人从公会大厅里出来，向空中望去。
接下来繁荣的亚特斯，陷入了焦灼的境地。
空中三角光道悄无声息地出现，地面上，渺小的人类正为各种目的，像是舞台戏一样开始排练。
“我这是在保护你，光明神殿已与我黑雾灵合作。”
“胡诌，光明神殿的圣洁不可诬陷，你必要受严惩！” 吉恩斯公爵将儿子一次次往后拉，他虽然因光明神殿的违背而愤怒，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毫无理由，他只能低声向修交代，“我来挡住他，等一下你趁机离开，去找你祖父。现在能救你的唯有他。”
“父亲！？我哪里也不去。”修隐约觉得事情是冲着他来的，自从那天在狱牢里见过前任廷臣最后一面后，他就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
只是，这太离谱，他只是一位小小的魔法师，所以他潜意识里选择忽略它。
“你看黑团后面...”一摊又一摊恶心的液体流出来——是黑色的浓雾在蚕食。
修·吉恩斯紧抿着嘴，黑雾灵的目地像是要把人都驱赶到一起。他低声问：“父亲，它只是要困住我们？”
事情变得更加可怕，难道它们要在今天就对修动手？吉恩斯公爵心想。就在他警备地盯着它时，黑雾灵出乎意料外地转过来一口吞掉魔法师纳。
完全出乎意料，感觉连空气都凝滞了一两秒。
在场的人被黑雾灵这突然转折性操作给看懵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夺目银色的光泽，银圈由地面腾空升起，黑色斗篷从中出来。
【哟，又是一口吞，吃相真难看。黑雾灵还是黑雾灵，这不要脸的样子见一次就想揍一次。】
一号从图纳湖来到亚特斯，刚刚好看到了黑雾灵的坑人习惯，“它有过脸吗？”

第124章 亚特斯
一号瞥眼纳，魔法师的眼孔放大，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拼命地将脸伸出，可惜黑雾仍然覆盖住年轻扭曲的脸。
‘米桠’已经毫无顾及？居然让黑雾灵当众吃人。
他多看了两眼后，视线转向吉恩斯父子俩，最后定在修身上。
吉恩斯家的两个男人顿时感到恶意，全身发冷，可是奇怪的事，黑雾灵吞了人后，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人是……一浩？！修惊讶地看着，他见过易浩，两人长得太像了。
【喔，可怜的家伙。凡是追随它的，都将成为的备用粮食，怎么还有这么多傻瓜其扑后继？】
低沉稳重的声音，从上空响起来。
修抬头望去，又没有看到什么实际的事物。只是几秒，眼睛刺的发疼，他赶紧用手捂住眼。
更多的人发现，白日的天简直要白到发亮。
黑雾灵吞完人，见舞台已搭建，正想着撤离。银树预计好似的使金银线打成结，将它团团困住。
【啧，今天谁都别想跑，既然想玩，一起来啊。】
远处，‘米桠’随人群流动变化着位置。
一号往前走了几步，他现在离修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继续仔细端详着‘米桠’对银提到过的这具适合寄居的人类身体。
在他的印象里，三角光道向来不往人身上靠，今天很有意思，它锁住修后，投射出更加耀眼的冷白光。
“父亲，你怎么了？”修不解地望着满脸痛苦的男人，他觉得身体非常轻盈，又变得沉重，他强睁着眼睛，可是瞌睡虫像是进入到他的皮肤，催促着他。
“不要睡！修，快醒醒！！”吉恩斯对着儿子大喊，完全没有了公爵身份的矜持。
修被强大的力量提着身体离开地面，缓缓地他失去了意识，进入沉睡。
吉恩斯公爵低吼地喊叫，希望能唤醒儿子。
环顾四周，广场中央空空荡荡的，一号让银树筑起个路灯灯柱子，然后往上靠。他看了一圈，重新将视线落到修身上。
修全身泛着光，再睁开眼睛时，是双剔透如玻璃珠子的眼眸。越来越多的人以修为中心靠拢，都在争论着发生了什么。
吉恩斯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无力地望着。
人越挤越多，士兵们将外围层层地围住阻止人进来，但仍然挡不住城中百姓的好奇心，聚集的人愈发地多了。
人类的好奇心足够杀死他们自己。
这一天，转移魔法阵空前的繁忙，烧坏了好几个，也阻止不了各族各地的人前往爱尔休国首都——亚特斯。
皇宫前方的广场中央，逐一出现熟悉的面孔，像是被设计好的舞台演员陆续出场。
在北地进修的格拉迪斯·莫里森第一时间赶来，而光明神殿更是比她早一天就到达都城。
“格拉迪斯，你终于来了。” 乔舒亚·卡佩走过去，他见格拉迪斯气色不错，“看样子，你的魔法力量已经稳定下来。”
格拉迪斯微点下头，“从赤金区来亚特斯至少要两天吧，你们是提前知道的？”
“光明神殿是神所眷顾的，当然不会错过。”
光明神殿与皇族联系密切，政治上的盟友，格拉迪斯再多的疑问也不会问曾经的好友，她们的立场毕竟不同。
两人做了简单的交流后同时看向修，以及这次的第二个重点人物一浩。
远远地，一号都能感觉到各方投来的视线，还有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西格奇奇伫立了两千年的博物馆沉啦！”
“唉，我听刚来城里的魔法师们提起，说是前面穿黑斗篷那家伙动的手。”
“难怪来了这么多魔法师，亚特斯好久没有大事发生，我们运气真不错。”
“唉，希望不要引起大乱。”
“被撬了祖传的标志性建筑物，连光明神殿和皇族都不敢轻慢的地方。你想想博物馆里面的那些传奇和奇妙，可惜啊。”
“是可惜，一浩真该死。”
“把他杀了都不解恨。听说把博物馆重新挖出来，至少要30年！！”
“估计魔法师们集体要发疯，他们向来傲慢，这次事情够他们咒骂几十年，绝对的耻辱！”
也有人问：“博物馆馆长不管吗？”
“不知道啊。说来也奇怪，出事后，就没有关于馆长的消息。”
“我相信只要馆长愿意，分分钟就能恢复原貌。”
“也对，凭馆长的能力，都不是问题。”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聊着，‘米桠’听得勾起嘴角笑，它最不喜欢人族团结的戏码。博物馆内的魔法阵可是很久前她与奥萝拉一起布置，那时候秦雨还活着，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一直很好奇奥萝拉过得怎么样，但是博物馆是精神力建造而成，它进不去。前不久刚想起来，毕竟太久远了，就想着利用一号试探试探，顺便一石二鸟。看来，这次计划做得还不错。
就奥萝拉·格仑瑟指甲盖大的仅剩储存能量，真用到这上面，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耗尽。一号猜测那位心思比大肠要长要弯的女士是绝不会甘心。
换句话说，也许这正合她意，毕竟，博物馆的开放需要耗费能量，还不如藏在地下。
银树撬得正是时候，简直是给奥萝拉递台阶下。
不管怎么样，一号现在要面对的是三角光道，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高级魔法师修，等着对方下一步操作。
三角光道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脱离不了高高在上，想要全盘掌控又不想出力的德性。
‘修’悠然地等待着，直到预设中的人都到齐，他向光明神殿传达了暗讯。通过人类的愤怒，引起全民攻击一号，然后它伸手可得。
“魔法师们，你们愿意被踩在地上被拿捏吗？”光明神殿的人得到信号，开始怂恿起魔法们，“以后魔法师们还怎么行走三大陆，还要不要脸面！”
“是啊，格拉迪斯，作为好友，我一定会与你并肩战到最后。西格奇奇的耻辱必要血洗。” 乔舒亚·卡佩支持地说。
魔法师们只能战死吗？格拉迪斯从不认为牺牲就是对的。可是不战，魔法师们失去了博物馆，再不冲锋就显得胆小懦弱，以后会在魔法界无法生存。
“魔法师可以为和平为人族、为公平公义、为自由为尊严而战！每一位魔法师都是魔法界的砥柱，是耗费无数个日夜苦修得来，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白白牺牲。”她举起魔法杖，“请各位稍等，我需要知道真相。然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以格拉迪斯西格奇奇校长的身份、次圣魔法师的强大力量，的确能够说服人，魔法师们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乔舒亚伸手拦了下想要暗中动手的光明使者，再等等，对光明神殿或许更为有利。
安抚好众人，格拉迪斯才对一号说：“一浩洗生，好久不见。我能知道博物馆下沉的真正原因吗？中间是否存在着某些误会。”
“格拉迪斯，一座屹立千年的博物馆，你认为我可以让它说沉就沉，说塌就塌？”一号对这位女性的感观还不错，他向来尊重强者。
作为西格齐齐现任校长，格拉迪斯肩膀上的担子比谁都重，她必须要主动去面对并且将要选择去杀了曾经救过她的人——哪怕那只是个被操控的物体。
她相信误会肯定存在，但是太过复杂，也许无法理清，但目前，只能一步步来。
“阁下，我们只要博物馆恢复原状。”格拉迪斯最后趋于无奈，“奥萝拉·格仑瑟校长传承下来的西格齐齐最重要的博物馆，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都埋下去了，你不会傻到想让我再把它给挖出来吧？”一号斜着眼看，妥妥的反派模样。
有人尖声喊出：“佩蒂莫里家族，不可能做不到。”
“他根本不配合，还是直接杀了他，才能维护西格奇奇和魔法师们的尊严。”
“能不能杀我，取决于各位的武力值。”一号说：“人多有什么用，地上蚂蚁更多。”
“你能将它沉下去，为什么捞不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一号说：“打工还有薪水，谁给你们笔画的白鸽，我长着一张善解人意的脸吗？”
当时....确实没有证据啊，而且西格奇奇那边唯一出面的是近期都在北地的格拉迪斯，于是集体沉默了几秒。
废墟之地的传言中，可以看出，那棵命名为生命树的尊贵品种，是一浩最强大的力量来源。哪怕所有人同时出手，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杀了一浩。
格拉迪斯告诉自己必须稳住，她呼了口气，才不急不躁地问：“一浩，当时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格奇奇海域？”
“那就要问你们人族联盟，问问光明神殿。” 一号说，“就因为我在现场？那昨晚上所有在西格奇奇学校的魔法师们都会有嫌疑，你确定？”
魔法师们愤恨地指责，“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如果有光明神殿在中间，还真说不准是谁干的。”
“嗨，伙计，你太看得起光明神殿，真是一任不如一任，哪个出来都搞定不了博物馆。要是可行，他们早就拿下西格奇奇。”
“也有道理。那还是一浩嫌疑最大。”
“相信我，除了佩蒂莫里家族的人，没有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