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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养子被迫联姻后(惗肆)


最后半句话,隐约还能听出一些骄傲的小尾音。
商延枭懂得恋人的事业心,“嗯,一定很不错。”
柏续精神放松了些,“我平日里工作的压力不小,空闲下来就会听些有声读书打发时间。”
不用讲究剧情,也不去深究逻辑,更多时候是充当休息放松以及睡前的背景音。
“在我的认知里,你、确言还有我如今见识到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书中角色’,而我是意外穿书顶替了原先的柏续。”
商延枭眉梢微挑,“我们是书中人物?”
从小到大,这确实是他听过最不符合常理的一件事,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柏续,他愿意深信不疑。
柏续无奈,“我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但我一觉睡醒就已经取代了受伤昏迷的原主,被柏家人强制带去医院、商讨和你的联姻。”
商延枭一点儿不觉得柏续是烧糊涂了,反而认真和他探讨,“那谁是这本书的主角?”
柏续说,“你弟,原书的时间线就是从那场车祸后开始的。”
商延枭略微一想就点了头,“嗯,倒也符合。”
柏续捡重点地说,“这本有声读物我没来得及全部听完,但看过剧情梗概和重点,我……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老爷子会出事。”
“……”
商延枭想到已经去世的商老爷子,眸光又黯淡了下来。
提及这事,柏续又浮动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一开始,我只是将商家当成普通的庇护所,想着稳定了就要离开。”
“后来和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
“我知道一些既定的剧情,所以尽可能地帮你和确言,想让三房重新在人前、在集团站稳脚跟。”
“只是在那本书里,老爷子是突发了心脏方面的原因才导致生命走到了尽头,但老爷子靠自身顽强地避开了那一劫。”
柏续原本以为一切都发生变化了,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可我没有想到,哪怕很多节骨眼上的剧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动,但还是阴差阳错地还是导致老爷子有了同样的结果。”
商老爷子出事后,不仅仅是商确言在愧疚自己没能抓住轮椅,柏续同样自责地复盘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他破坏了商祈顺的订婚宴,是他设局让大房一家子颜面扫地,也是他发现孙传的真面目将其告知老夫人,更是他执意要替三房拿下中迪的项目!
“如果不是我把商祈顺的路堵得太死,让他选择和孙传联手,或许昨晚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延枭,对不起。”
柏续压住喉间酸涩的哽咽,“我、我明知道老爷子‘必死’的结局,我却没有能力去改变,对不起。”
“……”
商延枭听见柏续的道歉,二话不说将他拥入怀中,“阿续,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更不要对我道歉。”
凡事先有因后有果。
是吴畏吃软饭出轨,也是孙传吃里扒外,更是商祈顺暗中设计了车祸、后又企图利用白家人脉——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吴畏也好,孙传也罢,他们会有那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对付大房的何止是你一个人?我不是全程参与了?何况以商祈顺的性子,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就肯放过我们?”
对方躲在背后设计了三房一家的车祸,本就昧了良心,现在连商老爷子的去世都和他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如今真正该忏悔的人,应该是商祈顺!
柏续的烧还没退下,只觉得哪哪儿都痛得难受,他一动不动地抵在商延枭的怀里,只觉得混沌的大脑已经无力再思考了。
“商延枭,我该怎么办?”
“……”
商延枭抱着浑身滚烫的柏续,忽然意识恋人还是有所迟疑和保留,敏锐的他很快就猜到了另外一件事。
“阿续,既然你说我们都是书中人物,那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最终结局?确言是原主男主,应该不会出事,那我呢?”
“……”
柏续的后背猛然一僵,没有承认。
商延枭像是猜到了什么,眸底晃出一丝了然,“书里的我最后也会死去?所以你才会担心焦虑成这样?”
难怪,柏续一开始不愿和他发展成恋人关系。
如果剧情不可以更改,作为书中人物的他注定要死去,与其把真心交付最后一场空,还不让从开始就残忍拒绝这段关系的展开。
可惜,柏续终究是心软了。
商延枭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释出一声从未有过的苦笑,“怪我。”
如果结局既定,他倒宁愿不将柏续牵扯进商家的这些是非恩怨里。
毕竟以恋人的能力,哪怕离开他、离开商家,照样能活得出众而优秀。
“商延枭。”
柏续察觉出商延枭那藏在无声里的那点后悔,圈紧了恋人的臂膀。
他的嗓音烧得沙哑,却坚定表态,“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既然说了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想过再离开。”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除了老爷子的去世确实让我感到不安,更是因为——”
柏续微微撤离商延枭的怀抱,直视着他的双眼,“我要你活着。”
“孙传的死肯定和商祈顺脱离不了关系,以警方的能力不可能差不多,而且老爷子一死,商祈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你得更警惕、更小心提防着商祈顺的手段,尽量避开一切有可能的伤害。”
“无论商家变成什么样,我不会走,我会陪着你。”柏续主动握住商延枭的手,是承诺,也是恳求,“你也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好。”
商延枭郑重地吻了吻柏续的唇,重新吮出一点血色,“我答应你,我会活着,我不会出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伸手压了压柏续沾着雾气的眼角,“听话,先把药好了,好好睡一觉。”
柏续没有拒绝,将放得刚刚好的退烧药喝尽。
商延枭带着他重新躺回在了床上,细心拢好了被子,“我陪你睡一会儿,但我待会儿就得赶去医院,所以你醒来会看不见我。”
“确言现在也发着高烧,爷爷刚去世、奶奶身体也不好,无论是医院还是集团,都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在这种节骨眼上,商延枭必须要站出来撑住了。
商延枭轻拍着柏续的后背,耐心叮嘱,“阿续,你不要逞强,必须要休息够了、等退烧了再来找我。”
“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从现在到以后,我都需要你,明白了吗?”
“嗯。”
柏续的鼻音很软,“我明白。”
埋在最深处的秘密终于倾诉而出,筋疲力尽的他再也没了强撑的心,合眼昏沉睡去。
直到怀中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商延枭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放缓脚步离开了主卧。
不到六点,外面的天色还笼罩着漆黑中。
从昨晚起的大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商延枭下楼时,正好遇上管家从商确言的卧室里出来。
“林伯。”
“三少。”
管家瞧见商延枭的身影,顿时溢出长者才有的心疼,“你这也是一晚没睡吧?身体吃得消吗?”
商延枭看了一眼虚掩的卧室门,“确言好点没有?”
管家实话实说,“还烧着呢,四少原先就把先生和夫人的死因怪到自己的身上,如今老爷子这事,我怕他又要钻牛角尖、走不出来了。”
商延枭皱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商确言一直以来的心理压力。
“林伯,这两天辛苦你先好好照顾确言,等他醒了,我找找时间单独和他聊聊。”
“好。”
两人正说着话,谢奇就从另外一间房间走了出来,而且是已然梳洗起床的模样。
谢奇知道现在的商家正值多事之秋,“三少,你现在要去医院吗?我送你?”
商延枭开口就拿了主意,“待会儿让小郑开车送我去,让余飞留下来看着确言和阿续,至于你,我有另外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谢奇和管家听见这话,浅浅对了一道眼神。
前者快步走到商延枭的跟前,后者则是借着“做早餐”的名义将空间让了出来。
“三少,什么事?”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我会和二伯商量过后,让二房那边出面召开股东会议、对外界宣布讣告,应该就在这两天。”
商老爷子算得上华国商圈的巨鳄,他去世的消息一出,势必会引发各界动荡。
“你找几家流量大的传媒号、还有各类社交媒体上的营销号,等到讣告一发布就立刻跟上——”
“就说商祈顺觊觎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谋划商家财产,找人恶意绑架了老爷子进行威胁才导致了意外发生。”
谢奇听完商延枭的交代,难得迟疑,“三少,这么做会不会太冒进了?”
以往自家老板主打一个稳扎稳打,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行动的,为得就是不打草惊蛇。
毕竟,警方那边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万一此事和商祈顺没有关系,被他逮到机会反将一军了呢?
商延枭的瞳孔深处是难得一见的杀机,“照我说得做就是了。”
真真假假重要吗?
没有证据就不是事实了吗?
以往顾及商老夫妇,他才不愿意把事情彻底做绝,但今时不同往日,再继续“心慈手软”下去,只怕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他自己了!
既然如此,就得把商祈顺彻底架在道德的耻辱柱上,利用外界的舆论引导,让警方将调查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彻底卸下了内心深处的秘密, 也或许是因为高烧,柏续后来的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拖着还有些疲惫的身体下了楼。
商确言正坐在轮椅上打算外出,他听见动静, 不由侧眸看去。
管家林伯出声关切, “小柏先生, 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没事。”柏续下了楼梯, 瞥见商确言明显还在高烧的面色,“你这是要去哪里?”
商确言强撑着精神,“去集团。”
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三房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既然医院那边由兄长商延枭负责,那集团自然就得由他看着。
柏续没有再劝, 只是叮嘱边上郭全望,“看着时间, 让四少准时吃药,如果烧着不退, 哪怕再没时间也得抽空去打针。”
只有身体好全了, 才更有精力应对接下来这场硬战。
柏续又想起了什么,走近,“确言,你有办法短时间内拿到一枚定位器吗?最好是可以监听的那种。”
“……”
商确言眼色微变, 下一秒就示意管家, “有,林伯, 你去我房间,书桌最下层抽屉里面。”
柏续没想到商确言居然备着,有些惊讶。
商确言如实回答,“过年那会儿给爷爷的腕表安装定位器,我就让小郭买了两种类型的。”
之所以搁置了有监听功能的定位器,是考虑到商老爷子向来性格要强,哪怕说话功能有损,也肯定不愿意旁人二十四小时探听身边的动静。
短暂解释间,管家林伯就将一小铁盒拿了出来。
柏续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圆形金属片,厚度也就几毫米的样子。
这是商确言在特殊渠道买的,花了不少钱。
“上面那个黑点是按钮,里面是特殊的感应器,可以自动连接手机信号,以此传输到特定的手机软件。”
柏续将铁皮合上,“好,知道了。”
商确言提醒,“你是要把它用在商祈顺的身上?以他的戒备心,可能藏不了多久。”
而且“窃听”这事一不小心就容易上升到违法层面,如果被商祈顺发现,怕是对方会大做文章。
柏续当然知道商祈顺是个敏感又多疑的性子,只说,“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东西另有用处。”
“我去医院找你哥。”
“顺路,你搭乘我的车子一块过去吧。”
“好。”
中心医院的高级私人病房里。
商老夫人从醒来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往日温和的双眼此刻麻木而发红,是想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商可舒强忍着悲痛,拿起床头柜上温热的小米粥,“妈,你就当是为了我们,吃点东西吧?爸还是要在,肯定不希望看见你变成这样。”
商老夫人只是静静抚摸着手里的围巾,念叨着,“你爸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我才给他打好的围巾,他都来不及戴上。”
“……”
商可舒扭头强忍眼泪。
病房的门又一次打开。
商可舒和推门的柏续对上眼神,连忙抹了抹自己快要掉落的眼泪,“柏续来啦?快进来。”
柏续快步走近,“奶奶,你好点了吗?”
他看着不到一天内就急速苍老憔悴的商老夫人,眉心微蹙,“小姑,其他人呢?”
商可舒说,“二嫂和颂鸣他们守了一个晚上,我让他们回家休息去了,延枭和二哥应该在外面商量讣告。”
柏续当着商老夫人的面,低问,“大房呢?商祈顺来过了吗?”
商可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床上,“大姐刚出去洗水果了,祈顺……祈顺还没来。”
商老夫人攥着围巾的手指紧了紧,没吭声。
柏续及时止住这个话题,看向商可舒手里的那碗小米粥,主动靠近了床边,“奶奶,确言昨晚说了,爷爷去世前都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
柏续看着她手里崭新的围巾,压住喉间的那点酸涩,“……我听说医院的太平间只有冷冰冰的铁床,你知道爷爷那性子,肯定不喜欢那种环境。”
“你得吃东西、得养好力气,才能尽快带爷爷回家,是不是?”
商老夫人动容,眼泪又掉了下来,内心的悲痛无休无止。
“是,我得带他回家,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太平间里,他等久了,要闹脾气的。”
商可舒含泪,连忙又舀起碗里的小米粥,“妈,你多少吃点,我们才好陪你一块带爸回家。”
商老夫人眸光松动,哪怕食不知味,还是忍着悲痛喝了小半碗粥。
没多久,身心俱疲的她在商可舒的照顾下,再度昏睡了过去。
柏续趁着病房内没有其他人,抓紧时间,“小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商可舒盯着他从口袋中拿出的小铁盒,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下一秒,她就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好,你要我怎么做?”
医院天台上方,阴云密布。
商延枭才和商运确认完了讣告的事宜,“二伯,爷爷的讣告以及葬礼示意就麻烦你了。”
“不说这些,在老爷子面前我是长子,在你们面前,我又是个当长辈,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交给我。”
商运摆了摆手,神色惆怅。
以往商老爷子在世时,管教严格,哪怕身为儿子的商运年过五十了,也不肯放权。
那时的商运还想着替二房争一争,偶尔被骂急了也有过不孝的、暗骂“老不死”的念头,可如今老爷子走得突然,他却没了争的欲望。
商运感慨,“老爷子向来风光好面子,哪怕是走了,这葬礼也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话音刚落,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
面对着走廊的商运率先发现柏续的身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商延枭。
商延枭回过身,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靠近恋人,“阿续,你什么时候来的?好点没?”
柏续温声回答,“刚来了一小会儿,先去见了奶奶,她这会儿睡着了。”
商运还是不太习惯这俩小年轻的假戏真做成了一对,闷咳,“延枭,那我先回集团了,六点还得发布讣告。”
“好。”
商延枭目送着商运离开,这才主动碰了碰柏续的额头,“退烧了?”
柏续颔首,“嗯,不难受了。”
商延枭牵住他的手,“天台风大,别又吹感冒了,我们进去说。”
柏续没拒绝,“好。”
两人路过电梯,忽地听见电梯门“叮咚”一声就打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余光中。
几乎是与生俱来的默契,柏续和商延枭同时顿住步伐,侧眸看去。
“……”
“……”
商祈顺也没料到,自己没出电梯就撞上了两道如出一辙的冰冷目光。
他面无表情地对上两人的视线,直到电梯门即将到时关闭,才长腿一跨迈了出去。
“巧了,奶奶的病房在哪里?”
“……”
商延枭垂落在侧的手紧握成拳,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的恨意,“你还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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