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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养子被迫联姻后(惗肆)


眼镜掉落在地,模糊了视野,同时宣告着厄运的来临。
商祈顺只觉得余光里一片寒光闪过,紧接着,一阵濒死的剧痛让他彻底失控叫出声。
“——啊!”

面积还算宽敞的加护病房里, 此刻坐满了商家人。
护工将切好的水果块打成了果浆,装杯递给了病床上的老夫人,这才很有眼力劲地退出了病房。
柏续和商延枭是最后到的, 他们和早到一步的商确言对了下眼神,这才环顾起病房里的其他人——
商可舒就陪在商老夫人的身侧,挨着床头坐着。
商运和方裕华靠床坐在凳子上, 商颂鸣和商乐尔则是陪同站着。
商可意一声不吭地坐在偏角的沙发上, 原本居高自傲的神色荡然无存, 整个人的脊背都快被无形的愧疚给压弯了。
商老夫人示意, “延枭,你们俩来啦,快进来。”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 心知肚明地和轮椅上的商确言站在了同个阵营。
柏续关心道, “奶奶,你好些了吗?”
虽然商老夫人“伤心过度病重”的消息是有夸张演戏的成分, 但商老爷子的去世还是给她带去了太大的打击。
这失去一生挚爱的悲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解的。
商老夫人点头, “没事。”
她见家里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酝酿着提及了要紧事, “我今天之所以喊你们来, 是因为有事要宣布。”
“一直以来,你们都觉着老爷子掌控欲太强,怨他活得那把岁数还不肯放权,甚至背地里因为集团职务和家里财产的事, 暗地里闹出过不少动静。”
“……”
商可意想起已经进了监狱的吴畏, 以及疯魔到是非不分的商祈顺,脑袋低得抬不起来。
二房夫妇同样面色讪讪。
商延枭和商确言行得正、坐得端, 眼色毫无闪躲,至于商可舒和柏续,两人则是从头至尾不在意集团以及财产。
商老夫人将每个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决定,“老爷子已经走了,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所以从今天起分家。”
这话一开口,众人的神色各异。
商老夫人结合一直以来的实际情况,考虑清楚,“我手上公司现有的股权,会按照病房里现有的人数平均占比,至于我的那一份交给确言。”
商确言有些惊讶,“奶奶?”
商老夫人只说,“我自己有考量,你收着就是。”
柏续垂眸,作为旁观者的他已经足够明白——
老夫人将手头现有的股权重新分配,实际上就是哪房的人头数多,得益就大。
柏续不觊觎商氏股权,就算老夫人给了他,他也会按数转回商延枭。
眼下就算带上他,三房和二房在人数上比较还是相对吃亏,老夫人的这一份“转让”正好是弥补了三房人数上的劣势。
“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会尽快召开新一轮的高层会议,竞选投票,你们自己靠着能力说服高层股东上位。”
商运和方裕华对了一道视线,心里和明镜似的——
现在谁不知道三房两兄弟才是商氏集团的香饽饽?哪怕两房手里的股份占比相当,只怕也是争不过的。
“前车之鉴,我会请律师立下遗嘱,等我死后,我手里的私有资产会按照比例划分,但在此之前,你们任何人都别想惦记!”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商老夫人的目光隐隐对向了角落里的商可意。
“……”
商可意察觉到这道视线,有气无力,“妈,我不要也可以。”
丈夫出轨、进了监狱,儿子不孝,现在还不知道下落。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商老夫人知道大女儿有苦难言,只是她已然对商祈顺失望透顶,看着商可意就难免想到她教出的那个畜生!
“至于可意和可舒,我会另外转一笔账到指定的基金,我会委托第三方机构,每年定时给你们俩打款。”
“哪怕你们俩以后再婚或者结婚,每年这笔钱都是你们私有的。”
商可舒眼眶一酸,“妈。”
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腕,继续说,“庄园太大了,既是一个家,也不像是一个家,现在也好,以后也罢,你们要是想搬出去那就各自找地方吧。”
“有朝一日等我去世了,我会托人将庄园卖出去、成立基金,每年用来做固定慈善。”
商氏庄园是商老爷子是留给她的念想,她会在这里安度晚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商老夫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四房是好是坏都和我没关系了,各自过自己的人生去吧。”
众人各怀着不一样的情绪,纷纷点头应下。
商老夫人着重交代结束,让其他人先行离开了,等到病房的门重新关上,她才看向三房发问。
“那个孽障现在是什么情况?”
商延枭看了柏续一眼,“带着按了老爷子手印的转让合同,去找了外国黑/道上的人进行现金抵押,就在今晚。”
商老夫人摇了摇头,“他想得倒美。”
柏续心里藏着一个疑惑,不由问出口,“奶奶,家里的私产是一直在你的手上保管?”
原本他还担心时间来不及,想要让商老夫人识破商祈顺的阴谋、尽快继承公证商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却没想到——
这些私产早早就在老夫人的名下了!老爷子被迫按下手印的那份合同,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
商祈顺自以为放弃了集团董事长的竞争,转头将主意打到了这些私人财产上,结果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商老夫人喝了一口果浆,坦白开口,“其实,家里私产原先都在挂着你们爷爷名下。”
只不过,它们是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存在,商老夫人不在意,也从不怕枕边人算计。
“大概是在半年前,就是老头子从新国回来那一阵,他突然说要立一份明确的协议,将所有的资产暗中转到我的名下。”
商老夫人原先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都现在这个岁数了,在谁的手上不一样?
“如今经历过了这些,我才知道你们爷爷一早就在未雨绸缪了。”
虽然在新国,商老爷子对着商延枭的猜忌大发雷霆,但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如果大房和二房真的对手足动了杀心,有朝一日,说不定也会为了继承权和私人财产,对他这位名义上的家主动手。
他一是为了不让这笔钱财落入有心人的手中,二是为了保护妻子的安全,于是私下转让完成后却不声张,让众人都以为他还是管家的那个人。
要不怎么还是说,姜还是老的辣。
商老爷子抵住商祈顺的野心谋算,只是遗憾没能将自己“救”回来。
商老夫人只要想到丈夫的死是商祈顺间接造成的,就觉得不能原谅,“后续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孽障?”
“我们已经买通了他的助理,对方打算在他和对面交易时报警,虽然不清楚对面人的身份和背景,但肯定涉及到黑钱,警方不会不管。”
只要商祈顺被警方拘留,用不了两天,同样被警方逮捕的老越必定会招认罪行——
到时候,无论是商祈顺策划绑架案,还是他雇凶开车撞死人,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接收法律的制裁!
当然,他犯下的恶事绝对不只这些!
“奶奶,商祈顺的事情你别再操心了。”
商确言操控着轮椅走近,拢了拢她的被角,保证,“我和我哥、还有柏续一定会让他绳之以法的。”
柏续接话,“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别的事都有我们呢。”
商老夫人明白眼前孩子们的担忧和好意,点头配合,“好。”
她垂眸看向商确言腿上的毛毯,难掩心疼,“我听你们管家说,你腿部创面前几天蹭破得很严重?现在连假肢都不方便戴了?”
听到这话的商延枭不由蹙了蹙眉头。
自己弟弟残缺的双腿,无论何时都是他的遗憾和愧疚。
商确言淡然一笑,“没事,就是不适应新型假肢、摔得狠了,等过两天结痂就能好,到时候我再换上假肢在你跟前多转悠几圈。”
商老夫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啊,没事就好。”
三人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了病房。
留在门口等待的谢奇第一时间走了上来,确认眼前都是自己人后才开口,“三少!警方那边已经出动了。”
商延枭和柏续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问,“现在什么情况?商祈顺落网了吗?”
谢奇将萧特助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没有,对方警觉得太快,警察没在现场抓到商祈顺,不过听说发现了……”
谢奇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柏续眯了眯眼,“发现了什么?”
谢奇强忍着恶心,“……好几只被跺下的手指头。”
只言片语,足够让人脑补出现场血淋淋的画面。
商确言面色微僵,“是商祈顺的?”
谢奇没敢把话说得太满,“得等警方近一步的DNA确定,只是听那意思,应该是不死也残了。”
柏续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慎重起见,“延枭,飞哥在内的三名保镖还是不能撤,必须日夜守着老夫人。”
商延枭点头,也同意保镖必须驻守的想法。
毕竟只要商祈顺一天不落网,对方都有可能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商确言问,“哥,你们觉得商祈顺下一步会怎么做?”
商延枭明确回答,“他在国内已经没有生路了,第一时间必定想着出国。”
柏续冷哼,“可惜了,他短时间内走不了了。”
老越被捕后,必定会招出商祈顺这位主谋,即便前者嘴硬不承认,后者也已经卷入了所谓的洗钱案。
“如此一来,警方必定会限制他出境。”
正常情况下,他没办法乘坐交通顺利离开华国。
偏激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找到方式偷/渡出境。
商祈顺当初的心狠手辣,就像一颗定好了轨道的子弹,此刻正在不停地反噬、击中自己——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躲进阴沟里的老鼠,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就连作为他亲生母亲的商可意也已经失望至极。
商祈顺即将面对的是警方必定布下的天罗地网,只要出现必被监控!而这一切的苦果,都是他自找的!

“小郭, 你去把下周一股东大会的到场名单打印出来,我……”
商确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忽地一阵头晕眼花, 步伐猛地往后栽去。
身边的商延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确言,没事吧?”
商确言摆了摆手, “没事, 就是坐久了, 一下子起猛了头有点晕。”
商延枭确认他站稳后才松手, 眉心隐隐担忧,“我看你这几天连轴转的,如果太累了就先休息, 集团这边有我顶着。”
商确言示意助理去打印名单, 等他离开后才对着商延枭说,“哥, 我早就不是一年前的我了,没道理遇到事情就让你冲在前面。”
他反过来拍了拍自家兄长的肩膀, “放心吧,我能行。”
何况, 自从商老爷子去世后, 商延枭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而柏续同样因为中迪的项目而忙得团团转。
商延枭将商确言一年间的变化都看在眼底,轻笑了声,“好。”
商确言问, “下周一的股东大会, 哥,你有想法吗?”
商延枭眉梢微挑, “你是指董事长的位置?”
商确言默认。
商延枭也不瞒他,“以前想过,现在不想。”
“为什么?”
“很多层面的原因。”
商延枭不对自家弟弟遮掩真实想法,“以前大房处处和我们家竞争比较,我骨子里的好胜心作祟,自然就想要争个最好的。”
兄弟两人在这方面倒是一模一样,以前商确言进入车队时,也是想着要争个冠军。
“先是爸妈去世,加上爷爷的意外去世,我突然就对这个位置失去了兴趣和渴望。”
毕竟,通往这条位置的路意外沾染了三位至亲的鲜血,甚至还赔上了自家亲弟弟的健全身体。
“……”
商确言明白商延枭的想法,神色跟着黯淡了些。
商延枭意识到自己将话题弄得太沉重,反过来拍了拍商确言的肩膀,“确言,我正好想要找机会和你说。”
“去年我们家出事严重,我为了彻查车祸真相,不得不伪装隐藏,所以只能让你进入集团顶住压力、代替我站稳脚跟,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大房倒台,二房也失去了竞争念头,董事长的位置落入三房好像已经没了悬念。
“如果你觉得集团是束缚住你的牢笼,董事长的位置会给你带来压力,那哥支持你放下这里的一切。”
“就像以前爸妈还在世那样,你不用顾虑家里和公司,重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和柏续替你打听过了,国外不是没有……残疾赛车手重新参加技能竞赛的例子,以你的能力和毅力,只要你想,你照样会做得很好。”
商确言眼眶一酸,“哥。”
商延枭从他的神情中窥见曾经的影子,笑了笑,“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商确言压住那点晃动的心绪,“哥,如果以后有机会、有时间,我会想办法重新玩把赛车过过瘾,但现在我的目标变了。”
“嗯?”
“我也是进了集团才发现,我喜欢在一个又一个商业项目里运筹帷幄的感觉,喜欢看着在每份正式商业合同下签下名字的快感。”
那种振奋,和他曾经驰骋在赛场上的感觉一致的。
“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如果你信得过,集团可以完全交给我,你尽可以带着柏续去做你们俩喜欢的事,等什么时候你玩累了,我们兄弟俩再轮换。”
商延枭望着商确言的双眼,确认他没有故作逞强后,这才相视着笑出声。
“好,都可以。”
谁来管理集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两兄弟从来就不会存在任何算计,就像父母曾经教会他们的那样——
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只会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郭望全带着打印好的名单走了回来。
商延枭眼看着快到下班点了,“这些文件都已经确认过了,下周一直接拿去会议上用就行,我要去接柏续下班,先走一步。”
商确言也没拦他,“好,我待会儿带着名单去医院找奶奶。”
商延枭点头,着重交代,“嗯,还是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
“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
商确言重新坐回在办公椅上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小郭,去给我拿粒止疼药,我头疼得厉害。”
郭望全连忙照做,翻找出医药箱里常备的止疼药,“四少,你上次淋雨发烧本来就没好全,这一周又在连轴转地透支精力,身体太超负荷了。”
商确言就着温水吞药,“我知道,明后两天我会在家里好好休息的、补充体力的。”
毕竟下周一的股东大会是重头戏,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转眼就到了下班点,药效的作用起得很慢。
商确言忍着头疼和困意,径直走入了电梯,“联系司机了吗?先去趟医院。”
郭望全跟着他的身后,“嗯,已经在负一楼的电梯口等了。”
显示屏里的数字逐渐下落,最终停在了负一层,电梯门打开,一辆黑色的商务保姆车就停在电梯厅的门口。
郭望全像是往常那样替自家老板打开了后排的车门,这才打开了前排。
因为停在地下室,车内的光线有点昏暗,可商确言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迅速后退,“小郭别上!”
郭望全同步瞧见了驾驶位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四少!”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司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电棒,猛地将他击晕。
而较为宽敞的车后排更是蹿出两道人影,一人扯住商确言的手腕不让离开,一人更是伺机而动,故意踹在了他的假肢连接处。
瞬间的钝痛使得商确言面色瞬间苍白,哪怕他反应再灵敏、后撤再快也抵不过早已谋划好的三人。
前排“司机”电晕郭万全后,侧身反手就用电棒击中了还在忍痛挣扎的商确言。
商确言只觉得脑袋像是骤然“爆炸”,转瞬坠入了无边黑暗。
夜幕降临。
柏续看着别墅窗户里透出的暖色灯光,如释重负,“今天确认了一整天的材料报备,头都要看晕了。”
商延枭替他解开安全带,趁机摩挲了一下他的颈侧,“小柏总,辛苦。”
柏续偏头躲了躲,“痒,快点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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