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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养子被迫联姻后(惗肆)


“是因为三舅活着的时候太优秀,连带着让你更喜欢三房两兄弟?”
“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妈不听你的安排,我爸又是个入赘吃软饭的废物,所以连带着不看好我?”
“或者,你从骨子里就觉得我不是商家人?哪怕我姓‘商’,哪怕对外宣称我是商家长孙,但你只是把我当成是女儿生下的外孙看待?”
外孙而已,比不上真正血缘关系上的亲孙子,又怎么能继承集团呢?
商祈顺心里几乎认定了这个答案,眼底充斥着凶光,“你说啊!到底是不是这样!”
商老爷子怒目而视,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扇他两巴掌,好让这不孝顺彻底清醒过来!
他承认自己当年是不满意商可意自行选择的婚姻,不喜欢吴畏这个看着“老实本分”的赘婿。
但商祈顺的出生,他是真心感到欣喜!
这么多年,他从未忽略过商祈顺的成长,甚至比吴畏商可意这对父母来得更加关心!
商祈顺初入集团那一阵,商老爷子怕公司上下“看不起”他这位年纪轻轻的少爷,在私下亲自找过项目对接方,助力他完成合同、获得自信和声望。
这份特殊对待,是商颂鸣、商延枭、商确言这三兄弟都没有过的!
人人都说他老了脾气不好,但商祈顺和商延枭一样,在他这里几乎没得过一句重话批评。
哪怕在三房出事前,商祈顺和商延枭在商老爷子心里的继承机会都是五五开,他甚至怕伤了两位孙子的心,还和商老夫人商议过——
是不是要将集团拆分,或者干脆平分家产,让他们四房各自为生算了,免得伤了兄弟姐妹之间的和气。
只可惜他设想得再多,也远不及儿孙们在私下的明争暗斗。
“老爷子,我都说了,别这么看着我啊。”
商祈顺改口了称呼,连声“爷爷”都不愿意再喊,“我啊,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甚至还有一盒红色印泥。
商老爷子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面色微变。
商祈顺自顾自地摆好文件和印泥,“我问过律师了,你现在行动受限,只要了解划分协议内容、自愿按下指纹也同样起效。”
是不是自愿了解、自愿按下指纹,又有谁在意呢?在这种财产争执上,谁能占得先机,事后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商老爷子看清文件上的内容,喉咙里横出一口气。
“老爷子,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孙子,不如就借这次机会把我‘赶’出去?”
“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可以不要,现在的我只要钱。”
只要拿到了足够多的钱,他照样能用自己的方式立足!
“趁我我现在还有耐心,你最好配合。”商祈顺眉梢微挑,暗含警告,“否则下次我就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奶奶了。”
商老爷子闻言,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你……”
商祈顺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用眼神暗示了边上的孙传。
孙传一早就收了钱,这会儿自然知道该帮着谁,他连忙走上前去,用蛮力扯过商老爷子的右手大拇指。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响起了消息振动。
商祈顺趁空打开手机微信一看,只是匆匆两眼就变了神色。
他狐疑地看向还在挣扎着的商老爷子,忽地瞥见了对方腕上的手表,“等一下!”
商祈顺快步上去,一把扯下商老爷子的腕表,后者的瞳孔当即震动。
还没等商祈顺彻底确认这只腕表的蹊跷,铁门就又一次被人拉开,“商老板,守在路口的探子发现可疑车辆了,得走!”
对方是商祈顺花钱雇来的黑市打手,身上都背着案子,很有反侦察的经验。
商祈顺猜到了什么,一把将这腕表砸烂在了地上,他来不及动怒,而是一把抓回了桌上的全部东西。
“孙总管,你带着老爷子出去找地方躲躲!老越,你开车跟我走!”
孙传一听这话,立刻慌了,“大少爷,我现在这个年纪还得带着坐轮椅的老爷子,我能往哪里躲啊?”
“少废话!你从后门出去!想办法绕到公路道边上,我会让人开车去那边接应你。”
商祈顺的反应很快,将手提包丢给了打手老越,又狠狠递给孙传一计眼刀,“为了你儿子、孙子,你知道要怎么做!”
“……”
孙传看着商祈顺和老越从前门飞速离开,不知所措地看向轮椅上商老爷子。
为了活命,他干脆心一横,推着轮椅带着人从破旧不堪的后门钻了出去。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雨点渐渐落在挡风玻璃上。
商延枭已经开车赶到了公路分叉口,他看着突然下起的小雨,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不安感,“阿续,爷爷的定位有变动吗?”
“没,还在老位置。”
柏续负责和商确言、和后排的警方保持着直线联系,“确言说定位就在那片遗弃居民区里,但具体位置还要找。”
“我让他和他助理在车里等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在不清楚对方人数和目的的情况下,万一闹出动静,只怕会横生事端。
话音刚落,一道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商延枭微微颔首,驾驶着车子下了国道口,很快地,他就在路边看到了一眼熟的车牌。
柏续跟着反应过来,“是确言的车子。”
两辆车子并停,白车的驾驶车窗落了下来。
商确言的助理郭望全看见柏续和商延枭,立刻说明情况,“三少,柏先生,四少怕你们开错岔路,特意让我在这里接应你们和警方。”
柏续瞥见空无一人的副驾驶位,当下意识到不对劲。
商延枭抢先追问,“确言人呢?”
不是说好了都在车里等着?怎么现在只有助理一个人了?
郭望全说,“四少说那片遗弃的居民片区太大了,实在不放心老爷子,所以想要先下去找找。”
一道惊雷骤然砸了下来。
商延枭难得斥了声,“胡闹!你当助理的也不拦着他!”
柏续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商延枭的手腕安抚,对着郭望全补充说明,“他自己本来就不方便,现在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对方人数不确定,万一惊动对方就危险了。”
商延枭来不及多想,连忙拨通了商确言的电话。
嘟——嘟——嘟——
骤然加大的雨势几乎淹没了电话声。
在漫长的几十秒的等待后,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哥。”
商确言带着从未有过的隐忍哭腔,“哥。”
商延枭和柏续同时被吓得变了面色,“确言,发生什么了?”
“出事了!爷爷……摔下来了……”
商确言的回话声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压制剧烈的痛苦颤抖,“你们、你们在哪里?快来!”
“你人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商确言咬牙,虚弱的回答伴随着狂风暴雨声,“国道边上,具体……具体的……”
柏续当机立断,“微信,共享位置!马上!”
商延枭反应过来,是一刻都来不及多等,冒雨冲下了车子。
“延枭!”柏续紧随其后下车,只能匆匆对郭望全留下一句,“等着!”
狂风大作,怒雨乱舞。
商延枭根据手机上的定位狂奔,眼看着共享定位的位置重合,他才茫然地停了下来。
柏续紧跟着在他的身后,急喘着停下。
周围是黑黢黢的一片,只有公路上的路灯发出一点光亮,但在雨势的困扰下,肉眼的能见度变得很低。
“确言!”
“确言!”
柏续打开了手机灯试图寻找。
忽然间,两人间听见了一声嘶哑的回应,“哥!柏续!我在这里!”
商延枭和柏续辨别出声音的来源,几乎默契地将手机照明的光线往下一落。
这条公路是垫高铺建的,两旁是落差五六米的斜坡,斜坡下是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草皮,还堆积了不少砖块碎石。
两人看清眼下的情况,同时变了神色——
斜坡下,商老爷子的轮椅滚落打翻在远处,商确言的一只假肢脱落,以近乎扭曲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而他怀中护着的商老爷子满身是血,不止是从哪里来的,头顶的暴雨将鲜血冲散晕染开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密布的阴云将仅剩的那点天光覆盖。
助理郭望全坐在车内, 探头观察着这不妙的天色,“四少,估计待会儿会有雨。”
商确言才回了柏续的消息, 他遥看着远处浸在黑暗里的废弃居民楼,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小郭,你留在这里等着我哥他们。”他一边解开安全带, 一边打开车门, “我先靠近在周围看看。”
郭望全不放心, “四少!还是别一个人去了!你才按上这新型假肢, 还需要时间磨合,待会儿万一下了雨,这石子泥路不好走。”
商确言明白助理的好意, 但内心实在放心不下商老爷子, “你放心,我能适应。”
商延枭和柏续已经带着警方出动了, 左右不过十分钟就能到。
说着,他就下了车。
郭望全明白自己老板在骨子里的执拗, 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好。”
商确言关上车门, 根据定位指示器的方向走去, 新型的定制“下肢”勒得有些紧,步子一时半会儿很难迈大。
狂风呼啸着吹过野地,干枯的芦苇荡相互摩擦着沙沙作响,光听声音有种意外的压迫感。
商确言才靠近废弃居民区, 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引擎发动, 他透过两排房屋之间的空隙,只见一辆银黑色的面包车飞驰而过。
“……”
商确言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 立刻穿过了两排房屋的小道,刚才的那辆车子早就溜得没影了,可还是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最后一排废弃房子,斜上方正对着公路小道。
此刻的斜坡上赫然立着两道身影,上了年纪的孙传正艰难且卖力地推着轮椅上的商老爷子,企图从斜坡逃离到公路上。
商确言看着手机上并未移动的定位器,意识到了不对劲。很显然,对方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正打算带着张老爷子跑路。
如果这一会儿再让孙传逃脱,只怕后续就不好找了。
商确言想到这点,吼了一声,“孙传!你站住!”
假肢的连接处传来了久违的摩擦的痛感,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只是尽快跑了过去。
“……”
斜坡上的孙传听见这声怒斥,吓得脚步都打滑了一寸,他完全没料到商家人居然来得这么快 !
他一时分辨不清追来的人到底是谁,只能拼劲浑身力气将商老爷子推上斜坡。
比起孙传,商老爷子仅凭这一声就确定了来人是小孙子,他既担心商确言的双腿,又不想让孙传带着他继续“逃离”。
商老爷子瞳孔深处溢出一丝幽光,趁着孙传紧张不注意的空隙,将手指稍稍挪动到了轮椅的电动档位。
孙传毕竟上了年纪,商老爷子加上轮椅的重量也不轻,这小小的一段陡坡废了他不少力气。
等他成功将商老爷子推上公路时,后方的商确言也已经追到了斜坡底下。
“孙传!停下!你跑不掉的!”
“……”
孙传不理会他的警告,在公路上推着商老爷子就打算往前跑,哪知竟意外地推不动了——
商老爷子用尽浑身力气按住了电动轮椅的刹车键,就想着拖延时间、好让落后的小孙子能够追上来。
蓄势已久的雨滴落下。
孙传瞄到了商老爷子暗戳戳的举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说着,他就狠狠拽开了商老爷子的手。
——哐!
商老爷子的手臂被他拽开又重重摔下,意外地砸在了轮椅的前进按档上。
孙传一时没注意就脱了手,有些发懵地杵在原地,几乎是在眨眼间,停在原地的轮椅迅速超着公路的斜前方滑去!
“……”
“爷爷!”
商确言刚上了斜坡就看见了这一幕,他顾不上截肢处传来的摩擦剧痛,咬牙拔腿就往前追!
商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斜坡边缘移动,僵住的手臂却还是难以移动,死死地压在了前进按档上。
商确言听见自己快要扑到嗓子眼的心跳,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但又恨不得快点、再快点。
就在他够到轮椅把手的那一刻,还没完全得到适应的假肢由于过快的速度猛然一折,他整个人跟着轮椅上的商老爷子扑了出去。
——轰隆!
惊雷骤然落下,伴随着重物砸落斜坡的声音惊得孙传耳膜一颤。
他连忙跑到公路边缘查看情况,只见商老爷子和商确言纷纷摔在五六米落差的斜坡下,前者完全没了动弹,后者则是拖着残身往前爬。
“……”
莫大的恐慌从孙传的心底弥漫。
他慌乱地朝空无一人的公路两侧看了看,嘴里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做的,都、都是你们爷孙俩自找的!”
孙传完全没有要下去救人的打算,而是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雨势将本就昏暗的公路笼罩。
商祈顺顺利换乘了另外一辆车子,从没有监控的小道离开了,雇来的老越驾驶着面包车又绕到回了没有人迹的空路上——
一来是为了声东击西,替商祈顺乘坐的车子转移注意力。二来是为了接应从后门离开的孙传和商老爷子。
结果等了不到半分钟,他就看见了独自在公路上逃离的孙传。
老越眸光凝视着对方的身影,对准一直通话中的蓝牙耳机,“老板,只姓孙的一个人了。”
“……”
耳机那边传来暗含怒气的呼吸声,不过三秒就下了决定,“除掉。”
老越眼色微变,“得加钱。”
“处理干净,翻三倍。”
“老板爽快。”
老越挂断了电话,发动车子慢慢跟上。
“——滴滴!”
孙传早就跑不动了,艰难地喘着粗气。
他听见喇叭声先是一慌,直到看清车牌号,他才露出自以为要被接走的欣喜表情。
只是这份情绪维持了不到五秒,就化为了一声来不及呼声的惊恐。
——哐!
提速疾驰的车子将他撞飞在了十米开外,又从他的身上碾压了过去。
暴雨彻底冲开了急速蔓延的血色,汇成一副死亡的画卷。
帝京市中心医院,抢救室的红色大灯刺眼地亮着。
谢奇就近买来了几条浴巾、弄来了热水,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三少,小柏先生,你们先擦擦?要不还是直接换衣服吧?”
在暴雨中淋了这么久,柏续、商延枭和商确言浑身都湿透了。
商延枭第一时间接过浴巾,将身侧的柏续裹了起来,“冷不冷?你先去换衣服?”
初春的雷雨仍然带着刺骨的寒意。
柏续摇了摇头,接过恋人手里的浴巾,“我没事,你自己也擦擦。”
说着,他的目光又往右挪了挪,示意商延枭去找商确言——
走廊的长椅上,商确言同样浑身湿透地坐着,他撑在长椅上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满是擦伤血痕。
除此之外,外套和衬衫更是被血色染红了一片。
商延枭蹙眉靠近,蹲在了商确言的身前,“确言,我让你助理先带你去拍个片子、处理一下伤口?爷爷这边我和柏续守着。”
“不,我不走!”
商确言的双手死死地按压在长椅的边缘,却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整个人处在极端情绪的边缘。
“哥,都怪我,我跑得太慢了,我……我实在抓不住。”他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裤子,眼眶猩红,“过了这么久,我、我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但凡现场换一个人去追,或许商老爷子就不会出事了。
“……”
商延枭将浴巾盖在了商确言的身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强压着自己的痛苦情绪,“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当哥哥的,来得太慢了!
“……”
柏续看见商延枭因为拼命克制而暴起的青筋,明白他此刻的内心深处只会比商确言更不好受,不由跟着眼眶一涩。
警方的负责人跟了过来,“商先生。”
商延枭急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尽量稳住面色起身。
警方直言,“我们的人在排查时,在公路事发地段靠西六百米处,发现了孙传的尸体。”
“……”
什么?死了?
此话一出,柏续和商确言同时变了面色。
商延枭沉声,“怎么死的?”
“受到车辆撞击、二次碾压,初步断定是体内器官破裂,失血过多,但由于事发路段属于施工到一半就停止的废弃公路地面,所以没有安装任何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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