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媭一想也是。
她这个懒儿子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伟大志向的。
曲吉取了小食过来,吕媭挑挑拣拣,将一个外观看起来圆润可爱的烤红薯挑走了,剩下两个奇形怪状有些丑的给儿子。
“不当就不当吧,你也别去封地了,那鬼地方人都没几个,缺粮少水的还特别冷,哪有家里舒服,安心歇着吧,你想放羊让你阿翁去附近给你找块地圈起来放就是了。”
自家儿子不爱做官爱当牧民吕媭也认了。
放羊就放羊吧!
只要好好的在她眼皮底下能看到就行。
吕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拿眼直瞅樊伉。
嗯,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端正,虽比不得樊哙的英武,但也别有一种气质,关键是有钱,京中估计不少姑子们都喜欢。
儿子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口袋富裕程度吕媭是从来都不担心的,唯一让她有些担忧的就是儿子到现在好像都有些没开窍,从没见他跟哪家的小姑子亲近过,有些摸不准他的喜好。
难道是因为身边没有出色的小姑子所以他才没兴趣吗?
吕媭思索着,京中她认识的年纪相当的贵女们已经在她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好像配她儿子都差了点。
不是她自夸,自家儿子无一不好,除了身板略有些脆。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多练练就好了。
家里有个当将军的主君,还怕儿子练不出一身好肌肉么。
嗑完瓜子,吕媭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她走后无名才掀帘进来,把身上带着寒气的外裳脱了,换上烘得暖和的干净衣裳靠过来,说:“你阿母骂你了?”
“也不算,就是唠叨了两句。”樊伉笑着道,“为人子女的被父母念叨几句正常,像禄表兄那样被二舅舅照一日三餐地捶打那才叫凄惨,太没人权了。”
想到吕禄在家里的怂样,无名也笑了。
“他和郎君是不一样的。”
吕禄整天上窜下跳精力旺盛得跟个猴子似的,郎君太安静了,像个小姑子似的。
“饿不饿?晚食还要再等一个多时辰,要不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无名大早上出去的,这个时候真有点饿了,把炕桌上樊伉还没来得及吃的烤红薯吃了,说:“我先吃这个,晚点再和郎君一起吃吧。”
樊伉便知道他这怕是连午饭都没吃,不由道:“你这些天一直早出晚归的,到底忙些什么,连午食也不吃了。”
“有点事,不过忙完了。”提到这个无名似乎高兴起来,“今天有点累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樊伉随口道:“去哪儿?远么?阿母最近不让我出门。”
“没事,我带你出去,她不会知道。”无名语气充满了快活的意味,“不太远,你去了就知道了,就我们两个人去约会。”
约会这个词无名也是跟樊伉学的。
郎君说两个彼此互相爱慕的人出去会面游玩谈心,是恋爱的基础,也是谈情说爱的一种浪漫方式。
樊伉提过一次,无名就记在了心上,总想找机会和樊伉一起出去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这还是樊伉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人相邀去约会,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式,但樊伉还是欣然接受了。
难得小男朋友想要体验一下约会的浪漫,他当然要尽力满足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无名悄悄带上樊伉从侧墙翻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樊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翻自家院墙,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翻墙,混成他这样的少郎君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肯定也是不多见的。
阿秃和大黑早就等在墙角下,两人骑在阿秃背上,一路朝着安门而去。
如今阿秃早已闻名全长安,见到这头小怪兽就知道是临武侯府的小郎君出门了,城门卫连盘问都没有就直接放他们出了城。
“咱们这样像不象话本上私奔的苦情小情侣?”樊伉取笑道。
“什么?”阿秃奔跑的速度太快,风声太大,无名没有听清,“什么私奔?谁私奔?”
樊伉哈哈大笑。
他说了那么长一句,无名就听到了私奔两个字,还真是挺会挑重点的。
“郎君冷吗?”无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觉得有点冷,将身上的毛披风往身前拉了拉,裹着樊伉,“这样暖和点。”
“不冷。”
这几年有无名盯着,樊伉跟着他一起练武锻炼身体,身手不说多好,但体质倒是确实练得健健康康的,可他不还有个癫疾的名声在外么,虽然这几年很少发作,但总是让人一直不放心。
无名对他的印象仿佛一直停留在刚见面的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晚上好好的睡觉突然就发作癫疾,简直成了他的心病,生怕郎君什么时候就病发没了。
公乘阳庆那个庸医在栎阳这么多年也没将郎君治好,一问就说让郎君好好将养,少受惊吓。
全是些废话,一点用也没有。
阿秃载着两人跑了约有半个多时辰,一直到骊山脚下才停步。
看到这地方樊伉微微一怔。
也许这个时候的汉朝人并不知晓,可他还是知道秦皇的陵墓就在骊山。
无名带他来别人的葬墓地约会么?这可真够重口的。
不过秦皇的墓地陪葬品应该不少吧,值钱的东西肯定多。
樊伉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却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骊山这么大,现在还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莽山,和两千年后开发出来的秦皇陵墓景区完全就是两回事,哪怕知道秦皇墓的大约位置,他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入口到底在哪。
就算知道陵墓的入口在哪,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闯进去的。
秦皇到现在才死了不到三十年,他的陵墓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经济价值远大于文化历史价值。再说了现在流行守墓人,秦皇的墓地肯定有死士把守,鬼知道里面布置了多少机关,樊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实在没必要去盗一个死人墓。
人死如灯灭,樊伉虽不信鬼神之说,但对已逝的人还是要存有基本的尊重。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两人从阿秃背上下来,艰难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有阿秃在安全上倒是不必担心,偶有一两个野人也被阿秃惊走了。
无名带着一人一龙朝着山里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坳。
那地方甚是隐蔽,三面环山,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掩在密集的树丛之下。这个时节草木枯萎,四周一片萧瑟,只有一座木屋独立其中。
想到这么大冷天的无名还兴冲冲地拉他来山里约会,樊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说最近你神出鬼没的,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人影,原来就是为了盖这房子吗?”
“嗯。”无名语气依旧淡漠,神色间却颇有骄傲之色。
这间屋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草一木全都是他亲手布置的,根本没有让闳翁帮一点忙。
“那你真挺厉害的。”樊伉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隐隐有点担心这房子结构质量到底能不能住人。
但这点小担心是肯定不能让无名知道的。
从少年时代起无名就一直伴他左右,他如何不知道无名在冷漠的表象下掩藏的那点傲娇属性。
显然他这句夸赞让无名十分受用,语气都轻快了许多:“郎君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樊伉干笑了一声,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无名上前先把那扇厚重大木门打开,樊伉和阿秃紧跟着踏了进去。
一进门樊伉不由眼睛一亮。
屋子并不大,进门就是一个石砌的火塘,火塘上架着两个铁三角架,一个空着中,另一个铁三角架上架着一口铁锅。
火塘左边靠墙的一边砌着一张土炕,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一看就很暖和。土炕的边上摆着一张大木桌,桌上放着锅碗瓢盆,旁边摆着两张大木椅。
桌子底下有一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野兔子和野山鸡。
火塘的另一边则用茅草铺了厚厚的一个窝,从大小上一看就知道是给阿秃和大黑做的。
很有种野营的味道啊!
无名燃了火塘,把椅子搬过来,让樊伉在火塘边上烤火,自己把兔子和野鸡收拾干净了,扔了三只给大黑和阿秃,又烤了两只,炖了一只当做两人的主餐。
不一会儿小小的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
大清早就被叫起来又骑着阿秃跑了半天灌了一肚子冷风,闻到这个香味樊伉的肚子便开始咕噜噜直叫。
无名不由笑了,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食盒,里头放的是早上他让人做的馒头,这个时候早就冷掉了,跟冰坨子似的。
无名把馒头放在铁架边缘慢慢地烤着,不一会儿馒头就热了。
他把馒头递给樊伉:“先吃点垫垫肚子。”
樊伉实在有点饿了,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吃了。
在外面的无名明显要比在府里的时候惬意多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对他而言仿佛困住他的枷锁桎梏一般。
在远离了长安城这个繁华精美的囚笼,重新回归山林之后,无名显得更加如鱼得水。
在樊伉眼里,无名就像是苍鹰一般,蔚蓝辽阔的天空才是他的归宿,如今他却为了自己而屈居在小小的长安城,郁郁不得志,消磨时光。
看着眼前专注地烤着野味的无名,樊伉眼中有些若有所思。
感受到心爱小郎君的目光,无名翻转着烤架上的野兔子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府里呆得不开心呀?”樊伉问完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虽然他从没把无名当成外人,而且他们也是情侣关系,但无名对外都是以他的门客或者好友的身份行走的。这要换成了是他自己,再好的朋友哪怕是男朋友,一直和对方的父母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太自在的,更别提傲娇的无名了。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人太多了太烦了。”无名头也没抬,道,“反正郎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都一样。”
郎君这种对人没有戒心的精怪,没有他看着怎么行呢?还不得被人发现了。
“再等等吧,等到开春我想个办法去封地养马放羊就好了。”
樊伉琢磨着他怎么跟刘盈和吕雉提这事,他阿母这边估计是死也不肯放他出去的,只能想办法走通吕雉和刘盈的关系了。
只要他能每年培养出几百上千匹战马,估计刘盈和吕雉肯定会乐意让他去。
他正好接了系统的养殖任务还没有完成,养什么不是养呢,养马也一样嘛,还能为大汉朝的军防做点贡献,挺好的。
“就留在长安吧,每年我们都像今天这样抽时间单独出来玩几天就好了。”对于郎君的用心无名还是很感动的,但拒绝了。
马岭县那边太苦了,他可舍不得心爱的小郎君去受那个苦。
“再说吧。”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樊伉盯着已经烤得“滋滋”往外冒油的野兔子,觉得肚子更饿了,“能吃了吗?”
无名切了一只香喷喷的兔子腿递给他。
无名烤肉的手艺还是很娴熟的,烤出来的兔子肉焦香十足,十分美味。
樊伉足足吃了一整只肥肥的野兔子才心满意足地停嘴。
无名确定他真的吃饱之后才把剩下的吃了,又烧了水洗漱完刚好天就黑了下来。
荒郊野外的大晚上也没什么事干,无名烧好了炕,又往火塘里添了点柴,便和樊伉早早地上炕躺着。
屋子外头寒风呼嚎,小小的屋子里却十分温暖,映着火塘的微光,既朦胧又温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只是避开众人后的一次山野之行,樊伉和无名却都有些激动,不想那么早睡。
无名翻了个身,面对着樊伉开始没话找话:“郎君最近还梦到神仙的世界吗?”
樊伉道:“有时候会。”
“神仙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以前很多人都问过,刘邦问过,吕雉问过,吕媭也问过,为了避免刺激他们脱离现实,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修仙之路,樊伉每次都回答得很笼统简略。
不过这次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向无名描述了两千多年后的世界。从不同的风土人情到衣食住行等生活的方方面面,只要他能想起来的全都娓娓道来,无名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那种日行几千里的各种马车,甚至还有能飞上天的载具,就连无名都不禁心生向往。
还好樊伉不是什么热武器发烧友,不然说出什么狙击枪迫击炮之类的无名大概要睡不着觉。
见无名如此喜欢,樊伉不禁想着系统能够让不同时空的商品自由流通,不知道能不能让人自由穿梭不同的世界,哪怕只有一天甚至一个小时都好,这样他就能带无名亲自体验他眼中的神仙生活了。
第166章
两人在骊山脚下过了两日无人打扰的清静生活,待得第三日,准备的食物吃完,两人便准备返回长安。
他们两人还能靠着无名找点野味填肚子,阿秃不行,非鲜肉不食。
实在是阿秃的胃口不小,樊伉的储物格里装的都是稷粟之类的粮食,肉类却没有。再者储物格这个金手指樊伉便是连无名都未曾透露,一直算是他的黑科技,这个时候也不方便拿东西出来。
入得安门,远远地便瞧见代王刘如意的车队从皇城出来,浩浩荡荡地向着城门而去。
新帝既立,同为刘邦子嗣的其他皇子,除了年幼一直跟在吕雉身边长大的刘长,其他有封号的皇子们皆要前往封国。
念在刘邦病重那两年戚姬悉心服侍替她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的份上,吕雉并没有对她多有刁难,直接打发她跟刘如意前往代国治理封国去了。
樊伉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吕雉在刘邦做皇帝的最后几年过得舒心,怨气没有那么深重,行为处事没有那么疯魔偏激,也不会刺激得那些手握重权的老臣忌惮,说不定在吕雉百年以后,他们这些“吕氏外戚”的下场不会那么惨。
说到这个,樊伉心里有点小纠结,有点搞不清为了摆脱自己英年就被人咔嚓的命运,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希望吕雉活久一点还是活得短一点。
大抵还是活得长一点好吧。
樊伉心里想着。
代王刘如意离开长安前往封国不久,为大汉朝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萧何也因久病不治而辞世。刚刚才参加完新皇登基大典,又忙着去吊唁萧丞相,整个岁首樊伉觉得自己就没有消停过。
等到忙完了,樊伉终于有时间点开庄园系统。
姓名:樊伉,第九三八四六二七一九五零三九二位庄园系统之主。
庄园等级:十级。
财富值: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系统商城等级:八级。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有这么多庄园币了。
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的樊伉第一次有了翻身农奴当大佬的感觉,挺美的。
再一瞅跨界商城上摆着的玻璃制品和其他诸如胰皂等之类的商品,心中就更美了。
看来他马上就可以跨进亿万富翁的行列,从此摆脱贫困,走上人生巅峰,大汉朝第一富豪非他莫属。
就在这个时候,摆放在跨界商城的玻璃球球少了一个。
“叮个咚!恭喜宿主达成一亿庄园币交易额,奖励宿主庄园经验值一万点,庄园币二十万点。”
“叮个咚!商城等级提升,宿主获得在线客服权限。”
“叮个咚!望宿主再接再励,用心经营庄园。”
樊伉:“……”
在线客服权限?这又是个什么鬼?
樊伉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庄园面板,发现庄园商城边上果然有个像是在线聊天气泡的东西存在,应该就是这个了。
想也没想樊伉就点了进去,然后就发现眼前白光一闪,庄园面板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聊天框。
这个他到底怎么用呢?是用笔写还是索性语音?
樊伉正思考着这个客服聊天框的正确交流方式,只见聊天框就像是一块平静的水面被突然扔进了一颗小石子那样泛起了小小的涟漪,等到涟漪散开,原本透明的空无一物的聊天框内出现了一行奇特的文字。
说是文字,其实更像是某种符号,歪歪扭扭的像一个个在跳舞的小人似的。
明明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可奇怪地是樊伉居然看懂了。
“您好,我是第一六四五二七一位庄园系统之主,在线为您服务。”
樊伉心中颇为诧异。
他是第九三八四六二七一九五零三九二位庄园系统之主,这位能跟他聊天的哥们是第一六四五二七一位庄园系统之主,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数字应该代表的是拥有庄园系统之主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