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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嘴顶着(葵与狼川)


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揉了一把眼睛,感觉手上湿乎乎的,大概是眼泪。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总之醒来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秦淮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起了床。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随便从柜子里挑了一套看起来还算利落的衣裤,穿好,而后拎起挂在床头的一条红围巾——这是秦漾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是小姑娘亲手打的,围巾的末端还缝了一只HELLO KITTY的小玩偶作为装饰。穿戴整齐,拿上手机和钥匙,秦淮便出门去了。
冬天,七八点钟天才开始亮。
秦淮蹲在村口的马路边,眯着眼看向远处还遮在晨雾里的山丘。平坛这里满山都是竹子,冬天也绿着,下了雪,雪堆在竹枝上,压得很低。
雪是昨天夜里下的,秦淮做梦的时候。
谭休休没多久就到了,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十分钟。秦淮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就靠着颈枕开始闭目养神。
“你怎么一大早就抽烟啊,身上一股烟味儿,我这里都闻得到,”谭休休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问道,“吃早饭了吗?”
秦淮将脸往围巾里埋得更深了些,道:“没饿。”
“没饿就不吃啊?年纪轻轻,这胃迟早要被你折腾坏……”谭休休说着,从车门边的兜里拿出一包切片面包,丢给副驾驶座上的人,说道,“车里只有这个,不管你饿不饿都吃点,至少垫巴垫巴。今天估计忙,没时间给你加餐,熬也得熬到中午饭点,跟客人们一起吃。”
“嗯,”秦淮应了一声,把面包揣进怀里,抱起胳膊,似乎并没有要现在吃的意思,他道,“谢了。”
出发时间提前,路上谭休休就开得慢了些。车子一路平稳,偶尔晃悠两下,再听着车窗外闷闷的风声和谭休休时不时轻轻哼起的歌,很是助眠。秦淮渐渐有些困了,在围巾里蹭了蹭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小睡一会儿。
谭休休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唉!老师,”秦淮听见谭休休接起电话,说道,“诶对,就到北站……啊,不好意思他可能是忘存了,诶,对——我回头跟他说一声哈。好好好……我们马上到。”
电话挂断,谭休休放下手机,对副驾驶的人道:“那个老师的手机号码你存了没啊?人家打给你都打不通。”
秦淮闭着眼,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回忆,半晌,他声音有些懒散地说:“忘了。”
“忘了你就快存上啊,省得人家老师又找不着你——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一班小朋友你要帮我带好的,”谭休休转动方向盘,利落地拐过一个弯,道,“还有你那个免打扰,白天就别开了吧。电话打不通,消息看不见,还不如给你写信呢……”
“知道了——”
车内安静下来之后,困意再次上涌。秦淮歪着脑袋抱着胳膊,迷瞪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车子似乎拐进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接着,主驾驶的门开了又关上——大概是到了。
秦淮花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拉开车门跟了下去。
客人们还没到,但据说也快了。秦淮靠在车门边,无聊地将手机屏幕摁熄又解锁。
“诶,醒醒,人来了。”
谭休休说着,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秦淮的手臂。后者应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直起身子,揉了一把眼睛,朝谭休休走的方向看过去。
一辆中型客车在客运中心的空地上缓缓停下,“呲”地一声,车门打开,一群穿得跟汤圆儿似的的小孩子们跑下来,兴奋地大声交谈着。
秦淮跟上前去。
车上最后走下来一位系着红围巾的人,小孩子们围上去,亲热地喊他“枭老师”。
秦淮脚步一顿。

第85章 锁
“唉,你站那儿干嘛?过来呀,”谭休休回头向秦淮招手,道,“跟枭老师认识一下!”
可惜秦淮的双脚像是灌了铅,怎么都走不动。
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他麻木许久的感官像是忽然活了过来,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吵得令人头痛。秦淮迟钝地眨了一下眼,在对方看过来之前移开了目光。
他拖着步子挪蹭到谭休休身边,低着眼,视线虚虚地落在对面那人的鞋尖上。
“枭老师,这是你们的向导,姓秦,秦始皇的秦!哈哈哈……叫他小秦就好了,”谭休休抬起手搭在秦淮的肩膀上,向枭遥介绍道,“他比较内向,不太会说话,但是办事儿很靠谱哈,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就好了。”
“好啊,”秦淮听见枭遥开口说,“那就辛苦你了,小秦。”
秦淮依旧垂着眼,不作声,也不看他。
回程,老师和小孩子们坐果园统一包好的车回去。谭休休开车来的,自然也开车走。秦淮作为向导,则和游客们一块儿,同坐一辆车。
孩子们热情但不闹腾,都乖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虽然偶尔聊天声音大了些,但并不算很吵。枭遥作为这群小朋友的暂时监护人,坐在了包车最前面的位置上,离司机和车门最近。
秦淮上车时,车上还有几个空位,基本都是最后几排,颠簸且容易晕车的位置。
“坐这儿吧,这儿空着。”
身后忽然有人开口跟他说话,音色比七年前低沉许多,质感却不过于厚重,反倒更加温润。秦淮下意识回过头去,然而,几乎是刚刚撞上对方的目光,他就将脸别了开去。
秦淮抿了抿唇,脑袋里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也不记得自己是回应了还是没有,总之就这么走过去,坐下了。
枭遥给他留的是靠窗的位置——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最喜欢坐靠窗的位置。
上一次这样安静地并排坐着,好像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秦淮原以为自己再见到这个人,应该有无数的话想说——先骂他一顿,再揍他一顿,然后问他这些年干什么去了,当年干什么去了——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上了锁,干涩到涌起一股血味儿。秦淮忽然从“不知怎么开口”变成了“不敢轻易开口”,他生怕自己一提起过去的事情,就有人会掉眼泪。
眼泪,比干涩的喉咙还令人无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鼻子就一阵一阵地酸起来。
秦淮努力睁大眼睛,那些在他眼中出现的零星的水光,好久都消不下去。
他想,也许他真的该揍枭遥一顿,至少这样能闹得人没法胡思乱想。
至少这会儿不会胡思乱想。
“你打耳洞了啊,”秦淮听见身旁的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他说,“会不会很疼?”
秦淮更不想回头了。好气闷,他想,为什么他旁边的这扇车窗拉不开?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回答了枭遥的话:“不疼。”一张口,差点儿发不出声儿来。
太失态了,他忍不住想,还不如不说话。
身边的人“嗯”了一声,这个话题大概是结束了。秦淮莫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松一口气的——他歪着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盯着外头远处的云发呆。
快到目的地时,秦淮余光瞥见身旁的人动了动,而后,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伸了过来。秦淮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对上枭遥的眼睛。
从半小时前他们相见到现在,这是秦淮第一次看清枭遥的脸。过去这么多年,这个人似乎变了很多,比如头发剪短了,金属边眼镜换成了黑框眼镜,五官也褪去了稚气,线条在成长的岁月中变得更加锋利。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个人还是一脸毫无攻击性的样子,皮肤也依旧白得像生着病,尤其他还穿了一身的黑色,再配上他那条红围巾,就将肤色衬得更亮。
红围巾……又是红围巾。
“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枭遥说,“谭姐说,你是我们的小导游。我想有个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事情,找你们也方便点。”
他的语气再平常不过,就像真的在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搭讪。秦淮有一瞬恍惚,紧接着,又感到那么不爽快。
这简直就像已经把他忘了一样。
如果不是前面有搭过两句话,秦淮真的会以为,这个人把自己忘了。
他接过枭遥递过来的手机,没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在“添加联系人”的界面里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可是就算枭遥真的把他忘了又怎么样?他们充其量只是高中时玩得不错的朋友、选修课里挨着坐的同桌……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们那时候什么都没说出口过。
秦淮确认了一遍自己输入的号码,然后将手机递回给枭遥。对方没立刻接下,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就在秦淮将要开口的前一刻,枭遥忽然说:“你想不想看烟花?”
秦淮微微一愣。
这句话来得突然,简直可以说是“前言不搭后语”,可秦淮却微妙地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模糊到难以形容,但他又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好久以前的某一天,他也这样问过枭遥——“看不看烟花?”
秦淮靠回车座靠背,将手机塞进枭遥的手里。他重新看向窗外,外面日头正好,冬天的阳光,烈也烈不到哪去。
“果园里禁燃烟花爆竹。”他道。
话音落下,他又听见枭遥问:“那出去呢?”
秦淮很久没说话,好半天,才闷声回了句:“再说吧。”
/////
听谭休休说,这一批小朋友是隔壁县一所小学的学生们,因为过年家里没有大人,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回不来,所以才跟着班主任老师一起出来过年。她说,枭老师是个好老师,为了孩子们,他今年没舍得回老家,这才留在这里的。
秦淮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女朋友是大他几届的师姐,现在偶尔还有点工作往来呢。你说巧不巧?都出国兜了一圈,这居然还能遇到,世界真小。”谭休休说着,还颇为感慨地“啧啧啧”了几声。
“出国?”
“是啊,上的国外的大学……”谭休休忽然止住话头,转头盯住秦淮,道,“你对他很好奇?”
秦淮眨了一下眼,明知故问道:“谁?”
“那个枭老师啊,”谭休休说,“你怎么一直在问他?你们认识?”
秦淮耸了一下肩,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上的文件夹。他道:“没,你想多了。”
闻言,谭休休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秦淮余光瞥见她还看着自己,便没有下一步动作,机械地把桌面上的几个文件夹翻来覆去地叠上叠下。好半天,他才终于听见谭休休妥协道:“好吧。”
“没事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秦淮把文件夹放进办公桌后头的文件柜里,转身过来说道,“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就要住过来吗。”
谭休休一拍脑袋,挥挥手,道:“哦对,那你去吧。”
关于这几天住到果园里来的这件事儿,是谭休休跟秦淮说的。据说是那个枭老师觉得小孩子太多,他怕一个人看不过来,于是跟谭休休提了一嘴。谭休休一听,当即表示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让秦淮这两天跟过去住,好搭一把手。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打包的,外穿的衣服就那几件,挑来挑去也没什么新花样。秦淮在衣柜前面站了半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打扮这方面有点太不上心了。
唯一一件好看点儿的只有去接秦漾时穿的那件皮面短棉袄。
是不是该买点衣服了……
一个小时不到,秦淮就将行李箱填满拉上了。他嘱咐了秦漾几句,便启程往果园去。
果园的住宿区还有很多空房子,但要再单独收拾出一间来有些太过麻烦——毕竟是一栋小楼配一个小院子,要收拾也没法单收拾一个房间。幸好秦淮提前跟谭休休沟通过,最后把他安排在了枭遥隔壁的一栋复式小楼里,正好能照顾一部分孩子。
到达住宿区附近,秦淮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站在他将要住的那院子的门口。
那人身形端正挺拔,站在篱笆门边,像一个奇怪的稻草人。哪怕是冻得人打哆嗦的正月,他也穿得不臃肿——里穿一件黑色羊绒打底衫,外披一件黑色羊毛大衣,黑色直筒裤下配一双黑色马丁靴……黑得跟个影子似的,要是在夜里,一准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但现在是大白天,秦淮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枭遥。
秦淮拖着行李箱走上前去。
靠得近了些,秦淮才注意到,枭遥那剪短了的头发居然还打理过,抓了一个相当精致且十分自然的发型。
“听谭姐说,你这两天要住在这里,”枭遥向他走近两步,不动声色地接过秦淮手中的行李箱,道,“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秦淮低眸看了一眼枭遥手上的他的箱子,没多说什么。他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听见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从小楼里传出来。
他说:“一个箱子的行李,我自己能收拾,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身后,枭遥说:“我想也是。”
然而,话说到这步,两人也还是一前一后走进了小楼,秦淮也没把自己的箱子从枭遥手里拿回来。
孩子们有点认生,秦淮进门以后,客厅一下子就静了,除了几个胆子大点儿的会凑上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其余人都没动。直到枭遥跟在他后头进来,孩子们才再次放松下来,又开始聊起天,不过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
两人上了楼。
秦淮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靠外的一间,几乎就在楼梯口。他转动房门上插着的钥匙,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也是他前两天亲手打扫过的,很干净。小卧室空间不大——一张床、一只床头柜、一个收缩置物架,就是所有的家具了。
秦淮走到床头柜旁,弯下腰,拉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双新的一次性拖鞋。
“砰。”
房门被关上了。
秦淮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枭遥。
“咔嚓。”
房门落了锁。

第86章 “和好”
一时间,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外,那扇红棕色的木门像一道不稳定的屏障,暂时将屋内划作一块隐秘之地。
秦淮复又低下头,慢悠悠地拆起一次性拖鞋的包装——薄塑料的声音在此时显得那么刺耳,却不令人心烦,倒是更像一只钝钩,刮得人心里隐隐紧张。
“你……”
枭遥开了口,却没能说下去。秦淮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到最后却一条都没有保留。他发现,他居然真的想象不出枭遥会说些什么。
那个人走近了,在距离他只有五步的地方,停住,蹲了下来。
秦淮清楚地看到,枭遥镜片后的那双眼里映着细碎的光。他那颗心忽然一酸——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忍不住眼泪。
他们以一种近乎半跪的姿态彼此平视着,一双眼对着另一双眼,久久地看着。直到有人感到腿麻,彻底将膝盖靠在了地上。
枭遥说:“你想不想看烟花?”
秦淮忍不住笑了一声:“哪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这种事。”
枭遥也笑了。他又流露出那副孩子气的神情,泪光盈盈的眼睛却笑得弯弯,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他还穿着校服的那时候。
“那我们说些什么呢?”他问。
秦淮别开脸去,半晌,说:“应该问这些年干了什么,过得怎么样吧。”
“可那些我想留着以后再问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
“嗯……至少是我们和好了之后。”
秦淮一怔。
他问:“和好?”
“是啊,和好,”枭遥看着他,依旧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笑着,说,“我那个时候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你肯定生我气的。”
生气……是啊,生气。秦淮想,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他总是想着,等将来哪天再碰见枭遥这个不告而别的神经病,一定要上去来两拳!左边一拳!右边一拳!至少得把他那张漂亮的脸打肿才解恨!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才惊诧地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生气。比起生气,他好像难过更多,不甘更多,庆幸更多。
难过为什么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到今日,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也还是要去别人的口中打听,才能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不甘为什么当年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兜兜转转许多年,谁又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庆幸他们没有真的把彼此的生活走成一对平行线,庆幸……
“是啊,我快气死了,”秦淮接着枭遥的话说,“我气得想把你剐成肥牛下火锅。”
枭遥半跪在地,上半身倾过去靠近他,轻声说:“那你再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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