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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嘴顶着(葵与狼川)


一种预感在秦淮的脑海中闪过,和那满心的慌张一样没有由头。这让他想到七八年前,他站在秦家驹紧闭的房门前的景象——他不知道门的里面是什么,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一如现在。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第六感就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不疼了,”枭遥忽然说,“陪我待一会儿吧。”
于是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楼道里的阶梯上席地而坐,背对夜空,面前只有一堵留着观景小窗的墙。
几天前,这楼道里的小窗还在黄昏里映着竹叶的影子,摩挲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距离。
现在,小窗在夜里透进惨白的月光,连那绿色的细竹叶都褪了色,那么颓靡。
周边只有各个教室里老师们讲话的声音,秦淮听不见枭遥的抽泣,可一转头,他又分明是在哭的。这眼泪掉得太过安静,静得秦淮心里一阵一阵地酸。
他将手探进口袋里,从里掏出一叠纸巾——临出门前他才发现家里独立包装的面巾纸已经用完了,来不及买,就随手拿了点大包抽纸里的纸巾,整齐叠好,带在身上。
在外套口袋里待了一天,这纸已经皱了,乱七八糟折了许多角。秦淮用力展开,想将其抚平,可那折痕就是怎么都消不掉。他呆呆地捏了一会儿,才将纸巾递给身旁的人。
枭遥伸手接过,却没有用,只是攥在手里,沉默良久。半晌,他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枭遥低着头,没有看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他。”
秦淮一愣,没想到他会讲这个。
“我听见他说你,”枭遥闷声道,“说得很不好听。”
闻言,秦淮更感酸涩。他抿了抿唇,有些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枭遥的胳膊——小时候秦漾哭,他也是这么哄的。
“所以你就打他了?”秦淮小声问,“先动手的理亏呀……他呢?打你哪里了?疼吗?”
枭遥摇摇头,突然破涕为笑,自豪地说:“不疼!他打不到我!”
他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威风犬,嘴角一咧,能看见两枚尖尖的虎牙。
秦淮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哼道:“你还挺骄傲啊?”
枭遥“嗯”了声,没说话。
两人沉默片刻,秦淮清了清嗓子,说:“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万一为了这种人吃了处分,多不值当啊。”
枭遥看向他:“你认识他吗?”
秦淮摇摇头,道:“不认识。”
“怪不得他胡说八道,讲的都是些怪话。”
怪话?秦淮想,也许还是那些他从小听到大的关于他的传言——妈妈跳楼自杀,爸爸伤人入狱,妹妹是个和小混混关系很好的Omega,而他,秦淮本人,一个脾气很差不讲道理的坏学生,是靠关系才考到这所还算不错的高中来的。榆海这座小县城不大,一些狗血的八卦很快就能传得家喻户晓。然而其中的真真假假压根没人关心,大家只在乎它听起来够不够离奇。
秦淮在这里的名声不太好,这些他都知道——哪怕他高中两年来没违反过几次校规,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也懒得为他正名。
“那也别做傻事了,”秦淮劝他道,“不管怎么样,都很不值当。”
听见这话,枭遥转过脸看他。
他的目光坚定地钉在秦淮那双水光微闪的眼睛上,似是要将面前这个人彻底看穿才肯罢休。他说:“爽快就行了,顾前顾后的,多累啊。”
秦淮一怔。
“再说了,我就是看不惯别人那样说你,”枭遥一字一句地讲着,“我一听,我就生气。”
“而且,如果是因为你,那做什么都挺值当的。”
如果是因为秦淮,那么,做什么都挺值当的。
秦淮张了张口,顿时没能说出话来。
他难得地词穷了,竟然想不出能怎么回应枭遥的这番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讲“为你做什么都值当”这样的话,因为肉麻,他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样幽暗的楼道,在这样慌乱的夜里,在这样幼稚而青涩的十七岁,坐在他身旁的这个人,说出了份量这样重的话。
秦淮不晓得自己的心是何时停滞一拍,也不晓得它又是怎样恢复跳动的。他只知道,当他反应过来时,已心如擂鼓。
他后知后觉地躲开枭遥直白的视线,别开脸去,盯着墙壁上光洁的白色瓷砖。下一秒,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滚落,砸在他宽大校服的袖子上。
枭遥一愣,接着手足无措起来——方才他哪怕是面对枭玉章,都没有表现得这样紧张过——他把手里的那叠纸巾又塞回秦淮手里,道:“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
秦淮仍不看他,只是倔驴似的把那叠已经皱得可怜巴巴的纸巾怼回去,闷声哼道:“我给你的你又还给我干嘛!”
“你不是哭了吗……”
“你看错了。”
枭遥不信邪地凑过去,秦淮保持距离地退开,枭遥又凑过去,秦淮又退开。几番反复,秦淮扯着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脸,猛地扭过头,瞪着几乎与他贴在一起的枭遥,硬邦邦地说:“我就是哭了!行了吧!”
话从口出,没有控制好语气,说罢,他又有些后悔,躲闪着低下头,小声补了句:“行了吧。”
身旁,一只手探过来,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枭遥说:“以前没发现你也这么爱哭。”
秦淮低头盯着他们相触的手指,嘟囔着说:“你才爱哭。”
“好吧,”枭遥得寸进尺,又勾住他的无名指,说道,“我爱哭。”
秦淮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接着反手截住枭遥还想勾住他第三根手指的小动作,凶巴巴地讲:“你本来就是。”
枭遥的唇角弯了弯,而后他手腕一翻,将秦淮的手压在掌下。他说:“那你会不会讨厌我?”
一句他向秦淮问过无数遍的话,到现在,他还固执地问着。
会不会讨厌……
秦淮动了动手指,自下而上握住枭遥的手掌。
“当然会讨厌你,”他说,“我最讨厌你了。”
少年的手心干燥温暖,蜿蜒的掌纹像曲折的心事。这瞬间,所有的疑问和试探都有了答案。
枭遥忽然笑了。他深深地望着秦淮的眼睛,用力地回握着那只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说:“那你就一直讨厌我吧。”
一直讨厌他。
这样,不论他去哪里,应该都会被记得吧。

第77章 阴暗角落里的萎靡老鼠
那天目送枭遥坐上枭玉章的轿车以后,秦淮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次分别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长。整整一个星期没得到枭遥的消息以后,秦淮跑去楼上找了他的班主任,一问才知道,枭遥休学了。
说休学就休学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他的第六感再次应验了——当年走的是秦家驹,现在走的是枭遥。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秦淮发了一个中午的呆,什么事都没干。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像个已经整理好一切情绪的没事人,该干嘛干嘛。
可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吕一哲好几次忍不住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秦淮却总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枭遥的离开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老师们照常上课,吕一哲的干饭小组照常一打铃就跑去食堂抢新菜吃,秦淮也依旧继续着他从家到学校的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总有一堂课他的身边空空荡荡,其余什么都没变。
这是一个空洞而无趣的夏天。
暑假,秦淮回了一趟平坛。外婆说,村口的废田被做果园生意的谭家买走了,正在重新翻土,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试种新的小苗苗。外公和谭家的老爷爷是朋友,最初建果园的时候,他也出了力,现在开了新地,就交由外公管了。因为这事儿,外公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虽然累,但回家的时候都笑呵呵的。
秦淮总是放不下心,就留秦漾在家陪外婆,他跟着外公一道去田里看活。
乡村的农田一眼望不到头,白天热得风起气浪,夜里凉得人打哆嗦。后来秦淮闲着没事就去田里待着,脚底的泥土柔软潮湿,孕育着新的植物小生命。天黑的时候,小虫们和小蛙们大声叫嚷,和沙沙风声一起构造一个热闹的夜。
老房子里的挂壁日历撕下一页又一页。一天一天,夏天也过去了。
开学前,时含沙在班群里发下通知——高三了,学生们要搬去新的教学楼。
这座教学楼位置偏,离操场和食堂最远,环境也最安静,最适合给高三的孩子们用,不容易分心。时含沙给学生们重新安排了座位,据说她参考了很多因素,排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秦淮从教室后门的位置调到了另一端的最后一排,仍紧挨着窗,但窗外不是走廊,而是一座小花园。
一座早已荒废的小花园,连着学校河边的走廊。秦淮曾在一次体育课时转悠到这里过。不过,虽然花园荒废了,但里面的一些常青树依旧长得很好,偶尔教学楼里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听见那茂密的树叶子里传来鸟叫。
树那么高大,载着小鸟的梦,沉沉的。
秦淮的班级就在二楼,日光透过枝叶,映得整扇窗的玻璃都是绿色。秦淮在某个没有困意的中午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忽然觉得这颜色那么漂亮。
“下周是咱们班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了,虽然学习紧张,但老师还是希望大家不留遗憾,”时含沙站在讲台旁,说道,“还是和去年一样,有意向的去找罗京报名。”
话音落下,立马有学生举手问:“那我们能下去看吗?”
“不能,”时含沙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说道,“每年都这样,高三的留在教室里自习,运动员和摄影师可以下去。运动会那几天到处都有老师巡逻的啊,你们可别想钻空子!”
台下一片哀嚎。
时含沙抬起手向下一压表示“保持安静”,而后道:“罗京,这周三之前把名单给我,我去交教务处。”
罗京闻言,抬手敬了个吊儿郎当的礼,回道:“得令!”
/////
听说北食堂一楼又出了新菜品,吕一哲从下午就开始嚷,说今天晚上非吃不可。于是傍晚下课铃一打响,他就顶着一颗鸡窝脑袋从教室后门冲进来,一手扯着秦淮,一手拽着罗京——罗京还拉着丁斯润——几人连成一个大长条,风风火火就往食堂跑。那吕一哲的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破教学楼离饭堂这么远”。
说是新菜品,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小炒肉,只不过以前食堂里没有而已。吕一哲大手一挥往饭盒里添了整整两份,直到快装不下了才肯罢休。秦淮吃不了辣,就还是和以前一样买了番茄炒蛋盖浇饭。
晚餐时,食堂里的人没有中午那样多,再加上他们来得早,基本上都是空座位,可以随便挑。几人习惯了坐在靠墙的位置,就也没多走,直接到老位置坐下了。
“秦淮,这次运动会你打算报什么?”吕一哲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被小炒肉浸得油亮亮的白米饭,说道,“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活动了,我决定玩儿个大的!你要不要参加?”
秦淮专心致志地拌着面前盘子里的番茄炒蛋饭,闻言,没抬头,脱口道:“不报,不参加。”
听见这个回答,罗京放下筷子,道:“你不报项目啊?”
“嗯,”秦淮说,“太累了,不想动。”
“那也太可惜了,”罗京说道,“咱们班体育好的真没几个,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报名呢,去年你那几个项目我都给你留着了。”
秦淮没说话。
“也没事儿,不想去就不去,”见状,罗京朝他抬了一下下巴,语气爽朗,“别的班肯定也打不过咱们!”
秦淮“嗯”了一声。
“那我的提议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吕一哲又歪着脖子凑上来,继续推销道,“我保证很有意思!而且绝对不累!”
秦淮盯着面前的饭,不知何时已出了神,心思不在这里了。吕一哲挠了挠头,向坐在对面的罗京和丁斯润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能心情不好,”丁斯润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先吃饭吧。”
然而,秦淮似乎不止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一大盘盖浇饭,他只吃了一半就不怎么动了,最后大概是觉得太浪费,才硬撑下去的。丁斯润收回目光,安静地捏着手里的纸巾擦干净桌上残留的油污。
回到教室时,离午休铃打响还早。秦淮去走廊尽头灌了一杯温水,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双臂交叠着趴下,盯着窗外的绿叶,不动了。
这棵树的叶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是什么品种呢?
思绪飞远去,他发着呆,没注意到前座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一个低沉沙哑的女声响起:“你还在想枭遥的事情吗?”
听见这个名字,秦淮回过神来,迟钝地抬头看去。
丁斯润一手搭膝盖上,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扎起来也不显得乱了。
秦淮向后仰了仰身子,靠在椅背上,又恢复成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他道:“想他干嘛?”
是啊,想他干嘛。
丁斯润却说:“你以为大家都眼瞎,看不出来啊?”
秦淮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以为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包括那些奇怪的心跳和莫名的眼泪——他真的以为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像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在傻不拉几地自欺欺人。
“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不是你的错,那个嘴巴管不住的本来就该打,有很多人都看他不爽的,”丁斯润用食指扶了一下眼镜,道,“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要是还因为这个事情在自责,完全没必要。”
秦淮哼笑一声,嘴硬道:“少给我加戏。”
丁斯润翻了个白眼,选择忽略他的话。她回过头来,直白道:“别装。”
秦淮重新在课桌上趴下,扭头瞪着窗外摇晃的树叶子。
“我说真的,吕一哲这次真的要整个大活,”丁斯润说,“你考虑考虑吧。”
秦淮下半张脸埋在校服袖子里,说出的话也闷闷的。他道:“不。”
丁斯润盯了他片刻,须臾,幽幽地说:“那你就这样好啦。等以后枭遥回来,问你我们高三的时候做了什么,你肯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站起身来,哼道:“你就这样吧,在你这阴暗的角落里当你的萎靡老鼠吧!”
秦淮听着她走开的脚步声,依旧没动。
回来……枭遥会回来吗?秦淮忍不住想。这个人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渺无音讯。虽然只是休学一年……可一年以后呢?到时候,他们都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枭遥就是回来,也又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枭遥以前跟他说,他就他一个朋友。
朋友……去他的朋友!谁要跟他做朋友!哪有朋友会一声不吭就走的!什么话都不留!
秦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响声。
在阴暗角落里当萎靡老鼠?呸!谁离了谁还不能过了?多稀罕似的!就算是那什么信息素绑定的破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少个周期了,除了几百年前那一次是枭遥用信息素安抚他的,其余时候,秦淮准时吃抑制剂,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大步一迈,昂首挺胸冲出教室后门,跑去隔壁班找吕一哲,告诉他,那个什么什么大活儿,他也要参加!
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让坐在教室靠走廊这边的罗京不住目瞪口呆。她回头望了一眼秦淮走出去的后门,又转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丁斯润,小声道:“他活过来了?”
丁斯润耸了耸肩,小声嘀咕:“也许吧。”

第78章 小乌云
运动会开幕式当天,晴空万里,整个校园里热闹非凡,只有高三的教学楼顶上飘着一朵乌云,死气沉沉的。
虽然这栋楼离操场最远,但那绕了跑道一整圈的音响一开,就连学校角落花坛泥巴里的蚂蚁都能被《运动员进行曲》轰得一脑袋撞到石头上,那群本就好动的学生们就更不用说,听着音乐却只能坐在教室里写试卷,别提有多煎熬了。
时含沙拿着一叠号码牌和一本运动员花名册走进教室,道:“今天下午有比赛项目的,来我这里拿号码牌,其他同学继续自习。”
教室里短暂骚动一阵,便重新安静下来了。不过即便没发出声音,不少人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的在草稿本上画画,有的在偷偷拿着MP3看小说,还有的就是像秦淮这样,干坐着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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