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仝将卫想容放在床上,一只手握着他的脚踝,一只手用沾了温水的手帕帮他敷着脚底。
卫想容眼波流转地看着他,用另一只脚的脚尖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尾巴。
褚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胡来。
卫想容开始得寸进尺,挑.逗般的戳弄着他的尾巴根,轻声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他看向卫想容颤动的睫羽,无声地笑了一下。
是了,像卫想容这样的人,哪怕是好话也总要说两遍他才觉得满意。
所以,他直视着卫想容的双眼,认真地问他,“卫想容,你愿意跟我走吗,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看最蓝的天,最美的花,最广阔的天地,没有目标,没有终点,走走停停,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们都在世界最好的时候被困在了最暗无天日的地方,虽然现在世界已经变得满目苍夷,但他们却拥有了踏上旅途的自由。
天还是那片天,只要心不变,去往前方的路就一直都在。
卫想容看着他眼里细碎的微光,沉寂多年的心在这个时候被明亮的希望填满。
路没有终点,却有清晰的方向。
他眼里柔光闪烁,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一起踏上充满自由的路吧。
绵绵细雨, 裹着风,不冷,但能将衣摆卷湿。
他们谁也没说, 只留了封信, 就这样任性地走了。
不必去想四小只和苏内尔发现他们走了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除了彼此,也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东西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风吹地打湿了裤腿。
卫想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修长高挑的身体站在伞下,长长的辫子垂在右肩, 他走的很慢,黑色的皮鞋全是透明的水珠, 即便如此,褚仝也依旧陪着他。
这场雨下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连地面都是随处可见的水洼。
本来这样的天气阴沉沉的不太讨卫想容的喜欢,但踩上水洼的感觉很独特,卫想容走了一段路后就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他还要特意走到有水的地方踩上一脚,褚仝也只能撑着伞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故意溅湿自己的裤腿,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也没有特定的目标,所以即便是如此麻烦的下雨天,他们也依旧不紧不慢。
不过下雨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在于裤子湿了很麻烦。
找到一个位于山路边的小村庄, 褚仝在夜里烧了把火, 将卫想容湿透的裤子和袜子放在旁边烤干。
这两天他们走的是小路, 不过物资快用完了, 他们明天要换回大路,最好去城市里找些需要的东西。
尤其是像卫想容这样讲究的人, 食物是其次,他近日来换的最勤快的就是袜子。
总是穿上不足一天他便觉得不舒服,要换新的。
更何况这几天他总是要踩水,还是褚仝说他再换下去袜子就不够了,他才勉为其难的一天一双。
卫想容坐在褚仝为他找出的小板凳上,专注地看着从屋檐落下的雨,淅淅沥沥,像掉落的珍珠那样晶莹透亮。
他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
这个样子的他对世界充满了好奇。
原本他的人生停在了十几岁,却在现在二十八岁临近三十岁的时候重新活了过来。
“卫想容,如果衣服湿了那你就没衣服换了。”
身后传来褚仝冷静的声音。
他放开了手心聚满的雨水,又转向褚仝,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褚仝看他一眼,认命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点一点的帮他把手擦干净。
“腿。”褚仝看着他说。
卫想容搬起小板凳坐在了褚仝身边,和他肩膀并着肩膀地靠在一起。
他有点喜欢这个小东西,所以挪动位置也要带着一起动。
将脱下鞋袜的腿搭在褚仝的腿上,苍白的皮肤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卫想容的腿很长,搭在褚仝的腿上也差点脚尖点地,褚仝只好用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虽然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但卫想容毕竟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所以脚底还是磨出了几颗水泡。
褚仝“噌”的一下亮出了自己尖尖的指甲。
卫想容:“……”
“你要做什么。”
褚仝看他一眼,冷酷地说:“把水泡戳破。”
卫想容抿了下唇,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你戳吧。”
褚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看着他这幅样子,他还是很轻的帮他把水泡弄破了,再温柔的帮他上了药。
在那个不大的包里,除了一些必需的物资,带的最多的就是药品。
卫想容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褚仝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认真专注的神情下,本应该是冷硬的轮廓也显出一点含蓄的温柔。
他喉结一动,一只手缠上了褚仝的尾巴。
褚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帮他处理脚上其他磨破的伤口。
他揉着毛绒绒的尾巴尖,慢慢的向上抚摸,直到褚仝的指尖抖了一下,他才笑着将手停在了他尾巴根的位置。
“褚先生,我有些饿了。”
“想吃什么。”
褚仝帮他把最后一点伤口处理好,开始给他穿袜子。
卫想容却挪动着脚尖蹭上了他的大腿。
“什么都行。”在野外的时候,他并不挑。
褚仝看向他,又收回视线说:“我看你不是真的想吃东西吧。”
他往火堆里添了把柴。
“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吃的东西不同罢了,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卫想容一只手撩开鬓边散落的碎发,嘴上说着如此带有狎昵意味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优雅柔和。
褚仝没有说话,他将卫想容的腿放了下来,起身走到了门边。
卫想容看向他,慢悠悠地问,“褚先生要去做什么。”
“关门。”
他落下门栓,狭窄又简陋的瓦房里顿时只有火堆聚起的光。
眼前的视角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平白将氛围压缩到令人脸红心跳的程度,强烈的私.密感将他们包围,让人心动又更加按耐不住。
卫想容拉住褚仝的手,让他在自己身上坐了下来。
褚仝感觉到他的手正在缠着自己的尾巴,压低声音说:“只有一次。”
卫想容没说话。
褚仝反手抓住了他想要往里探索的指尖,再次强调了一遍,“只有一次。”
卫想容咬了他一口,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好,只有一次。”
褚仝这才放开了他。
只是卫想容还是不太高兴,他不太想主动了。
“我累了。”他垂下眼睫,干脆连手都放开了。
褚仝忍不住眉心一跳。
刚刚还说“饿”,现在又累了。
然后他看见卫想容脸上的小表情,知道他是又不开心了。
这是哪里来的公主,上.床这点事也总是一点亏不愿意吃。
褚仝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心里却软的不像话。
“公主”虽骄纵,却也很容易哄。
他捧住卫想容的脸,从他的眉心吻到他的唇,一只手也伸向他领口的纽扣,慢慢的从上到下,一颗一颗地挑开。
卫想容掀开眼皮,注视着他的脸,神情也逐渐缓和下来,开始回吻着他的唇。
他们接了个很深也很长的吻。
卫想容一只手摸着褚仝的尾巴,一只手环紧了他的腰,深吻过后,他舔.吻着褚仝的耳垂说:“站起来。”
褚仝贴着他的脸颊,低声道,“不是觉得累?”
“我想站起来,想从后面。”他轻咬着褚仝的耳垂,在他的耳边低语。
他想抱紧褚仝的腰,想从后面看清他的尾巴,更想看清他宽阔结实的背。
褚仝瞥了他一眼,挑起眉说:“那你可不要又说累。”
卫想容轻飘飘地扫向他,“你小看我?”
褚仝当然不会小看他。
卫想容只是偶尔会和他撒撒娇,身体又比较娇贵,却并不是个柔柔弱弱的男人。
他只是觉得以卫想容的性子说不定会故意犯懒,然后借此想看他失态的样子。
“卫想容。”
忽然,褚仝皱了下眉,他想要回头,却被卫想容抓住了耳朵。
有时候他的耳朵比他的尾巴还要敏.感。
卫想容用指尖揉着他的兽耳,一边将他的脑袋压了下去。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卫想容在身后轻轻柔柔地说。
褚仝忍不住抿紧了唇,头也低了下去。
他的皮肤是富有生命力的小麦色,可除此之外,他的尾巴、头发、连带睫毛全是漂亮的银白色。
在如此明显的色差下,他每一处绷紧的肌肉都显出了一种撩动人心的色.气。
卫想容摁着他的腰,吻了吻他的肩胛骨。
“两次行不行。”
褚仝无法回答他,他只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场雨到第二天也没停,只是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更小的牛毛细雨。
褚仝心疼他脚上有伤,不想让他今天也继续走路。
可卫想容也不是个真的娇贵到需要褚仝事事来迁就他的人,他舍不得辛苦了一个晚上的褚仝还要反过来照顾他,便给脚上好药之后重新穿上了皮鞋。
他走的很慢,撑着伞,像在散步。
只有褚仝知道他每走一步脚都在疼,一是不习惯,二是昨天卫想容真的站了半个晚上。
褚仝默不作声地牵起了他的手,分担了他一半的重量。
卫想容的肩靠向他的肩,没说话,嘴角却轻轻地扬了一下。
他温声说:“褚先生,下次可不要小看我了。”
褚仝侧过头,看向卫想容干净秀美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伸进卫想容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轻声道,“从来没有小看你。”
卫想容抿了下弯弯的嘴角,垂眸浅笑了一下。
褚仝看着他,又看向前方,陪着他慢慢的往前走。
他想,卫想容变俗了。
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荤话。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弧度却没落下过。
当他们进到一座城之后,天边的太阳已经沉了下来。
天气变晴,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点水汽,混杂着城市中的血腥气,散发出了一股腐朽腥臭的气息。
卫想容一只手撑着伞当做手杖使用,另一只手牵着褚仝,与他分担着自己的疲惫。
他不太想走了,长眉下的眼神带着掩不住的倦意。
褚仝看他一眼,说:“去前面的超市吧。”
“嗯。”卫想容懒懒地应了一声。
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不管是街道还是两旁的店铺都看不到人,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哪怕是有人还活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行,也只有卫想容和褚仝依旧走的不紧不慢。
淡淡的红光铺洒大地,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从阴暗的角落里睁开,充满危险的嘶吼也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四周。
褚仝抬手从卫想容的背后抽出了长刀,刀尖点地,剐蹭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一个瘦如干尸的污染者嘶喊着向他们扑了过来,褚仝长刀一挥,污染者顿时人头落地,连眼睛都没闭上。
十数个污染者伏低身体,如百鬼夜行般向他们冲了过来,在肮脏腐败的废墟中却突然盛开了一株洁白的兰花。
所有的污染者齐刷刷地停下动作,转动着脖子回头,眼里立马出现狂热的红光。
褚仝牵着卫想容不紧不慢地走向被卷帘门挡的严严实实的超市,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垫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凳子上,看着他坐下之后,眼眸一抬,冷声说:“等我。”
“嗯。”
卫想容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握着伞柄,他身后背着刀鞘,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袖口延着肩膀绣满了金丝。
凳子没有靠背,但他依旧脊背微挺,坐的端庄又优雅,在阴冷诡谲的夜色中,他眼神轻和地看着独身一人站在街中的褚仝。
无数个蛰伏在暗处或攀爬在墙上的污染者都被废墟中的兰花吸引了过去,或爬或跑,一个个畸形的怪物不出片刻就占满了整条宽阔的街。
褚仝长刀一横,顿时如影子般掠了过去。
没有人为豢养的污染者成长的很慢,大多还处在神智游离的状态。
褚仝如风般在无数个污染者中穿梭疾行,不出片刻,数不清的头颅就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见大多数的污染者都被吸引了过来,抬手点了把火,再用刀尖挑起一个头颅丢进了那个快要被污染者淹没的废墟,浓郁的黑烟顿时遮满了半边天,不多时,就“轰”的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
身后是冲天大火与将要被烟雾遮盖的血月,褚仝收起刀,衣摆翻飞的向着卫想容迈开了脚步。
卫想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褚仝牵起他,站定在卷帘门前。
“辛苦了。”卫想容用手指擦去了溅在他脸上的血珠。
褚仝半弯下腰,等他将指尖收回的时候,他直起身,敲了敲门,说:“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透着一股子冰冷的死寂。
卫想容勾着褚仝的手,轻飘飘地说道,“我们是路过的幸存者,可以把门打开吗,如果不开门的话,我们就破门了。”
熟悉的话术让褚仝侧头看了他一眼。
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回应,卫想容在心里默数三秒,然后看着褚仝一只手就将卷帘门拉了上去。
在他想要一拳将门打裂的时候,里面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你们……你们是谁……”
一个孩子。
褚仝蹙了下眉,淡声道,“路人。”
里面安静了好一段时间,褚仝也给予了一定的耐心。
良久,一只干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道门缝,露出半张面黄肌瘦的脸,但依旧能看出这是个仅有十几岁的孩子。
“你们……进来吧。”对方看到褚仝的兽人形态时顿了一下,但或许是知道他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还是配合地拉开了门。
从外面看这是一个小型超市,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也没有多大,只有两层。
第一层做了很多防御准备,一些原本放置在第二层的家具和器械都被堆在了第一层,还有一个很小的窝,看起来应该是守夜的人住的。
而此时里面站着将近十个孩子,大大小小,最大的就是给他们开门的那个男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最小的居然还不会走路,正抱在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手里。
他们都睁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他们,里面有恐惧,有警惕,有茫然,还有更多的麻木与疲惫。
“这里只有你们?”褚仝环视一圈,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被精心准备的小型避难所,在这个搭建的保护罩里,干净又安全。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都死了。”那个为首的男孩对着他开口。
褚仝顿了一下,随即抿着唇不再往下问。
他牵着卫想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之后,他闭上眼睛,淡声说:“你们休息吧,今天不会有污染者过来骚扰了。”
几个孩子站着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看到他们真的不会有所举动之后,那些孩子才慢慢开始后退。
只是那个被抱在手里不足一岁的小孩突然低声啜泣起来,声音小小的,像猫崽一样。
孩子们立马慌乱地捂着他的嘴,又手忙脚乱的去找奶瓶。
可奶瓶里面只有冷冰冰的水,混着一点少的可怜的奶粉。
褚仝突然站了起来,几个慌慌张张的孩子被他吓了一跳,却见他提着刀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他们又睁着那双大眼睛看向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对方对着他们温柔地笑了笑,他们心里的惧意才褪了不少。
褚仝没多久就走了回来,他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全是尿布和奶粉。
捡起一些没用的废弃物品,堆在中间点了把火,再架起一个锅,他对着小孩伸出了手。
对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将奶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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