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吕锦誉的母亲更精致,一双笑眼也极为漂亮。
而现在这位吕太太正赤着脚盘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文件,旁边还摆放着一盆去了核的李子。
“妈妈。”吕锦誉走过去,和吕太太贴了贴脸。
“你怎么……”吕太太本想说吕锦誉瘦了, 可看着吕锦誉快长出来的小肚子, 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最后她改口道, “你还好吗。”
“我很好。”吕锦誉笑了起来。
吕太太看向吕锦誉的眼睛, 发现他的眼睛明亮而璀璨。
自六年前开始,吕锦誉的眼里就不再有如此耀眼的光了。
不, 以前吕锦誉的眼睛也没有亮的如此剔透过。
就好像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知道活着要做什么。
吕太太摸着吕锦誉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吕锦誉安静地弯着腰,任由吕太太抚摸着他的脸颊。
如果没有人说,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吕太太是吕锦誉的母亲。
纵然吕锦誉也不算一个非常年轻的年纪了,可吕太太仍旧风韵犹存,充满女人的火辣性感,同时还有英气勃发的生命力。
吕太太生在一个贫富差距非常大的地方,比较幸运的是吕太太是富的阶层,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于是,在很小的时候,吕太太就想尽办法来到了这里。
吕太太的智力很高,优秀程度远超同龄人。
若说学习这件事难不倒吕锦誉的话,那么学习对于吕太太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无论吕太太多么优秀,她最终也要回到那个为她建好的笼子里。
镶了金的笼子也是笼子。
吕太太不愿意离开,为此,她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她向她当时的学长也就是吕先生求婚了。
他们只见过三次面,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吕先生很意外,却并没有拒绝。
大概也很难有人拒绝美丽又出色的吕太太。
那时的吕氏在吕爷爷的手中,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吕太太如愿留了下来,她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婚姻,却被她的父亲抛弃了。
不过吕太太并不在意,她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她非常坚定,没有人能够动摇她的心。
纵然这场婚姻来自于两个年轻人的冲动和荷尔蒙,但他们也真的相爱过。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吕太太就超过了吕先生,威望和能力也比吕先生要强……
直至后续家庭的破裂。
吕太太并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太难过。
她是一个信念非常强的人,也是个心肠很硬的女人。
在家庭的破裂中,真正受到伤害的大概只有吕锦誉。
吕太太很爱吕锦誉,却爱的没有那么纯粹。
吕锦誉,吕字在前,锦誉在后。
她有更想要的东西。
那些目的性便成为了她对吕锦誉的试探。
而试探也变成了细小的沙,在吕锦誉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了伤痕。
不过现在吕锦誉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忧郁。
打个有些奇怪的比喻,吕太太在吕锦誉的眼中看到了夏天的阳光。
明媚而清爽。
这让吕太太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十二岁的吕锦誉背着书包,端端正正地站在她面前说:“妈妈,未来我想成为一个画家。”
那幅被吕锦誉抱在胸前的画充满了被油彩点亮的蓝天白云。
至于那幅画上的太阳用的是什么颜色,吕太太已经忘记了。
她收回手,与吕锦誉如出一辙的浅绿色眼睛看向吕锦誉说:“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吗。”
吕锦誉直起身,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吕太太。
这是一个与长辈说话时不太礼貌的姿态。
“是有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但妈妈你应该会更高兴。”
“哦?”吕太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决定将度假村这个项目当做送给妈妈的礼物。”
吕太太神情一顿,挺直了腰背,“你说什么。”
吕锦誉后退几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会跟完度假村这个项目,到时就当做是恭贺妈妈升上董事会的贺礼吧。”
吕太太眼眸深邃地看着吕锦誉,片刻之后,她低下头笑了起来。
这个笑蕴含了许许多多复杂又浓郁的情绪。
“好。”吕太太抬起了头。
吕锦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对于吕锦誉来说,即便他不要,他也不会把东西拱手让给吕倾杉一个私生子,更不可能还给他的父亲。
既然如此,不如给应该给的人。
他知道,他的母亲一直都很想要。
想要的不得了。
如此,也算皆大欢喜。
吕锦誉侧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连地面都无法俯瞰清楚的高度并未让他感到满足,反而有种无尽的空虚。
何尽下完地,进完货,为村里人送完油,送完米,才在太阳落山之后回了家。
看着桌上用碗扣好的饭菜,他进门时顿了一下。
吕锦誉已经走了两天了,他还是习惯性的提前做好饭,却忘了坐在门口等他回家的人早已不在。
何尽坐下来,没有要去热的心思,就着冷菜冷饭吃了几口,却越吃越觉得没味道。
最后,他放下筷子,坐在吕锦誉常坐的那张小板凳上,静静地看着门外的日落。
每到这个时候,沉在远山的夕阳,总会让人感觉被孤独层层叠叠的包裹。
何尽一个人在门口坐了很久。
久到夕阳消失不见,浓郁的黑夜亮起了萤火虫的光,何尽站起来,在黑暗中收拾好剩饭剩菜,沉默地走上了楼。
“啪”的一声,阁楼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却并未驱散光影下的寂寞。
何尽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走向了那张狭窄的单人床。
在这张并不柔软也并不宽敞的铁架床上,他曾和吕锦誉在上面纠.缠,混在一起的汗水连席子都变得灼热滚烫,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晃动不停地响,与喘.息一起,充满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欲.望。
何尽独自坐在床沿,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寂静中,他听到了吕锦誉被他掌控的心跳,还有随着他的动作而加重的呼吸。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席子上滑动,就好像他在抚摸吕锦誉温热的肌肤。
何尽闭了闭眼睛,从唇间叹出一口气。
心里的躁动让他越发想念吕锦誉,身体的热意也控制不住的层层上涌。
他睁开双眼,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封信。
这就是吕锦誉说的“礼物”,何尽还没有打开看过。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带着气。
气吕锦誉就这样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一个承诺也没有。
未来还这么长,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抱着期待去等待。
何尽有时觉得他就像他的母亲,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了,也被那个光鲜亮丽的人骗了。
他就是一个被玩.弄了之后还心心念念放不下的穷小子,还想着那个提上裤子就走的贵公子能回来看他一眼。
何尽心里有怨气,一时犯倔,想着干脆把这封信烧了算了。
谁在乎吕锦誉留了什么东西。
烧的干干净净,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吕锦誉这个人也没来过。
想是这样想,但心里的思念还是让何尽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两张折好的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拆开其中一张,色彩斑斓的蜡笔让画上的人眉眼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两个圆圆的脑袋靠在一起,属于吕锦誉的笑脸明媚又灿烂。
一张五颜六色的“结婚照”,看起来还挺像样。
何尽哼了一声。
他又打开另外一张,还没看清上面的内容,短短的几行字就让何尽不高兴地压下了眉眼。
平常这么能说,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却说的这么少。
带着不满的心情,何尽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字迹端正的“卖身契”三个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吕锦誉将自身卖于何尽,用以偿还欠下的巨额债务。
兑换日期是一年后。
字很少,少到一眼就能看完。
何尽来来回回地看了不下数十遍。
他将每一个字都看透,再将纸折好,又重新摊开。
然后,他笑了。
吕锦誉刚结束一个会议, 突然一拍脑袋,说了声,“遭了。”
会议室的高层还没有离开, 见吕锦誉停在门口, 一时也跟着停在了原地, 开始在心里复盘自己刚刚在会议上有没有出什么错。
却见吕锦誉回头问,“今天几号了。”
一个中年经理回答道, “七月二十八了。”
他家小兔崽子的暑假班也上了快一个月了。
吕锦誉脸色一变,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嘴上说道,“要割稻子了。”
会议室的众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一脸怪异地看向助理先生。
“特助,你刚刚有没有出现什么幻听。”
年轻的助理先生一板一眼的回答,“没有。”
嘴上这样说着,他人已经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只留下会议室的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帮我把最近一周的会议都改为线上会议,推不掉的应酬交给副总负责,其他不重要的行程全部往后推。”
吕锦誉动作迅速的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那幅想要下班的样子比公司里的实习生还要着急。
“老板,你回来才半个月不到。”助理先生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话,一边还要充当置物架,伸手接过吕锦誉递过来的各种东西。
听到助理先生这么说,吕锦誉忽然停下动作, 一脸认真地说:“你说的对。”
助理先生松下一口气, 却听吕锦誉又说:“还得找几个收割机才对。”
助理先生:“……”
“不行, 小河村的路太窄了, 收割机开不进去,还得要修路。”
吕锦誉自顾自地说完, 又往助理先生捧着的那一叠资料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叠文件,里面是吕锦誉回来的第一天就写好的修路方案,包括各种上报审核的资料。
目前只等落实了。
可修路不是小事,更何况小河村不在京市的辖区,中间要经历的过程非常复杂。
助理先生不得不提醒道,“老板,就算你现在开始修路,你也赶不上这次的收割。”
吕锦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手中的文件。
“我知道,所以我要回去帮忙。”
助理先生:“……”
真的是去帮忙吗。
真的能帮忙吗。
以他家老板娇贵的体质,真的不会在第一天就晕在地里吗。
不,可能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助理先生还想再挣扎一下。
“老板,你离开半个月不到,又突然回去,可能根本无法达到离别的效果,我认为……”
“半个月不到我就不可以回去了吗?”吕锦誉合上手里的文件,堆在了助理先生的手上。
要吕锦誉一年时间不和何尽见面,吕锦誉根本就做不到,他也接受不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凭什么不能见面。
他只是需要在外面出一年差而已。
只要有时间,他完全可以回家。
想回就回,就这么简单。
既影响不了他的工作,也影响不了他的生活,更影响不了他和何尽之间的恋爱关系。
而且在小河村的那段时间,他早已习惯当一个米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需要考虑,连在床上摆什么姿势都是何尽说了算。
回来之后不仅每天都要早九晚九,还有堆成山的文件,开不完的会和推不掉的应酬,连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
以前不觉得,他现在却不知道那个浪费时间,除了废话就是废话的早会有什么开的必要。
不,不止是浪费时间,简直是浪费生命!
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助理先生捧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吕锦誉身后,突然,手腕传来一阵震动,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来电人,出声道,“老板,刘大少又打电话过来了。”
刘恣联系不上吕锦誉,每天就想尽办法的骚扰助理先生。
“挂断。”
“是。”
其实助理先生更想拉黑。
但显然每次等电话打通之后再挂断更能让刘大少气的跳脚。
果不其然,发现自己被挂断电话的刘恣气的脸色发青,却只能一个人无能狂怒。
七月是一个农忙的季节。
在二毛家的玉米收完之后,家家户户开始收割水稻。
何尽自己没有种水稻,何舅舅倒是种了两亩。
两个人干的话不用两天就可以干完。
何尽弯着腰在金灿灿的稻田里,头上的鸭舌帽挡不住他大颗大颗往下滴的汗,白色的短袖更是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哪怕并不是易透的布料,但在被汗水全部浸湿之后,也能清晰地看出他身上的肌肉轮廓,还有隐隐透出的肉.色。
“车,妈妈,车!”
二毛站在田埂上大声嚷嚷,声音响遍了整个村子。
何尽抬起头,在刺目的阳光下,他眯着眼看向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三四辆车一前一后地开进了何尽家门口的院子。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开进去的,在如此拥挤的小路中也没栽进田里。
村里很少来新人,更别说这些一看就贵的车。
弯下腰干活的众人纷纷直起身,冲着何尽喊,“小尽,你家又来人了。”
何尽隔着大片的田地,向着自家院子前的两棵李子树看了过去。
穿着衬衫西裤的吕锦誉一下车就跑到了树下,似乎知道他在看他,吕锦誉高高地挥起了手。
“回去吧。”何舅舅头也不抬地说。
何尽面不改色的收回了嘴角的笑意,弯下腰说:“不用。”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干活。
何舅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何尽割稻子的动作又快又利落,但他整个人却时不时的关注着远处的动静。
临近中午的太阳又晒又热,连风也没有,听不到树叶的唰唰声,只有蝉鸣蛙叫带着夏季的燥热。
直到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才放松了眉眼,嘴角也抿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何舅舅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远了一点。
“何尽。”吕锦誉的声音很轻。
就好像轻轻响在他的耳侧。
何尽心口微动,喉结也上下滑动。
但他却头也没抬,一句话也没说。
吕锦誉跟在他的身后,并不着急的对他说些什么,也没有催促他,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何尽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吕锦誉穿着西裤皮鞋的脚,在潮湿绵软的田地里沾上了充满腥气的泥巴。
而他稍微抬眼就能看到吕锦誉包裹在衬衫里的腰,还是一样的弧度明显。
吕锦誉跟在他身边走了一段路,随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镰刀,挽起袖子,竟要学着他蹲下来割稻子。
看着吕锦誉那双养尊处优的手连镰刀都不知道该怎么握,何尽伸手抓住了吕锦誉的手腕。
吕锦誉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了他。
“何尽。”
在金灿灿的稻谷下,吕锦誉的面前被遮出一小块隔绝了阳光的阴凉地。
而随着弯腰的何尽越靠越近,吕锦誉面前的阴影也越来越大。
他仰起头,张开了嘴。
短暂却深.入的吻让吕锦誉的眼神有些迷离。
何尽直起腰,将脑袋上的鸭舌帽扣在了吕锦誉的头顶。
他回过头,看向坐在田埂上抽烟的何舅舅。
何舅舅对上他的眼神,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烟一掐,手往后一背,头也不回地说:“回家,吃饭。”
说走就走。
何舅舅一瘸一拐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潇洒干脆。
何尽无声地笑了一下,伸手把蹲在地上的吕锦誉拉了起来,将对方手里抓的紧紧的镰刀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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