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沈惟慕被街边的桂花藕粉吸引,表示想去吃。
宋祁韫让陆阳和齐天澜陪着沈惟慕,他和白开霁先行回去做安排。
“估计正午的时候会有行动,你们早吃早回。”
陆阳应承后,去隔壁摊位买了酥油饼,再看酥油饼的隔壁还有酱鸭,也要了一份。
齐天澜不像陆阳他们跟在宋祁韫身边久了,了解他的办事风格,对很多事还很好奇。
他追着问陆阳:“为何是正午?”
“初夏天热,正午的太阳大得很,若换你的话平常会在这时候做什么?”
“吃午饭,再睡个午觉。”
齐天澜明白了,杭州晚间会关城门,如果要出城,白日里最容不容易引人注意的时段便是在午后了,因为夏日午后大家最容易打盹儿睡觉。
沈惟慕从对街摊位那里买了二十屉鲜肉小笼包和虾肉小笼包。包子皮薄弹韧,馅料汁多鲜美,一屉才六个,沈惟慕发现自己就能吃二十屉,所以又跑了一趟,再买二十屉给齐天澜和陆阳吃。
因为桌子不够大,特意加了钱给摊位老板,又拼了一张桌子过来,用来摆放食物。
“哎呦,沈兄弟买多了,这哪儿能吃得了。”若只有这些屉包子倒没什么,还有藕粉、酥油饼和酱鸭呢。
“能吃完。”陆阳跟抢食一样,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吃食,用眼神示意齐天澜也赶紧吃。
齐天澜愣了愣,有些莫名地拿起筷子,按照平常吃饭的速度用饭。他走神儿想了会儿千机岛的事情,吃完了两个小笼包后,想夹第三个的时候,什么都没夹到。
齐天澜低头一看,自己眼前的那屉包子已经空了,再看桌上其它笼屉,全都空了!
他立即看向陆阳和沈惟慕。沈惟慕正静静地用帕子擦嘴。陆阳早就吃完了,正在大口喝茶,仿佛他刚才吃得太快,噎到了。
陆阳对上齐天澜的眼神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吃饱吧?没事儿,再买点东西路上吃。”
此话引来附近摊贩的侧目,频频朝他身上瞅了好几眼,仿佛在说:“这仨男人是什么怪物?明明刚才买了那么多吃食,居然还没吃饱!”
齐天澜被大家看得有点窘迫,微微红了脸。
沈惟慕像没事儿人一样,跑去不远处的摊位买了三个烤红薯。
“刚才那些包子都他吃的?”
陆阳点头,表示他就吃到六屉。
齐天澜倍感震惊。
前两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人多,他注意力都在跟宋祁韫等人说话上,没太注意沈惟慕的食量。
他倒是知道沈惟慕爱吃,只以为他胃口比一般人好一些而已,没想到是好“几倍”。
“小兄弟,我这有炸龙井虾仁要不要尝一尝?”红衣女子对沈惟慕摆了摆手,示意他来看看她新出锅的虾仁。
沈惟慕当然被吸引来了,点头表示要来一份。
“不过我这龙井虾仁可贵,用的是最上等的西湖龙井,一般人可买不起。”红衣女子对沈惟慕比了三根手指,告诉她一份炸龙井虾仁要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陆阳被这价格惊到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菜价都不敢叫。
红衣女子掐腰:“我这炸虾一直都是三十两,童叟无欺,不信你问问周围的人。”
周围的摊贩连忙畏怕地点了点头,看起来都不太敢惹红衣女子。
陆阳重新打量这女子一番,二十多岁的模样,大眼睛,鹅蛋脸,打扮得干净利落,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听说对方特意给他便宜了一半,沈惟慕给红衣女子递出了一张百两银票。
“来三份。”
对方既然如此有诚意,他也不好只买一份儿。
“小兄弟,有诚意!”红衣女子笑了,接下银票后,就再为沈惟慕炸了两份。
鲜嫩的河虾经由龙井茶和盐腌制后,连着茶叶一起裹上面糊下锅油炸。味道清新鲜脆,带有茶香,确实不错。
沈惟慕又要了三份,打算给宋祁韫等人带回去。
“小兄弟,有眼光!”红衣女子接下第二张银票后,马上欢欢喜喜地继续炸虾仁。
周围的摊贩见到这一幕都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在这群以几文钱一份吃食的集市上,真有人愿意花三十两买一份儿炸虾仁。
这位红衣女摊主只偶尔才会来集市摆摊,每次都要价三十两一份炸虾。
小半年时间过去了,从没见过有人来她这里买东西,可她依旧坚持不懈地这样卖货。没想到今天真来一位冤大头,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红衣女子将炸虾用荷叶包好后,笑着交到沈惟慕手上。
“我瞧小兄弟不是杭州本地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我肯定帮你解决。”
陆阳不屑:“你一个摆摊的口气倒不小。”
白家在江南是望族,白开霁自小在这地方混得如鱼得水,都不敢夸海口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行,不信就让小兄弟试试啊。”红衣女子掐着腰,跟陆阳杠道。
“小娘子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兄弟说话向来不过脑子。”
沈惟慕夸赞一句虾仁好吃,就拉着陆阳走了。
“什么人呐,明晃晃讹人!”陆阳不解问沈惟慕,“你怎么就任由她骗你的钱?”
“她叫萧楠。”
“叫萧楠怎么了?叫萧楠也不能——”陆阳突然愣住,睁大眼睛,向沈惟慕求证,“我记得清月教江南分堂堂主也叫萧楠,她不会刚好就是吧?不会这么巧吧?”
“不巧。”
沈惟慕前不久刚从赵不行手里拿到清月教各分堂重要人员信息,萧楠就在其中。
年二十八,喜穿红衣,平日喜好伪装摊贩,在市井之中售卖她自创的吃食。
特点鲜明,故而找她不难。
直到回到长明巷的宅子,陆阳还有几分恍惚,他居然就这么见到了清月教江南分堂的堂主。
“哎呀,我当时就不该走,跟着她。”陆阳后悔地拍大腿,就要折返回去。
宋祁韫等人也惊讶,沈惟慕真是他们的福星,居然又给他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兄弟,你这八卦楼势必会崛起为武林第一消息楼了。”齐天澜不吝称赞。
宋祁韫拦住要走的陆阳,“这些分堂堂主的功夫都不低,既然她常去市井摆摊,想找她很容易,现在贸然跟踪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沈惟慕坐在桌旁,打开荷叶包,请大家品尝炸龙井虾仁。
“唔,味道不错!真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吃魔教堂主做的菜。”白开霁砸吧嘴感慨。
半个时辰后,监视麒麟镖局的康安云派人来给宋祁韫传信,镖局开始运货了。
宋祁韫等人立刻重新做了一番乔装打扮。镖局运货的队伍从南城门走,他们便从东城门离开,推算好他们运货的路线后,骑快马绕路赶超他们。
选好了适合劫道的路段,设置完陷阱后,宋祁韫等人便蛰伏在路两边。
待镖局运货的队伍抵达,宋祁韫一声令下,陷阱触发,无数银针自道路两侧射向人群。银针射出的位置比较低,只会打中腿部位置。中针的人,立即便感觉到腿部麻痹,无法自如行动。
队伍受袭,镖局众人混乱分神之际,纷纷扬扬的药粉自头顶的树上扬下,许多人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将药粉吸了进去。如此又栽倒了一大片人。
药粉中还混有刺激人眼的辣粉,只要在粉尘扬下的时候睁着眼睛,就会被辣到泪眼模糊,视物不清。
麒麟镖局押运的人虽多,足有二百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折损大半,战力明显不足。
白开霁和陆阳等人趁乱收拾了剩下的人,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全员控制”。
宋祁韫推开木箱,扒开铺在表面的稻草,发现里面装的都是瓷器。瓷器里面空空如也,不见半点金子的影子。
陆阳和白开霁随即打开其它木箱,发现也是一样。
白开霁皱眉,小声问宋祁韫:“难道我们被耍了?”
“你们是什么人?”陈聪惊惶地望着这群劫道蒙面人。
“哈哈哈哈!”
陆阳粗犷大笑后,一脚踹倒了陈聪,转头冲着宋祁韫所在的方向喊。
“老大,快瞧瞧这蠢货,连马贼都没见识过,还押镖呢!”
“各位、各位大侠饶命啊!我们镖局只做些小本生意,帮雇主运送一批瓷器给波斯人。这瓷器其实不值什么钱,但到波斯人手里就不一样了。
不然这样,我这就派人回镖局取一千两银票给诸位,只求诸位大侠饶小的们一命,让小的们顺利把货送到,保住镖局运货的好名声。”
陈聪真诚拱手,再三磕头,诚挚恳求宋祁韫等人饶过他们。
镖局其他人随后也跟着陈聪一起惶恐地磕头求饶,有的人甚至哭出声来。
陆阳瞧他们这样不禁有些心酸,真觉得他们有点可怜了。
当年虎啸军精锐失踪,必然不是他们自愿。如今他们以这种方式现身,很可能是被逼无奈,受制于人。
宋祁韫没理会众人的哀求,只端详着货物。
沈惟慕说他在镖局马棚处停留的时候,听到这帮人在搬运货物的时候再三叮嘱要小心。
如果这真是他们声东击西的计谋,这些不过是普通的瓷器,不值什么钱,他们何至于如此小心?
即便里面装的是金子,金子耐摔打,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小心。
看着装瓷器的木箱十分厚重,宋祁韫用手敲了敲箱子,发现回声不对,里面好像夹了一层。
陈聪在看到宋祁韫敲箱子的举动时,脑门上立刻冒出很多冷汗,脸色彻底变成了恐慌。
宋祁韫从陈聪的反应进一步确定,这箱子一定有问题了。
他命陆阳劈开箱子一角,果然见木箱中间夹了一层拇指厚的黄金。
“哈哈哈哈这么多金子,这下我们发财了!”
“直娘贼的,你们敢骗老子!”陆阳又踹一脚陈聪,转而问宋祁韫,“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置?”
不及宋祁韫回话,沈惟慕率先开口:“全杀了。”
“全、全杀了?”陆阳震惊不已。
“这么多金子,不把他们全杀了灭口,事后必定麻烦。”宋祁韫赞同沈惟慕的提议,叫来白开霁负责此事。
陈聪等人吓得面上全无血色,苦苦哀求宋祁韫等人饶命,却连对方一个眼神儿都没换来。
三个时辰后,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麒麟镖局在押运货物的途中被马贼劫杀,所有押送货物的镖局人员被屠杀殆尽。
傍晚的时候,十辆载满血淋淋尸体的马车从城外进来,虽然尸身上面盖了很多草席,大家还是看到了部分裸露在外的头和四肢。马车车板上以及轱辘上都沾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只这般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太惨了!
麒麟镖局一夕之间死了二百多人,如今镖局内只剩下老板和几名无大用的家仆了,算是彻底完了。
萧楠在得知麒麟镖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掀翻了她炸龙井虾仁的摊子,命属下出动江南分堂所有可用之人,查清楚马贼的来历和金子去向。
她要让这群不知好歹的马贼死无葬身之地!
沈惟慕顶着一张黑脸走到萧楠的摊位前,看着满地油污问萧楠:“不想干了?把摊子掀了?”
“你怎么来了?”萧楠狐疑地打量沈惟慕。
“买晚饭。”沈惟慕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笼包,告诉萧楠他家的虾肉小笼包最好吃。
“是挺好吃的,我以前也常吃。”萧楠轻笑一声,上下打量沈惟慕,“小兄弟衣着朴素,出手倒是阔绰。”
“家资丰厚,但出门要装低调。”沈惟慕转身走了,去小笼包摊贩那边坐下,等着热包子上桌。
萧楠打发走不远处的随从,在沈惟慕的对面坐下。
之前偶遇一个出手阔绰的路人,识货愿意买她的炸龙井虾仁,萧楠觉是缘分,是对方对自己手艺的赞许。
但如今麒麟镖局出事了,她便开始怀疑一切可能有嫌疑的人和事。现在沈惟慕在她眼里,便嫌疑很大。
面对面坐着,静静地注视对方,做贼心虚的那个人必露出破绽。
在看着沈惟慕慢条斯理地吃到第二十三屉包子的时候,萧楠忍无可忍,终于率先开口说话。
“你还饿?”
“如你所见。”
“你是——”萧楠佩服叹息,“真的能吃,也真爱吃。”
她倒不怀疑对方了,这般爱吃能吃的人,遇到从没吃过的菜,愿多花几十两银子品尝也很正常。
“我爱做饭,还很爱琢磨不一样的菜色,我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品尝我做的菜。”
萧楠托着下巴笑问沈惟慕,愿不愿意做她的朋友,跟她回去,每天吃她做的菜。
“好啊。”沈惟慕很快就答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萧楠笑了,明媚的眉眼里闪烁出几分嗜血的兴味,“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哦,跟我走了之后,你就真要信守承诺,当我一辈子的朋友,品尝我做的菜。”
“没问题,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尤其和小娘子这般秀丽的美人儿交朋友,我求之不得。”
萧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但看沈惟慕的眼神有几分鄙夷。
她本以为这小黑脸虽然长得黑点,但品性还算不错,是个招人喜欢的,没想到竟是个好色之徒!
这些年因不知她的身份而妄图贪她美色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全被她剁了,用来研究新菜了。
看来今晚她又有机会大显身手了。
萧楠带着沈惟慕穿过两条街,到了萧记肉铺。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肉铺门口却还有不少客人在排队买肉,可见生意极好。
萧楠拉着沈惟慕挤过人群,穿过满地血水的屠宰房,然后分割肉的肉房,最后从肉房后门出来,到了后院。
对比前面的凌乱和血腥,后院这里倒雅致许多,有花有草,有可乘凉的葡萄架。
前面闹哄哄的人来人往,后院倒十分安静,只有两名年轻女子守在这里。她们见萧楠回来后,无声行了一礼后,就继续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矗立。
“在此喝茶稍等片刻,我去给你炒一盘新鲜货。”
萧楠请沈惟慕在屋内稍作歇息,她则快步跑了出去。
沈惟慕打量一圈屋内的布置,跟普通女儿家的闺房没什么区别,但作为清月教堂主的住所就缺太多东西了。
沈惟慕进来前就观察过房屋大小,屋内的空间明显有些小了,必然还有暗室。
沈惟慕眯着眼确定暗室位置的时候,萧楠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热情地将一盘茱萸炒肉放在沈惟慕跟前。
“来吧,我的好朋友,来尝尝我新做的菜!”
沈惟慕起了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两下,里面的“肉”全是人耳朵,炒得半焦半黄,红色的茱萸点缀其中,对比强烈,呈现出一种格外恶心人的“美”。
萧楠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惟慕的脸,期待欣赏他恐惧到极致的表情。
奈何什么都没有,难道他没认出来盘中的肉是人耳朵吗?
沈惟慕放下筷子,淡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轻微的叹息:“你恶心到我了。”
“你为什么——”
萧楠还不及把她的疑惑问完,就见沈惟慕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像有吸力一般,立刻牢牢掌控住了她的脖颈。
这怎么回事?中邪了?见鬼了?
被扼住喉咙的萧楠脸被憋得青紫,她瞪圆眼睛,拼命想挣扎。
她可是清月教江南分堂堂主,武功极好!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一名青年男子的桎梏!
但不知为何在被沈惟慕掐住脖颈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像是完全失控,根本不受她摆布。所以任她怎么想挣扎,都挣扎无果,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让她如失水的鱼在濒死。
萧楠面容极度扭曲,她努力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张嘴,不停地张嘴,以求能汲取到一点点空气。
突然,沈惟慕松开了手,浑身脱力的萧楠滚到了地上。她狼狈地捂着几乎要被掐断的脖子,不停地咳嗽。
“你……你到底是谁?”萧楠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恐惧地看向沈惟慕。
“见了本教主,还不跪下。”沈惟慕用耍猴儿一般眼神,戏谑地看着萧楠。
萧楠满脸不可置信,“你是教主?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沈惟慕无视萧楠的失魂失语,淡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交代清楚你们江南分堂所有的情况,并交上全员名单。”
萧楠渐渐回了神儿,她突然想起沈惟慕刚才掐她时,衣袖滑落,裸露出肌肤十分白皙无瑕……眼前人乔装改扮过!
观他身量五官,与传闻中新教主的模样确实十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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