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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鱼七彩)


“一起上吧,对付我这种歪门邪道,你们这些武林正道自是不必讲究什么一对一的打法。”
“好,我一个人跟你打!”白开霁受多变的话激将后,立刻改口。
温翩然惊讶,“白兄弟你——”
尹塞立刻趁机把萧元拽走。开玩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徒弟,仇都帮他报了,这会儿如果死了那可损失大了。
“他说的没错,我们是武林正道,不应当以多欺少!”
众人:“……”
阴侠是不是傻?他做人就不能对得起他的名号,“阴”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研究什么正道反派,一对一对打?他一个人上,那不就跟送死一样吗?
多变颇感新鲜地看着白开霁,“哐”的一下把扇子扔了,以内力吸走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武林人手中的剑。
“既如此,我也敬你是个对手,用正经武器与你对打!”
多变脚底一弹,瞬间凌空,展臂挥剑——
周围的武林人立刻退避三尺。
沈惟慕正小口斯文地咬着红豆糍糕,拉长它,在注意到多变升空的那一刻,他马上将剩下的红豆糍糕全都吞进嘴里。
啪!啪!啪!啪……
轰然的炸裂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院子里瞬间尘土飞扬,瓦片残壁断垣齿轮齐飞。
大家叫嚷着躲避砸下来的砖瓦,许多人被呛得连连咳嗽。
宋祁韫第一时间护住了沈惟慕,将他带到一处未必波及的屋檐下躲避。
待尘土碎片渐渐落定后,又有零星几个齿轮、铁片、暗器等落下来。一瞧就知,这些都是暗藏在屋瓦之下和墙体之内的机关。
好深厚可怕的内力!
多变打出来的内力,威力竟如火药爆炸一般!
宋祁韫此刻只感到庆幸:多变刚才突然改了主意,没对白开霁下手,否则俩人对阵,他一招便可致白开霁于死地。
“你们没事吧?”
白开霁匆匆赶过来,查看宋祁韫和沈惟慕的情况。刚才事发突然,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护住还晕厥的陆阳。
“让他给逃了,我去追他!”
“追什么追,别说追不上,追上了你能打过他?”尹塞随后赶来,一边嫌弃地拍掉自己头上尘土,一边骂白开霁没脑子。
白开霁求问地看向宋祁韫。
宋祁韫应承:“尹庄主说得在理,这种时候不要逞能。”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这魔头跑了?任由他藏在天机山庄?吊桥还在恢复,谁都走不出千机山庄,现在可是抓他的好时机。”
白开霁觉得机会十分难得。
“时机虽好,实力不行。”宋祁韫也想抓他,奈何要认清事实。
白开霁晓得宋祁韫说得对,但就是不想承认,气得踹一脚木柱,“咔”的一声,原本就裂开的木柱应势折了。
几人赶紧又挪到院中央,眼见木柱支撑的回廊陆续坍塌了半边。
尹塞十分不满地瞪一眼白开霁。
白开霁理亏地咳嗽一声,感慨:“我就是不服,本该是邪不压正!”
一直处在旁观状态的沈惟慕,忽听这话,终于掀起眼皮。
“何为邪?何为正?”
“邪就是邪啊,不正经,不正当,不正派,坏的。”白开霁跟沈惟慕解释道。
“那正派与否,好坏与否,又是谁定的?”沈惟慕接着问。
白开霁吸一口气,纳闷问沈惟慕:“二三,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这故意跟我咬文嚼字呢?我不信你长这么大,十几岁了,还分不清好坏。”
沈惟慕敛眸。
说错了,不是十几岁,是千百万岁了,还分不清。
“二三,你怎么了?为何突然纠结这个问题?”
宋祁韫敏锐察觉到沈惟慕的不对劲儿,他似乎不认为多变是邪道。难道多变刚才说逗的“小孩儿”,就是他?
“出什么事了?”尉迟枫赶了过来,被眼前的场面惊讶到了。
众人在见到尉迟枫的脸的时候,都下意识地警惕,显然刚才多变的行为给大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尉迟枫匆匆走到宋祁韫跟前阐述:“在易水阁的时候,有个千机山庄的小厮趁我回房取东西的时候,打晕了我!”
当时尉迟枫担心白开霁等人会被易水阁的机关伤到,可能需要第一时间救治,便回房把银针和止血之类的药物都拿过去备着。
宋祁韫拍拍尉迟枫的肩膀,感慨他没事就好。
尉迟枫得知多变在伪装成他的时候,验尸验得有模有样,不禁唏嘘,有些后怕。
“他怎么什么都会?什么绝技都能学得那么快?太可怕了。”
“是啊,此祸害一天不除,武林难有一天安宁。”宋祁韫的目光随即又落在沈惟慕身上。
多变这人是不好对付,但如果他有软肋,拿捏住其软肋再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黄昏前,温翩然果真兑现诺言,弄了一只驴来给沈惟慕。
当沈惟慕听说有驴的那一刻,确实挺高兴,他第一时间出屋去迎驴。
但当看到温翩然时,沈惟慕不仅高兴没有了,还耗尽了所有耐心,才忍住没对温翩然动手。
“可爱吧?我特意挑了一只最好看的小毛驴给你。”
温翩然把怀里刚出生不足十日的毛茸茸小毛驴往沈惟慕那边送了送,问他要不要抱一下。
沈惟慕后退了一步,目光寸寸在驴崽身上审视,然后看向宋祁韫。
宋祁韫当然知道沈惟慕的意思,警告他:“你想都不要想,去了皮和骨头,剩不了二两肉。”
沈惟慕转身就走,去厨房了。
温翩然有些懵,不解问宋祁韫缘故,见宋祁韫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地领悟了。
“啊,二三要毛驴不是为了养?”
“嗯,为了吃。”
“那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他那么大年纪的少年,要毛驴是要养呢。”
昆仑派的小师侄们,常会央求温翩然在下山的时候带些猫狗兔子小马什么的回去。
所以,当他发现沈惟慕对驴特别感兴趣的时候,便自然而然认为沈惟慕跟那些小师侄们一样,讨小毛驴是为了养它。
“这毛驴——怎么弄来的?”宋祁韫很好奇。
“尹庄主有机关鸟,可以飞下山,但只能承重二百斤以内。”
之前大家一起挖落梨园的时候,温翩然跟着陆阳去过千机山庄的库房,便看到机关鸟。
“那这么说来,吊桥不是上下山唯一的途径。”
温翩然:“机关鸟就一个,用的话很惹眼,山庄的人肯定能发现。”
“你们看,那机关鸟又飞起来了!”
“上面的人是多变!”
听到有人喊,宋祁韫和温翩然立刻追传过去看。
就见戴着狐狸面具的多变,正盘腿坐在机关鸟之上,乌发随风飞扬,凌空跟他们挥了下手,随即他便操控机关鸟,迎着夕阳,朝山下飞去。
陆阳急匆匆跑到高点,拉满弓,射出火箭,精准射中了机关鸟的腹部。
火箭的尖端涂抹着特制的火油,不容易燃灭,很快就点燃了机关鸟腹部的木料。
机关鸟正在飞过峡谷,火越烧越旺,发出黑烟,在快要飞过峡谷之际,坠落了。
陆阳高兴极了,拍了下手,嘴角的笑容还不及扩大,就见一抹身影跳到峡谷对面的丛林之中,惊起一群飞鸟。
陆阳气得咬牙:“可恶,又让他给逃了!”
“诸位,给大家赔罪的晚宴准备好了。”
“多变既已经离开千机山庄,今晚大家可以尽兴,不醉不归。”
“如何尽兴,我大师姐被杀!我的仇还没报!”
常莺红着眼睛喊道,她随即灌了一碗酒到自己嘴里,边哭边骂自己没用。
青雀派另外两名弟子都连忙劝常莺,结果劝不住,他们自己也哭了。
众人也纷纷劝,却有零星几人说了风凉话。他们怀疑许蘅芜有问题,觉得她跟多变私会通奸这事儿基本可以坐实了。
“勾结魔教,多行不义必自毙,她那也是活该了。”
“你胡说!我师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常莺抽刀就要割了那胡言之人的嘴。
“割嘴?我看你也有嫌疑,是多变的帮凶!麒麟派被害的那些弟子都被割了嘴了,你说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你——”常莺气急,本来她只是抽刀想吓唬一下那个乱说话的人,如今却真的被惹怒了,她挥刀就想砍过去,手腕突然被擒住。
常莺瞪向对她出手的陆阳,“你松手!”
“常姑娘,稍安勿躁。”宋祁韫劝道。
“死的不是你的亲人朋友,你们自然是无所谓,我却忍不了!”
“常姑娘难道不想抓到凶手为你师姐报仇吗?想的话便听我的劝,冷静些。”
“多变人都跑了,我报什么仇。”常莺觉得宋祁韫一本正经胡说的模样很搞笑。
“多变并没有杀你师姐,杀你师姐的人是他!”
宋祁韫指向邻桌正闷头啃馒头的季云。

常莺以剑抵在季云的脖颈处,“是你杀了大师姐?”
季云吓得把手里的半块馒头掉在地上,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是我?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家都看向季云,一时间场面安静,无人说话。
季云耐不住这种安静,慌忙为自己辩解。
“如果因为夜壶的事,说我有报复师兄们的嫌疑,我被怀疑倒情有可原。但我怎么可能是杀许姑娘的凶手?
明明是多变杀了许姑娘,易容伪装成了许姑娘!
沈姑娘可以为我作证,多变伪装许蘅芜出现的时候,她在我手背上留下了香粉胭脂画的笑脸。”
季云边说边举起手,给大家看他手背上的笑脸。
“是啊,这事儿我可以为他作证。”沈婷儿道。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在理,叹宋祁韫怎么糊涂了,案子明明已经结了,怎么突然又指责季云是杀许蘅芜的凶手。
“他不止是杀许蘅芜的凶手,他还杀了花百杀,麒麟派的大师兄王鸿和二师兄,还有那三名中机关而亡的麒麟派弟子嘴里被塞夜壶的事,也可能是他干的。”
季云是宋祁韫见过的凶手中,人前性格与人后性格区别最大的一个。
“宋少卿喝醉了?咋说上胡话了呢?”
唐明夜特别纳闷宋祁韫作为一名断案老手儿,怎么会怀疑到最不可能的季云身上。
“您瞧瞧他,胖乎乎的,那么大个儿,武功低又不聪明,咋可能是杀害许蘅芜的凶手?
我们那多人都亲眼见证了,是多变易容成了许蘅芜,还有花百杀,还有尉迟先生,这些怎么可能跟季小兄弟有关系。总不至于多变那魔头做这些,都是为季小兄弟打掩护吧!”
武林人都知道,多变狂傲不羁,向来我行我素他,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能有资格让他为之打掩护的人,除了清月教教主绝不可能有第二人。
至于夜壶的事儿,也好解释,多变就是故意那样做,想引导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季云身上,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在场其他武林人都很赞同唐明夜的想法,刚才大家看着季云没说话,都是因为太惊讶了。因为他们都很难想象季云这样的人,会杀死武功高强的许蘅芜。
众人劝常莺赶紧收手,别再吓到季云,他人本来就胆小。
“我相信宋少卿的判断。”常莺坚持把刀架在季云的脖子上,就不收手。
季云畏畏缩缩地摆手,委屈出一张苦瓜脸来,表示真不是自己。
“你是相信他的判断,还是看上他了?”唐明夜不明白常莺怎么不听劝。
常莺立刻用杀人的眼神怒瞪唐明夜,“堂堂游侠唐明夜,就这点出息?见别的女人意见跟你不同,便伤自尊了,非得造谣诬陷人家一句,你心里才舒坦?”
“长着针鼻儿大小的心眼儿就别来混江湖,省得把自己气死了没人收尸。”
常莺骂完唐明夜后,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他的嫌恶之意溢于言表。
唐明夜欲言又止,随后释然一笑,叹口气:“罢了,好男不跟女斗。”
“我看你就是嘴欠找死!”
常莺话落,剑就劈向唐明夜。
二人当即对打起来,从屋内打到屋外。
大家赶紧劝两句,但见二人都不听劝,还打个没完,就懒得理了,随他们去了。
刀剑相撞的声音不时地从外头传来,给屋内对峙的氛围添了几丝紧张。
季云还是委委屈屈的模样,语气真诚地道歉:“都怪我不好,让宋少卿和常姑娘误会了,给唐少侠添了麻烦。”
大家见状纷纷安慰季云不必担心,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他们相信大理寺江湖司是讲理的地方。毕竟在此之前,江湖司处理的江湖案件都很好,无一不受称赞。
“尉迟先生,劝劝宋少卿?”
“要不给宋少卿把一下脉?会不会是多变还会巫术,让宋少卿中邪了?”
大家觉得宋祁韫太过反常,便小声向尉迟枫提议。
尉迟枫也很奇怪,这明摆着的事儿,为何宋祁韫会认定凶手是季云,这其中或许有缘故。
“我相信宋少卿的判断,大家稍安勿躁,且听宋少卿细细解释。”
既是兄弟又是上级,这点面子尉迟枫还是要给的,但如果接下来宋祁韫还解释不明白,那他可真就要按照中邪来处理他了,先给他脑袋扎十三针!
宋祁韫对尉迟枫点了下头,很感谢他可以一直坚定地选择信任他。
“查案最忌一叶障目,千万不要被眼前所见之象轻易蒙蔽了。现在大家便都有一个误解:认为会易容术的,易了容的人,就一定是多变。
大家都没见过多变的真容,如何能确定,你们所见到的假许蘅芜、假花百杀就一定是多变?如果这千机山庄内,还有其他人会易容呢?”
“啊?”众人都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宋祁韫的意思。
他是有些一叶障目了,都认定易容出现的人就一定是多变。
“难道千机山庄内,还有别人会易容术?”
宋祁韫问季云:“你是乌桓人?”
当初季云主动表示要跟白开霁同一间房的时候,王鸿突然来搅局,说过他已经给季云找了位同乡一起住,此人和季云一样都是乌桓人。
季云怔了下,点了点头。
他眼眸一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多变便是在乌桓之地学了隐藏变化之术,你呢?可会?”宋祁韫又问。
众人一惊,随即回想起来,传言多变确实是从乌桓之地学的易容术。
“我、我怎么可能会?”季云吃惊叹。
宋祁韫:“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季云不解问。
白开霁焦急地挠了挠头,每次宋祁韫卖关子,白开霁都觉得自己聪明的大脑受到了挑衅,怎么就没一次让他把事儿能彻底都搞明白了?
二三或许懂,上一次就是多亏二三的引导,让他学会了更深一步的分析推理。
白开霁转头看向正捧着蟹酿橙吃的沈惟慕,橙香味和蟹肉的鲜味儿都跟会认路似得,猛劲儿往他鼻孔里钻,挑战他的口水分泌。
“哪儿弄得?”
“赔罪宴要上的菜。”沈惟慕答得理所当然。
白开霁这才发现沈惟慕身后边的桌上,已经摆放了十二盘蟹酿橙。他可以非常精准地预言,这些蟹酿橙即将只剩下橙子皮了。
“老大说的第二次是啥意思啊?你知道吗?”白开霁回到正事儿上,问沈惟慕。
沈惟慕塞了一嘴的蟹肉,哪儿有工夫张嘴说话,扬下巴示意白开霁静观事态发展就好。
“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啥我就不能领悟?”
白开霁刚小声抱怨完,那厢爱宋祁韫便开始了解释。
“二次问你问题,你都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反问回来。”
犯人审问多了,自然就发现很多犯人在撒谎的时候都会有共同点,比如手上都会有一些小动作,语言上会下意识逃避。
当面对他突然提出的问题,第一反应不是直接回答而是选择反问的嫌犯,大多都有一种逃避或防御心态,怕被抓到把柄。
季云刚才的表现,恰就证实了这一点。
季云:“那又如何,就因为我是乌桓人,被人质疑杀人后,反问了两个问题,就可以被定罪是凶犯了?”
宋祁韫嘴角上扬,他很满意季云的反应。
现在的季云已经跟他平时表现出的那个挨打挨骂也不还手的“怯懦季云”完全不一样了。
这说明什么?他猜得没错,季云有两幅面孔。
众人也很惊讶于季云这番话,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打量他。
季云立刻低头,怯声委屈道:“骂我什么事儿都可以,但诬陷我杀同门师兄,我不认!”
大家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被诬陷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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