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田地都是大事,运气不好的话怕是要拖上好些日子,陈继安也没有多耽搁,等到梅青山回来,他们坐在之后,便赶紧的说了他想将手里的土地卖了。
陈继安卖屋子的事儿,如今谁都知道了,眼下他连地都要卖了,顾南风下意识就想反对,可一看见陈初阳和他身边的柳群峰,他反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卖了也好,阿初他一个人在那边无亲无故的,你到时候直接去柳家村安家落户吧,也免得你们兄弟两个彼此记挂。”顾南风这话说了,梅青山便跟着开口,“就是,也免得你大哥大嫂整日瞎折腾,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了。”
柳群峰同梅家人不熟,便一直没有多话,直到又听见那梅家夫郎喊他夫郎‘阿初’,他才偷偷看了夫郎一眼。
他注意到了,这个梅家夫郎对他夫郎的称呼同旁人都不一样,看来,以往就是他对自己夫郎最是照顾,怪不得夫郎一直惦记着‘南风哥哥’。
心中对人同样的感激,柳群峰很想感谢他们,可他同梅青山打过交道,知道梅家何止是日子过的不错,那可是梅家村家底最厚实的人家,也用不着他的帮助。
再次看了夫郎一眼,柳群峰感激梅家的同时,想起顾南风方才说的话,便偷偷笑了。
他想着,他夫郎若不是长了这么一张乖巧漂亮的脸蛋,怕是不会这么招人喜欢吧?不过......不只是长相,性子也乖啊,虽然有时候傻愣的,但大多时候还是惹人喜欢,嗯,傻愣愣的时候也惹人喜欢。
梅家手里也有不少的田地,巧的是陈继安要卖的那块地就挨着梅家,如此顾南风直接开口,喊他把地卖给家里就是了。
“正好的咱们两家的地挨着,倒是方便了。”
梅家有钱,田地没有人嫌多,陈继安特意这么提一嘴,自然也是想着,若是梅家有意就卖给他们。
田地价格几乎没有什么浮动,好些年了都是那个价,良田能卖到十两银子一亩,好的旱地也能卖到五两银子一亩。
陈继安两兄弟分家的时候,为了干脆分家不让陈初阳再受亲事的威胁,陈继安并没有要水田,兄弟两个只分了一亩地,如今水田价格几何,不用去管,只说这旱地就是了。
陈家的田和地,在他们亲爹在的时候就疏于打理,之后陈继平也是个懒汉,是陈继安长大了之后才好好打理的,实在是说不得是多肥,因此他直接说了,那块地四两银子就行了。
“谁家好地卖那么点儿钱啊?你这孩子,往后同别人做生意可不能让让自己吃亏。”顾南风冲人笑着就进屋子去了,但走了一半又出来了,之后还笑的有些贼。“你们今日得留下吃饭,吃了晚饭再说。”
梅青山这会儿知道了夫郎目的也跟着笑,还拍着仍旧放置在堂屋的那坛酒说道:“下午,咱们喝两杯!”
“行,都听梅二哥的。”
不用去村里找人家买地,便省下了不少功夫,几人安心在梅家呆着,一点也没去想旁的更不会想到陈大,可他们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梅家的小哥儿跑到灶房里,说是陈大两口子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往里看,却不见进来。
“豆豆,去把院门关了,你和小姑就在家里不许出去。”顾南风一点没和那两夫妻客气,管他们怎么不进来,直接关外面好了!
陈大夫妻两个正鬼鬼祟祟往里看,梅家的院门却突然啪的一声给关上了!夫妻两个一声不吭的望着彼此,之后都黑着一张脸回去了。
原来,两人方才虽然打的厉害,可打过了之后都不甘心放过了柳家这门亲,还是想和两个弟弟和好,于是厚着脸皮来了梅家。他们都想着,他们可是亲大哥亲大嫂,喊弟弟回家吃饭理所当然,梅家人不敢拦着。
两人虽然一起到了梅家,可因着陈初阳出嫁那日的事,魏大美到底是有些心虚,她害怕柳群峰还没消气还要揍她,而陈大则是被梅青山打过,他害怕梅家兄弟,有些不敢去梅家。
于是,心底都心虚的夫妻两个相互推诿,都希望对方进去喊人,也就是他们犹豫的功夫,这院门便关上了。
两夫妻闷头回去之后,又干了起来,这回足足一两个时辰才消停,而那边的梅家和陈初阳他们倒是呵呵乐乐过了一天。
先前,柳群峰他们进村之后,沿路都有人看见。
初时,大家还在羡慕陈大,觉得他运气真好,不管怎么对待弟弟,弟弟出嫁了还是念着他。
马车直接朝着梅家去的时候,众人倒是没有羡慕梅家,毕竟人家梅家也不在乎陈初阳给的这点儿,多数人开始嘲笑陈大夫妻两个,但还是有一部分觉得,陈初阳兄弟两个还是会回家看看的,毕竟是亲大哥。
陈家的事儿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留意着柳家马车的人,没看见陈初阳领着夫君从梅家出来,倒是见了陈大夫妻两个去了梅家,只是两人便是厚着脸皮去了也是无功而返,根本没把人喊回去,自己灰溜溜打道回府了。
之后,时间慢慢过去,梅家那里屋顶升起了炊烟,明显开始做晚饭了,大多人家也开始做晚饭,自然没空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等到晚饭过后,柳群峰他们从梅家出来了,而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饭后,便是闲时,有人看着梅家人送了柳家马车出门,有人看着柳家的马车缓缓驶向村口,也有人看见路过陈家门前的柳家马车,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第67章
陈继安他们刚到梅家的时候,说到了买卖田地的事儿,当时说好了那亩地卖给梅家,陈继安觉得四两银子就好了,他都见到顾南风准备进去拿银子了,可顾南风刚起身又坐下了。
原本,陈继安以为这是顾南风怕他们拿了银子就走了,想留他们一天,却不想顾南风是有旁的打算。
顾南风确实是打算用银子拖着人,让人在他家里待一天,而且他要给的也不是陈继安说的四两银子,而是五两。
他们要走的时候,顾南风才拿了五两整银出来,直接塞给陈继安了。
田地的事儿说吧,陈初阳又听柳群峰说了他二哥的事,他这才知道,他二哥要同柳群峰一起去山上。
柳群峰知道陈继安如今连个家都没有,一直在外面做工,就和人说了一下,喊人帮他监督着山上的长工佃户,按照管事的月钱,每个月给他三两银子。
陈继安原先还有犹豫,害怕柳群峰此举,只是为了给他口饭吃,可他听到柳群峰说,他山上有三四百亩地之后,他便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那么多的土地,怕是得雇好几十个长工,那么多的工人,没有个监督的人,但凡有几个人带头偷懒,别人便会有样学样,这样一来收成就得受影响。
如今都快十月了,柳群峰买地的时候,正是土豆下种的时候,要是没人看着,万一有家里日子难过又没脸没皮的,都能直接把种子给偷回家去。
陈初阳最初听到柳群峰同他说起,两地马路连通之后的好处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今听到柳群峰和他二哥都要去上山,且往后一个月左右柳群峰就得去一次,他立马意识到了马路通了之后的好处。
若是路通了,不说其他,便是这每个月一次的来回跋涉就能免了,若是坐马车的话,便是三四个时辰应该也没有多累吧,况且有马车的话,赶路时间应该也会缩短。
或许,往后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几人到家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可他们刚道家门口,却碰到了才刚下工的郭明华。
郭明华在镇上干了两日之后,就到柳家来做工了,家里的水沟檐沟要怎么挖,柳群峰已经大概的同人说过了,且路面还有柳群峰和陈继安挖出来的浅浅痕迹,他只要沿着痕迹挖就行了。
见人这么晚才下工,柳群峰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样子。“郭叔,早上巳时之前上工,晚上戌时之前收工,早饭晚饭同之前一样,可以喊你家里人送,也可以自己回家吃,往后不要这么晚下工了。”
柳群峰再次同人说了上下工的时辰,郭明华听后赶紧应着,能早些回家谁不愿意呢?所以他也解释了一下今日晚了的原因。
“东家,今日刚好挖到墙角那里,眼瞅着就要挖通了就巴望着把它挖通,就把时辰给忘了。”
柳群峰听后就让人走了,也没和人说太多,他多说几句话,也不是他多菩萨心肠,纯粹是因为他不乐意欺负老实人罢了。
欺负老实人有什么意思,老实人谁都能欺负,他最喜欢压榨的就是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像刘全能那种人,少一点儿时间他都得扣钱!
几人刚到院门那里,柳母就喊着柳群峰的名字提着马灯过来了,她看见陈继安的时候,许是没想到陈继安又来了,还愣了一下,但旁边的三人都没注意到。
柳母原本还想骂柳群峰几句,说他带着夫郎呢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见到陈继安也在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喊人赶紧的洗了脚休息。
“娘,我明天要去镇上买点东西,后日我和二哥要去山上,你看看你要给外公他们带什么吗,我一起给你带去。”
柳母没想到儿子又要去山上,但一听陈继安也要去,她已经猜到他们是去做什么了,至于给爹娘带的东西......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
“哎,多打一点酒,其他的你看着办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他们,不管给他们做了多少衣服,就是舍不得穿,出门就披着个羊毛毡披风,在家就穿破衣服,也不知道是在省给谁穿。”
羊毛毡披风十分保暖,山上的寒风依旧可以抵挡,只是领口处的外领被编制的十分硬实,在家穿着不方便,若不是如此,柳母怀疑,他爹能穿一个冬季的毡毛披风。
柳母的话柳群峰自然也知道,他只能同人说他知道了,会自己看着办的。
灶房的锅里,柳母已经将热水烧好了,几人洗漱之后,刚躺到床上,陈初阳就赶紧的往人怀里钻。“相公。”
“想问我二哥的事?”身边人快速靠到他身边的时候,柳群峰就忍不住的上翘的嘴角,同时还有些感慨,他夫郎是真关心他二哥啊。
陈初阳方才一听柳群峰的话,就猜到了柳群峰对他二哥应该有什么安排,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他喊人的时候,声音里有兴奋,但更多的是询问。
柳群峰也没和人拐弯抹角,直接和人说他的打算。
“山上那么多的地呢,没有个管事是不行的,但我不想找上山的人。佃户长工就全是山上的人,若是管事还是那里的人,他们那里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到时候麻烦得很。我原本正愁着要请谁帮我,如今二哥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柳群峰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他原本还想厚着脸皮去找大成,因为这活儿他不想交给别人,必须要给自己人。
“如今山上的地还没有产出,我暂时给二哥三两银子的月钱,等到地里有产出有进账了,每到年底我都会根据当年的收成给二哥红封,算是给他的奖励。”
柳群峰这话说完就开始等着夫郎的夸奖,他觉得夫郎听了肯定会很开心,可他没想到,他没等来夸奖,陈初阳倒是有些急了!“那我二哥的亲事怎么办啊?”
“哎!”长叹了一口气,柳群峰突然想到了自己阿娘。“我算是知道,我娘怎么老是惦记我舅舅他们了。”柳群峰和他大哥许是因为年纪差的太多的缘故,也或许是他们阿爷偏爱柳群峰的缘故,两兄弟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柳群峰从没有尝过兄友弟恭的滋味,自然也有些不能理解旁人家亲密的兄弟关系。在他看来,兄弟也是外人,自家人只有自己的夫郎还有爹娘子女。
柳群峰心头想法陈初阳一点不知道,他依旧眼巴巴等着,柳群峰只能继续和人说道:“你放心吧,你以为我带黑娃是来干嘛的?自然是让他学了本事,帮我管理山上土地的。明年我就会教他记账算账,等到三年之后黑娃应该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二哥就能回来了。”
“三年啊。”陈初阳二哥比他大了六岁,今年年底就二十二了,比柳群峰还大了半岁呢。
想到自己二哥的年纪,陈初阳声音都小了,若说他刚上床的时候,还精神的像清晨的花骨朵,如今就是被中午的烈日晒的焉了吧唧的花,花瓣都耷拉了。
柳群峰不说多了解自己夫郎,但夫郎此时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他往人头上揉了一下,带着笑意同人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去山上就不能成亲了?山下的汉子谁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家的?不也得出去做工吗?等二哥成亲了,让他一个月回来一次,一次待上十来天就是了。”
“可以回来啊?”陈初阳又有精神了!
“那不然呢?又不是卖去做奴隶的,怎么不能回来?”
既然说到了往后的事,柳群峰干脆把自己打算全说了。
“这两年暂时让二哥去山上,等过几年就让他回来帮我管镇上的铺子和土地,我借的钱总不能都赔了吧?总有些是赚的。”柳群峰得知县令决定修路割漆之后,立马就去镇上买了不少铺子,还将镇郊大片土地买了下来。
虽然一半都是荒地,但他觉得那里早晚都会繁华。
一旦县里开始制漆,自然要销往外府,如此镇上的码头便是最好的出货地。货运码头的兴旺,一定会给镇子带来更多外地的商人,镇上南来北往的人多了,肯定会繁华起来,如此镇上那些铺子街道肯定是不够的,一定会扩建。
对于心头思量之事,柳群峰是有七八成把握的,但如今一切都是没影儿的事,他不能说一个字,不然别人只会说他是疯子,异想天开。
一个镇子再繁华还能比得了县城?县城里还没有人囤铺子囤地呢!
心头这些话柳群峰不能多说,任何人他都没打算说,但是让夫郎安心的话,他可以随便说。
“现在镇上不是有几个铺子吗?我前几天才买的,到时候就让二哥给我打理那些铺子就好了。”
“可是我二哥不识字。”陈初阳高兴了半天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二哥不识字,怎么帮人干活儿啊?人家镇上的管事掌柜都是识字的,而且还能打算盘。
“放心,这个我早有考量,我已经考过二哥了,他没问题的。”柳群峰也不是用人唯亲的人,他早就试过陈继安脑子灵不灵光了。
那日,他们一起去挖笋,他便借口家中佃租之事,考了一下陈继安算术如何。他没想到,陈继安虽是大字不识几个,脑子倒是灵光,十几户人家的租子,陈继安只一听罢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能给他算出来。
算佃租不难,便是陈继安反应很快,柳群峰又试了试别的,同人说起去年秋收之时,二叔家里卖粮食的事。
当时因为不管是粮食还是价钱都不是整数,不管是梁掌柜还是他二叔,给出的数字都是错的。
梁掌柜是县里最大的粮仓的掌柜,平日里虽总是算盘不离手,但其实他心算能力了得,很多时候手里还假模假式的拨动着算盘珠子,嘴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二叔更不用多说,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脑子能不好吗?
“两千七百五十六石的谷子,一石七百二十文,这得多少钱啊。”这是柳群峰说的原话,他话落就假装算了起来,但半天也没有结果。
他身边的陈继安见状,便抿嘴不说话了,大概过了几瞬试探着同他说‘差不多两千两呢,这么多钱怎么花得完啊。’
听见陈继安的话之后,即便只是个笼统的数字,柳群峰已经很满意了,他心里当即有了安排,他有人可用了。
其实柳群峰说的不算是个多难的问题,他二叔和梁掌柜也能很快的算出大概得数目,且他们还精确到了几两,他们错的不过是零头罢了,且他们之所以错了,便是因为他们既想将数目精确到铜板,还一心往着自己兜里算,如此才出了错。
虽说是出了错,但也不算是错,零头错了是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两个算惯了账的人觉得没面子罢了。
柳群峰是怎么考的人,自然没有和陈初阳细说,且就连陈继安都不知道,他以为两人只是闲聊的时候,柳群峰已经在试探他的本事了。
“初阳。”柳群峰摸着自己夫郎散开来的头发,顺了一缕在手里把玩,他想着他夫郎他们兄弟两个其实都是聪明人,往后他能省心不少了。
陈初阳最担心的事就是他二哥的亲事和生计,如今都不用担心了,他高兴得很,身边人喊他,他就应着,便是那人只是喊他名字,什么也不说,他也没有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