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和偷看朋友的日记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生肯定会给我看的啦……”
“我感觉他不会。”
“为什么?”
“虽然他平常什么话都敢说……但人啊…都会有隐藏起来的秘密……所以他才要把这本回忆录伪装成别人看到的模样。因为真正的故事,只有泷泽生自己知道。”夏油杰有比五条悟更纤细易感的思绪,他在最紧绷的岔路口与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人性做着斗争,不知不觉,这些深思刻进他的话里,变成了观察别人的本能,“悟,你有好好看他吗?”
“……哈?”
“所以说你真是傲慢……”
夏油杰叹息一般,轻声说道,“你总是很傲慢,悟。”
五条悟抿紧唇。
即使好友没有把话明说,他也已经察觉到了那层未尽的含义。
夏油杰缓缓的继续道,
“我们都没有过问过生的想法……”
“你说他清醒通透,在破烂的家族里也保持着自我,是未飞的鸟。”
“如果生只是很想安稳的待在你身边呢?”
泷泽生不在意许多事物,他的心眼儿其实很小,非常小,他甚至没功夫去为了别人劳心费神。
日复一日,对方的眼里永远都是一个身影。
五条悟其实是知道的。
于是他在这莫大的爱中产生了惶恐。
这毫无缘由的,毫无保留的爱。
以不可抵挡之势占据了他的心神。
五条悟神色复杂的走回房间。
他对泷泽生的超度带着饱含愧疚的个人意愿。
泷泽生哪怕仅有一丝不想离开的念头,他也应该先过问,然后让自由的鸟选择到底要不要飞向远方。
屋里还亮着灯,但非常安静,他小心的拉开房门,一眼便能看到深陷在柔软沙发里的青年。
他歪着脑袋,安稳的睡着了,面容在暖色的光晕里清晰又暧昧。
白色的长毛猫趴在他的胸膛上,随着轻浅的呼吸起伏着,脑袋抵着他的锁骨,在睡梦中时不时舔着嘴巴。
又长大了一圈的金毛犬依偎他的肩头,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四仰八叉。
整个画面安静的过分。
五条悟拾起他从指尖滑落的钢笔,悄悄抽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稿纸。
【十二月,我喜欢的暴雪降临,城市的交通陷入短暂的瘫痪,人们的出行变得艰难,这并不妨碍我觉得它真是一个好天气,因为我在暴雪结束后遇到了悟,而暴雪时,会无所事事的和悟呆在房间里,只是无所事事的呆在房间里。】
【一月,被五条笼带着人围堵了,他被我打掉了两颗牙,真是无聊的小鬼。】
【一月中旬,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具体的原因忘记了,只记得悟在我身边守着。大少爷笨手笨脚的照顾人,把冷得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毛巾往我身上贴,药粉不知道该用开水化开。我更气他一夜没合眼,早上从昏沉的状态清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总之没有夸奖他感谢他,他生气的跑了。】
【我该追过去道歉。】
【二月3日,宏也先生给了我一只诅咒玩偶,说是特殊的咒具,能抵挡大部分的远程诅咒,只是需要祭品。】
【他说了好多话,我不太记得了。】
【诅咒玩偶挺可爱的,我把它放在了床头。】
【四月,和悟一起去踏青,看了盛开的樱花。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悟身上,他比去年长高了许多,五官更加明朗精致了。】
【樱花很美,只不过年年不变,每年只是在看到它的盛开时才惊觉四季更迭,它的美丽和记忆中的,和往年的,没有丝毫区别。】
【而悟每年都会改变。】
【如果每一年的改变都由我来见证就好了。】
【我当时是如此想的。】
大部分的心理描写被划去,变成了枯燥平白的人物对话。
五条悟沉默的凝视着那些文字。
他的呼吸无声,他的手指微微打着颤。
恍若窒息,恍若全身的血液凝固,继而沸腾至无法自由控制的地步。
一股汹涌的,无法遏制的情绪汇集在胸口,然后漫上喉咙,漫上发热发酸的眼眶。
“哈……”
五条悟发出一声似笑似哭的气音。
他忽然倾身把青年拥进怀里,还飞速把碍事的猫移到了一边。
泷泽生猛地惊醒,懵然的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看清抱着自己的是悟,他自觉伸手抚摸上白色的头发,哑着声音问,“突然之间,这是干嘛?”
五条悟紧紧抱着他。
他问过泷泽生要不要离开,
而泷泽生向他证明——
即便已如枯槁,也要在他身边化为血水。
目前的生活简称称心如意。
莫名其妙被五条悟在睡觉时都要扯起来拥抱后,泷泽生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飞速升温,似乎比以往最亲密的时候还要热络!
顺带一提,当晚泷泽生发现了自己的回忆录被悟看到了,他的嚎叫堪称凄惨,“你看了?!这个东西很羞耻的——”
五条悟理直气壮,还摊开稿纸指着上面的某句文字,当着泷泽生的面说,“这些东西哪有你平常说的话叫人羞耻啊……”
“那不一样!写下来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就,就是……”
泷泽生哽了又哽。
半晌,他对着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神色躲闪,结结巴巴道,“就是……平常对你说的话,是想让你听到的,是我主动说的,这些是没打算让你知道的……”
“没打算让我知道?!那你让橘子们知道——!”
“这不是还在修改吗……?”泷泽生蹭了蹭鼻子,“我又不会写书,我哪知道该写什么。
五条悟复又去看稿纸,“话说哪些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泷泽生一把夺了过来,“现在全被你知道了。放过我吧…这玩意儿是记事簿,被我写成了情感录。”泷泽生安抚着被丢出去后骂骂咧咧的猫,他碎碎念道,“幸好只写到了十四岁……”
“我十四岁之后呢?”
“十四岁之后有很多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泷泽生闷闷,“但是你能猜到。”
“是你频繁被高层们委派任务,就连晚上也偷偷出去的时候吧。”五条悟果然一副了然的模样。
泷泽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任务回忆录就很枯燥了,早些睡吧,看看这都几点了,熬夜的话会变丑哦。”
五条悟没有再纠结那个话题,而是对变丑很感兴趣,“可我们每天都熬夜哎~”
泷泽生自回来后睡眠可是一天天变少,刚刚在沙发上睡着全是气氛使然,现在精神得不得了。
“是是,五条大少爷仍然英俊非凡玉树临风,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和十八岁时一样年轻。”
“十八岁的脸和现在相比还有有点儿幼齿,我明明有变成熟,生你才是,一点儿都没变呢。”
泷泽生顿了顿,
“是啊……”
他回眸,轻笑道,“我永远二十岁。”
歌姬和冥冥有发来问候,她们都过得很好,泷泽生更诧异的是灰原竟然不当咒术师了,即便如此也从七海那里得到了他回来的消息,特地从老家跑了过来。
黑发青年仍然朝气满满,“泷泽前辈!你看上去真的好年轻啊——”
他有话直说的性子好像一点儿都没变,泷泽生惊喜的和他拥抱,“哈哈哈……你看上去倒是成熟不少,这是什么发型啊!”
“是上班族的油头!”灰原大声说,“我觉得会显得我很成熟可靠!”
“哈哈哈哈……”
他们两个的脾性有很多共通点,呆在一处就会变得吵闹。灰原雄往往不会把问题往深处想,听到泷泽生化为“诅咒”回来后第一反应是好厉害,五条前辈好厉害,这真是太好了。于是他是最快接受泷泽生的,就连相处都和以往无异。
他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差点儿丧命的伤口,“妈妈因为那件事大哭了三天,她实在太担心了,身体也不好,我就回去照顾她了。”他用说悄悄话的姿态低声道,“但是偶尔也会做一些低级的祓除任务挣外快啦。”
七海建人坐在一边,给泷泽生倒了一杯茶,“我倒也有一阵子不做咒术师。”
“怎么又回来了呢?”
“因为发现哪里都一样。”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的。”泷泽生那手指抵着脑袋,视线瞥向了窗外,正午的太阳是暖色的,但并没有驱散立冬的寒冷,“因为哪里都一样,所以选择待在所爱之人身边。”
七海建人喝茶的动作一顿,像是听到了特别怀念却仍然让他鸡皮疙瘩立起的话。
他不禁回忆起了少年时期那两个总是黏在一起“互诉衷肠”的前辈,简直把内敛含蓄都抛得干干净净。
“泷泽前辈还是这样,把肉麻的话挂在嘴边。”灰原雄接受良好,笑容透着真诚,“所以你和五条前辈已经在一起了吗?”
泷泽生反应了一会儿,“……啊?”
“没有吗?”灰原雄诧异极了,他脱口而出,“那什么时候在一起?”
七海建人因为好友的口无遮拦陷入了僵硬,他微妙的产生了恶劣的心思,因为某个无良前辈在和“挚友”的人际关系上堪称一筹莫展,是最强少有的“失败”。
连灰原雄都觉得泷泽被爱诅咒,所以能知晓那份心意。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泷泽生定定的说道,“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
灰原像是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然后迅速扭头。
两个后辈当着泷泽生的面无声的对视了三秒。
然后灰原雄对着泷泽生比了个大拇指,咧嘴笑道,“嗯,没错!只要你们永远在一起就好!”
他的眼眸里含着幽邃的光,咒术师的深沉一面正悄无声息的压在他的心底。
他在想……
这份情谊如此宝贵,他看过其割裂破碎,被生生斩断。
而这份情谊如此坚韧,能够死而复生,于他面前破土开花。
所以……只要看到他们仍然相伴左右,连他都会由心感到幸福。
“现在看到泷泽前辈还在就好,因为五条前辈当初超伤心的。”灰原雄说,“他找了好久你的身体,但是都没有找到,那段时间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他超级,超级吓人。”
一连用了好几个“超级”的后辈夸张的缩了缩肩膀,“我那时候觉得,一靠近他就会被憋死,他身边的空气都不流通的。”
泷泽生有些抗拒想象那个画面,“他不会迁怒你们。”
“我知道。”青年托起腮,“但是还是可怕嘛。”
泷泽生用气音笑了几下。
“五条前辈呢?”灰原雄打量了一下周围,“他不在吗?”
“去教课了。”泷泽生说,“下课了就会过来,来找我。”
五条悟变得超——粘人。
泷泽生深刻感受到了。
离断期,这一定是漫长的离断期后遗症!除了一些必要场合,泷泽生发现自己转眼就能看到五条悟的身影,并感受到对方灼热且直白的视线。
冬季需要添的新衣,他们在感受到冷空气后便立刻动身去买。五条悟并不怕冷,泷泽生的壳子变得奇怪后,也不再像人类一样畏寒,但就像季节更迭的必要活动一般,他们一定会很有仪式感的去做。
将柔软的围巾搭在五条悟颈边,泷泽生细细打量着,叹气,“这个颜色好像不太称你,”
五条悟说话时带着白气,“怎么会?”
“换这一条。”
碧眸青年的手指温柔的滑过他的下颚,脆弱的脖颈,眼神专注且明亮。
他手指间的自由在闪闪发光。
“果然,是制服的原因,都会显得很突兀,要搭围巾的话需要有一身舒适的常服。”
“生你像严苛的设计师一样。”
泷泽生嘴一瓢,“我有丰富的穿搭经验,还曾经干过这个呢。”
“……?”
泷泽生僵硬的瞪大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你干过什么?”五条悟问。
“……研究过色彩搭配,和各国的穿搭风格。”
“你还有这种爱好啊……”
泷泽生悻悻闭嘴。
五条悟大概太相信他,所以没有多想。
但泷泽生的这项技能其实是被迫学会的,他在刚加入港口mafia时,是比中也地位还低的打杂的。
中也去经营宝石渠道,而他去了高奢店当服务人员,偶尔给一些接头人员提供暗号,或者当个无情的传话员——还很容易被敌对组织抓住威胁审讯的那种。
幸好泷泽生自小跟着五条悟,有丰富的奢侈品购买使用经验,不然他一个从贫民窟里出来的落魄小子,刚上任那几天会焦头烂额,连连出错,更有可能被抓住把柄直接开除。
太宰治发现他在高奢店混得风生水起,短短一个月就晋升为店长后,表情极为精彩。
当时泷泽生跟打了胜仗一样盛气凌人,“没想到吧,老子学习天赋很好,这点儿难度就想把我打发走?黑手党这行我干定了!”
泷泽生和五条悟一起出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和橘子们周旋也会相隔走几步就能到的距离。
“你收的孩子们全是问题儿童啊……”又一次从橘子那出来,泷泽生感叹道,“禅院家的弃子,出生便会术式的咒言师,像是人工智能一样所以没人尊重其有自我意识的熊猫,还有一个死刑犯,二年级的也是,下一届呢?”
五条悟在眼睛上缠着绷带,唇边挂着淡淡的弧度,“还有一个禅院家的。”
“嘶……”
“其实最严重的是你哦,生。”五条悟将脸转向他,“你的履历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忌惮死你了。”
这倒是真的,他们自知对泷泽生有亏欠,所以总幻想着泷泽生那些报复动机。
泷泽生伸手帮五条悟整理了下绷带和头发,说道,“这东西不太方便吧。”
“还好,缠绕圈数多了就不会透光,能阻绝很多信息摄入。”
泷泽生暗暗想着给他做个眼罩,绷带没有柔韧性,透气性也差,看着还特别像有伤的残障人士。他问道,“接下来有任务吗?”
虽然他们绑在一起,但辅助监督通常只单独联系五条悟。
“有,要去仙台。”
“那走吧,正好那边的喜久福很好吃。”
他踩过台阶,悬空的手忽然被人拉住。
泷泽生怔了一下,看了眼挤进自己指尖的手指,又看向若无其事的五条悟,“怎么了?”
五条悟语气平常,“就是想牵着。”
“很危险的,和我牵手你的无下限就没了,不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吗?”
五条悟笑了一声,像是不可置信,“你在说笑吗?”
他凑到泷泽生面前,近在咫尺,“有你在我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啊——”
泷泽生保护他保护得能突破自己的极限。
“如果我反应迟钝到需要无下限抵住攻击,那要怎么保护你啊。”他用嚣张又笃定的口吻说,“——会比我独处时还要警惕。”
只要泷泽生在身边——
保护他的选项便是最优先级。
仙台的事故比他们想象得严重。
本来分派给五条悟的任务就都不是善茬,但这一次的死伤人数令人听着便心惊。
出事的是行驶在公路上的一辆观景大巴,整车人倏然无火自焚,而大巴车没有故障也没有爆炸,甚至因为司机的尸体僵直沉重,没有移开踩在油门上的脚,车辆径直飞驰了一公里撞上了栏杆才停下。
这辆车变成了地狱。
车里的人因为安全带的束缚,在燃烧时都只能在座位上挣扎,等到安全带被烧裂,他们也已经没有力气离开求助了。
“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五条悟面色冷硬的跨过残骸,地上有一截碳化的断指,指根还戴着一枚未被融化的戒指。
泷泽生的脸色没比五条悟好多少,现场的残余咒力,发生在一瞬间的恐怖袭击,“……是特级吗?”
“嗯。”
“开场白就这么嚣张。”
“看起来就像兴致一起拿一伙人练手一样。”五条悟说,“实力水平不会令它被困于诞生地,也不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施展咒术。”
泷泽生揉了下阵阵疼痛的太阳穴。
这份异样落在五条悟眼里,他轻声道,“生,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遇到威胁后会发出警告的直觉罢了。”
他的工具人雷达幻觉般响了。
这一次没有系统在脑海里催促,泷泽生自己就感到了危机。
五条悟:“你觉得这是针对我的?”
“我感觉这是一个信号。”泷泽生说,“你就当我对这方面很敏感吧,因为A没被我们彻底搞掉,他们还是很想杀掉你——起码在杀掉你这一点上,有智慧的咒灵和诅咒师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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