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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驯养(星币汣)


但有两个小小的问题,一个是哥哥和爸爸的关系实在太差了。
另一个则来自于他偶然间听见的闲言碎语。
“……本来一直好好的,怀小儿子才患了抑郁症吧?”
“可惜了,可惜了。”
“难怪大儿子脾气怪怪的,说不定记恨那个小的呢。”
“不好说,齐太太那会儿多疼他呀,生了小的整个人都变了,是我我也记恨……”
“嘘——小声点,许先生可不让人说。”……
许妄对妈妈的记忆并不多,若是按照那两位嚼舌根的帮佣的说法,自己在月嫂怀里时间都比在妈妈身边的多。
齐莹蕊从怀上他没多久就被拖入了情绪的泥沼。
但起初,所有人,甚至包括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许济盛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对妻子的爱与照顾却毋庸置疑,齐莹蕊每每觉得难受,却也愧疚。
丈夫给了自己能力范围内能给的一切,自己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等到许妄出生,齐莹蕊以为一切都会变好时却发现,心口的那团乌黑迷障,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冲破了。
自此,激素支配下的母职冲动与对哇哇大哭的新生儿的抵触开始不断冲撞。
直到某次许济盛提前回家,目睹了妻子任由许妄摔倒在冰凉地板而不顾的样子……
那团拥堵在齐莹蕊胸口的乌黑迷障才第一次被人发现,只是为时已晚。
齐莹蕊的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回家小住一阵。
坏的时候,则大半年不见踪影。
许妄曾偷偷跟在许瞻的身后,想找个机会吓哥哥一吓。
但哥哥拐进了妈妈的房间。
他抱着小皮球,蹑手蹑脚站到门口,就听见齐莹蕊无限温柔的嗓音。
“要是妈妈只生了你一个就好了……没事,瞻瞻一直都是妈妈唯一的宝贝。”
“小蕊!”
许济盛又惊又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怎么能当着孩子说这些?!”
许妄被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手一抖,掌心的小皮球滴溜溜滚走了。
他扁扁嘴,刚要哭,就被许济盛爱怜地抱起,“小妄不哭。”
许妄的的眼泪并非为了齐莹蕊的话。
而是为了越跑越远的小皮球。
透过泪光去看小皮球,它蹦蹦跳跳,红白亮色透过泪花模模糊糊晕绕成新鲜光点,撞在桌角又俏皮地弹回,再撞,再弹回。
真是有趣,许妄又忍不住笑了,只是耳边父母的争吵实在聒噪。
他伸出小手,隔空伸向自己的小皮球。
却在指尖缝隙看见了许瞻神色复杂的脸。
许瞻朝他点点嘴角,又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不能笑。”
许妄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在这个家里,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了。
许济盛联系了私人疗养院,不知道第几次接走了妻子。
许瞻为此与他大吵一架,赌气回了房。
他疲累地来到客厅,看见了酣然沉睡在松软的沙发里的许妄,
“小妄。”他慈爱地望着许妄,“妈妈病了,她说的话……不是她的本意。”
小许睁开眼,似乎是迷瞪瞪间听见了父亲的话,用稚气万分的声音问:“爸爸,我不能做妈妈唯一的宝贝吗?”
许济盛顿了顿,语气尽量温柔,“我们家有两个宝贝,一个是小妄,一个是你许瞻哥哥。”
“那…”小许妄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那我是哥哥唯一的弟弟吗?”
“那、那是当然。”许济盛虽然不知道许妄为什么执着于“唯一”,但想到大概率是妻子白天的那一番话终究伤害了许妄,心中顿时疼痛不已。
小许妄满足地点点头。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但很喜欢哥哥。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来,只有成为“唯一”,对方才会爱自己。但爱是什么?爱是……
他回忆着母亲将哥哥温柔抱在怀里,读故事书,温柔轻吻额头,仔细捻好被角……
爱应该就是这样的一连串的事情。
许妄很高兴,他一个骨碌爬下沙发就往楼上跑。
他是许瞻唯一的弟弟,一定可以从许瞻那里得到这样的爱。
“哥哥开门,许瞻哥哥!”
许妄不厌其烦敲着紧闭的房门,直到门内终于传来不耐烦的踱步声。
门打开一条细缝。
房内很暗,却阴沉不过许瞻皱着眉头的脸庞。
“今天别烦我。”
“哥哥!”
许妄从窄窄的门缝里扑进许瞻怀里,从黑暗里摸索到对方冰冷异常的手,欢天喜地按在自己肩膀,“哥哥抱。”
许瞻轻啧一声,将他推出房门,“自己玩去,我今天很烦。”
“那明天呢?”许妄追问,但许瞻的手已经放上了门把。
怕许瞻关门,他半个身体都挂在门框,“我是哥哥唯一的弟弟,所以哥哥很爱我对不对?”
“爱?”许瞻似乎是听见了笑话,阴沉的面上浮起一丝诡异微笑。
他居高临下望过来,“你根本连正常人的感情都没有,居然需要爱?”
回忆被疼痛打断。
眼前是李悠查看自己手腕的样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与担心,“幸亏及时来医院,这么一小会儿就肿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放下许妄的腕子,下车绕到副驾打开门,朝车里伸过手,“小心点,搭着我。”
许妄莞尔,轻轻扣住那只手。
而后有意无意朝车窗外的无垠星空瞥去。
假设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
——「你得帮我保守秘密啊,哥哥。」

“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样子么?”
李悠然任由许靠在自己身上往前走,因为许妄说自己“重心不稳”。
突然听对方这么问,他有些无奈,“现在说这个干嘛。”
“说说嘛。”许妄将脑袋轻轻埋进李悠然颈间,“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总觉得手好痛。”
这句话正中李悠然的心软处,可这也不是什么适合叙旧的好时机。
他想了许久,试着回到那天,回是回了,却只能想起许妄的眼泪和那些躲在阴暗处图谋遗产的该挨千刀的声音。
那一天所有的纷乱记忆收束在自己向许妄伸过去的手,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自己也做好了被当成怪叔叔的心理准备,可对方却无比信任地握了上来。
“那时我觉得你很乖。”李悠然想了想,换了个词,“很单纯。”
许妄不着痕迹挑眉,“单纯?”
“嗯。”李悠非常肯定地点头,“你该庆幸我不是人贩子,哪有小孩儿什么都不问就和陌生人走的。”
许妄似笑非笑望过来,“硬要这么说的话,又哪有恶毒的人贩子哭得比亲人还伤心呢?”
李悠然步子顿住了,“你怎么知道……”
他隔着遥远记忆慌张地去捂眼角,后知后觉于七年前躲在角落里偷偷滚落的那些眼泪,早就被人看了去。
可慌乱过后是陡然窜上胸口的心虚。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李悠然突然生出了辩解的心思,“本来约定好了,等你哥哥登山回来,几个朋友要一起聚聚的,那是毕业前最后一次聚会了,我们都在等他……”说到这里,李悠然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许妄有些担忧地轻唤,他才恍然回神,“啊,怎么说到这里了。”
他故作轻松笑了笑,生硬地岔开话题,“你看你一个月能平地摔两次,以后没事别往危险的地方跑知道了么?”
“不跑就不跑,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出去。”许妄丝毫不觉得李悠然管得多,窃笑着黏糊糊靠得更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哥让我留下,那我就哪里都不去,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我锁……”
“我去帮你挂号!”没等许妄说完,李悠然已经着急忙慌挤进了人来人往的挂号大厅。
“哈,又跑了。”
许妄小声喃喃。
直到李悠然离开了身边,他才后知后觉感到了手腕一侧的刺痛。来医院之前他还能勉强开个车门,现在就连轻微的举起放下都疼得他忍不住直哼哼。
检查结果是韧带损伤导致的半脱位,好在症状并不太严重,只是听起来很吓人。
吓没吓到许妄先不论,反正是把李悠然吓到了。
他反复向医生确认要怎么修养,绷带怎么缠,护腕怎么戴,修养要多久,痊后情况又是如何。
医生连解释带安抚,最后被追问得实在无奈,转过头对许妄道:“小伙子,你哥对你真好。”
许妄不无得意,“我哥最疼的就是我。”
医生点点头,转过去对李悠然嘱咐,“有人照顾肯定恢复得更快,短期内手上别使大力,这种损伤基本靠养,养不好容易落后遗症。”
李悠然一听“后遗症”脸都白了,之后的回程路上也是忧心忡忡,一言不发。
许妄一开始还哼哼唧唧喊疼,妄图搏一搏他的关心,后面看他脸色不对劲,忙不迭改了口,“啊,好像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诶。”
李悠然看了他一眼,眸中满是歉意,“宿舍就……先别回去了。”
许妄心下一动,嘴上却意外客气,“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自己回去注意点就行。”
“不行。”李悠然打断他,“医生说这个养不好会留下后遗症,我看着你比较好。”
许妄转过脸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李悠然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让他揪心,赶忙安慰,“但医生也说症状不是很重,你别担心!”
许妄将溢在嘴角的笑容压了又压,终于撇成一个僵硬的严肃表情,沉声道:“既然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留下打扰几天。”
回了家,李悠然让许妄先去洗澡,许妄跨进浴室又退了出来,和李悠然面对面站定,展开臂弯。
李悠然微微一愣,往后倒退两步,心说怎么洗澡前还要抱抱。
“哥,能不能帮我解一下扣子?”
李悠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和许妄在一起,脑回路就总是奇奇怪怪的。
他两步上前,伸手附上领口,纤长十指交替扭转,布料翻动间,缓缓露出里面光景,视线无预警对上,手便不知不觉顿住了。
“很弹哦,要摸摸吗?”许妄勾着嘴角,露出了难得的臭屁小表情,“练了大半年呢。”
“呵呵……”李悠然皮笑肉不笑,“不感兴趣。”
“哈,我想也是。”许妄敞着衣襟大大方方秀肌肉,还不忘居高临下戏谑地打量李悠然清瘦的身板。
“快滚去洗澡。”李悠然恼羞成怒,将人扭转过去,一股脑往浴室推。
许妄在前头放肆地笑了一会儿,临近门槛又止不住讨饶,“哥,慢点儿慢点儿,要撞到手了。”
李悠然吓得赶忙停了,询问的话还没出口,眼前就黑压压降下一片暧昧阴影。
温热的触感如蜻蜓点水,一闪而过,再回神时,许妄已经轻巧躲进了浴室,就着最后那一点缝隙抛下一句,“哥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砰——浴室门闭合,只留下李悠然后知后觉从唇瓣处蔓延的温柔酥麻,一点点化作红晕,将他笼罩在晕眩里。
“疯了……他跟谁学的啊?”
可须臾的悸动之后是鲜明的羞耻,李悠然懊恼地抚乱发丝,心道自己哪里像个快三十岁的人。确实不像……
他将自己蜷进沙发一角,不无悲哀地想,这个年纪的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吧?
等等……恋爱?!
李悠然腾地起身,不安地在客厅来回踱步。
直到康康摇着蓬松的小尾巴,咧着嘴拦在面前,他才像找到了救星似的转移了注意力。
他从墙上取下牵引绳,“走,哥哥带你出去散步!”
康康在原地激动地转了几圈,然后居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它扬起脖子,分明就是在等李悠然给自己戴项圈。
李悠然动作一顿,眸中顿时柔软了几分。
“你以前有过家是吗?”
他伸手,温柔拂过毛绒绒的耳垂,“没事,现在有我了。”
康康温顺地舔李悠然手背,主动将脑袋往项圈里拱。
一抹薄荷绿圈上康康的脖颈,那是属于年轻人喜欢的鲜亮色彩。
李悠然想,若是他来选,大概只会在黑色和棕色之间徘徊吧。
不知怎的,几分钟前让人飘忽的轻吻在瞬间变得沉重不堪。
大脑不受控制生出的些微悸动,都在此刻成为耻辱柱上让人难堪的原罪。
“走吧。”他深吸一口气,牵着康康步入暗夜。
一人一狗直接出了小区,顺着附近河堤一路漫行。
相比较于自己的颓唐,康康倒是相当有活力,一下楼就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喉咙里压着欢快的调子,撒着小爪屁颠颠往前跑。
今天是月半,头顶满月高悬,柔辉遍洒河面,绽若满天碎星。
李悠然任由康康牵着自己前行,微凉夜风拂过侧颊,一阵又一阵,直到连毛孔都变得麻木,脑中纷纷扰扰的思绪也逐渐变得安宁。
他不怀疑许妄的心意,只是替许妄不值,还希望对方“迷途知返”。
疲累地揉了揉眉心,暗叹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放下手,他突然望向星空,自嘲又悲哀道:“是你在可怜我么?”
夜空无人回应。
是了……怎么可能有人回应。
许瞻早就死了。
方才去医院的时候,其实自己对许妄撒了谎。
他对许妄说,许瞻出事前几个朋友约定好等他登山归来要一起聚聚,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知为何,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和许瞻相识中的诸多细节依旧烙印在李悠然脑海里。
大三开学时,他才第一次见到许瞻,带着顶鸭舌帽站在班级门口,不知是从哪儿回来的,晒得像块焦炭,整张脸黑到看不清五官。
缘分这东西也是神奇。
许瞻那天只是随机在人群中抓了一个看得顺眼的,偏偏抓住了李悠然,“同学,郭教授的课是在这个教室么?”
之所以李悠然大三才第一次见到这人,是因为许瞻其实要比他高一届。
他是个天高海阔的性子,某天上着课,看着课件上蜿蜒壮阔的大峡谷,当即决定要休学一年。
“我得趁着年轻到处走走,马上就走。”
旁人怎么看李悠然,也绝对想不到他会和许瞻玩在一起。
倒不是李悠然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和许瞻完全分属动静的两端。
李悠然平时在学校的生活简单到有些清汤寡水。
教室——宿舍——图书馆——兼职,四点一线。
没办法,彼时他和李为仁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有时两三个月都不定能得到一点生活费,除了努力争取奖学金,他别无他法。
许瞻和李悠然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爽朗又随性,等到脸上的晒伤退去,就连外形也无可挑剔。
这人都走到哪儿都能交到朋友,有他在的场合永远不担心冷场,再普通的见闻由他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有趣。
李悠然不明白许瞻人缘那么好,怎么偏偏每节课都要坐在自己身边呢?
后来两人成了好朋友,李悠然无意间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瞻想了想道:“就是觉得……待你身边挺舒服的。”
人生第一次,李悠然因为同性的一句话红了脸。
他慌忙捂脸,却发现心口也跳得厉害。
同一天的聚会上,许瞻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女友。
原来许瞻喜欢的是那样的女孩。高挑,骨感,带着超出年纪的冷艳,及腰黑发微微带卷,妖冶又慵懒。
好友交往了不错的女孩子,自己本该开心才对,可李悠然却在怅然若失中模模糊糊触及到某个陌生而危险的可能性。
可他还是止不住想,如果自己可以变得出挑一些,是不是也能有机会……他突然心如擂鼓,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聚会后,李悠然叫住许瞻,他想试着渐渐和对方划清界限,一点点疏远。
可许瞻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刚好,我有东西给你。”
许瞻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只需一眼就能知道装了什么。
李悠然边摇头边后退,许瞻难得沉了脸色,不由分说将信封塞进他书包,“将来还我不就行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声吼太响,把李悠然吓得打了个寒噤,许瞻赶忙放缓语调,“这不是施舍,你要觉得心里过不去打张欠条给我也行,快毕业了,你还得跑面试,兼职辞了吧。”
见李悠然还是讷讷的,许瞻继续游说,“拿着吧,嗯?”
踌躇再三,李悠然怀抱着书包,直视许瞻,坚定道:“我会还你,一定一定会还。”

如今想起许瞻,李悠然早已不再有当初悸动,取而代之的只是陈旧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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