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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嫁给穿书同乡后(泽达)


按照王府侍卫的功夫,昨晚在隔壁屋顶墙角的人,肯定该听的都听见了。
沈子衿:“……”
他呆了半晌,而后把杯子往楚昭手里一塞,一把拉过被子蒙过头,把自己整个罩进了被窝里。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鼻音:“我今天不起了。”
丢不起这个人!
楚昭忍不住笑出声,他单手圈过被团,在圆滚滚的团子外蹭了蹭:“别啊,出来吧小侯爷,我陪你一起丢人。”
沈子衿铁骨铮铮:“我不。”
楚昭:“别把自己闷坏了。”
沈子衿不为所动。
楚昭开始用上兵法,诱敌上钩:“水还没喝完呢,你不渴了吗?”
……还渴。
团成一团的被子犹犹豫豫,蛄蛹蛄蛹,掀开了一点点缝。
就这一点缝,给了战无不胜的秦王可乘之机。
楚昭仰头把杯中剩下的水饮了,猝不及防掀开被子,把他自己也罩了进去。
他亲自来喂。
被子又乱了。
院子里,侍卫们看天看地,假装无所事事,但耳朵都竖得很高。
嘶,刺激,又开始了,今儿两位得错过早饭吧?
所以为什么先前那回没声呢,是之前太温柔,这回兴致高涨,闹得开了些?
看看人家孟管事在院子里就很淡定,跟他们这群毛头小子不一样。
哦,还有头儿也很可靠,看看黑鹰麻木的俊脸,多板正。
他们下注开盘,黑鹰就完全不参与,非常正直。
黑鹰抱着剑,看破红尘似的遥遥盯着房门,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
孟管事老神在在揣着双手:“嗯?”
黑鹰:“为什么王爷还不下令,让我们在府中也可以称侯爷为王妃呢?”
“也得看看侯爷自己的意思吧,”孟管事思忖,“侯爷面皮薄,兴许不大好意思。”
沈子衿这个人在正事上行事作风的确胆大,黑鹰在玉州一趟,已经充分领教过了,但在私事上,就是只缩了爪子的猫,说面皮薄,好像也对。
玉州飞虎寨前被王爷抱上马背,下马后沈小侯爷脸都还是红的。
黑鹰:“也是。”
孟管事笑眯眯:“叫什么不要紧,我们知道王府的确是有两个主子了就成……我去叫厨房再煮点鸡汤,侯爷身子骨弱,劳累后可不得补补吗。”
是挺累的,黑鹰盯着门,屋里还在勤耕不辍没停呢。

但这事儿没法天天做,也是真的。
男子之间毕竟不同,第一回闹完,腰酸背疼以及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不适。
沈小侯爷的坐垫当天就多加了几层,都是上好的绒,软乎舒服。
沈子衿表示不来了,短时间内都不来了。
楚昭当然顺着他,只要躺在一个被窝里,亲亲摸摸蹭蹭也是好的。
秦王殿下一言九鼎,说蹭蹭就是真蹭蹭,绝对不会骗人。
虽然蹭也能把人蹭熟就对了。
沈子衿捂着嘴红着耳朵被蹭得四肢无力,摇摇晃晃的时候觉得……这跟本垒好像也差不多了。
楚昭又以陪护病人为由,白得假期,在王府里跟沈子衿腻腻歪歪好几天,直到被人手不足的承安帝发圣旨,让他滚回去干活。
上班有什么好的,楚昭美人在怀,惬意地想,人生果然还是要摸鱼才是真谛。
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完,沈子衿晚上也被他蹭够了,红着脸让他赶紧出门上班。
楚昭依依不舍地走了。
沈子衿喝着茶,身边另一个温度没了,世界好像终于清净,但一清净下来,就觉得空荡荡的,少了什么。
……明明才刚分开呢,这就说相思是不是夸张了点?
但沈子衿发现,自己就是止不住地想,楚昭刚出门,就惦记上他什么时候回家了。
端着茶杯的沈子衿惊醒:恋爱脑竟是我自己!
这怎么行!
沈子衿深刻反省。
然后脑子里闪过楚昭英姿飒爽俊美无俦的外貌,和他对自己的好,以及鸳鸯暖被里,灼人的体温。
沈子衿:……
……好像也不是不行?
沈子衿端着茶又猛地灌了一大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茶的味道与平日不同。
沈子衿低头看了看,盏中无叶,只有透亮的茶汤,味道层次很丰富,余调回甘,不像单一的茶叶能泡出来的。
沈子衿:“这是什么茶,滋味格外不同。”
小甄给他再续一盏:“回侯爷,是八宝滋补养生茶,滋阴补阳,益肾益肝,孟管事吩咐近来明月轩多用些这类茶,侯爷可还喜欢?”
沈子衿:“……”
孟管事可谓非常贴心,觉得沈子衿该好好补补,从饮茶到食物,通通不能放过。
光是沈子衿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
沈子衿嗓音艰涩:“王爷最近用的也是滋补茶?”
小甄是专门侍奉明月轩主子的,当然不清楚,他摇摇头,又道:“但王爷这两日在明月轩里,都是跟您用的一样的茶水。”
沈子衿的手,微微颤抖。
“今天他再来,给他另起茶壶,就备清热解火的茶。”沈子衿想了想,尤觉不够,“再往王爷院子里也送一些,让他多喝喝。”
小甄见两人都如此关心对方吃穿用度,互相安排,简直太熨帖了,嗑得心满意足,这就下去准备。
白枭从院子里接了传信鸽子,不同的信件用的信桶不同,有些是侍卫直接可以拆的,白枭拆开一看,蹦到沈子衿身前。
“侯爷,宫里的消息,国师动手了。”
沈子衿点点头:“好。”
只要国师给皇帝用了第一次药,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彻底上了他们的船。
朝堂经历两次动荡,虽然快刀斩了乱麻,但也是需要时间来稳固的,大权交接的时候最好也平稳度过,皇位更迭时若非要伴随大面积腥风血雨,对整个朝局无益。
所以承安帝慢慢病重慢慢无力,驾崩他一个,幸福千万家,是最稳妥的法子。
白枭念完了信上的内容,巴巴趴到沈子衿桌前,沈子衿被他一双小狗的眼睛盯得莫名:“怎么了?”
白枭眨巴着眼:“侯爷,最近府上夜间值守都不让我轮值了,是我哪儿做得不好吗?”
沈子衿差点一口呛住。
……那当然是因为晚上可能大概也许会出现不方便让你听到的动静。
尽管白枭已经阅尽千般话本,但也改不了他还是个纯洁小孩儿的事实。
对着小孩儿澄澈的眼神,沈子衿莫名感到了一丝心虚。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他顺着毛给白枭摸摸头,“只是重划了值守安排而已,你以后白天就能整日跟着我了。”
白枭:“哇,那也行!”
沈子衿使出最后一招:“乖,吃糖。”
白枭就是好哄,三两句话加上糖,什么烦恼都能眨眼抛到脑后,美滋滋嚼他的糖去了。
沈子衿松了口气。
小孩儿单纯,比秦王好哄多了。
尤其是从身到心都回不去的秦王,哄起来相当费王妃。
怎么从什么事都能想到楚昭身上去?
沈子衿端起茶又啜了一口,边再度反省,边瞄了瞄天色。
离楚昭下班还有大半天呢。
沈子衿没想到,楚昭回府后,让小甄准备的清火静心茶还真派上了用场。
“东临和大齐的互市边境上发生了冲突?”
沈子衿讶然。
楚昭回府后直奔明月轩,捏着茶盏点头:“边境互市上即便有冲突,向来也是小打小闹,但这回戍兵加起来死伤有二十人,就不能忽视了。”
大齐四面皆有接壤的邻国,东边就是东临,两国只有不大不小一片区域在陆地上接壤,其余的地方都隔着一片海湾。
大齐和东临除了地面互市,港口也有通商,互惠互利。
东临也算个大国,当两国实力都强劲的时候,双方反而会避免摩擦,因为打起来容易两败俱伤,反而便宜了两国其他虎视眈眈的邻居。
所以大齐东边相较别的地方算是最安生的,这几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但边境守军的警惕性非常高,这么强大的邻居,当朋友时还好,若一旦翻了脸,就是最强大的敌人。
沈子衿沉吟:“原著里东临动手都是数年后了,因为那时他们看到了机会,这次的互市冲突只是意外,还是说他们当真已经蠢蠢欲动了?”
“不好说。”
楚昭眸光悠远,淬着寒星:“从我把某些东西造出来开始,世界的格局就已经变了。就比如我先前用的炸/药,虽然对配方严防死守,但在战场上用了后,肯定会有人收集焦土余渣,试图摸索出配方。”
他对自己现代知识很有自信,但也从没小看过古人的智慧。
当某些东西问世,就意味着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车轮滚动起来后,停与不停,会走成什么样,就不由第一个推动轮子的人说了算了。
楚昭只能保证自己有生之年让大齐走在前面,远超其他诸国发展,让大齐率先变得强势,起码保个百年和平,至于百年后世界会怎么变化,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几十人的冲突,在朝堂某些大臣眼里看来不过小事,但掌管四境的元帅对战局嗅觉总会敏锐些,这次互市的冲突,让楚昭有点儿不妙的预感。
沈子衿抬手给他倒了茶:“别急,有什么要查要交代的,传信跟东边守军说。”
“我觉得问题可能不会出现在东边,东临确实没必要此时在明面上与大齐完全撕破脸,我得让西域和北边的人也注意点。”
楚昭又喝了口清火的茶:“茶不错……嗯?今儿我们的茶怎么不一样?”
沈子衿放下茶壶,视线轻轻挪开:“我这是八宝茶,放了糖,怕你喝不惯,就单独备了别的。”
楚昭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觉得喝下去后肺腑倒是清爽舒适,挺好的。
楚昭长舒一口气,话聊完后,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思虑过度,但该安排的事不能少,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借沈子衿的书房,给边疆几个将领写了信,封好,让侍卫送出去。
笔墨还未干,沈子衿伸手按了按他眉心:“别皱眉了。”
楚昭把他的手捏过来。
沈子衿从前在侯府虽然过得不好,但也不可能干粗活,来了王府,更是养尊处优,手指细腻莹润,楚昭顺着指节一点点捏上去,给白皙的手指揉出粉色来。
“你记挂边疆,”沈子衿轻声道,“你穿越后本不喜这地方,是因为在边疆看到什么,想法才慢慢变了是吗?”
楚昭慢慢摩挲着沈子衿的手,垂下常带军威的眸子:“我看到了很多。”
沙场埋忠骨,马革裹尸还。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是一句写实的诗。
军营里也并不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大伙儿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楚昭见过刚召集入伍,第二天要打仗的新兵,在夜里哭得一塌糊涂,哆哆嗦嗦。
他哭了,所以他是软蛋吗?不,害怕是人之常情,能安稳活命,谁又想去鬼门关过一遭呢。
还有边境的百姓们,与军士们共进退。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连着一个月不能碰荤腥,”楚昭捧着沈子衿干干净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记性太好有时候也坏事,我把他们临死的眼和神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子衿手一紧,心疼得一塌糊涂。
那时候楚昭才多大啊,本来是个在现代安安稳稳长大的小孩儿,坐在明几净窗前,翻书的手本来该留着墨香,但却提了刀上战场,从此染了满手血。
沈子衿:“现在还记得?”
楚昭:“记得,但不想了,既然下定了决心,总不能畏畏缩缩。”
他抬眼瞧着沈子衿,笑了笑:“心疼我啊?”
他又说:“用不着,被心疼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可沈子衿不觉得奇怪,楚昭还小一岁呢,沈子衿疼疼他又怎么了?
沈子衿凑上去,在他眼角落下轻轻一吻:“那这么心疼你呢?”
秦王殿下能屈能伸,立马就需要人心疼了:“这个可以有。”
沈子衿又在他鼻尖上点了点。
最后……心疼到了他唇齿间。
沈子衿搂着他,嗓音缱绻温柔:“敌人犯我河山,本该一战,他们的眼睛和神情有什么好记的,我不准你记,你来看看我,我比他们好看。”
楚昭闷闷笑出声,胸腔震颤,抱着沈子衿:“嗯,我家王妃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沈子衿与他额头相抵,鼻尖互相摩挲,又吻了片刻,眼睛里都溢满了炽热又温柔的情绪,牵成丝,勾着他们心尖。
楚昭哑声问:“今晚……能行吗?”
沈子衿手指紧了紧,被亲得热了,但没能立刻答话,楚昭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咬着他耳朵:“心疼心疼我,嗯?”
……我本意不是这个心疼法。
但沈子衿被耳朵边的声音彻底放软,丢盔卸甲,受不住就应下了:“……好。”
沈侯爷一个心疼,就把自己又送了出去。
清热解火的茶可能量不够,浇不了秦王烧起来的火。
“……等等,”这是沈子衿突然清醒的声音,“这是书房!”
“我先帮你一回,等下回房继续。”这是手脚非常利索的楚昭的声音。
花前月下,书房战绩喜加一。
信鸽载着楚昭的信,扑扇着翅膀飞到了边疆,他的信件将军们向来重视,也都戒备着。
没想三日后,楚昭预感成真。
东边互市爆发大规模混乱,而北边白狼部率着过万人马,进犯大齐月山关,并且他们攻城用的火药,虽然远不及楚昭的配方,却也竟是以往威力的数倍。
军报加急,递至朝堂。

楚昭把军报反复看了好几遍。
白狼部带人袭击月山关,军报送出时,月山关刚结束一战,城池已守住,但不敢保证草原部落是否还会来犯。
同时,他们得知了草原部族在攻打月山关的同时还偷袭了远望营,都写在军报里。
白狼部明明还没统一草原,这次却能召集足够的兵马,怎么剩下几个大部落居然也全部跟白狼部站到了一块儿?
草原领土并非全属于北边部落,大齐也是有草原的,草原和戈壁一望无垠,视野开阔,不方便筑城,也无大片林子等遮挡处,大齐的驻守方法是建起大营,加上沿途驿站哨所连成片,形成防线。
远望营是个大营,军事重地,垒造的城墙虽受地理所限,比不上关内城池,但也是能坚固抗敌的。
但月山关提到的火药……若真威力已经提高数倍,而且量足够的话,远望营怕是难守。
前提是量足够。
在科技树方面,草原部落是所有城邦国家中最落后的,财力也平平,如果他们真能拿出那么多新型火药来进犯大齐,轰开远望营,楚昭就要怀疑他们军备是哪儿来的了。
谁暗地里支援的?
月山关的这封军报送来时,还没有远望营的消息,他们在京中,消息有延迟,只能等。
楚昭其实有些心急,若是他正在边疆,就能第一时间拿到消息,做出应对。
不是不相信各位将军,但将与帅看到的东西不同,帅还可调度四方,统筹也更快。
至于东边互市的乱子,驻军将领很有见地,加上楚昭前些天送到的消息,他立刻戒严,派兵围了互市,暂停贸易,先平乱,稳住了局面,逮了些人,还在审问。
“蛮夷欺人太甚,但好在我泱泱大齐,岂容他人来犯,月山关已经守住,足见他们不足为惧,都是陛下治国有方,让我大齐国力强盛啊!”
这是正在说废话,拍承安帝马屁的朝臣。
当然,也有忧心北疆部落来势汹汹,劝说要做警戒的朝臣。
楚昭想着自己的事,一声没吭。
皇帝听过几轮发言,才把目光投向楚昭:“秦王,你有何看法?”
虽然被收了虎符圈在京城,但他好歹还顶着兵马大元帅的头衔,为武官之首,问一问他没毛病。
楚昭见承安帝方才听各方臣子们说话,都没怎么表态,也不急,就知道承安帝也没特别放在心上,于是只道:“臣认为应提高警戒与北边巡防程度,至于别的,还要等远望营的战报才好判断。”
边境起了战事,哪怕赢了,作为元帅也该去巡视一番,但楚昭清楚,承安帝轻易不会放他去边疆。
楚昭回到王府,心事重重。
沈子衿自然也知道消息。
他点了香,沏了茶,没有说话,静静陪着楚昭坐了会儿。
打仗的事和眼光,楚昭比他懂,片刻后,沈子衿才道:“东边互市突乱,虽不算开战,却会引起东北边境重视,如此一来,那边的驻军轻易不能挪动,与北疆部落的战事主要就得靠西北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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