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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goes on(十七场风)


周川叫的车停在门口,他跟邱山说了声再见就上了车。汽车发车的前一秒邱山才想起来追出去,他跑到车边拍打车窗,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周川放下车窗:“怎么了?”
邱山摇了摇头,对周川比划道:“没事,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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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凌晨时分落地在北城国际机场。
周川下飞机后打开手机,看到二十分钟前邱山给他发的消息:“下飞机跟我说一声。”
周川推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回他:“落地了,早点睡。”
成戈走在前面,被周川行李箱撞了一下脚后跟,踉跄了一步:“哎哟。”
周川停下来:“不好意思。”
“安全指挥部天天说不要走路玩手机,你咋一出基地就不听命令呢。”
周川手里叮咚一声响,他低头看了眼,邱山在那头说:“好的,正要睡。”
周川发送道:“睡吧,晚安。”
发完才抬头看了成戈一眼:“特殊情况。”
成戈叹了口气,胳膊一抬搭周川肩膀上,压着声问道:“我说,你真在九璜约上了?”
周川胳膊一挑把他手挑下去,面不改色道:“没有啊。”
“你还装!”成戈咋呼一嗓子,左右看了看,指着周川脖子上牙印说,“别跟我说你这是蚊子咬的,十一月了,没蚊子了!”
周川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印子,提了一下衣领:“真没有,没约。”
九璜那么偏的地儿,甭说谈恋爱,能约上都神了。成戈坚持认为周川是跟人约了,觉得周川是不好意思,所以没承认,他也就没拆穿。不过想起之前问周川的那个问题,他又好奇起来:“所以你到底是0还是1啊?”
周川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邱山弯起的一片月牙似的腰,他轻轻笑了一声,没回答成戈这个问题,走他前面去了。
也是从这天开始,周川开始回邱山的消息了。哪怕他一个会接一个会的开,开会的间隙里,中场休息时,只要邱山有给他留言,他看到就会第一时间回复。回复的语气虽然算不上热情,至少不冷淡了,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温和的,像一块冷玉渐渐有了温度。
周川刚从研讨会下来,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看见邱山问他:“今天也要开会到很晚吗?”
周川说:“今天结束了,一会去吃饭。”
“聚餐?”
“嗯,跟上级部门一起。”
“少喝点酒。”邱山说,“怕你头痛。”
周川回复道:“好的,回去跟你说。”
成戈那边在喊周川了,周川收拾收拾东西跟上去。
这次来北城开会,纳米组几个老人带新人在国科院出尽了风头,周川被曹清芳带着在一众领导前面亮了相,都是在这个领域极有分量的人物,他们看重周川,优秀又有潜力的新星没人能不喜欢。
晚饭安排在西江苑,北城有名的宴会餐厅,不太对大众开放,一般是体制内领导人宴请宾客常去的地方。
在座的都是领导,周川一个小辈免不了要喝酒,他喝酒不上脸,别人还以为他酒量多好,一轮敬下来实际上已经差不多到顶了。好在座上体面人多,不劝酒,搞科研的也不兴敬酒那套,喝一轮就纷纷放下酒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讲研究,场子倒也热乎。
周川开局喝酒喝的有点猛,胃里烧得慌,趁人家说话的时候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才舒服一点。一桌子人越聊越投机,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多,还没有散场的样子,周川在桌子底下给邱山发消息:“看样子还得要一会,你困了先睡吧。”
这几天俩人养成习惯了,睡前会打个招呼。
邱山估摸着是去洗澡了,隔了很久都没回,周川揣上手机,出去上洗手间。
西江苑隔音效果很好,各个包厢也不挨着,包厢跟包厢之间隔着个小院子,环境清幽雅静。
周川上完洗手间站院子里吹吹风,顺便散散酒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抽了一根出来。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抽烟,周川夹着烟没点火,晚秋的天是冷了,院子里风大,吹的人头皮发凉,周川咬了咬烟嘴,正要回去,忽然听见身后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他回过头,很意外地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对方还保持着按打火机的姿势,显然也认出了周川,香烟唰一下燃起来,那人吸了口烟,叫了声:“周川?”
“袁老师。”周川冲对面点了点头,“这里可以抽烟?”
袁韬朝他走了几步,把手中打火机丢给周川。
周川借袁韬打火机点着了烟,把东西还给他:“谢了。”
俩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多前,不算愉快,周川挨了袁韬一拳头,那时周川是个学生,在袁韬跟前就是个半大孩子,不管怎么说,袁韬都不该跟他动手。
俩人没什么直接矛盾,按理说都四年过去了,袁韬作为师长,当初那份火气也早该烟消云散了,可袁韬对周川的敌意似乎并没有削减多少。
袁韬夹着烟站花坛边,上下翻着打火机盖子:“来这儿吃饭啊?”
周川应了声。
“能来这儿吃饭的可不简单,听说你研究生毕业出国了?”袁韬嘴角噙着一抹笑,掸了掸烟灰,“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川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袁韬话里话外的戳刺,而是想,袁韬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俩人的专业又相差甚远,要不是特意提起,他从哪能“听说”自己出国了。
袁韬看他不说话,又甩了下打火机,冷冷笑了声:“怎么,不方便说啊?”
如果说刚才袁韬还压着几分情绪在跟周川讲话,这声冷笑之后,他话里的敌意就太明显了。
袁韬又朝他走了一步,带着一身酒气:“听说国科院晚上在这有局,你混的挺好啊,挺有前途。”
袁韬嘴里含着烟,一靠近周川说话,烟全喷他脸上。
这是故意的,周川皱起眉,抬手挥了挥烟,沉着声喊了他一声:“袁老师。”
“嘁。”袁韬不屑地哼笑着,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尊师重道,一口一个老师喊得真亲啊。”
袁韬的用词比四年前更加尖锐,可见四年过去,袁韬还是无法认同周川对邱山的感情。
周川不欲与袁韬争辩,擦着袁韬身边走过去:“你喝醉了袁老师,有机会再聊吧。”
他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袁韬把手里的打火机狠狠摔在他脚边。
周川硬生生停下来。
袁韬是真喝多了,他要没喝多都不可能当着周川的面这么失态。走廊上的服务员听见这边在闹动静,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拦在袁韬和周川之间,赔着笑脸。
不过袁韬这次没打算动手,扔那一下打火机就算是宣泄,他带着醉意嗤笑一声,讽刺周川说:“你小子倒是前途光明灿烂了,踩着邱山往上爬你也真能睡的安稳,真他妈……”
袁韬揉了把脸,没再说下去,绕过周川要走。
周川一把抓住他:“你什么意思?”
袁韬侧过脸,冷冷看着他。
周川手上用了点力:“把话说清楚。”
袁韬掐着周川手腕把他甩开。
“没本事就别开口说爱,你和你的爱除了害人以外,分文不值。”
袁韬手指间的烟灰落在周川手背上,烫的他一抖。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留在南大吗?”袁韬把烟灭了,抬手抚了抚袖口,面无表情对周川说,“因为邱山保了你,他走,换你留下。”
周川瞳孔骤缩。
一股砭骨寒意拔地而起。
耳边风声鹤唳,那些他不愿意再复刻的回忆又一次卷土重来。
记忆里的邱山苍白而冷漠,他平静地拒绝周川,对他说,我没想过要接受一个男生。
后面那些话周川记得不太真切了,那些话语让周川太痛,以至于他每每刻意逃避,连做梦都不敢再听一次。久而久之,很多声音都模糊了,包括最后邱山的脸。
可画面就这样清晰起来,狭小的车厢里,一切的一切都令周川无法呼吸。
邱山说,我利用了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亲你只是想恶心我想恶心的人。
周川一遍遍重复这句话,每重复一次,邱山就在他的回忆里苍白一分。
他被邱山重伤,伤的体无完肤,痛彻心扉,所以他忽视了,邱山说这些话时明显回避的眼神和抖动的喉结。
手机在口袋响了一声,周川略带仓惶地把它拿了出来。
屏幕上提示他收到了一条新消息,点开的过程短短几秒,周川却久违的心如擂鼓。
他爱了邱山四年,后来又恨了他四年,八年爱恨将周川折磨的面目全非,他以为时过境迁,过去种种都该做个了断,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无法回到从前。
再见邱山,他别扭,拧巴,一面想要远离,一面控制不住地靠近,他恨自己还在乎,恨自己太心软,把自己拧的比螺丝还紧,用冷漠对待邱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衡心里的不甘,才能在面对邱山时保持尊严和自持,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再被伤害。
破镜尚难重圆,覆水怎可重收?
可令周川意想不到的是,他以为所有人都变了,那也只是他以为而已。很多时候他都忽视了,其实邱山还是那个邱山,他永远温柔,永远强大而包容,他像一汪不会流动也永不枯竭的湖水,细细滋养着周川,在周川看不见的地方,在被师生身份束缚的许多年,在无声时,一直静默地爱着他。
消息点开,是邱山发过来,他说:“我还不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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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是一周后才回的九璜,他们的飞机先降落在云城,之后有车来接他们回基地。
到了县城,周川让司机停一停,说要去买点东西,稍后自己打车回去。
成戈一脸看破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帮他打掩护,蹿腾司机师傅赶紧走人。
周川被放了下来,在手机上重新叫了车。
半下午的光景,这个时间邱山还在学校上课。周川听邱山提过地址,一车打过去,在校外被保安拦下。
周川表明来意,称自己是来找邱山的。
保安查看了课表,邱山正在上课,也不方便出来核实。小县城的学校监管不算严,保安有点犹豫,周川把自己的身份证押在保安室,随行行李也一并留在那里,保安才放心让他进去。
专门教聋哑儿童念书的学校一眼就看到了头,校园虽然不大,但可以看出教学楼很新,设施也很齐全。听邱山说,九璜这所聋哑学校建于两年前,建校时云城省政府投了不少钱,因此名声响亮,许多外地的残障儿童都慕名前来,借读在此。
校园安静非常,不似寻常小学,课时读书声朗朗,课间喧闹嬉笑。这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的,周川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四面封闭的盒子,听不见声音,也无法开口说话。
教学楼一层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微侧着身,透过窗往教室里看。
周川远远认出了她,这是曾经出现在邱山家门口的女人。
女人的余光瞥见周川,站直了些,有些腼腆地朝他笑了笑,然后便走开了。
周川原地停留几秒,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女人走到门口,趴在保安室的窗台边跟保安比手语。她看上去很高兴,一直在比“谢谢”的手势。
周川收回目光,视线移到室内时陡然柔和下来。
他看到了邱山。
教室很空,只坐了五六个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岁,几个学生分散着坐在教室的各个地方,显得这个教室很大,也很冷。
邱山站在讲台上,手里夹一根白色粉笔,他给学生比手语,动作时能看到手掌边缘有一层白色的粉灰。这是老师的习惯,写错了字下意识用手缘去擦,一节课下来能蹭一手的粉笔灰。
周川看着邱山的手,不经意看出了神。
他对这双手太熟悉了,那些年他坐在堂下,总会被这双手带偏忘记专心听讲,他记得邱山拿粉笔的姿势,记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他手腕上一颗小小的黑痣。
周川还记得,曾经这双手在黑板上写下诗篇,这个人在大学课堂上侃侃而谈,他温和又从容,满眼是热爱。
可现在呢?
面对这寥寥无几的、沉默的学生,邱山在想什么?
周川双眼染上一层晦暗的颜色,他想,邱山不该属于这个地方。
天空那么宽广,邱山应该往更高的地方飞。
邱山上课很专注,差不多快下课的时候,他才留意到窗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周川抱着臂斜倚在墙上,微垂着头,视线很虚的凝视着空气中的一点,像是在出神。
邱山连着看了周川好几眼,周川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没动一下。
后来下课铃响了,周川恍然回神,他下意识往教室里看,不料讲台已经空了。
一只手在面前挥了挥,周川转过来,发现邱山正站在他面前。
邱山看起来很高兴,笑着给周川打手语:“你怎么会来?”
周川昨天就把自己的行程告诉邱山,细节到哪一班飞机,哪一班高铁,到九璜大概几点。基地有严格的出入时间限制,周川没说自己要来,邱山也没问,所以在这里见到人才更加惊喜。
周川说:“路过,来看看你。”
邱山满手的粉笔灰,还好现在周川可以看懂简单的手语,否则他都没办法跟周川交流:“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手。”
周川点点头:“去吧,不急。”
放了学的孩子在教室里慢慢收着书包,邱山的包和教案还没收,都摆在讲台上。周川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去帮他把东西收了。
周川上大学那会就经常帮邱山收东西,那时邱山还住在教师宿舍,俩人下晚课后一起回去,偶尔邱山被学生缠住问问题,或是去洗手上洗手间,周川等他的时候就帮他把包收好。
邱山洗手回来了,在门外遇上了不久前周川看见的那个女人。
周川正往邱山包里装书,一抬眼看见教室里一个小胖墩拎着书包跑了出去,一把扑在女人腿上。
邱山被小胖墩逗笑了,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发。
女人揽着小孩儿的后背,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跟邱山比划起来:“小宇最近状态好了很多,还得谢谢您。”
邱山:“小宇很健康,您也别太担心。”
女人低头看了小孩一眼,眼底很温柔:“小宇跟一般孩子不同,邱老师费心了。”
邱山摇了摇头:“应该的。”
女人带着小胖孩走了,小孩虽是残障,但似乎并不知烦恼忧愁,挽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下楼。
周川单肩背着邱山的包,往俩人走掉的方向看了看,问道:“那个孩子有什么特别吗?”
邱山抬手想跟周川比手语,划了两下觉得要说的话有点长,担心周川看不明白,于是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编辑道:“小宇有先天糖尿病,前段时间上课的时候低血糖晕倒了,他妈妈很担心,所以托我照看。”
周川看完,跟邱山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似乎同时想起点什么。
周川看着邱山:“在急诊碰上那天,你就是送他去医院?”
邱山点点头,扯了扯周川身上的背包带子。
“做什么?”
邱山伸手想把自己的包拿回来。
周川抓着包带往上背了背,自顾自往前走,边走边问:“那小孩几岁了?”
邱山比了个数字“九”。
“他不能说话也是天生的?”
邱山说:“嗯,先天失聪,遗传他的妈妈,所以从小不会说话。”
那么小的孩子,生下来就听不见,还有糖尿病,而且他的妈妈也是聋哑人,这种基因概率最好是不要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
这问题挺现实的,听上去冷漠,毕竟谁也没有权力决定一个人该不该存在。但谁知道呢?我们连选择出生与否的权力都不具备,又怎么能保证将一条生命带到世上,他就能平安健康的过完一生?健全人尚且无法承诺,何况是残疾人,这对于生来就背负诸多病痛的小宇来说,本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周川沉默地走在前面,邱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后面轻轻抓了下他的手腕。
周川停下来,站在离邱山一个台阶的位置。
邱山抓了他一下就要把手放开,周川反应很快地抓了回去:“又做什么?”
邱山有点愣住了,他被周川牵着手,眼底有微小的错愕。
楼梯道上没有人经过,头顶也没有摄像头,周川拉着邱山的手往前带了带,邱山很温顺地把脸凑过来,由着周川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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