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冲进来的时候,芜承先把他推进来了。
“我跟他们待那么那么久,他们都把我扔了,你不一样。”
严格来说,他认识芜承的时间还不到一周。
可芜承待他,却不一样。
芜承的眼里染上笑意,“刚才谁骂我臭哥哥?”
“不知道哇。”廖嘉棉的眼神飘忽,“是谁呀?反正不是我,我跟哥哥最好啦。”
他撒娇的蹭着芜承的脸,蹭的芜承没了脾气。
天黑下来前,芜承关了灯,锁上门,抱着廖嘉棉上床睡觉。
廖嘉棉没那么早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芜承也只能睁着眼陪他熬着。
待到廖嘉棉滚累了后,才一头扎进他怀里,打着呼噜睡的像头小猪。
芜承见他没被白天的事影响,这才安心入睡。
睡得早,廖嘉棉天刚亮就睁开了眼睛,见芜承还睡着,他自个儿从床上滑下来,噔噔噔跑进厕所,脱裤子嘘嘘。
解决完后,他穿上裤子,垫着脚尖去够洗手台的水龙头开关,但他人小个子矮,怎么着都够不到。
他也不气垒,站原地想了半天,跑去房间里拎了张凳子过来,踩着凳子上,伸长手总算可以够到水龙头。
洗完手,他刚想把凳子放回房间,却发现凳子面被他踩出一对脏兮兮的小脚印。
他秀气的眉头一皱,又跑进房间里,将昨儿个芜承晾在椅子上的小方巾拿进厕所,再次站到椅子上,把小方巾放到水龙头下冲水。
小方巾没一会儿就湿了,他学着芜承的样子把小方巾拧干,但奈何人小力气不够又没什么耐心,只把方巾拧了一个半干,就将方巾往凳子上放。
凳子被擦的湿漉漉的,但好歹算是干净了。
他嘿嘿笑得咧开嘴,一边想着自己可真厉害,一边又想着哥哥等会一定会夸他。
他迫不及待的想把小凳子拎回房间,但又瞥见可怜兮兮的搭在洗手台上又脏又湿的往下滴水的小方巾。
他放下凳子,想着他得把小方巾洗干净。
可是把小方巾洗干净他就要踩小凳子,小凳子一踩变脏,他又要洗小凳子。
他纠结半晌,脑子里灵光一闪,弯腰低头盯着自己胖乎乎的脚。
昨天天黑之前,哥哥给他洗澡了,洗完澡他就上床睡觉,下床后他一直穿着拖鞋,所以他的脚丫子是干净的。
为了保险一点,他一手扶着墙,脱鞋瞅瞅左脚再瞅瞅右脚,确认自己两只脚都是干净的后,他高高兴兴的光脚踩上凳子洗毛巾。
洗完毛巾他也没急着下去,而是自个儿洗干净小手后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泼。
他看到哥哥都是这么洗脸的。
洗完脸后,他又拿起自己的儿童牙刷,另一只手费劲的挤牙膏,小胖手挤的肉肉都堆一起,才把牙膏挤出来。
他大喘着气,将牙膏抹到牙刷上,才开始刷牙。
他左刷刷右刷刷,刷干净后对着镜子呲起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检查有没有刷干净,确认自己的牙齿里里外外都是亮亮白白的后,他才臭美的笑了。
他才不像其他小少爷那样要别人帮忙刷牙呢,他可是会自己刷牙的。
他现在还会自己挤牙膏了!
他将牙刷扔回牙杯里,正想从凳子上下来,忽而脚下一滑。
“啪叽。”肉乎乎的小团子摔地上,摔成了一摊白面团。
芜承猛的惊醒,手往旁边一摸,没摸到人,他脸色大变,从床上跳起来跑进厕所。
厕所里,廖嘉棉伸长手,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芜承赶紧把小孩抱起来,厕所灯没开,灯光昏暗,但是他还是一眼瞧清小孩泪流满面的脸。
看到他,廖嘉棉才哭出声。
廖嘉棉哭也不敢哭的太大声,芜承问他哪里疼,他也不说,就是哭。
芜承一急,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更是重了几分,“哪里难受?”
廖嘉棉这才指着自己的左小腿,芜承撩开廖嘉棉的裤腿一看。
好家伙,连着脚踝,一大片都是红中带青的。
芜承怕小孩是伤到骨头,眉头锁的死紧。
他避着廖嘉棉的伤口把廖嘉棉抱进房间,放到房间的椅子上。
廖嘉棉还在哭,芜承换掉廖嘉棉身上的脏衣服,用干净的小方巾把廖嘉棉擦干净。
他没急着给廖嘉棉穿衣服,而是把廖嘉棉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廖嘉棉的肚子。
廖嘉棉倒也不害羞,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趟,红着眼眶默默流泪,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芜承只以为小孩是疼狠了,将药油拿到手上,低声道:“不碰到会疼吗?”
“不疼。”廖嘉棉看向他,嘴一瘪,终于说出他哭泣的真正原因,“太、太丢脸辣呜呜呜……”
呜呜呜,他库噜侠这辈子的脸都丢尽辣!
芜承手一顿,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廖嘉棉的皮肤白,不过一会,这小腿上的青紫又往外扩了一点,瞧着更加触目惊心。
他皱着眉头,控制着力道给廖嘉棉上药油。
廖嘉棉冷静下来,也不哭了,只是侧着脸趴在床上,神色忧伤。
第10章 “廖嘉棉没看。”
芜承心知小孩是真伤心了,因为他这次上药,小孩甚至没有心情像昨天那样装模作样的喊疼。
上完药后,芜承让廖嘉棉尝试下来走走,廖嘉棉看他,打商量说:“哥哥,我听你的,你能不能也听我的。”
“听你什么?”
“你能不能学学电视里的小人,失个忆。”
芜承眉头一挑,“好。”
廖嘉棉忍不住问:“哥哥,你不问问我要让你失去什么记忆吗?”
芜承十分上道的问:“你怎么会受伤?”
廖嘉棉愣了下,脑子转的很快。
他嘴一咧,一扫浑身的沮丧之气,甚至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梦游辣,梦到我在刷牙,啪叽一下把自己给摔辣!”
芜承低头看着他的脚,“不疼吗?”
廖嘉棉后知后觉的皱起脸,“疼啊。”
他生气的说:“都怪梦里的我!真是太笨了!”
芜承:“……走两步。”
廖嘉棉抬脚往下一落,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芜承瞧着廖嘉棉眼眶都红了,心知这伤至少是扭到了,他绷紧脸,“在床上躺着,别乱动。”
廖嘉棉每次做错事后都会特别老实,这次也不意外,他乖巧的应了声,乖乖躺回床上。
芜承走进厕所,一眼扫过去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了眼无聊的在床上玩手指头的廖嘉棉。
小孩是不想吵醒他才自己洗漱的。
可明明几天前,小孩还是被人供着捧着伺候着的小少爷。
收拾完厕所后,他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煮瘦肉粥。
廖嘉棉仰躺在床上,脑袋顺着床沿往下耷拉,嫌热一脚把被子踹开,光明正大的摊开四肢,姿态豪放。
芜承正从空间里拿出盐巴要放进粥里,抬头一看,额头上青筋跳了跳。
他放下盐,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小孩的圆肚皮,“不羞吗?”
“羞什么?”廖嘉棉又挨了打,不服气,“我是小孩呀,小孩不穿衣服怎么辣?你也可以不穿衣服呀,我一定不会像哥哥一样动不动就打人!”
芜承没理会他,从空间里拿出衣服要往廖嘉棉身上套。
廖嘉棉的小嘴还叭叭个不停,“不是你刚才不给我穿衣服吗?还打我?我看你就是馋我肚子上肉多,打起来duangduang的!”
他越想越气,竟撅起屁股往芜承手上凑,“我屁股上肉更多!你打呀!你打呀!我让你打!”
芜承低头看着送上来的屁股,毫不客气的打下去了。
廖嘉棉被打傻眼了,他捂着屁股跟泥鳅似的往床里头缩。
“你、你还真打啊?”
芜承将他拉回来,一边给他套衣服一边说:“我是你的小跟班,我听话。”
廖嘉棉崩溃的说:“你怎么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听话的时候偏要听话啊。”
芜承忍着笑,没敢让廖嘉棉发现。
“咔。”一声锁落下的声音响起,芜承心口一跳,猛地回头。
本应被反锁的门此时缓缓朝内打开。
那瞬间,芜承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其中最为清晰的是,这门锁是坏的。
原本待在这房间里的丧尸连窗帘都拉紧了,不可能没有反锁门,而他也清楚的记得昨晚睡前他是有锁门的。
也就是说,这门锁至始至终就是坏的!根本上不了锁。
门彻底打开,狂笑宇站在门口,盯着他们,危险的眯起眼睛。
芜承的脸,瞬间阴沉。
廖嘉棉瞳孔微张,直愣愣的看着狂笑宇。
狂笑宇的目光落在电磁炉上咕噜咕噜滚开的瘦肉粥。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冷,“你们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芜承将廖嘉棉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狂笑宇没说,只侧身让身后的佣人进来。
佣人们进来后眼睛几乎都粘在瘦肉粥上了,但也没忘记正事。
他们如同强盗般在房间里搜东西,只要是有用的,就往袋子里放。
“没吃的!”女佣一进来,目标就是吃的。
但是她搜遍整个房间,唯一的吃食竟然只有冒着香气的瘦肉粥。
她冲到芜承面前,厉声质问,“吃的呢?”
芜承冷着脸,“你觉得我们两个小孩能有多少吃的?”
女佣压低声音怒吼,“少他妈装蒜了,除了你们,还有谁有机会拿别墅里的吃的?”
“我们是拿了,但是我们拿的只剩这些了。”芜承看向狂笑宇,“你们可以拿走,但是给小少爷留点,他好歹是这别墅的主人。”
“什么狗屁主人,人都要活生生饿死了谁还管谁是主人!”女佣又骂了一句,回头见旁人在盯着瘦肉粥流口水,厉声警告道:“谁也别想先偷吃!”
狂笑宇看着放在电磁炉旁边的盐,“吃的没拿多少反倒有能力拿盐和电磁炉?”
芜承直直看着狂笑宇,反问:“不带盐和电磁炉怎么做饭吃?”
廖假棉从芜承身后探出头,嚷嚷道:“就是就是!你难道要生吃吗?那你好厉害哦!”
狂笑宇的脸色黑了几分,“那剩下的食物都去哪了?”
芜承皱着眉头,“这种问题,你来问我们两个小孩?”
狂笑宇:“……”
女佣坚定的认为食物就是被芜承和廖嘉棉藏起来,她死死瞪着芜承,“你别给我装蒜,不说出食物在哪里,我现在就把你们俩扔出去喂丧尸!”
芜承的眼神一冷,“廖嘉棉无论无何也是廖家的小少爷,现在是末世没错,但你们能确保末世一定不会过去?能确保廖家的人会在这次末世死绝?还是你们能确保这里的人永远都不说漏嘴?”
女佣脸色微变,其余人更是往后退了退,似是在说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芜承又看向狂笑宇,“如果你有食物,你会藏在哪里?”
狂笑宇眼神晦涩,“带在身上。”
这种时候,食物只有带在身上才是最稳妥的,因为不论哪里,都有被发现的风险,一旦被发现,那食物必定会易主。
众人互视一眼。
对啊,有吃的谁不会带身上?
芜承心口略微一松。
狂笑宇又道:“但一种情况除外。”
芜承抓着廖嘉棉的手一紧,廖嘉棉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用眼神攻击佣人们。
“食物太多。”狂笑宇紧紧盯着芜承,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食物太多,带不走,便只能藏。
芜承面上表情未变,指尖却猛地一颤。
狂笑宇不似旁人,不好忽悠。
廖嘉棉忽而中气十足的吼道;“我们藏食物了!”
众人一喜,芜承心口一跳。
“在哪?”女佣激动的想抓廖嘉棉,被芜承一手挡开。
廖嘉棉绷紧小脸,严肃认真的说:“在小车库里!”
女佣反驳道:“不可能,我们刚从那回来!别说吃的,连车都没了!”
她倒是没怀疑越野车的失踪跟两个小孩有关。
廖嘉棉黑乎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那就是在我房间。”
“没有!”
“地下粮仓?”
“空的!”
廖嘉棉又接连说了几个地方,皆被否定。
女佣没了耐心,神色狰狞,“你个小畜生耍我呢?整个别墅里里外外我们搜了不下三遍了,都没有!”
“对啊。”其他佣人道:“真是邪门了,那食物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对呀。”廖嘉棉小手一摊,“你们这么多大人都找不到,为什么你们还觉得我跟哥哥两个小孩能把食物藏起来?”
众人一静。
是这个理。
他们也懂,但他们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了。
女佣不甘心,“一定是还有什么我们没找到的地方!一定有!”
“丹弘。”狂笑宇出声,女佣梁丹弘再不愿也只能安静下来。
不难看出,狂笑宇就是他们这群人的老大。
芜承看向瘦肉粥,再次强调,“给廖嘉棉留点。”
廖嘉棉着急的说,“也给哥哥留!”
梁丹弘嗤笑一声,“哥哥?”
这种时候,他们竟还玩起了过家家?
狂笑宇将整袋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食物我们要带走,你们,也要跟我们走。”
芜承心口一沉。
狂笑宇还没打消对他们的怀疑。
众人不满。
“老大,本就没吃的了,还带着他们做什么?”
“这两个小孩就是累赘啊!”
梁丹彤倒是没吭声,似是猜出了什么。
狂笑宇睨了众人一眼,众人默默低下头,倒是没敢再说什么了。
芜承知道他们拒绝不了,便将他和廖嘉棉洗好晾着的衣服收起来塞进他随手找的袋子里,再把保温杯挂到廖嘉棉的脖子上。
他一手拎着袋子,弯腰背起廖嘉棉。
狂笑宇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廖嘉棉脚上有伤。
梁丹弘脸色难看,“把他扔下!一个人跟我们走就行。”
他们只想知道食物在哪,若是廖嘉棉知道,跟廖嘉棉呆在一起的芜承定也知道。
既如此,他们也不需要带上一个瘸子当累赘。
廖嘉棉抱着芜承的手一紧,芜承猛地看向梁丹弘,眼神可怖,“要么把我们都带走,要么把我们都留下。”
梁丹弘只觉得脊背一凉,一时竟似是脑子短路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死活你负责,我们不会救你们。”狂笑宇看着芜承的眼神,微微眯起眼睛。
狂笑宇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一条缝,没听见什么声响,才将门彻底打开。
腐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芜承瞥了远地上的丧尸,交代廖嘉棉,“别看。”
廖嘉棉直勾勾盯着丧尸,睁眼说瞎话,“廖嘉棉没看。”
芜承心底清楚,那便是库噜侠看了。
走到楼梯口时,狂笑宇忽而停下,招手示意众人往旁边靠。
芜承跟着众人轻手轻脚的往旁边躲,狂笑宇咔的一声打开楼道门,在楼道里的丧尸冲过来的时候,他拿出一颗玻璃球,往走廊里扔。
丧尸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边窜过,追向玻璃球。
芜承瞳孔微缩,那是他之前引开丧尸的玻璃球。
难怪他们会被发现。
他回过头看狂笑宇,狂笑宇也正在看着他,眼里带着打量。
芜承面无表情的挪开眼,背着廖嘉棉走进楼道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佣人们事先清理过,从一楼爬至三楼,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丧尸。
走进三楼时,众人紧绷的面色一缓,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芜承知道,三楼的丧尸已经被他们清完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整栋别墅,就三楼最安全。
狂笑宇带着他们往前走,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里还有十来个人,看到他们回来,皆齐刷刷的站起来,有人激动道:“我们闻到香味了,你们找到吃了?”
梁丹弘不情愿的应,“嗯,找到一点。”
他们这些人分两小组,每组轮流出去,约定好找到的食物共享。
但一组上次回来一点食物都没找到,害的他们跟着饿肚子,这次他们也不太想分一组。
一组的人皆是一喜,纷纷围过来,“找到什么了?”
二组的人是连锅带电磁炉把粥带走的。
当二组的人把瘦肉粥拿出来时,一组有人脸色一沉,“你们在外头把米煮了?”
若是这样,谁能保证一组的人没有偷吃?
梁丹弘的火气往上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我们偷吃?我们要真偷吃,就该像你们上次一样,在外头把东西吃光,空着手回来?”
“谁在外头偷吃了!你这张嘴尽他妈的喷粪!”
一组的人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狂笑宇不悦的喝道;“行了,粥是小少爷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