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之将他按住动弹不得,他还欲挣扎,却见谢承之将手摊开在他面前——
丢失的平安扣吊坠静静躺在谢承之手心,触手生暖,毫无裂痕。
只有系着吊坠的红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纯白色的银链。
“我说过,一定帮你找到。”
“别动,烧还没退,先躺下?”
宋芒将失而复得的吊坠紧紧抓在手中,愣愣地听着谢承之说话,顺着人的力道躺进被窝里后,他才发觉外面已经天黑了。
“谢谢。”
吊坠硌在掌心,宋芒的心安定下来,望着谢承之道谢。
找回了吊坠,宋芒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谢承之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比往常更要乖顺,喝完药后没多久,他躺在谢承之怀里,很快便又昏沉着睡了过去。
黑暗中,谢承之俯身吻了吻宋芒的额头,给人掖好被子后起身出了主卧。
李叔人在客厅,见谢承之出来,忙迎了上去。
“谢先生,这是方才小顾保镖送来的。”
他将手中的方盒朝谢承之递去,将东西给谢承之后,他便转身上楼离开了。
谢承之垂眸打开方盒,只见一枚青玉吊坠躺在盒子里,其上满是污渍,中间还有一道细细的裂痕,除此之外,跟方才谢承之给宋芒的吊坠几乎一模一样。
“你说你干了什么?”
公寓里,林冬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汽水,听见电话里刘如辉气急败坏的质问,嘴角泄出一声冷笑,把刚才的话又对人重复了一遍。
“不就是丢了他一个破坠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怎么,还心疼啊?”
他话音刚落下,对面的声调提高了不止一个度,含着越发明显的怒意。
“蠢货!你知不知道宋芒背后是谁?你是嫌我被整得不够惨,成心想害死我?”
林冬被吼得一愣,一双眼里霎时被嫉恨填满。
“你说谢家?我让他去谢家求情他不肯,依我看,他八成根本也说不上话,一个玩物罢了,难不成谢家还能为了一个戏子的芝麻大点的事大动干戈?”
“你以为宋芒是跟你一样的货色?”
林冬被刘如辉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脸色越发难看:“怎么!当初不肯被你包,现在还不是巴巴地找了新金主?在你眼里他就高贵起来了?”
刘如辉显然已经被气到快要升天。
“宋芒是谢家主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偏偏要去惹他,你给我听好,别在别人跟前再说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作自受,是死是活都别他妈累上我!”
“好自为之!”
砰得一声,电话被挂断,林冬一脸难以置信,还没等他消化完刘如辉最后的话,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门板都被砸的摇摇欲坠起来。
林冬表情空白了一霎,故作镇定地问:“谁啊?”
没有得到回应,砸门的声音也一直未停。
直到门板不堪重负轰隆倒下,一群来者不善的黑西装男人涌进了林冬的家,林冬霎时白了脸色。
“屋子里的东西都砸完了,人废了一条胳膊,泼了冰水绑上麻袋扔出去了。”
黑衣保镖做完事,拨出电话跟对面的人汇报。
小顾刚送完东西从小别墅出来,接到下面人消息后问对方:“处理干净了吗?”
黑衣保镖回答:“都处理好了。”
小顾应声后挂断了电话。
外头又下起了雪,小顾快走几步上了车,将消息同步给谢承之,然后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
在冰天雪地里泡了太久水,宋芒挂过点滴之后原本退了热,但很快又烧了起来,体温反反复复,在夜里直接烧到了39.8。
被送到医院之后,一番检查与折腾,直到躺在病床上又挂上了点滴,宋芒也一直沉沉昏睡着没有醒来过。
只是他在昏睡中也不安稳,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只手中死死抓着平安扣不松,仿佛捏着一根救命稻草。
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到病床上时,宋芒的眼睫轻颤了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件事,宋芒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掌心的平安扣后提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然后他才注意到四周,雪白的墙壁与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
……他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身下躺着的病床很大,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空了一半的输液瓶映入眼帘。
病房里开了暖气,气温很高,但宋芒挂着点滴的那只手仍被人用暖水袋包裹着,暖意更甚,丝毫感受不到冷——甚至有点热了。
将手从暖水袋中抽离,宋芒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简单的一个动作,可惜宋芒此刻体力不支,堪堪坐稳,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脑中也似被细针扎过,传来一阵极重的刺痛。
他下意识抬起了正输着液的那只手,想要揉下额头,缓解那阵刺痛感。
不过宋芒的手举到一半,“吱呀”一声,病房门被人推开,来人几步走到床边,握住了宋芒想要上抬的手。
“别动。”
一声不算温和的制止,宋芒抬眼望着来人,眨了眨眼,听着人接着问他:
“头疼了?”
宋芒还未点头,谢承之直接坐到了床边,避开宋芒输液的手,带着温热的掌心覆在宋芒脑袋上,给他按揉起来。
脑中那阵刺痛缓过去后,宋芒拉下了谢承之的手,然后看着人认真道:“谢谢。”
谢谢帮他找回了平安扣,也谢谢照顾生病的他。
谢承之神色未变,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听见宋芒道谢,他张口欲说什么,却听宋芒又道:
“谢先生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
宋芒昨晚情况不好,谢承之一直守着他,几乎没睡,眼下淡淡的乌青很是明显。
“床大,谢先生你上来睡会儿吧。”
未等谢承之回答,宋芒直接出声邀请,病中,浅色的瞳孔泛着薄薄的水雾,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承之。
谢承之没有答应,只道没事,转而问起宋芒平安扣怎么丢的。
宋芒垂下眸子,只轻声道:“是我不小心弄掉的。”
他不擅长撒谎,却总需要谢承之面前撒谎。
支支吾吾的,宋芒避开与林冬相关的事,大致对谢承之说了一个大概。
谢承之没说信没信,只在宋芒说完的时候微颔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宋芒一来是心虚,二来是病了思维不太灵光,只以为谢承之应该是信了,却没想起来问问谢承之是怎么找到平安扣的,会不会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想到林冬的模样,还有他说的话,宋芒下意识不愿告知谢承之。
也不想跟任何人再提起刘如辉这个名字。
谢承之真的很忙碌,宋芒生病的这几天,他总有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电话,看不完的邮件。
宋芒乖乖吃饭的时候,谢承之坐在他床边开会。
宋芒吃着护士送的橘子的时候,谢承之站在窗边语气不善地斥责对面办事不力。
宋芒接着谢承之一颗一颗剥好给他的板栗的时候,谢承之腿上放着笔记本还在浏览邮件。
想起之前谢承之无事一身轻,陪在他身边几乎不干正事的那段时间,宋芒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感觉要很辛苦很辛苦,才能空出那么一段时间吧。
“笑什么?”
偷笑被抓包,但因为谢承之声音温和,宋芒只收了笑眨眨眼:“什么时候出院啊?”
宋芒已经住院四天了,自我感觉达到了出院标准,不再会烧得像前两天那么高了。
除了闷闷的头痛和些微咳嗽,几乎没事了。
“再过两天,低烧还没退。”
意料之中的回绝。
宋芒有点失落,但还好。
高烧退下去后,宋芒的体温一直在37.7左右,没有再烧高,却也还没降到正常水平。
低烧总是比高烧更难好,谢承之不放心,希望宋芒彻底退烧再出院。
这几天谢承之一直住在医院,病床很大,宋芒情况好一些后,两人晚上便一起睡在病床上。
黑暗里,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宋芒在听到旁边人变得舒缓的呼吸声后,悄然睁开了眼睛。
“谢先生?”
宋芒压低声音在人耳边试探。
“头好疼——”
“我点火锅外卖了?”
压着声音说了几句后,见谢承之呼吸节奏未变,眼睛也未睁开,宋芒心知人睡熟了。
侧过身子,宋芒曲起一条手臂,将脑袋搁上去,垫高视线后望着身侧熟睡的谢承之。
谢承之的长相很冷硬,下颌线锋利,即使睡着了也掩不住周身凛冽的气质。
宋芒这几天见过谢承之训斥属下的样子,全然跟温和儒雅之类的词搭不上边,像是换了个人,让宋芒联想到之前周潇潇打听来的外界传闻的谢承之的形象。
的确阴晴不定,上一句还好似在夸你,下一句就可能吓得你不知所措。
但只要转身面对宋芒,他又是温和的。
……就像宋芒梦里经常看到的那个少年,少年对待小姜饼时,也很温和。
宋芒挪了挪脑袋,靠得离谢承之近了一些,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空气点在谢承之的侧脸、鼻头。
嗯,看五官的话,似乎又不像了。
宋芒梦中,虽然少年的面貌模糊不清,但五官应该是没有这么锋利的。
大概是他烧糊涂了,将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只是一个梦,宋芒每每醒来都记不大清梦到了什么,那个少年的模样也记不清。
怎么可能会是谢承之呢……
他们小时候明明没有见过,小姜饼这个称呼,听起来也同宋芒毫不相干……
盯着人的脸研究了一会儿,将心底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赶走,宋芒揉了揉被自己压麻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重新窝进谢承之展开的怀里,然后很快沉沉睡去了。
两天之后,宋芒彻底退烧,办理了出院手续,跟着谢承之回家。
新戏开拍在即,宋芒回家休养了两天,周一开机仪式,司机送宋芒到了剧组,先到酒店定妆。
“小芒哥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了!”
纪沫抱着宋芒的保温杯坐在一边,看着他病愈后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苦着脸扒着宋芒的手臂不放,简直心有余悸。
妆造老师正在为宋芒编发,他不便转头,只伸手拍了拍纪沫的手背:“抱歉小沫,让你跟潇潇姐担心了。”
纪沫摇摇头:“你没事就好,下次要找什么让我来!”
宋芒顺着人点头:“好。”
定妆跟开机仪式过去,晚上剧组一起吃了饭,然后围读剧本,宋芒出来时已经九点左右了。
司机等候在外面,宋芒走进去后听人道:“夫人,谢先生参加晚宴还未归,我先送您回家再去接谢先生。”
宋芒听罢一愣,随后问道:“晚宴什么时候结束?”
“现在差不多了。”
宋芒点头:“那直接过去那边吧。”
谢氏牵头的慈善晚宴定在云杉公馆举行,公馆内灯光璀璨,觥筹交错,此时临近散场,公馆门口侍童们负责送客,许多豪车来往过路,很是热闹。
车子停在公馆对面,宋芒下车透气,司机候在车内。
走到一边的绿化带,宋芒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抬眼看向天空。
星星不算多,宋芒数了数,有十六颗。
数星星的时候,耳边传来女士的对话声,宋芒本要抬步离开,但听到谢承之的名字,又不由顿下了步子。
“感觉谢家主成婚之后露面的场合变多了,连这种晚宴都亲自出席了。”
“的确,感觉脾气也好了不少呢,今天有个人托盘没端稳冲撞了他,他居然没有大发雷霆,搁以前可没这么轻易被放过。”
宋芒莞尔一笑,谢承之脾气有那么差吗?
“想来跟谢夫人感情不错吧……”
“估计是,但要我说,如果谢家主的童养媳还在的话,肯定就没现在的宋家什么事了。”
“那是,听说谢家主拖到现在才成婚,就是忘不了年少的白月光……”
“姜家是真可惜啊……不过以后还是别说这话了,毕竟人都没了十多年了。”
第56章
交谈声渐远,宋芒的步子仿佛被定在原地,愣愣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件黑色大衣披上肩头,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宋芒的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然后他才回过神来。
宋芒眼神不自觉闪躲起来,垂眸时看见谢承之拢住他的手,问他:“手都冻凉了,怎么不在车上等?”
冰凉的手指被微烫的体温裹住,宋芒不动声色地缩了缩手,轻声回答:“出来透透气。”
回去的路上,宋芒借口困倦,靠在车窗一侧闭上了眼睛。
宋芒病刚好没多久,精神本就容易疲倦,况且现在也的确很晚了,谢承之将毛毯盖在人身上,再在人手心里塞上了一个暖水袋。
回到小别墅的时候,宋芒先洗漱完躺到床上,浓密的长睫缓慢盖下,脑海中又回想起方才在云山公馆外听到的对话。
童养媳……
谢承之原来,是有过婚约的么。
他从未听谢承之提起过。
倏地,宋芒又想起庭院里那架秋千。
小顾保镖说,秋千是谢承之特意从老宅迁移到云顶山庄的,已有十多个年头,后来搬到这里,谢承之也不忘将它一同迁过来。
——“姜家是真可惜啊……不过以后还是别说这话了,毕竟人都没了十多年了。”
都是十多年……
会是巧合吗?
之前宋芒询问过谢承之关于秋千的事情,谢承之也并未正面回答。
……没有告诉宋芒是否喜欢那架秋千,更没有在宋芒面前提过关于秋千的来历。
是因为,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私事。
还是因为……那是他心上人留下的东西——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过问。
谢承之告诉宋芒,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讲。
但是谢承之的事情,宋芒却难以窥探到分毫。
或许,这段时间对于谢承之私事的好奇与询问,对谢承之来说都是徒增困扰……
宋芒蜷了蜷身子,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浴室水声渐歇,宋芒抬臂擦过眼眶,察觉到谢承之逐渐靠近的脚步,他垂头将脑袋往被窝里埋了埋,佯装熟睡。
谢承之从身后揽住宋芒,熟练地将他揽进怀里。
窝进已经无比熟悉的怀抱里,宋芒紧抿住唇,尽力放缓着呼吸。
虽然脑中思绪纷杂混乱,但是宋芒病后的身体精力实在有限,没有装睡多久,他便撑不住困意真正睡了过去。
第二天依然是围读剧本,宋芒前一晚睡得不太安稳,强撑着精神提高注意力,将心底的杂念清除,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中午回车上休息的时候,宋芒低头喝着纪沫给他冲泡的豆奶,听着纪沫讲着组里其他艺人的八卦。
“小芒哥,你认识赵哲林么?就是剧里男三,他本来中意的是小芒哥你的角色,听说还托人找了关系想操作一下,本来已经十拿九稳了,结果彭导突然要求公开试镜,还亲自掌舵,这机会就被咱们抓到了。”
“他眼看男二没戏了,就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把原来的男三踢走了,把自个儿塞了进来!”
“你注意他看你的眼神没?怪吓人的!”
“小芒哥你可得留神他给你使绊子,平时绕着点走……”
宋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纪沫看他心不在焉的,担心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才放心。
“小芒哥,你是不是累了?喝完杯子给我,我给你铺个毯子睡会儿吧?”
纪沫说完见宋芒抱着杯子没反应,又在人耳边重复了一边,宋芒这才慢半拍地把杯子递给他,不过没让他拿毯子。
“不睡了,我看会儿剧本。”
宋芒低头找剧本,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愣愣地回想了一下,发现剧本被他不小心落在围读现场了。
“我帮你拿过来吧?”纪沫见状,起身就想回去帮宋芒把剧本拿过来。
宋芒拉住了纪沫,轻轻摇了摇头:“不必,我有电子版,下午还要过去,不用特意又跑一趟。”
纪沫想了会儿点点头,宋芒说的有道理,他于是转身将搁在后边的平板拿来递给宋芒。
宋芒接过平板时神情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这个平板,之前试镜之后谢承之就留给了宋芒,没有再让他还回去。
摁下密码解锁时,宋芒倏地想起谢承之说过,平板密码是一个人的生日,但不是谢承之的。
昨晚那些纷乱的念头又突兀地开始在宋芒脑海里浮现,宋芒蜷起指尖,捏着平板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纪沫没有注意到宋芒的异样,见宋芒将平板解锁后没有了动静,她自然地将脑袋凑过去,想帮宋芒找到剧本的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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