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会有虫会因同伴的手上沾满了敌方的血而感到厌恶和害怕,这点我可以保证。”
闻言,厉扶青心里那点陌生的情绪散去,随即就对身上的血有点不能忍耐了,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了眼诺恩的手,微微蹙眉:“你的手脏了。”
确定他没有不高兴了,诺恩看了眼自己的手,笑道:“阁下,这并不脏,这可是一种荣耀。不知道现在军舰上有多少军雌在悄悄地期盼渴望着沾一点你身上的这些彰示着勋章的血。”
厉扶青不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想了会后伸手握住了诺恩的手,对上诺恩错愕的视线,平静地道:“觉得是荣耀的话,可以多沾一点,不用悄悄期盼。”
温热的触感从相接触的地方传来,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的诺恩指尖微蜷,下意识喊了声:“阁下。”
“嗯?”
诺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战场上的阿提卡斯危险且压迫感很强,仅仅是看着就让虫头皮战栗,但战场下的阿提卡斯又太过软乎:“阁下,你这样下去,会让虫族的雌虫和亚雌疯掉的。”
至少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兰特在震撼过后将这事全程转述给了他的爷爷戈德曼。
听完他的转述后戈德曼沉默了许久。
爷俩互相对着沉默,最后想起了什么的兰特率先开口,他压下心里久未散去的震撼:“爷爷,还有一事有点奇怪,那些星兽为什么会疯狂地涌向虫族的星域?”
“虫族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能吸引或者控制星兽的办法?”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何会帮我们?”
要知道,要不是星兽突然全部调头离开的话,他或许就已经死在那了。
不过若是虫族真的掌握了控制星兽的办法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兰特拧眉:“或者说他们对那个办法掌握得还不熟悉,出了差错,才帮了我们的忙?”
戈德曼:“不是。并不是虫族掌握了控制星兽的办法。”
“那是什么?”
戈德曼苍老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孙子,许久后才道:“我在小时后曾听你太祖爷爷说起过虫族的一些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顿了好一会。
兰特并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老爷子为自己讲那些不曾出现在史书上的辛秘。
过了好一会戈德曼才又道:“你知道虫族…最初是从哪走出来的吗?”
兰特皱眉:“索塌米非星?”
这是以虫族最初首领的名字命名的星球,书上记载着它是虫族的起源星。
戈德曼摇头,表情一时有点复杂,兰特从来没在老爷子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
他放轻声音,像是怕吓到自己的孙子一样:“星渊。”
“他们最初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
兰特瞳孔一缩, 下意识提高嗓音,反应过来后又连忙压下:“星渊?!虫族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别大惊小怪,小兰特。”
虽然是这么说, 但戈德曼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惊讶不比兰特少, 甚至还没兰特表现得稳重。
戈德曼:“你知道星渊一共走出多少物种吗?”
兰特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星兽, 虫族。”
这里的‘虫族’不是指现在的虫族,这里的‘虫族’指的是两千多年前, 在星兽还未自星渊诞生时, 给这片宇宙带来巨大灾害的如同把虫子放大了数百倍的生物, 人们都称它们为‘虫族’。
戈德曼起身拿下书柜顶端的盒子, 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有点陈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兰特曾在史书上看到过的生物,只是他所看到的那只没有这一只巨大狰狞。
照片上的是一只巨大的‘虫族’,狰狞的姿态栩栩如生,身形巨大,仅一双猩红的竖瞳就有小型悬浮车大小, 骨节一样的节肢延伸着,锋锐的前肢泛着寒光,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它们有着极其强大的胃,能轻易消化一切金属矿石,本能地追寻着所有带有能源的东西, 现如今所有荒废的,任何生命都无法生存的废星就是它们所造成。
“这是一只王虫。”戈德曼说着指向了照片上的某一处:“你看它的竖瞳, 仔细看,中心处那红到发黑的纹路, 是不是和虫族雌虫脸上的纹路有那么些许想象?”
闻言兰特凑近了虚拟屏幕仔细地看,那架势就差把自己整个都塞进虚拟屏幕里了。
过了会后他抿了下唇:“确实有点像。”
戈德曼看向那双猩红竖瞳中心的那暗红色纹路, 因为王虫的眼睛足够大,所以这纹路也很容易看到:“你知道虫族为什么会叫虫族吗?”
“不知道。”兰特摇头,最初学到有关‘虫族’历史的时候,他就疑惑隔壁虫族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就像是他们兽族改了名字叫做星兽族一样,怎么想都别扭。
“虫族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与他们脸上的虫纹相关,但也离不开一个叫卡塔尔的种族。”戈德曼往后靠在椅背上,缓慢地说起了那段不被记载在史书里的历史。
“虫族最初的名字已经不可查,第一次发现这么个种族的时候是在两千五百年前,他们最初出现在离星渊很近的一颗荒废的行星上。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强到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可以媲美,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少到对于当时星际的各个种族来说,甚至不能称之为种族。”
“当时星际最小的种族也占据了两位数左右的星球,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种族,他们的数量甚至填不满那颗荒废的小行星。这样作战能力强,数量少,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种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种奇货可居的货物。”
兰特骇然,无法想象居然有种族敢把虫族当做一种奇货可居的货物,放在现在那可真的是最佳的找死方式。
“最初发现他们的是卡塔尔族,在当时的星际,卡塔尔族算得上中间偏上的种族,所占的宜居星高达三位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就将这么一个小种族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因为这个种族数量少,所占据的星球也只是一颗荒废了的星球,势力最大的几个种族都看不上,就让卡塔尔种族占了这个小便宜。”
“于是后来,这个种族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奴隶所和斗兽场,他们的战斗能力让他们成为了斗兽场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在这之后过了差不多有一百年左右,一种生物从星渊中走了出来。它们大部分的长相形似放大数百倍的虫子,于是星际的人称它们为‘虫族’。”
“‘虫族’一经出现便是不计其数,犹如黑色的浪潮一般淹没经过的所有星球,它们什么都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星球都能被它们啃食殆尽。”
“从那时起星际展开了长达数百年的抗虫灾战争,很多小型种族湮灭在那场虫灾中。虫灾出现的第三百年,卡塔尔的人发现了‘虫族’王虫眼瞳中的纹路和他们发现的那个小种族脸上的纹路很是相似,于是他们将对‘虫族’所有的愤恨都倾泻向了那个种族,并且称他们的种族为虫族,以此来贬低,泄愤。”
“这便是虫族最初的由来。”
兰特听得心里很是五味杂陈,这般强大的虫族竟会有那段屈辱不堪的历史,难怪现在星际的各个种族都不曾详细记载那段过往。
他们屈服于虫族现如今的强大,所以都默契地将那段于虫族来说不堪的历史从史书上抹去。
“卡塔尔厌恶雌虫亚雌脸上的纹路,连带着虫族的日子也愈发艰难下来,直到卡塔尔族将视线放到了虫族里相对较弱的雄虫身上。”
兰特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雄虫,那真的就是整个虫族的逆鳞,将手伸到雄虫身上,那已经不是能简单地用找死这两个字来形容的了。
连戈德曼说到这里时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估摸着是佩服卡塔尔族的找死能力。
这么一个有强大战力和明显弱点的种族,只要控制住他们族群里的雄虫,就能将其培养成一支强大的战力,偏偏脑残到要去作践。
“雄虫虽弱,但他们的精神力却极其浩瀚,杀伤力也很是强大,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摧毁附近一切科技产物和生物的大脑。拥有这般强大的能力,却没有一个强大的种族庇护,并且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对他们自身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每每消耗过大,就得在床上躺上一周左右才能下地。”
“雄虫很聪明,知道这种能力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于是就隐瞒下了自己精神力上的强大。直到有一天,一个五岁左右的雄崽,在面对自己的弟弟被折磨死亡时,控制不住地用精神力摧毁了附近所有卡塔尔族人的意识和大脑,造成了卡塔尔族上达千人的死亡。”
“雄虫的精神力就此暴露,自此雄虫多了个去处,卡塔尔第一研究院。”
“身体上的素质难以改变,但是精神力上的可不一定,卡塔尔开始疯狂地研究起了雄虫的精神力。”
“当第一个雄虫死去时,名为卡塔尔种族灭亡曲奏响了。”
“很难想象,在被当做困兽一样锁在斗兽场供所有人娱乐时虫族没有暴动,在被抽去骨头,拔去爪牙,剥离骨翼成为任人践踏的奴隶时虫族没有暴动。他们咬着牙,吞着血和泪,仍旧竭尽全力顽强地挣扎着要活着,却在雄虫死去的那刻暴动了。”
“遮天蔽日的骨翼出现在了卡塔尔首都星的上空,连日光也不曾再落下。那种庞大到不可仰视的生物犹如深渊本身,光是看着就感觉到绝望。”
“等离子光炮,激光炮,电磁炮,量子炮…卡塔尔族用了所有能用上的热武器,但是没用,热武器杀不死虫兽,甚至后来连星际公约禁止使用的毁灭性武器湮灭炮都企图用上,但是那些武器被雄虫的精神力破坏,通通无法使用。”
“炮火无法突破它们的防御,战舰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它们像是为战争而诞生的完美存在。”
“只是,完全虫化成虫兽的雌虫亚雌无法再变回来,他们将自己五百年的寿命压缩到了一年,燃烧了自己所有的骨血灵魂,换来了这样的力量。”
“虫兽的咆哮声仿佛来源于它们那深植于骨子里的悲鸣,光是听着灵魂就一同染上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们在虫族的第一任雄虫首领索塌米非的带领下灭了卡塔尔族,然后转身又扑向了‘虫族’”
“那些炮火无法轰死的‘虫族’在雄虫的精神力下犹如纸糊的一样,也就是他们对于‘虫族’的杀伤力,使得其他种族无法联合起来灭了他们,因为相比较起他们来说,‘虫灾’的危害更大。”
“因为虫兽的存在,当时星际的各个种族对于虫族很是忌惮,他们必然不会坐视虫族这样危险性大的种族成长起来,毕竟当时的种族哪个手里没有雌虫亚雌奴隶,有的手里甚至还有雄虫奴隶。”
“各个种族本打算让这两个虫族互相消耗,他们把虫族当做消磨‘虫族’的刀。只是当他们发现这把刀越磨越快时已经晚了。”
“自卡塔尔族灭亡后,虫族在这片原属于卡塔尔族的星域飞速发展,当他们种族的数量上来,科技发展也跟上后,这片星域已经没有能阻拦他们的存在了。”
“‘虫族’最后灭于虫族的手,好战且好强到极点的虫族必然不会允许有任何存在与他们共用一个族名。”
“也是因灭了‘虫族’的战绩,一举奠定了这片星域里虫族老大的地位。”
“‘虫族’被灭后差不多过了五百年,星渊诞生了星兽。”
兰特皱眉:“可这也不能说明,虫族就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戈德曼眯了眯眼,过了许久后突然来了句:“从星渊走出来的‘虫族’里,王虫眼瞳里的纹路和雌虫脸上的纹路有些许相似,那么同样是从星渊里出来的星兽身上十分有和虫族相似的呢?”
闻言,兰特皱眉沉思,想遍了星兽全身上下也没想出它们有什么地方和虫族相似,抬头刚想说什么时,突然浑身一激烈,眼睛骤然紧缩,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想到了,星兽身上那奇怪的波频和雄虫的精神力有点相似,就比如……同样会影响科技产品!
从他的神情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的戈德曼眼神复杂:“据说虫化后的虫兽和王虫在某些地方有些许相似,只是这是你的太祖,我的爷爷告诉我的,我从来没见过虫兽是何模样,毕竟虫族把所有照片都毁了,连带着‘虫族’王虫的照片。”
第58章 四十二颗糖呀~
直到视频挂断许久后, 兰特的心绪仍旧久久未平歇下来,他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先前在虫族星域见到的那道身影屠杀星兽的一幕, 那画面与爷爷说的那些交织着在一起,最后组成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认知。
有点头疼的他起身去倒了杯水, 靠着桌子轻抿了口水, 垂眸沉思着什么。
从爷爷所说的信息来看,虫族最初出现在离星渊最近的一颗废星上, 脸上的虫纹和王虫猩红眼瞳里的纹路相似, 并且雄虫的精神力对‘虫族’有着绝对克制的效果, 这就让他不得不联想到雄虫在虫族的特殊地位。
而且那精神力应该对星兽也有效果, 不然很难解释那道身影为何能那般轻松地对星兽进行屠杀,还有一个不大确定的联想就是,星兽潮的退走是否是感觉到了雄虫的精神力?
纷杂的思绪交织着,最后都汇成了一个,虫族真的是自星渊走出来的吗?
不过虫族是否是自星渊走出来的这件事其实与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兰特仰头喝完手里的水, 将杯子放下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双金色的眼眸。
听说在虫族雌虫亚雌眼底的颜色都是统一的琥珀色,所以他看到的那双金色眼眸的主人应该是一位雄虫。
虫族对雄虫的保护很严密,在天网上根本找不到太多与雄虫有关的信息,更别说雄虫的照片了, 兽族虽然和虫族离得很近,但是除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外, 也从来没见过所谓的雄虫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兰特心里不禁有点惋惜,那种情况下猝不及防就对上这么双眼眸, 那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将他的思维冲击得凝滞,导致他一时没看清那雄虫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 身为一个雄虫,哪来的这么浓郁的杀气?
不是说雄虫是虫族的至宝吗?
那比常年厮杀在战场上的军雌还浓郁数倍的杀气,可不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存在能拥有的。
而且他当时可看清楚了,标识着虫族第三军团的战舰密密麻麻地停在一旁,坐视那道身影置身在星兽潮里。
兰特皱着眉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他们就不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导致那雄虫出事吗?
第三军团的指挥官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指定得黑脸。
且不说他们的前面挡着一堵透明的‘墙’,就说他们当时全速赶过来后迎头撞见这一幕,受到的冲击力就不比兰特小,甚至还要大得多。
至于为什么停在一旁,只能说在面对太过强烈震撼的冲击时,停下是下意识的本能。
这边,洗漱完睡了一觉的厉扶青醒来就接到了来自兄长的虚拟视频通讯。
视频刚一接通,还没来得急说话,厄涅斯就先开口了:“怎么不回消息?”
刚睡醒的厉扶青发丝有点凌乱,闻言低头看向了光脑。
在看见了兄长,赫斯安泽,雷坦,雷勒,撒利亚,格斯,亚纳,摩挲甚至是萨尔诃斯等虫发来的询问他是否受伤出事的消息时,厉扶青眼里出现了一瞬的怔然。
在他看光脑上的消息时,厄涅斯凑近了视频,冰蓝色的眼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头凌乱的发丝上:“才睡醒?”
厉扶青抬眼看向他:“嗯,有点累就睡了一觉。”
若是以往他最多只会闭眼运转灵力调息一下,但是在这个世界待得久了,渐渐地厉扶青累了想到的不是运转灵力调息,而是睡上一觉。
厄涅斯往后靠在椅背上,绷紧的面容微松。
虽然早就从军部那得到小阿提卡斯没事的消息,但没亲眼看着总是放不下心。
提起的心放下后,放松下来的厄涅斯突然想起什么,冰蓝色的眼睛一眯,神色不善地看向厉扶青:“听说你是自己用精神力夺过战舰的控制权,然后驱使着战舰向星兽潮冲去的?”
厉扶青眉心莫名一跳,忍不住心虚地眨了下眼。
见此,厄涅斯好整以暇地挑高眉:“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