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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高岭花失败后(昭昭宵宵)


季云琅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走近了,没牵,说:“那我陪你进去,一会儿就先走了,要去给你煎药,顺便传信问问神医……”
你昨天那么吵,到底是不是喝药的原因。
这话季云琅没说,说了江昼尴尬。
江昼见他不牵,不太高兴,“云琅。”
“嗯。”听出他语气不满了,季云琅才来牵。
江昼总觉得怪怪的,徒弟明明昨天还在师尊的疼爱下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
难不成一觉睡醒还在害羞?
“云琅,”他说,“今天,我们可以……”继续亲热。
季云琅:“我不一定有空,师尊,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尽量抽出时间。你很想吗?”
江昼:“……”
江昼想。
江昼:“还好,你有事就先忙。”
季云琅:“嗯,那今天就先不做了,可以吗,师尊?”
江昼想了想,问:“你要忙什么?”
季云琅不说,因为他根本不忙,是编的。
江昼了然,“还在害羞。”
季云琅叹了口气,“对,我羞死了,师尊,现在不好意思跟你太亲近,你让我缓两天,等不羞了再找你,好不好?”
他都这么说了,江昼只能同意,捏捏他的手,安抚道:“对师尊,不用害羞。”
季云琅:“嗯。”
江昼:“……”
好冷淡。
季云琅虽然跟他牵着手,却走得比他快,离他很远,他把季云琅拽到身边,刚要再说几句话安抚,拐角处就迅疾蹿出一道人影,一拳砸到了他脸上。
江昼心思都在季云琅身上,猝不及防挨下这一拳,接着抬手挡住了风洵砸来的第二拳。
季云琅离得近,拳风从他脸边呼啸而过直朝江昼而去,他直接怒了,虽说胡夜这相貌他不喜欢,可好歹也是江昼的脸,这一拳下去,不知道要丑成什么样。
“你……”他刚要开口,江昼就把他转了个身,朝他背上推了一下,说,“你先走。”
风洵冷笑,“不敢让他留下?”
江昼没理他,又对季云琅说:“云琅,先走。”
季云琅往他被打伤的脸上看,抬手抹掉他嘴角出的血,不情不愿应声:“知道了。”
江昼反应真慢,就这么站着挨打,脸都肿了,难看死了。
他走之前回头,阴恻恻看了眼风洵,风洵跟他对视,扯了扯唇。
江昼不经意侧眸,恰好瞥见徒弟凶巴巴瞪着风洵的模样,心里一甜。
他抬手,摸了摸季云琅脑袋,又把他往外推了一把。
季云琅离开了,江昼启步往沙牢里面走,问风洵:“牢里的人,你看见了?”
“不止看见了,”风洵说,“还杀了一个。”
江昼瞥他,“你杀的?”
风洵:“嗯。”
“尸体呢?”
“带走了。”
江昼直接戳穿他,“那个叫楼沙的变态,是他动的手。你怕我杀他?”
风洵皱眉,“你故意的?先让他的人发现你牢房里关着谁,再放一个人出来,让他们杀。”
江昼不出声,算是默认。
风洵又准备揍他,先沉声道:“你把他们藏了这么久,还专门戴着头套不让我看脸,江昼,那些事,你知道了?”
“嗯。”江昼停在牢房前,盯着面前的黑雾,平静道,“花珈当时,为了从五大派手上留你性命,答应了云晏,带几个八方域人一起,陪五大派的人享乐。”
“你在仙洲待得久了,说话都难听,”风洵盯着他,眼底恨意弥散,“不是陪他们享乐,是被他们奸.污。”
江昼改口:“是。”
风洵不跟他多废话,说:“打开牢门,人交给我。”
“给不了,留他们有用。”
风洵冷冷看向他,“你不杀他们?”
“用完再杀。”
风洵又给了他一拳,这下是捶在心口,沉怒道:“江昼,别忘了我们是要干什么,外面那些人你抓了不杀,理由是他们没上岛,里面这几个你又说有用……当初你要是不离开,不会发生那些,花珈被奸.污,爹娘被杀,都是因为你。杀了所有仙洲人,这是你该做的。”
江昼静默看着他,良久,回道:“爹娘被杀,是因为花珈勾结五大派。花珈遭受那些,是因为他要留你的命。”
“风洵,你当初跟花珈分开,是因为发现他在八方域乱搞,觉得恶心。”
江昼向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后来花珈为了留你性命,又和很多人做了那种事。他做完,保下你的命,强留你在森罗兽骨殿那些年,你是恶心他,恨他,还是爱他?”
“在你眼里,爹娘的死怪我,怪五大派,怪仙洲,就是不怪花珈?”
风洵发出沉重的呼吸,低声道:“我没那么说过。他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我恶心他,不爱他。”
江昼从他怀里拿出一张干干净净的人皮面具,将那张艳丽的面容送到风洵眼前,“我记得,上回找你的时候,把它扔了,你还踩过,现在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风洵不语。
外人面前当烂泥,背地里藏起来做宝贝,江昼骂他,“你真够恶心的。”
风洵夺过面具,收好,“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不杀这些人。你这段时间到底是在处理感情问题,还是让感情处理你?”
“杀,”江昼说,“不是现在。我留他们有用,用完一个,像今天这样,给你送去。”
风洵沉默半晌,算是妥协,又问:“准备什么时候攻占仙洲?”
“我先安排你见爹娘。”江昼突兀道。
风洵停了停,“行。”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江昼问:“见他们,你不心虚?”
“我既不是花珈,也不是你,”风洵说,“为什么心虚?”
江昼沉默。
他一直因为爹娘的死恨自己,恨花珈,连带着恨苟活的风洵,但在爹娘眼里,家里三个孩子,只有风洵最懂事,也最无辜。
他既不跟爹娘吵架,也没离家出走过,让干什么都默不作声乖乖干。
别看风洵现在跟他商量什么毁天灭地的大计,到了爹娘面前,一个字也不会提。
风洵一过去,就会衬得江昼很坏,做错事,顶撞爹娘,不听话。
江昼冷了脸,当场反悔,“爹娘身体不好,不方便见人,下次吧。”
风洵:“我见了爹娘,说你好话。”
江昼:“下次吧。”
风洵:“说你们好话。”
他补充,“说你和他感情好,很合适。我支持,建议爹娘也支持。”
江昼:“行。”
风洵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的脸,等他打回来。
江昼不打,准备拨开黑雾进牢房里,跟他说:“你先走。”
风洵问:“你白挨我的打?”
“不白挨。”江昼说,“你出去后小心他,打了我,他心疼,会报复你。”
风洵:“想让他心疼,我可以多揍你几拳。”
“还有,”他补充,“你语气不用这么得意。”
江昼:“嗯。”
想起徒弟刚才为了师尊凶巴巴瞪人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得意,风洵要走了,他拽住风洵,问:“你觉得……”
风洵止步,以为他有正经事要聊,“什么?”
江昼眸光温柔,像在回味:“他可爱吗?”
风洵:“……”
风洵:“江昼,你这些年变得,真恶心。”

风洵离开,江昼拨开黑雾,独自进了牢房。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地图和法器,问他们:“还会做什么?”
这群人里牢门很远,远看只让人觉得他们被满身的锁链禁锢在墙角,近看才知道,这些锁链穿透他们的血肉,锁的是他们的骨头。
江昼专门给他们止了血,让锁链和血肉严丝合缝地嵌连在一起,这种状态下,每活一刻,都是噬心的疼。
见他进来了,一个人忙扑到他脚边,用嘶哑的嗓音开口:“我……我会让八方域的土变得跟仙洲一样肥沃,那些黑沙,我都可以变!我研究过!”
江昼点头,确认过他的身份,不是当初跟云晏一伙的人。
江昼把禁锢他的锁链从墙上拆下来,准备带他到隔壁相连的另一间牢房,这时,另一人猛扑过来,“我会……”
江昼叫停他,“一个一个来,你们人多,我顾不上。”
这人肩胛和四肢都被锁链穿透禁锢,疼得面容惨白唇无血色,听到还要等,他绝望地扑腾着四肢大哭出声:“怎么每次都是我等?你杀了我吧!我把会的全告诉你,求求你杀了我吧!真的好疼啊!”
江昼对他的哭喊充耳不闻,带指定的人进了隔壁牢房,这人动作颤颤巍巍,呼吸粗重,眼神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满足,喃喃道:
“没想到我这就要死了……我会死在八方域,哈哈,我会死在八方域……我死前还在建设八方域……我爱这里!我爱这里!我……”
江昼叫停他,“活干得不好,不让你死。”
这人立时噤声,挂着满身锁链朝他点头哈腰:
“你放心,你放心,我研究八方域这么多年,很熟,超级熟,黑沙玩腻了,我早就想给你们换上新土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里的名字当初就是我取的,一大群名字里征用了我一个人的,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哈哈……我要死了!我要死在家里了!”
他说着,就开始手舞足蹈。
江昼将地图在半空中铺展开,扔出那些法宝给他用,边监督他,边问:“做这些事,你在阁里快,还是这里快?”
“那当然是这里,你这些东西,可是八方域的根。”
这人陶醉地抚摸着久违的地图和宝器。
“自从那个姓云的偷走这些,我都多久没好好摸过它们了……”
“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再用它们一回,你找人造星星的时候,馋得我直流口水,我也会造星星,你该让我过来摸它们的……”
“现在也不迟,”江昼说,“造完新土,我给你痛快。”
这人立时噤声,牢房里陷入长久静默。
和以往一样,江昼清晨来,待到夜晚血月出现。
这人经过长达一整天的工作,耗干了自己的灵气,结合法器和地图,为八方域造就了新的土壤。
透支了自己的生命来做这些,他短短一天就面颊凹陷,呼吸虚弱,瘫在地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江昼盯着地图上流转的灵光,问:“和星星一样,要等第二天,自然出现?”
“没、没错……”
这人说话都困难,却瘫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笑,“哈哈!八方域是我的!我死前还在建设它!就算死了……”
说到死,他一顿,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含泪,惊慌地看着江昼。
“其实我、我不止会造新土的,你们要不要新的植被?新的河流?新的风?新的雨?全让我来给你造,行不行?”
“不需要。”江昼说,“你全做了,外面那些人,做什么?”
这人痴迷地看着那些宝器,泪如雨下,“我想多摸摸它们……”
江昼问:“这么多年,没摸够?”
“摸不够,摸不够……这里面有我的心血,八方域就像我的孩子,八方域是我的,我才是最懂它的!”
“上一个人也这么说。”
江昼坐在一旁,把刀横放到腿上擦拭,“你这么爱它,就该好好建设,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在仙洲有家人吗?”
“有,我成亲了,还有两个孩子,很可爱……”
那人兴奋地勾起唇,“你会让他们给我陪葬?太好了,太好了,最好把他们也抓过来,孩子们还没见过我们的第二个家,我们可以一起死在这个家里!”
江昼拿出纸笔来让他写了住址,说:“等你死了,我把你送回去。孩子多大,经不经吓?”
他急忙道:“孩子才五岁!你可以带过来杀了,别吓他们!”
江昼点头,“留你全尸。你为什么死,我也会告诉他们。”
这人慌了,“你不能说!你要么让他们死,要么什么都别告诉他们!我爹娘……我媳妇儿……我孩子……都不能知道这些,除非他们死,除非他们跟我一起死!”
“他们不会跟你一起死,”江昼说,“你敢做,就别怕你家里人知道。”
他擦了大半天的刀,刀尖锃亮,猛一下扎进这人脖颈,缓声道:“被你们送进八方域的这些人,他们在仙洲也有家,这些事,我不但会讲给你的家人,也会讲给他们的家人,到时对方会不会找到你家寻仇,看命。”
他抽刀,盯着上面带出的血,“不只你,‘阁’里的所有人,都会这样安排。”
刀抽出的瞬间,这人脖间鲜血喷涌,瘫软在地上大笑,“好啊,你去阁里把他们都抓过来,我们活着一起快活,死当然也要一起死!哈哈!一起死!一起……”
他猝然噤声,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
牢房里血腥气浓重,江昼收好东西,忍着恶心收拾了这人的尸体,带到他所住洞穴附近的另一个洞中。
这里洞口狭窄,内里却无比开阔,最里侧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炸弹,剩余空间整整齐齐摆放着近千口棺材。
江昼随便掀了一个空棺材,把这人的尸体放进去,再将写有他家住址的纸张贴到棺盖上,用灵气加固。
洞里已经有了不少这样贴了纸条的棺材,江昼环视一圈,转身出洞。
洞外红月高悬,星河漫天,目之所及仍是无垠的黑沙荒漠。
他沾了一手的血和满身腥气,在八方域沐浴不方便,他其实该用灵气洗净全身,再去见季云琅,不然徒弟那么讲究,见到他这样,绝对要嫌弃。
可他没洗,就这么带着一身血去找了季云琅。
季云琅一整天不见江昼踪影,煎好的药、做好的饭都摆在外面新造的大石桌上,他百无聊赖,一个人坐在石桌旁看星星。
偶尔有嘴馋的八方域人过来想尝一尝菜,季云琅不让,说:“做给你们老大吃的,你们一人尝一口,尝完了,他吃什么?”
那些人被拒绝了,又不敢跟他抢,面上挂不住,其中一人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恶声道:“我们饱了!谁稀罕尝!”
“你们为什么饱,还不是我让你们来吃饭?明天开始,不帮着种菜,都没饭吃。”
“你!我们哪会种菜!”
“不会就去学,”季云琅指指身后,“那么多人都会了,他们学得会,你们不能?”
这群人一个个摆手说“不学”“不稀罕”,唯有一人,黑脸微红,挠挠脑袋,“嘿嘿”两声蹲到桌前,凑到季云琅身边,不好意思道:
“领主,要是你教,我就跟着学,到时候你的小嫩手儿握着我的手,我一偏头就能闻到你又香又软的脸蛋儿,就跟热乎的大饼一样,那多幸福啊……嘿嘿……”
季云琅微笑,“你回头。”
那人看他的笑看直了眼,呆呆点头,愣愣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腿,抬头,恰好跟背着大刀满身血气正垂眸看他的老大对上视线。
而老大身后,原本跟他一块儿的那些弟兄早跑没影了。
这人什么也没说,扭过头来,最后留恋地看了季云琅一眼,把身体团成一个球儿,都不用等老大动脚,自己猛一发力,咕噜咕噜滚远了。
季云琅捏捏自己脸,问江昼:“像大饼吗?”
江昼坐到他身边:“尝尝。”
说着,朝他侧颊咬了一口。
季云琅嫌弃他一身的血,往旁边挪,刚挪一步,就被江昼揽着腰带了回来。
江昼要吃饭,季云琅不准他碰筷子,夹了两口喂给他,实在忍无可忍,指尖溢出灵气准备给他清洗干净。
江昼问:“嫌脏?”
“不是我嫌,”季云琅瞥他,“是真的脏,你干嘛这样来搂我,故意的?”
江昼:“嗯。”
又补充,“故意的。”
“……”
也就胡夜这么糙,师尊才不这样。
季云琅拿灵光去点他的脸,洗净他皮肤沾到的血,江昼没拒绝,偶尔想吃东西了,还让季云琅腾出手来喂。
弄了半天,季云琅把他折腾干净,也把他喂饱了,端起药来让他喝。
“今天就喝这一顿,你待在沙牢一整天没出来,喂药都没地方喂。”
江昼喝完了,说:“有点苦。”
“不可能,我放的正常药量。”
季云琅侧眸看他的脸,被风洵打过的地方发红,肿起了一片,他低头,去乾坤袋里翻药,要给江昼抹,嘴上嘀嘀咕咕骂风洵,翻出药了,刚抬起头,江昼就来吻他。
这么短短一瞬,他就已经换上了师尊的脸。
跟师尊可以深吻,季云琅尝了尝,的确苦,分开唇时问他:“你不是不怕苦?”
“不怕,”江昼说,“就是想让你尝尝。”
就是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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