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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高岭花失败后(昭昭宵宵)


江昼垂眸,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犹豫了一下,没去掐,回道:“只是不翘,没有不喜欢。”
季云琅握紧手里的剑,“我杀了他,就坐实今天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以后就算我不主动攻击他们,他们也不会对我手软,你就是想这样,对不对?”
“嗯。”江昼大方承认,转移话题,问他,“脸怎么了?”
“不用你管。”季云琅后撤一步,向他出剑,“我不会杀他,你要杀他,就来和我打。”
江昼才不会跟他打,江昼只会靠徒弟对师尊的爱来迷惑他,于是他收起刀,胸有成竹问道:“不管你师尊了?”
季云琅冷笑:“不管了。”
江昼面色霎时沉下来,向他确认,“你要为了,五大派的人,放弃师尊?”
季云琅:“……”
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能倒打一耙?
他说:“不是。”
又强调:“我很爱江昼。”
见江昼依然一脸不快,他又补充:“我很快会去八方域救我师尊。”
江昼问:“很快是多快?”
季云琅仰头看了看正午的太阳,回道:“太阳落山。”
江昼一愣。
这么快?
“所以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师尊,”季云琅说,“不然我晚上回去,跟你拼命。”
江昼什么也没说,踩过身后流淌到脚下的血,转过身进房。
季云琅拖起昏迷的胡总管,准备往“阁”的方向走。
“对了,”他突然出声,叫停江昼,视线落到他手腕的蝴蝶结上,夸道,“好看,希望晚上见面,我师尊也能戴一个。”
江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第74章 相公
季云琅拖着昏迷的胡总管来到“阁”前,目送着那群八方域人上船离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大门打开,里面来人抬走了胡总管。
紧接着又出来一拨人,去清理远处那座小筑里的尸体残骸。
这期间,有人邀请季云琅上楼一叙,他拒绝了,只说,“转告你们上面的,五大派这么弱,让我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愿。”
“贵派今天也领教了,八方域里那批动乱的人不好搞,你们再不拿出诚意,咱们都得死。”
那人回去传信,出来后说:“诚意当然有,不过还是要请您上去聊聊……”
季云琅拒绝,“不去,我孤身上去,下得来么?”
“您这是什么话?咱们两方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说了,季领主,我们阁里的神医可都研究出起死回生的法子了,”那人诱惑他,“只要把你师尊的尸体送来,我们保证……”
季云琅一脚把他踹进了门,抬起头往这座高楼上看了眼,朝摔在门里的人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就算救活我师尊,也解不了我现在的燃眉之急,你们没别的诚意了?那我走了。”
他转身欲走,楼上遥遥传来声音,“季领主留步。”
他不停步,又走了一段,才有一男一女两人脚下运灵,快步跟了上来。
“季领主留步!”
两人一前一后拦住他的路,那女子先开口,“季领主,今天事发突然,我们也始料未及,看这样子……咱们约好的明日面谈,你这边是不做数了?”
“废话,”季云琅冷笑,“今天才来了几个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贵派这么弱,我跟你们合作,不如回八方域跟他们和解,再带人收拾收拾来仙洲住。”
“这可不行!”
站在另一边的男子开口,他年纪轻轻,义愤填膺,看季云琅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季领主你也是仙洲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仙洲被毁,大家没有地方住?”
季云琅依然笑着,问他:“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自然是与我们联手剿灭八方域里那群恶徒!”这男子握紧双拳,眼中迸射出仇恨,“今日他们杀了我几十好友,明日我要一一奉还!”
“我也住在八方域,我的人也是八方域人,照你这么说,我们都是恶徒,况且……”季云琅瞥了他一眼,“有仇报仇,又不是单独你有这样的觉悟。”
只准你仙洲人报仇,不准八方域人报?
那男子还想说什么,被那女子一声呵斥打断。
她面向季云琅,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和一个木锥,恭敬道:“季领主,诚意我们必然是有的,你不愿意上楼,我家长老专程让我二人来送上册子。”
季云琅接过,随意翻看了几下。
那女子在一旁解释:“今天那几人带来的卷轴名单对于克制八方域人有奇效,季领主既然是清霄门出身,会仙洲的法术,想必学习这些操作方法对你来说不难,待回到八方域,你设计从那人手里抢回名单……”
那女子抬眼,嘴角含笑,“杀一拨八方域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季云琅也笑,问:“一拨够吗?两拨一起杀了怎么样?”
“那当然好……”女子话音未落,便被一股灵气缠绕上脚腕,猛地一拽,摔了个狗啃泥。
“你!”那男子怒目瞪向季云琅,下一刻,自己也被绕起来,重重摔到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一上一下颇有节奏地摔着,哀叫声此起彼伏,一同骂起了季云琅。
但却不是季云琅出的手,他盯着他们脚腕处,感应到熟悉的灵力后,收起手册,转身离开。
他的船停靠在很远的地方,刚上去,就感觉船尾一沉,有人跟了上来。
那人从身后自然地抱住他的腰,把他带进了怀里。
“你往这边走,他们派了人,跟踪你,刚刚除掉了。”
季云琅不回头,垂眸看他手腕上那个黑色的蝴蝶结,问:“你没走?”
“嗯。”江昼身上已经没有血了,抱紧他,把脑袋搭到他肩上,“我留下,保护你。”
季云琅笑,“我需要你保护吗?”
“需要,他们派人跟踪,你都没发现。”
小船摇摇晃晃浮在水面,江昼手在他腰上流连,手指挑开衣带。
季云琅去抓他的手,不让他往里伸。
他才不是没发现,只是他知道江昼在。
耳畔是不属于师尊的、有些陌生的吐息,其实也不算陌生,早在胡夜蒙住他的眼把他按在榻上那次,季云琅就感受过了。
可那时江昼的身份是师尊,季云琅和师尊亲热,自然心安理得,现在让他在荒山野海的船上跟其他男人这样,他总觉得心里别扭。
除非胡夜能亲口承认,他就是师尊,那季云琅现在就在船上跟他大干特干,干到今夜回八方域,还要再轮三个满月。
可惜胡夜没这个觉悟,既想要,又不想亲口承认,嘴上还在说着“你听话,我就放了你师尊”之类的话,和他紧贴着,抵在他臀上。
他这样,就流氓得有些过头,季云琅回身推开他,独自走到船头坐下,读那本册子。
江昼跟过去和他一起看。
“他们说的,你信吗?”季云琅问。
江昼不出声。
“你刚才一直在,我知道。”季云琅说,“她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嗯。”
江昼从他手里接过册子来翻看,指着上面写杀人方法的那处说:“他们骗你,这里,跟他们今天做的,不一样。”
季云琅问:“他们怎么做的?”
江昼拿出卷轴来,刚要给他示范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胡夜,胡夜怎么能用师尊的灵?
可徒弟还在等他做,他不做,季云琅就会被这个册子误导。
“……”
他陷入纠结,季云琅看出了他的纠结,被他笨得说不出话,气了半晌,说:“我现在,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
江昼想通了,握住他的手,让他把木锥抓在手心用灵气催动,口头指导他。
江昼的掌心温热,包裹着他的手,季云琅还是想踹他,又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像小时候师尊手把手地教他东西。
虽然很多时候师尊自己都要停下来思考,但季云琅小时候什么都不会,也看不出师尊笨,只觉得他厉害,懂得很多。
小时候两人没磨合过,江昼教得慢,他学得也慢。
后来就好多了,他摸透了江昼,能懂他教学时每句话和每个动作的意思。
只有他能懂,江昼没收过别的徒弟,也没跟别人磨合过,季云琅是唯一,小时候是,现在当然也是。
江昼握着他的手,口头指导完毕,两人很默契,就算江昼说不清楚,季云琅也能理解。
教完就该松开手了,可季云琅还想跟师尊牵手,他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这张胡夜的脸,在江昼准备松开手时,掌心收了收,把他握住。
“……”
江昼能明白,这是想牵手的意思,他回握住季云琅,两人并排坐,相牵的手垂在身侧。
天色还早,远不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江昼问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嗯。”
季云琅终于偏过头来看他,挑起唇,说:“我去临近的城里,买些东西。”
他们要回八方域,临近的城就是鹿溪城。
江昼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药膏,指尖沾了些,来往他脸上抹。
这药膏的气味太熟悉,季云琅直接黑了脸。
这不就是上次江昼打完他屁股,又按着他抹的那个药?
什么意思?
江昼觉得他的屁股和脸是一样的?
都被巴掌打出了印,所以都要涂一样的药?
他偏开脸,“我不涂,你手拿开。”
“不涂药,你脸肿,一会儿还上街。”
“肿就肿,我又不怕人看。”季云琅避开,“你现在涂了,好的快,我师尊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还等着找他告状,让他心疼。”
江昼闻言,收起药,“告什么状?”又问,“谁打的你?”
季云琅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昼换个问法:“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江昼皱眉,“她为什么打你?”
“还能为什么,棒打鸳鸯,让我跟我师尊分开。”
江昼问:“你答应了?”
季云琅不说话。
江昼等了半晌,他都不说话,不禁想,这是什么意思?真答应了?
他僵着脸松开手,不接着牵,坐得也离季云琅远了点。
季云琅偏过头看他,“当然没有,我要是答应了,还能挨这一巴掌?”
江昼又坐了回来,朝他伸出手。
季云琅不动,笑着看他手腕上的蝴蝶结。
江昼只好主动牵起他。
小船随风漂流,两人牵手坐在一起。
都这样了,季云琅想,胡夜到底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就是师尊?今晚会吗?
今晚该怎么办,江昼想,他今晚要是用师尊的脸,戴着蝴蝶结过去跟季云琅见面,无异于理直气壮告诉他:对,没错,为师就是胡夜,胡夜就是为师,小小徒弟,你能有什么意见?
那季云琅会不会跟他生气?
可他今晚要是不去、或者不戴着蝴蝶结去跟季云琅见面,那也相当于直接告诉他:乖乖的小徒弟,傻傻的小徒弟,为师是不会承认的,继续被师尊和前辈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那季云琅绝对会跟他生气,毕竟……
江昼垂眼,看两人越挨越近的腿,越牵越甜蜜的手,又想到季云琅这一路对他的态度,心中基本笃定了。
胡夜哪能体会到这种幸福?这是师尊才会有的。
季云琅已经知道他是师尊了。
这事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季云琅现在愿意跟他牵手,这样亲密地靠坐在一起,是不是代表,在知道胡夜是师尊后,他并不跟以前一样排斥了,反而会爱屋及乌,爱师尊的全部?
那季云琅也太爱他了。
江昼想着,自己先幸福起来,他凑上前,想亲季云琅的脸,季云琅余光瞥见了急忙躲开,略显惊恐地看着他。
江昼:“……”
江昼:“亲一下,不愿意?”
只能牵手?
江昼把那点刚生出的幸福藏起来。
看来季云琅也没那么爱他。
他这么问了,季云琅就只能考虑。
现在不像刚才,都亲亲热热、心知肚明地牵了一路的手,师尊想亲,他却不让,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一对上胡夜这张脸,他就……江昼到底什么时候摘下来这层皮?讨厌死了。
季云琅多考虑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闭上眼,坚定道:“来,亲吧。”
“……”
江昼面无表情看着他。
好一个视死如归、嫉恶如仇、慷慨就义的小徒弟,师尊亲你一下,是能要你命吗?
师尊想亲的时候你不亲,现在师尊不想亲了,你又要亲,晚了。
不光不亲,江昼连跟他牵着的手也撒开了,在季云琅惊讶的眼神中,默不作声走到船尾,跟他隔开一条船的距离。
季云琅不解,怎么了?胡夜不是向来很喜欢跟他亲热吗?怎么现在让亲还不亲了。
之后的一段路程里,季云琅不停瞅他,两人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偶尔对上视线,又双双移开。
直到船靠了岸,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抄近路往鹿溪城去,手也不牵了,余光互相瞄着,较着劲比谁更快。
季云琅用灵力加持,快他好几步,江昼顾及着自己现在是胡夜不是师尊,不跟他一般见识,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城。
季云琅进城后就四处晃,见到什么都要停下来看一会儿,然后买,买了往自己乾坤袋里塞。
徒弟花钱如流水,江昼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边观察他,心想,还不主动找师尊说话,等你钱花完了,看你怎么办,还不是要来求师尊?
到时候就算求着师尊亲你,师尊也不会亲。
可惜,季云琅这些年实在从他身上抖出过太多钱,怎么花也花不完,直接大手一挥包揽了整条街的瓜果蔬菜,小吃美食,敞开了乾坤袋来装。
摊主们认出他那双紫眼睛,各个出来惊呼,元宝仙人来散财了。
江昼见那么多人跟季云琅打招呼,还有说有笑,心里不舒服,本来站在一边不理人,现在直接冷着脸过去,把他拽走,离那些人远了一点。
季云琅任他拽着,走上了石桥,有小鱼扑腾出来,季云琅眼疾手快抓住,紧接着,小鱼在他手里一滑溜,拍到了江昼脸上。
“……”
江昼止步,看向他。
季云琅笑,灵气绕起地上扑腾的小鱼,扔进了水里,紧接着抬手,要给他擦脸上的水渍。
刚抬起胳膊,手腕就被攥住,江昼揽过他的腰,把他带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这么怼了过来。
唇贴上的时候,季云琅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胡夜这张脸,其实挺好看的,他想,要是胡夜最初不作弄他、骚扰他,没有那些糟糕的回忆,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应该会夸。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江逝水那样,帅就是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但是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
胡夜亲他,不是只想跟他唇贴着唇,是想让他张嘴,和他舌尖勾缠。
双唇刚感到一点湿润,眼看要吻得深,季云琅偏开了脸,说:“好了,有人看。”
大街上就亲嘴,不少路人都悄悄瞄他们,江昼注意到后,拉季云琅下了桥,问他:“东西买完没有?”
买完了就回八方域,跟师尊好好亲热,对着师尊的脸总不能还这么不情不愿。
“没有,”季云琅拐进一个药铺,跟他说,“在外面等我。”
季云琅不让他跟,江昼偏要跟,季云琅也没管他,大大方方买了自己要的东西。
江昼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他拿的那些色彩艳丽的瓶瓶罐罐,不正不经的软膏精油,猛然停步,转身出门。
这些东西他们以前没少用,季云琅都是这么厚着脸皮出来大批量采购的?
小小年纪,真不害臊。
江昼心里谴责他,鄙视他,又抑制不住地喜欢他,想亲他。
徒弟这么认真,精心准备这么多,就为了和师尊好好亲热,放浪是放浪了些,脸皮也厚了点,但是谁说厚脸皮不能可爱?
季云琅,真可爱。
徒弟都这么喜欢他了,江昼想,那他就不继续用胡夜的脸调戏季云琅了,今晚就绑上蝴蝶结,去找云琅坦白,然后……
他正想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男子搀扶着自己的妻子要进这个药铺,江昼在门口稍微有些挡路。
那两人撞到他,连忙跟他道了歉,江昼点头,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时季云琅也出来了,他看到门口两人,脚步一顿。
那两人也看见了他,男子眸光微动,激动地喊了声:“恩公!”
季云琅就算不记得他,也会记得他半边脸上那些狰狞的划痕,这是季兰那个长相俊俏的相公。
季云琅应了声,看向被他搀着的季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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