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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良月十三)



数一下日子,好像有一年半了。从凛冬到盛夏,时间过得很快。
郁风峣天天在这赖着,起初还有些闲言碎语,突然有一天,他们的嘴巴就乖了,也不说闲话,对徐楚宁也客气万分。
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跟郁风峣有关。
徐楚宁发现老师这个职业真的很消耗人,他才干了一年半,已经有点职业病了。
先是嗓子,然后是颈椎和视力。
“我帮你按摩。”
身后走近一个人,在桌边俯身,撑着桌沿,抽走他手里的笔。
徐楚宁一松手,让他拿走了,脸上也是惫态,活动了一下肩颈,一直低头备课让他从后脑勺到背上的蝴蝶骨都抻着紧。
“放松点,靠到我身上。”郁风峣站在他身后,抬手按在他肩上。
徐楚宁闭上眼睛,没说话。
有力的手掌按在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按揉,轻松感慢慢浮起,让他有些困。
“困了?”
看他打呵欠,男人垂眸,微不可见地笑了,伸手把他抱起来。
徐楚宁猛地睁眼,“我、我还要出卷子……”
“休息一会儿。”郁风手按住他,“别紧张。”
“喂。”徐楚宁不满。
“不闹了。”郁风峣在床边坐下,挽起袖子,双掌按在他蝴蝶骨上,提醒了一句,“我开始了。”
徐楚宁趴在枕头上,埋着脸,“嗯”了一声。
大概是力道拿捏得太好了,肩膀处肌肉酸痛,按摩舒服又放松,他又确实是累,徐楚宁不小心睡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后,被喊醒。
“……我睡着了?”徐楚宁茫茫然撑起来,身上外套脱掉了,盖上薄毯,屋子里也没开灯,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
阳台传来水流声,而后是男人的声音。
“醒了就快点起来吧,时候不早了,你还有工作要做。”
徐楚宁躺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爬起来,郁风峣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给他放到桌上。
“奇怪,今天学校里好像没什么人。”徐楚宁往外看了一眼,“好安静。”
“嗯,下午看见他们出去了。”
“去哪了?”
“下山了。”郁风峣擦擦手,坐到他旁边,撑着下颌看他出题,“省会的乐团来这边,当然要接待一下。”
“……乐团?”徐楚宁手里的笔停滞了一下,就在纸上洇出一个墨团。
郁风峣自然而然地把他手底下的废纸抽出来,又给他换上一张新的。
“他们估计也是领导要求去的,你是新老师,又是年轻人,领导也怕你做错事。”
“嗯……我知道。”徐楚宁低下头,试图把脑子里那些繁杂的情绪丢掉。
“那个谁也没去,下午看见他了。”
“谁?”他语焉不详的,徐楚宁没搞懂。
“嗯,就他。”郁风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徐楚宁:“……”
“你想去看看吗。”
“……我不知道。”徐楚宁摇摇头。
他又拿起笔,翻着书,在书上找例题,然后稍加修改,改编成一道新题。
见他不想回答,郁风峣也没再追问,只是坐在他旁边,曲肘支颐,安安静静看着他。
徐楚宁写字很漂亮,笔尖摩擦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但郁风峣知道,正在写字的人心里并不平静,所以写出字的声音也染上了浮躁的气息。
知道他现在不想听见自己的声音,只会多说多错,男人就闭着嘴,只陪他。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有点累,就慢慢滑下来,趴在桌子上,眼睛微微低垂,慵懒得好像转瞬就会睡过去的样子,但他一直都没有睡过去,只是半睁半眯地看着坐在旁边的人,时不时提醒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可以继续帮他按摩。
徐楚宁把卷子出完,放下笔,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
阳台下的操场上传来阵阵犬吠声,仔细听还有方栖的声音,大概又是他在下面逗狗。
“食堂里还有饭,今天的菜有点简单,你将就吃,等吃完了我们再把喵喵牵出去遛一下,你说呢?”
徐楚宁回过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恍了一下神,才匆忙点头,“……都行。”
今天的菜确实不好吃,甚至连仅有的荤菜都被做得柴柴的,难吃得就像郁风峣自己做的一样。
吃的时候,连徐楚宁这么不讲究的人都有点难以下咽。
看见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郁风峣放下筷子,推开面前的碗,“我们弄点别的吃吧,这个确实难吃。”
“没事,这就行……”徐楚宁想习惯性忍耐,拿筷子夹起了两片莴笋,塞进嘴里,却是生的,嚼了两下,实在是受不了了,吐出来,“嗯……弄别的东西吃。”
而后又有一些担心,“都现在了,再下山去找餐厅也晚了吧。”
“那我们就不下山了,去池塘边烧火,煮些汤,起码填肚子也可口一些。”郁风峣说。
徐楚宁有些犹豫,左思右想,反正现在事情也做完了,学校里没有其他老师在,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就答应了。
但是这会儿也确实没什么食材,只能从食堂里面领一些简单的蔬菜和肉类。
本来每个老师就有一点点份额作为餐补,今天有那么多老师不在学校里面吃饭,有些多的,后勤处的就让他领了一点儿去。
两个人提着东西,牵着狗,摸着黑往池塘边走。
山路还是很难走,但走惯了,脑子里面好像就有了一张地图一样,哪里是急转弯,哪里是陡坡,哪里是岔路口,都记得清清楚楚。
走了一会儿,男人没注意脚下,一脚踩空,整个身体都晃了一下,又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蹬,这一上一下的,肚子里面刚吃下去的那点难吃的饭菜就漾了上来,直犯恶心,差点干呕。
听见摔倒的声音,徐楚宁猛地回过头。
“没事——滑了一下。”郁风峣连忙说,直起身躯,拍拍手上的泥土,“好想吐。”
“……怎么了?”
“刚刚那顿饭真的太难吃了。”郁风峣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厌恶和难受。
徐楚宁抿了唇,抓紧手里的食品袋,“那我们走快点。”
“还是走小心点。”郁风峣摆摆手,“继续走吧。”
“要不你走前面?你总是摔。”徐楚宁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
就这条路上,郁风峣前前后后摔了不下五次,有大有小,还有直接踩空落到藤蔓下面的,起来的时候整条裤腿都是刺。
“别逼我了。”郁风峣说。
徐楚宁笑了,有些生气,“我哪里在逼你?”
“你走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我更有安全感。”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徐楚宁觉得他神经。
“我怕你掉下去我看不见。”
“……你多担心自己吧。”徐楚宁扭头。
“要不你牵着我,这样不会摔了。”郁风峣说。
“那只会让我们一起摔下去。”徐楚宁反驳他。
“行吧。”
“走了,再磨叽下去也不用吃了。”
“好。”
郁风峣乖乖跟上去。
夜晚的池塘边有些阴森,还凉嗖嗖的,徐楚宁四处看了看,捡了些树枝回来。
郁风峣烧火,很狂野,一副不顾周边死活的样子。
“你看着点!别烧到旁边去!”徐楚宁吓死了,连忙跑过去。
坐在火边的人抬起头,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势,也有些意外地抬眉,声音却还是淡淡的,“烧这么大了。”
男人起身,直接拿脚踢,踢得几根最粗的木头往中间聚拢,火苗顿时往高处窜了一下。
“你——你小心点,别被烧到。”徐楚宁忍不住叮嘱他。
郁风峣不以为然,双手插在侧口袋里,衔着烟,瞥见徐楚宁担忧神色,好像真的很害怕这堆火。
收起玩味神情,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俯身捡了几块砖,把火堆围起来。
“过来吧。”郁风峣喊他。
徐楚宁这才慢慢走近。
“这真的安全吗?要不还是算了。”
“就算起了火,旁边就是湖。”郁风峣说。
徐楚宁叹气,“我们就两个人,也来不及灭火。”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跳进湖里。”
“……”
郁风峣笑出了声,“开玩笑的。”
徐楚宁原本脸色还沉沉的,脑子里诡异地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竟然也觉得这口湖在,确实很安全,忍不住也觉得自己荒诞,跟着笑了出来。
金色火光印在脸上,黄澄澄的,像是在脸红。
弯起的眼眸,嘴唇微微抿着,唇线上扬,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并不是多么爽朗开怀的笑容,却足够让人沉迷。
“宁宁。”
“嗯?”
扭头的瞬间,男人凑上来,吻住他。
然后退开。
蜻蜓点水的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潦草清淡。
徐楚宁愣了一下,移开视线,“我们先弄什么。”
“我也不知道,随便弄吧。”郁风峣说话声音调子都高了一些,透着不打算掩饰的愉悦轻松。
徐楚宁有些无语。
喵喵坐在旁边摇尾巴,期待地看着他。
徐楚宁揉揉狗头,解开它脖子上的牵引绳,轻声说,“玩去吧。”
喵喵跑走之后,徐楚宁正要伸手去拿食材,手掌被握住,拉到一边。
“嗯?”
徐楚宁一扭头,手掌被这人拉着,贴到脸上。
靠近火久了,男人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温度。
徐楚宁下意识要收手,却被更用力地按住。
“你能不能像对它一样对我。”郁风峣盯着他,目光锐利。
徐楚宁低睫,轻笑,“你想当狗。”
“如果能得到同样待遇,我不介意。”郁风峣说。

郁风峣说炖汤,还真让他炖出来了。
虽然并不算美食,但两个人刚刚才吃了一顿难吃的,这会儿只要是好一点点的,对他们来说都是珍馐。
拿着棍子拨弄火堆,盯着火苗发呆。
“你手上怎么到处都是伤。”郁风峣抓过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撸起来。
手掌上有细细的划痕,手臂上也是这里那里有淤青。
徐楚宁还没反应过来,看见了才“啊”一声,都不知道自己明里暗里受了这么多伤。
“可能是撞哪去了吧。”徐楚宁无所谓地拽下袖子,并不打算多纠结这个事。
“不是故意弄的?”郁风峣反问了一句。
徐楚宁哭笑不得,“谁故意弄这个啊——”
却看见男人脸色变了,虽然转瞬之间恢复正常,但也被敏锐地捕捉到。
徐楚宁止住话头,转脸继续盯着火苗看,许久,才说:“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以前他是被逼狠了,才频频做出丧失理智的疯事,现在生活平静,也没必要一身刺伤人伤己。
让他有点没想到的是郁风峣居然会怕他。
“市交响乐团的义演,你去吗。”郁风峣转移了话题。
徐楚宁想把手抽回来,但几次尝试,还是挣不脱,只能算了,“不知道,看情况吧。”
“暑假你有什么打算?”
徐楚宁摇摇头。
“要不要去市里住一段时间,你在山上待着是不是有点久了。”
徐楚宁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郁风峣拿不准他一直摇头是想表达什么。
徐楚宁顺势把手抽出来,低头,下巴抵在膝盖上,用棍子拨弄火堆,含糊道:“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没什么不好。”
“待在山里,没什么不好。”徐楚宁低声说。
他的确远离尘嚣太久了,待在这闭塞落后的地方,很不方便,但他觉得很安全。
闻言,郁风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的侧脸,还是忍下来了。
“我去把喵喵叫回来。”男人起身,朝湖边走。
喵喵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走后,火堆旁边就安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燃烧柴禾的声音。
徐楚宁的心很躁,静不下来,又不知道在烦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果然是遍布伤痕。
指关节内侧的口子,大概是拿纸的时候,被纸割破的。
指骨背侧的是怎么来的……是笔盖上面的钢片划的吗?不知道。
看着看着,目光落到左手四根手指上面的茧子。
常年按弦留下的痕迹,大拇指的茧子则在指根的地方,抵在小提琴的琴把上,但如今,那些薄茧好像也消下去了一些。
很久没有拉琴了。
无意识捻着指尖的茧,许久,才微微握拳。
男人很久没回来,徐楚宁觉得不对劲,连忙熄灭火堆,打着手电筒往山里走。
“郁风峣?”徐楚宁站在湖边,朝着旁边的山上喊了一声。
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回应他的是树枝的沙沙作响。
一阵风吹来,徐楚宁突然抖了一下,然后疾步往森林里走。
“郁风峣?”声音有点抖。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宁宁,别过来。”
徐楚宁猛地回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周围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手电筒的光在森林里显得杯水车薪。
“你、你在哪……”徐楚宁握紧手电筒。
“没事,你先别动,就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徐楚宁听出他声音有点焦躁。
没人回应他。
过了一会儿,传来暴躁的一声怒吼。
“死狗!”
徐楚宁吓了一跳,茫然无措,“怎么了?”
“宁宁,别动,别四处走!”男人连忙喊。
徐楚宁不敢动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窸窣一声,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下面,飞出来一只毛茸茸。
在空中翻腾了一下,然后摔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摇着尾巴往徐楚宁这边跑。
“汪汪汪!!”
傻狗满脸泥土树叶儿,甩着尾巴扑上徐楚宁的腿,咧着嘴傻笑。
“蠢狗,四处跑,掉别人陷阱里去了。”
“什么?!”徐楚宁睁大眼睛,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冲过去,用手电筒照,眯着眼睛企图看清,“你……”
“没事,这坑好深。”底下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坑底站着个人,正在拍身上的灰尘,手臂上也有划痕,估计是喵喵应激的时候抓的。
“……你没事吧?”徐楚宁问。
“没。”郁风峣抬头看了两眼,愠怒地说,“这陷阱是用过的,倒是没捕兽夹,妈的,死狗,蠢死了,看我上去之后打不打死它。”
“你先上来吧。”徐楚宁说,心里嘀咕了句:你当然不会。
郁风峣刚刚听见喵喵的声音就直接跳下来了,没想到这坑有一人那么深,估计是抓野猪的,真是荒谬至极。
不过因祸得福,宁宁很担心他,至少证明宁宁心里有他。不是么。
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带着喵喵回去。
想到这里,男人心里舒坦多了。
“能上来吗?”徐楚宁看了看坑壁,觉得有点悬。
“不知道,宝贝下来陪我?”
“都什么时候了。”徐楚宁啧了一声。
“好像崴到脚了,好疼。”郁风峣突然说。
“你刚刚还说没事,别演!”徐楚宁呵斥他。
“好吧。”男人不逗他了,伸出手,“那你拉我一把,行么。”
徐楚宁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顺手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稍微蹲下来,朝他伸手,另一只手勉强抓住一旁的树枝稳住。
郁风峣拉住他的手,还有些勉强,好在坑壁也不平整,有凸起的石块可以踩。
徐楚宁滑了一下,差点趴地上,喉中溢出声音,又迅速忍住了,卯着劲把人往上拽。
好不容易上来了,一下子脱力,整个人往后倒,郁风峣下意识去拉他,两个人滚到地上,烟尘四起。
“咳咳……”徐楚宁皱着眉,闭紧眼睛。
“为什么总遇到这种事。”郁风峣说。
“怪你自己。”徐楚宁说。
“是有点倒霉了,要不要再去求一串护身符?”他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拉起徐楚宁,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徐楚宁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就浮现自己的檀香手珠崩断的场景。
“……不用。我不要。”他说。
郁风峣却已经转身,走过去拽着喵喵的项圈,把它提溜起来,扇了一下嘴巴,“死狗,还乱不乱跑了?”
喵喵不服气地呜呜两声,对他龇牙咧嘴。
郁风峣揪着他的后颈皮,怒骂:“教你那么多次,不能进森林,还是学不会?蠢狗!”
徐楚宁看着他居然在跟狗说话,顿时无语凝噎。
“老子差点被你害死知道吗?……还龇牙,你再龇牙试试看?”
那边男人提着狗,耳提面命地批评,发泄刚刚跟着它掉进陷阱的怒火。
徐楚宁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这场闹剧,突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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