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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甘汁若饴)


“那就好。”沈满棠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一脸忧愁道,“刚刚费导走前还坚持要我和江姐姐拍吻戏,我还怕你会吃醋呢。既然你不生气,那我就能放心和江姐姐亲亲了。”
“你敢?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金朝长长地挂下脸来,痛骂道,“喜欢一个人还去亲另一个人,这叫朝三暮四你懂不懂?”
沈满棠做作地嘟着嘴,绞着手心左右摇晃着身子道:“可我亲你你都不是很情愿呢。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你啊。或许亲了别人,我就能不那么喜欢你了,到时候你也能轻松了。”
金朝用眼刀杀他,然后也不顾他会疼,就一口咬上了他的唇。而沈满棠就更疯了,顶着裂开的嘴角反客为主,和金朝在小巷中激吻着。他本就对疼痛上瘾,眼下配合爱人的涎水共同服用,效果更佳。
等巷子外传来场务工人们散场的脚步声时,沈满棠才哼哼唧唧地撤离温柔乡。他退到小巷的另一侧墙边,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向路人佯装自己只是在与金朝谈天。
“哎呀坏了,戏服忘换了。”沈满棠跑回片场,和服装组鞠躬致歉,又让化妆师帮忙恢复了一张干净的脸后,才又一次跑了出来。
司机已经在路边等他和金朝了。沈满棠左右张望着,疑惑道:“芦姐姐和小弟呢?”
“太晚了,我让司机先送他们回去了。”金朝搂着沈满棠上车,和他解释道,“你要想他们的话,我就这周日再喊他们来?”
“嗯,今天都没跟他们好好说几句话。”沈满棠颇觉遗憾,靠在金朝的肩上叹气。
明明先前住在一起时,他还阴暗地将芦姐姐和小弟的爱视为负担,总是不自觉地露出些真面目来将人推远。可现在才离家几天,他就想他们了。
“熬一熬,一周很快的,”金朝亲亲沈满棠的发梢,安慰道,“他们也很想你。”

第115章 长命锁
沈满棠最近有件顶顶开心的事,那就是金朝送了他一个半两重的实心长命锁,黄澄澄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比沈满棣那个要晃眼多了。
沈满棠翻动着长命锁,才看到上面还刻了个“棠棠”。他痴笑着,又蹦又跳地要金朝赶紧给他戴上。迫不及待地要展示给别人看。
可惜一个大男人脖子上挂个长命锁不像样,金朝送的样式又太招摇了些,无奈,沈满棠上学时只能帮项链藏在衣服了。不过眼尖的同窗们总能陆续发现他脖子间忽闪的金链子,沈满棠再适时将长命锁从衣服里掏出来,边展示边和他们炫耀这个锁的来历。
“这是我哥哥送的。”沈满棠展示够了就又宝贝地把项链收回去,好像别人打量的目光会把项链看坏了似的。
几个常和他一起混的小开看他甜甜地笑着,手里掂着金锁爱不释手的样子,只觉得割裂。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沈满棠吗?
“哎常哥,满棠哪来的哥啊?他不就一个野种弟弟吗?”一个小开手痒地玩着打火机看戏,又用手肘撞了撞常遇青问道。
常遇青靠在课桌前,腿长长地伸着,脸上晦暗不明。他走上前去,挥开围着沈满棠看热闹的同窗,又帮沈满棠把衣领扣上。
“腊月天,衣领要扣好。”他垂着眼,认真地扣好沈满棠脖子前的盘扣,将金链条彻底遮了个严实。
沈满棠不舒适地转转脖子,却没能躲开喉头那双青筋凸起的手。
常遇青慢条斯理地扣完盘扣,却没有松开手,反而阴测测地问道:“这长命锁是金朝给你买的?”
沈满棠警惕地向后靠些,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关你什么事?”
常遇青流连地抚着沈满棠露在衣领外的一小段脖子,安抚道:“我没想怎么样,你不用怕。”
沈满棠狐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常遇青没与他对视,只是一寸寸抚着沈满棠裸露在外的肌肤,而后似是遗憾地叹气道:“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不然我早就请凤祥裕记的老师傅给你多打几个了。这款式我瞧着有些土气,不够衬你,不如我们放学后一同去订个新的?”
沈满棠不客气地打掉常遇青作乱的手,嘴里带刺道:“我就喜欢这个,要你管?”
这可是他家宝宝哥的心意,送他的时候还特意说了,这锁是比他小弟脖子上那个还要大还要重的。
他本也过了和小孩子拈酸吃醋争宠的年纪,更何况小弟还这么懂事,让他就是想怨都怨不起来。可当金朝送他这个项链时,他才发现,其实他只是不再渴望、甚至害怕来自家人的爱了。只有金朝的爱,他收的坦荡,甚至贪心地想要更多。
常遇青最近在沈满棠这儿处处吃瘪,自从金朝回来后,沈满棠便没再正眼瞧过他,就连课间一同抽烟的邀请都被沈满棠拒绝了。
常遇青有些慌:“我们去抽支烟聊聊吧。”他只能用烟瘾勾着沈满棠,让他和自己多些相处的机会,就和从前一样。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沈满棠染上这些东西。有上一世的教训,ya片这种损身损心的东西他肯定是不会让沈满棠碰了。可香烟到底解忧,沈满棠状态最差的那一阵,只要他能陪着吞云吐雾一番,沈满棠便会赏他个好脸,就连话都比平时多些。
沈满棠才不去。他从片场回家那天就被金朝没收了作案工具,现在瘾犯了便只能嚼糖。好在金朝还算体恤,破例给他装了很多糖在书包里,也没再长篇大论“吃太多糖会蛀牙”云云。
沈满棠从抽屉里拿出糖果袋,利索地剥了颗弹牙的软糖放嘴里嚼着:“戒了,你找别人抽去。”常遇青不说还好,一说他就又想抽烟了,可见他还是少搭理这男的为妙。
被没收烟盒的第一天他还能忍住不抽,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他就趁金朝办公时偷偷溜出门买烟。他小心翼翼地抽完烟,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刻钟回来,嗅嗅自己的衣袖,自以为已经散完味了,却不想还是被金朝发现了端倪。
他刚一环上金朝的脖子,就被金朝抓起手指在鼻下闻了闻。“你刚刚抽烟了?”金朝眼皮上抬,审视着他。
沈满棠抵赖不过,后悔得只想撞墙。“就一根。”他竖着根食指,弱弱地道,“我嘴闲得慌,太难受了才抽的,没想骗你。”
“一根也不行。”金朝揪着沈满棠的头发往后拽,防止这人耍赖又要往他身上凑。
“错了错了。”沈满棠双手合十扮着可怜。
“嘴闲就吃糖,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别来我这了。”金朝揪头发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不容置喙道。
“我不抽了,再也不抽了,你别赶我走。”沈满棠心突突得厉害,生怕金朝会又一次丢下他。
打一巴掌后就该给颗糖吃。金朝贯彻实施他的教育理念,等约法三章完才软下态度,把沈满棠抱入怀中嗟叹道:“别再这样了小满,我也会怕的。”
沈满棠不懂金朝有什么可怕的,明明是他天天追在金朝屁股后面跑。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和他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再犯了。
就这样沈满棠收获了满当当一大袋的糖果,和一条绝不准再碰烟的死令。
等到周日,沈满棠打着哈欠,躺在金朝的大腿上补眠,直到到了片场后才不耐烦地坐起身来。
最近除了去学堂外,每晚还有教书先生上家里来补习,忙得他连画馆都没时间去了。就这样他还得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琢磨剧本里头袁少爷的寥寥一生。
“我想睡觉!”沈满棠困得要死,才坐起来就又瘫倒回去,两眼一闭只想就此长眠。
“听话,下车走两步就清醒了。”金朝推他,催促道。
沈满棠烦躁地抓抓耳朵,脸皱得和包子褶似的。他都好几天没和金朝酱酱酿酿了,怎么还是不够睡。
“费导在车外等你呢。”金朝干脆开了车门,让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催醒沈满棠。
沈满棠脑中浮现出费导的那张臭脸,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忙起身跟着金朝下车。在他还在打腹稿琢磨该怎么跟费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好时,却发现费导根本不在车外。
“你又耍我!”沈满棠狠狠踩了金朝一脚,气势汹汹地扔下他率先走进了片场。
江显颐今天也来了,此刻正素面朝天地和费导讨论剧本。费导鲜少和人在工作时说笑,而江显颐算得上是唯一几个能让费导和颜悦色的人。
沈满棠刹住脚,想到金朝布置给他的“删吻戏”任务还没完成,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了。他悄悄撤回半步,一退便退到了金朝怀里。
“怎么不进去?”金朝在他耳畔说着,又推了把他的腰示意他快些进门。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费导说啊。”沈满棠跺跺脚,压低声音急切道,“你去跟费导说让他不要拍吻戏了好不好?我怕他呢。”
金朝低笑,扯了扯他面团般软和的脸颊,轻声道:“放心吧,我早就和他说好了。”
江显颐这时也发现了门外的两人,便高声道:“小满来了?快进来吧,我们一起过对对戏。”
沈满棠转过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来不及向金朝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只能先去找江显颐了。
沈满棠捧着剧本,生涩地和江显颐走着戏,偶尔受到提点,便匆忙用笔在空白的剧本上做着记号。
等翻到含接吻桥段的那场戏时,江显颐突然一改认真的模样,调笑道:“我听费导说小满你不愿意和我拍吻戏啊?”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沈满棠挠着脖子,羞涩又尴尬地低头否认。
“你既然愿意,为何推三阻四的?”江显颐挑挑眉,凑近道,“难道你有心上人啦?”
沈满棠羞红了脸,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江显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真猜中了,顿时笑开了花。
“哎哟不得了哦,我们小满棠长大了。”江显颐撑着下巴,瞟了眼正在和制片人交谈的金朝,又问道,“你中意的是门口那个小帅哥伐?”
沈满棠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江显颐说的是金朝,只是他没想到江显颐会猜到他喜欢男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沈满棠绞紧手,戚戚道:“江姐姐,还麻烦你不要说出去。”
江显颐失笑道:“放心吧,我嘴很严的。”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松快地庆贺道:“真好啊。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还能对爱情抱有憧憬。哎,也不知道我猴年马月能再心动一下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一个不留神就靠坐在了身后堆起的器材箱上。
“喂!起来!”摄制组的资深老师傅严格遵守行规,厉声道,“你拍了这么多戏都不懂这规矩吗?女人不能坐器材箱,否则拍摄会晦气死的。”
江显颐黑了脸。她当然知道这破迷信,之前也一直无奈地遵守着,不想惹事端。可今天既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挑开了,那她也就不管尊重前辈、墨守成规这一套了。
“这片子,说难听点,上映后起码有七成观众是冲我来的,你要嫌我晦气,你就趁早滚蛋,别脏了你的宝贝箱子。”江显颐一踹器材箱,半分面子不留,转头就进了化妆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满棠不是头回见江显颐这么生气,她怼江显荣时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只是拍戏时她与工作人员向来客客气气,没什么明星架子,因此此刻在场众人还是被她的突然爆发给吓到了。
费导“啧”了声,暗骂“活祖宗”,然后又给制片人眼神示意,让他去安抚摄像,而自己则去化妆间劝和江显颐。
沈满棠捧着剧本呆呆站在原地,等金朝走到身边时才反应过来。
“那师傅也太歧视人了,我觉得还是江姐姐比较占理。”他哼了声,也学着江显颐刚刚一般靠坐在器材箱上,故意气人。
“祖宗,你别火上浇油了。”金朝揽过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站着,而后和他解释道,“师傅是老一辈的人了,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这规矩歧视意味太重,是要改,只不过应该改成不论男女都不该随意坐在器材箱上,否则万一损坏了里面的器具,你们还怎么拍戏?”
金朝谆谆教诲着,其实心里也还是站在江显颐这边。上一世他对江显颐观感极差,即便她也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他也依旧看不惯她的自甘堕落。好在这一世在常遇青的推动下,江显颐及时斩断了孽缘,现在也依旧片约不断,事业长虹。
今日之事也让金朝对她刮目相看,认为其是相当有烈性的女子。若非前世被亲哥和未婚夫联手做局,必将拥有灿然的一生。
沈满棠听了金朝的话后也点点头,自觉离大宝贝器材箱又远了一步。他推推金朝,问道:“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和费导说的啊,让他同意不拍吻戏。你难道没挨他骂吗?”
金朝给他比了个数钱的手势,状似轻松道:“我让福臻给这部电影投资了。到时候电影上映也会带福臻一起宣传,一举两得。”
沈满棠睁圆了眼,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那费导就这么同意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费导会这么好说话,为了投资割舍他的艺术创作?
“嗯,有钱拿为什么不同意?况且你们就是拍了吻戏,到时候也得剪了,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没法播出的镜头和钱过不去。”
金朝说的轻松,其实费导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妥协。这话金朝没和沈满棠说。他早看出费导脾气古怪,断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因此干脆绕过费导,直接找了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上回来片场,金朝便看出费导和制片人的关系匪浅,只有制片人能哄得住、劝得服他。被沈满棠搞的,现在他看两个男的在一块都会不自觉地往那方面想,因此便试着从制片人处突破。果不其然,费导最终还是在制片人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金朝的条件。
“有钱真好。”沈满棠大少爷难得为钱感慨,看金朝的目光也不免多添了一丝崇拜,“你好厉害啊元宝。”
金朝面上不显,心底却很是享受沈满棠敬佩的眼神。这眼神,是多少外人的赞誉和多高的美名都比不上的。
“傻瓜。”他被瞧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用一个脑瓜崩结束这场星星眼的洗礼。

第116章 喜欢
旧时戏班子的衣箱就有“男坐女不坐”的规矩,哪怕现在改拍了电影,也依旧保留了下来。但江显颐不买这账,扬言他们剧组若是还要照这规矩,那便另请高明吧。
饶是费导这等有脾性之人都得低声下气地哄着他的灵感缪斯,而制片人则更是说破了嘴皮子劝服摄像师傅低头。
化妆间被占用了,沈满棠既上不了妆,也没能耐掺合是非,便用肩膀撞撞金朝,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了片场。
片场外,沈满棣正在空地上打着陀螺。他玩不来这种东西,只会盲目地挥着鞭子,绕着陀螺转圈,却丝毫没法让它转起来。芦荟被他逗得直乐,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见金朝和沈满棠。
“小样。”沈满棠见芦荟发现了自己,便也径直走了过去,夺过沈满棣的鞭子向他示范如何正确抽打陀螺。
“哥哥!”沈满棠一出现,他小弟眼里便看不到什么陀螺了,当即便抱住沈满棠的大腿,又蹦又跳起来。
经过上次沈满棠的提醒,沈满棣这回倒是把小金锁放到衣服里面去了,只是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金链依旧耀眼,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地夺人眼球。
只不过这回沈满棠自己脖子上也有了一根,便再也说不出小弟太浮夸,会被绑走的恐吓了。
“想哥哥了吗?”沈满棠抱起小弟颠了颠,陪他玩举高高的游戏。
“想!我最想哥哥了!”沈满棣答得毫不犹豫,对着他哥又亲又抱,俘虏完欢心后才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哥哥,我今晚可不可以住你那啊?”
既然哥哥不肯回来,那他就住哥哥家去!办法总比困难多,沈满棣深以为然。
“不行。”沈满棠把他丢下去,贴着金朝的手拒绝道,“我也是借住你大哥哥家的,你再来,他家里得乱成什么样了?”
沈满棣十分失落,一双大眼睛在眼前三个大人身上瞟来瞟去,最后可怜巴巴地对着他认为最好说话的芦荟展开攻势。他不说话,只是扁着嘴望着芦荟,便胜过千言万语。
“元宝,你回来这么久了,姆妈也没去你住处看过。不止小少爷好奇,姆妈也挺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样的。你那要是不方便住下这么多人的话,我们可以参观完就走。你看行吗?”芦荟对自己儿子向来有商有量,从来不摆家长的架子。她都这么说了,金朝和沈满棠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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