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持也)

看他假装老成的说起自己的“履历”，陆文商也暗暗吃了一惊。
还没成年就能拿到这种成绩，说声天才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于是为了天才，也不惜“犯法”把人留了下来。
结果这人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不要工资，提供住宿就行。
陆文商就纳闷了，一个劲的追问下来才知道，这人居然还是个富二代。
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老总就是人亲爹。
接着就是电视剧里老一套的戏码。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人没有喜欢的小女孩儿吧。
富二代无心将来要继承的产业，一心追求艺术。亲爹百般阻挠，未成年的富二代只能放弃全奖学金的留学offer。
富二代毅然决然的和自己亲爹断绝了关系，完全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生活。
临走前还很酷的甩了一句「我哥妥协了，但我不会。」
当时看这人冷着张脸，眼里隐火烧的旺盛。告诉自己他对他爸说出这句话时神情里掩饰不住的落寞，瞬间就让陆文商心疼了起来。
17岁，也没比自己的儿子大多少。
干脆就当自己多了个便宜儿子吧，这儿子还比亲儿子有出息。
结果时间久了，两人“父子”没做成，倒是成了忘年交。
就是小孩儿慢慢长大了，话越来越少。
原来住在机构里每天还能和他聊上几句。成年搬出去住了过后，没课就跟失联了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干脆就要离职了。
哎，小没良心的。

身后人已经好几分钟没有任何动静了。
陈灼也懒得先开口，干脆闭着眼睛享受起了“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唉，小灼啊，你如果真的很想去弄什……”
一低头就瞅见了这人闭着的眼睛，神情安稳的跟睡着了似的。陆文商顿时觉得自己一腔情感全都是他娘的白费。
“孽子！孽子啊！”
空荡的画室里瞬间响起了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哀嚎。
偏偏椅子上的人依旧坐的四平八稳，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睡着了？？”
陆文商干脆又绕回了桌前，俯下身近距离的盯着这人的脸。
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温度，陈灼几乎在下一秒就做出了反应。
连人带椅子噌的往后退了一大截，略带无奈的睁开了双眼。
“至于吗这么大动静？”陆文商斜着眼睛：“搞得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你今天很闲？”
陈灼捏了捏自己挺直的鼻梁，脸上隐隐的有了些不耐烦。
陆文商边叹气边摇头，神色浮夸：“哎……主心骨都要走了，我哪里能闲。”
难道机构其他几个老师都是摆设吗？
陈灼单手支棱着脑袋，没把这话说出口。
“哎呦……”
陆文商又夸张的长叹了一声。
“本来还想着过年之前再招几个舞蹈老师，搞个新项目。现在连画画都不稳定了，我这机构离倒闭也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其他字眼都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落到自己耳朵里的，就只有「舞蹈老师」这四个大字。
那人跳舞的样子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里。
陈灼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陆文商听了这话先是一喜，然后又反应过来，立马虚伪的摆出了一副痛心模样：“谁来都比不了你啊。”
陈灼压根没理会他的话：“我说的是舞蹈老师。”
虽然这人说的轻描淡写，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陆文商还是很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
陆文商摸着下巴满脸的审视意味：“上哪儿认识的小姑娘？都能让你主动开口推荐。关系不一般啊。”
想起那人的女装，陈灼嘴角扬了扬。
确实是也能说是“小姑娘”。
陆文商顿时惊奇的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是，你这什么情况啊？谈恋爱了？”
陈灼唇边的笑意僵了僵，接着就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朋友，也是Z大的。这届专业分第二的表演系新生。”
看着这人几乎都要发光的视线，陈灼又加了一句：“男生。”
陆文商立刻失望的撇了撇嘴。
“嘁，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说着还颇为嫌弃的摆了几下手：“男的不要。更何况专业都不对口，说出去你叫人家学生的家长怎么信服？”
“我是美院的吗？”陈灼说的面不改色：“你怎么不请专业学校的人来教画画？”
“不是，你那个Z的账号，粉丝都几百万了吧？再说了，你不考美院的原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能比吗？”陆文商还是很不屑。
“你以为Z大表演系很好考么。”
从来没在这人嘴里听到过什么夸人的话，陆文商也不禁提起了兴趣。
“那小孩儿挺厉害啊。这才开学多久，就能把你都给搞定了？”
“他有能力我才会推荐，和别的没关系。”
陈灼抬眼盯着他的脸，语气随意：“要不要还是你决定。”
陆文商鄙夷的冷哼了一声：“你这眼神不就是在说，如果不要这小孩儿我就是个傻子吗。”
“想这么多不累么。”
陈灼说完，偏过头往教室门口看了一眼，顿时把几个“暗中观察”的学生吓的光速缩回了脑袋。
无语的按了按太阳穴，陈灼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都进来吧。”
“这么早就有学生来了？”
陆文商楞了一下，随即更加疑惑了起来：“还有快半个小时才上课吧？”
“嗯，这几个我让他们早点来。”陈灼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艺考的事。”
眼看自己的老板又要开始浮夸了，陈灼又对着门口不知道是没听见自己说话，还是被吓的不敢进来的学生说了一句。
“10秒，不进来今天的课也别上了。”
声音不大，但听着就让人觉得脖子那儿凉嗖嗖的。
看着埋头冲进门的几个小孩儿，陆文商没忍住“啧”了一声。
“这都是未来的莫奈，你热情点儿。”
虽然早就知道这人对画画了解的不多，但听到「莫奈」两个字陈灼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我回办公室了，你好好上课。”陆文商说完，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
陈灼双手撑在桌上，不耐烦的气息呼之欲出。
“你这什么眼神？”陆文商抬手在他肩上锤了一下：“我就想说，让你那朋友空了到我这儿来试节课。最好就下周的五六日其中一天。我先把免费试课的消息放出去，大概凑20来个小孩儿吧。”
“你那朋友能教什么舞？”
什么舞？
陈灼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陆文商问。
陈灼点了点头。
“嗯，没问过。”
陆文商听了顿时惊愕的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
“合着你连人家跳什么舞都不知道，就给我推荐？”
陈灼挑了挑眉：“那你知道莫奈是什么画派的么？”
“……不知道啊。”
陆文商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说起了莫奈，有点懵圈。
“你觉得他画的怎么样？”
“厉害啊……？”
陆文商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是，小兔崽子你扯什么呢？”
边上几个学生听了这段对话顿时抖的跟筛糠似的，一个个捂着嘴憋的很是艰难。
陈灼回的轻描淡写：“所以，「我不知道他跳的是什么舞」和「觉得他厉害」这两件事之间，有冲突吗？”
陆文商：“……”
这臭小子怎么不干脆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呢！
绕这么大圈儿合着就为了反驳自己一句。
“得得得，你这护犊子护的也太厉害了，稍微质疑一下都不行。”
陆文商突然灵光一闪，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不知道他跳什么舞我拿什么宣传？”
“你说对不对？”
对着试图强行在学生面前挽尊的老板，陈灼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了一下。
“嗯，到时候微信上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陆文商回的理也直气也壮。
“行了你上课吧，这次我真回办公室了。”
这人走了过后，画室里就陷入了安静。
陈灼思考问题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眼神交流直接无师自通的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水平。
「陈老师握着手机干嘛呢？」
「不知道啊。」
「他不是说要给我们讲艺考的事吗？」
「要不你叫他一声？」
「你怎么不叫？」
「那我们几个一起叫？」
「……你自己叫，别带上我们！」
“陈老师……你在干嘛？”
男生紧张的声音都叉了，剩余的几个人听了却一个都没有想笑的念头。
敢于主动开口和陈老师说话，是个勇士。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烈士…
陈灼当然不知道这群小鬼丰富的心理活动。
只是被打断了思绪，语气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冷意。
“没什么。”
等回过神对上这群学生战战兢兢的样子，陈灼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可能确实有点吓人了。
皱了下眉，他还是把自己的声音放缓了。
“都去搬个椅子过来，我们坐着说。”
至于试课的事，还是过几天再告诉那人吧。

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招，果然还是挺有用的。
又一次度过了「和陈老师0交流」的周末，应寻倒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打击。
毕竟自己拥有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且用膝盖想都能明白，这个秘密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人能知道。
四舍五入自己就是和陈老师关系最好的人了……吧。
这个“危险”的想法像是在脑海里扎了根。应寻一个人待在公寓里闷了两天，楞是闷出了一身的底气。
不受打击还有另一个主要的原因：
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一茬接着一茬，根本没有感受打击的时间。
先是徐佳铭。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脑子磕坏了，周六熬夜看了一本煽情电影过后，居然直接买了张回家的高铁票。
凌晨到家就往他爹妈床上一扑，哭的真情实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应寻接到这人老爸的电话的时候，背景里还都是这人杀猪一般的嚎哭。
虽然看不见电话那头，但光是脑补一下都能感受到场面的壮烈。
三个人隔着手机三脸懵逼。
套话这种事还是女性最拿手，在他妈出手之后，没多久就把状况了解的明明白白。
应寻被迫在电话里听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夸张的说，在徐佳铭带着哭腔说完原因过后，空气起码有五分钟是凝固的。
简单概括下就是，这人看的电影里男主角的爸爸是个经常熬夜的工程设计师，脾气还倔，体检能避就避。
有一天晕倒在办公室，去医院查出来得了癌症，晚期。
后来就死了。
这傻哔哭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设定实在和他爸太像了。
他爸听完过后哭笑不得，当场就保证等过了周末就去做一次全面的体检。
挂了电话，应寻躺到床上烙煎饼似的来回滚了很久，睡意全无。
自己要不要也给老爸打个电话？
会不会太矫情了点？
他有空接吗？
纠结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应寻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心里嘀咕了一句“如果热搜上有带着“爆”的话题，就打，没有就立马睡觉。”
开屏广告结束过后，热搜上一串深红色的「爆」字惊的应寻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tm这么多？？
仔细看了前几个标题，打电话的事顿时就被抛在了脑后。
「林致余旷课」
「明星上学就能有特例吗」
「《天幕》导演回应旷课拍戏」
头一回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被这么挂在热搜上，应寻的心情着实复杂了起来。
点开第一条热搜，果不其然是营销号发的。
这条微博内容列举的十分清楚，不仅把表演系的课表付在了上面，甚至还把林致余上的课和不上的课用不同颜色的标记区分开了。
这么详细？
应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拿到课表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上哪节课营销号的人都能知道？难道林致余每回去片场都能被他们拍到？
无时不刻都在被视奸…那tm也太恐怖了吧…
应寻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颤抖着点开评论，结果直接就被第一条给逗乐了。
「林致余又不是考进去的，还不是因为名气响了所以Z大才要的他，听说他文化课才两百多分。」
神他妈200多分。
要不是自己知道艺考的标准，亲眼见过学校里老师对待小鲜肉的态度，真的差点就要信了这个人的鬼话。
说的跟真的似的。
一条条评论刷下去，几乎都是一边倒的状态。
啧，林致余粉丝这么不给力的吗？控评都没有？
说好的团队公关很强，按泼脏水的罪名呢？？？
应寻皱着眉直接点开了第三个标着“爆”的热搜话题，里面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天幕》导演亲自发的内容。
「张霖：一、电影拍摄早在暑假之前就已经开始 。
二、相关事宜开学前已与学校沟通并获得允许。
三、所有涉及专业内容的课程，从未缺席。
学校剧组两头跑并不轻松。不奢求各位的理解，但也请理智发言，停止对演员的人身攻击。
最后给某些躲在营销号后面的人送一句鲁迅先生说过的话：“谣言世家的子弟是以谣言杀人,也以谣言被杀的。”」
应寻看的直拍大腿。
这导演是真厉害，短短一条微博回应的这么到位。
舆论风向应该会好很多吧？
应寻点开评论看了看，又一次无语的笑出了声。
第一条居然还是那个200分的兄弟。
不过这导演也在这条下面回了一句话，并且被顶到了第一。
「这种惊天黑幕，建议立即实名报警。」
好想报名跟这个导演学怼人。
暗戳戳的点了个关注，应寻把这个回应的截图发给了林致余。
「你这电影的导演简直是个语言鬼才。」
那边林致余居然秒回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嘛！我差点就想点赞了，经纪人拼死拦住了我［笑cry］。」
这么晚了还没睡？
看来受到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应寻打了几行字，突然觉得这么安慰人既没用，又显得轻飘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话发出去。
结果那边的人倒是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今天很多人给我发了微信，除了我男朋友以外，我只回了你。因为只有你发来的东西不让我觉得累。」
还好没发！
应寻立马把一串矫情到牙酸的安慰删了个光，重新又打了一段。
「谁让我情商高呢。赶紧睡吧，一会大清早可就是杨老师的台词课。」
啧，自修语言鬼才。
熬夜一时爽，起床就懵掉。
就算在地铁上又恶补了四十多分钟的睡眠时间，也还是无济于事。
好困啊…
一踏进教室就瞥见了仿佛自带主角光环的林致余。这人的状态看着居然比平时还要好。
应寻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在某条热搜底下看到的评论。
「你看到的都是明星想让你看到的。通过几个作品和综艺节目就想去了解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你还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
当时就觉得这话说的特别有道理。现在结合一下时事，顿时更加深以为然了。
“大明星你怎……”
感觉到林致余的手在背后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应寻楞了一瞬，接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强行刹住车顺带还拐了个弯：“大明星你怎么又偷偷变帅了啊！”
林致余脸上挂着笑，不着痕迹的带着这人往旁走了几步。
“刚才那几个人有问题？”应寻压低声音，小幅度的朝刚才围着林致余的几个人努了努嘴。
“也不是吧。”
林致余看这人表情严肃的像是在搞谍战似的，顿时咧着嘴乐了。
“你这是被营销号气疯了吗？”应寻一脸的担忧。
“这种程度就被气疯，那我还拍什么戏，直接退出娱乐圈算了。”
林致余笑着说。
“热搜谁买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工作室那边都会搞定的。经纪人的意思就是让我在学校里也留点心，别被人抓住什么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