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持也)

应寻听到这话立马扭头看向了陈灼。
这人已经站直了身体，正微仰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身边的女生。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真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是应寻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底细，真的就要被这种高岭之花的样子唬住了。
显然这个女生还没有打破现象看本质的本事。被陈灼这种眼神一盯，立马就笑不出来了，扔再下一句「再见」就出了画室，背影看起来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去形容。
“你是不是光靠眼神就能杀人啊陈老师？”应寻啧了声，对着陈灼满脸的感慨。
“那你是怎么做到还能站着和我说话的？”
陈灼也啧了一声，推着这人的肩一起走出了画室。
————
出了机构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路两边的秃头树被昏黄的灯光照着，看着居然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啧，如果不是自己审美突然下线了，就是因为有旁边这人在所以才看什么都觉得比平时特别吧....
应寻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和这人相处的理由。
“我请你吃个饭吧陈老师？300块我还是觉得给多了。”
陈灼偏头对着应寻晃了晃手里的画稿：“这些画我还要帮他们改一下，家里也有稿子要赶，下次吧。”
下次是敷衍还是真的啊……
“啊……好，没事儿。那就下次呗，等你有空了跟我说。”
应寻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勉强。
看着应寻明显有点失落的表情，陈灼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
“就下周三吧，给你一个礼拜思考吃什么，我请你。”
嗯？？？
应寻脸上的笑一下子荡漾了开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灼。
“好啊！不过还是我掏钱！陈老师你这个不可以跟我抢。”
陈灼笑了笑，没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
“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吃饭了？”
应寻点点头：“我就随便吃点，也不是很饿。”
“那你一会儿认识回公寓的路吗？”
应寻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无数个问号：“十分钟的路我怎么会不认识？”
那你在公寓里是怎么做到迷路的？
陈灼忍住没问，怕伤到这人的自尊心。
“行，你吃吧，这边附近店还挺多的。我先回公寓了。”
应寻克制住自己心里巨大的不舍，笑着对陈灼挥了挥手：“陈老师路上小心，一会儿也买点东西回家吃吧。”
“好，你也小心。”
陈灼看他这样差点想伸手挥一下，还好反应过来了，赶紧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陈老师转身都带风，帅嗷！
应寻站在原地盯着陈灼的背影看了半天，深觉自己应该是中了爱情的毒。
一个人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填饱肚子是唯一的需求。应寻随便吃了碗面就回到了公寓，一看时间居然连8点都没到。
瘫在新买的懒人沙发里，应寻点开了被自己无视了一下午的微信信息。
徐佳铭个狗东西居然一连发了二十多条。
「爸爸的神来之手还可以吧？」
「你和大魔王怎么个情况啊？」
「寻儿？」
「你要是被绑架了心灵感应我一下？」
「应寻你是狗吧？」
「重色轻友这事儿你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了！！」
「再不回我你将失去你亲爱的爸爸。」
「好的我明白了88我滚了。」
应寻一目十行的扫了下来，笑了笑直接回了个电话，
“您好请问您哪位？”对面接起来就是一句冷漠的问候。
“我找Z大校草徐佳铭。”应寻笑着接了一句。
“现在知道拍老子马屁了？”
徐佳铭冷哼了一声，架子端的飞起。
妈的...
应寻忍了忍，卑微的开口：“那您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徐佳铭立马表演了一个蹬鼻子上脸：“有啊，你等着。爸爸马上带着酒过来找你，喝一晚上这事儿就算翻篇。”
“喝个屁，明天不上课啊？我……”
拒绝到一半，对面直接撂了电话，应寻顿时一阵抓心挠肝的难受。
原来自己之前挂电话的行为这么欠揍的吗？
不过再难受也没办法，挂电话的永远是爸爸。
应寻无力的把脑袋也埋进了沙发里，等待着徐佳铭的空降。
九点多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应寻都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听出来是自己家门的动静。
“您怎么不干脆明天早上再给我开门啊？”
徐佳铭两手各拎着一打啤酒，愤怒的朝应寻挥了挥。
“我上哪儿知道这是我家的门铃声？能反应过来就不错了。甭废话，赶紧滚进来。”
应寻直接无视这人的抱怨，一把将人拽了进来。
徐佳铭走进卧室把啤酒往地上一扔，背靠着床就坐了下来，抬手指了指还站着的应寻：“站着干嘛，别客气啊寻儿，来，坐爸爸边上，父子之夜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应寻无语的跟着坐了下去，接过他递来的啤酒，有点勉强的喝了一口。
“想问什么赶紧问。我可就一罐的量，喝完立马不省人事。”
“今儿和大魔王去哪儿浪了，快八点了才看到我信息？赶紧交代完，我可以考虑酌情灌你。”
徐佳铭说完灌了自己一大口，对着应寻满脸的审视。
凭借18年的孽缘，应寻很了解自己这个狗糙的发小。
今天自己要是不说明白，可能醉了都要被他拍醒了再来一罐。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用“直男”的目光审视一下陈灼，徐佳铭确实是个很好的参考对象。
应寻靠在床上皱着眉又喝了一口啤酒，扬起脑袋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就十分顺畅的把今天一下午发生的事用很客观的角度描述了一遍，顺带还提了提校医室事件和上回的抱零食事件。
徐佳铭在旁边听的脸色变幻莫测，啤酒喝的跟白开水似的。应寻都讲完了，他还在吨吨吨的狂喝。
“免费听了爸爸的故事，读后感呢狗东西？”应寻用手肘顶了顶他。
“哎操.....真的是日了狗了。”
徐佳铭满脸的纠结：“让爸爸组织一下语言好吧，现在我的脑子里有点儿乱。”
说完又开了一罐开始吨吨吨。
很少看到他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应寻觉得有点搞笑。抱着自己的那一罐一边眯着一边等他组织语言。
等眯的差不多了，应寻低头一看，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空罐子了。
这狗玩意居然已经吨完一打，开始喝新的一打了。
应寻撑着额头晃了晃已经开始昏沉的脑袋，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我现在已经在昏迷的边缘了，你最好是已经组织好语言了，不然可没机会说给我听了啊这位少年。”
徐佳铭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人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的脸。
自己儿子长得真是挑不出毛病。
这种直男看了都心动的长相，太容易吸引到各种各样的人了。
初中那时候，自己连同性恋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已经有男生给他表白了。高中就更别说了，这人喜欢男生的事传出去了过后，不光他学校的几个男生，就连隔壁学校的都有放学了特意跑来偷偷表白的。
还好应寻那时候情商基本是0，提起这种事的时候语气都是不耐烦，完全没有要被人拐跑的迹象。平时别说微信qq了，当面说话都不带搭理那些人的。渐渐的徐佳铭也就放下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但想到今天下午这人和陈灼在公寓前说话时的氛围，还有之前在宿舍和讨论陈灼时的神情，再加上今晚的这些话。徐佳铭突然就有了一种白菜要被拱了的危机感。
“先别急着问我，你自己觉得陈灼什么取向？你不是一天到晚说你gay达特别准吗，这都近距离相处这么久了还没个答案啊？”徐佳铭烦躁的拍了拍应寻的手臂。
应寻稍微清醒了点，摸摸被拍的发麻的手臂，语气有点委屈：“我没办法客观的去看他到底是什么取向啊。我觉得他对我很特别，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在自作多情，他是不是把我当朋友了才会这么对我。又不能直接问他……”
“所以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也不光是怕你灌我，其实也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陈灼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的啊？”
徐佳铭仰头把脑袋枕在了床上，一只手臂横着遮住了眼睛，沉默好一会儿才回答：“如果今儿我们讨论的人不是陈灼，是别人。那我觉得这人铁定是喜欢男的，而且应该对你……有好感吧。”
“但我们今儿说的是陈灼，他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我现在的舍友有一个是他的高中同学。”
“今儿下午我回宿舍和他顺嘴说了你跟陈灼下午要一起出去，他惊讶的不行。拉着我讲了好多关于陈灼的事，还问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和陈灼走这么近的。”
应寻听的楞了半天，喝酒上头的有点难以正常思考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舍友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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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原来的样子
徐佳铭还是压着自己的眼睛没动，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把自己在舍友那听见的复述给了应寻。
今天下午的时候，舍友怕别人听见，还特意拉着自己去操场上饶了好几个圈子，一边说一边走。
听他说陈灼这人高中的时候身高就鹤立鸡群了，长相没得说，性格也是特别开朗，而且还是校篮队长，跟一群男生都玩的特别好。
搞艺术的学校里能有这么酷的男生，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陈灼这人不光长相性格好，成绩也是一等一的优秀。专业成绩从来都是第一，各种绘画比赛只要他参加，奖项从来就没落空过。
简直是小说男主角的人设。
怪就怪在高二上学期，陈灼突然请了一个多月的假，这对学画画的人来说，是很长的一段空白期了，老师根本不可能批这种假。
但当时他们班主任居然对他的这种情况只字未提，还让班级里的人不要去打扰他，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
不过陈灼平时人缘那么好，怎么可能没人去问他情况呢。当时校队的男生几乎都把他电话打爆了，刚开始这人还会接电话敷衍几句。后来问多了，直接电话都关了机，去他家敲门也没人理，就这么失联了一个多月。
等后来回到学校，陈灼就像变了个人。原来的开朗温柔被死气沉沉代替，整天冷着一张脸，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校队的练习和比赛都不参加，班级课余组织的活动也都推的一干二净，他像是把自己孤立了，不想和外界有任何交流。
倒是专业成绩和文化课成绩还是稳稳的第一，老师看他这样也就不再多管了，反正学生最重要的就是成绩。
他身边的朋友渐渐也习惯了他这种样子，慢慢的就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了。
高二高三陈灼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整天独来独往。
后来一个很有名的杂志社来学校给他做了个专访，班级里的同学才知道，陈灼已经靠给杂志画插画赚了不少钱了，这次的画直接被当成了新一期的封面。
学校还特意为这事拉了横幅，专业课老师也是激动的不行。
再后来陈灼画的画越来越好，各种比赛奖项拿到手软，杂志每期都会有他的投稿。
“画家Z”的名气也在搞艺术的高中生里传的很开。
但陈灼还是整天沉默着不和别人交流，也没人能顶住他身高和眼神带来的压力主动和他说话。
所以一直到毕业，班级里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灼也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
应寻听的心里惴惴的难受，因为酒精而发红的眼眶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徐佳铭侧头看了看这人的脸色，叹了口气。
“儿啊至于吗？你自己高中活的不比他惨多了？他那是不乐意搭理别人，你是直接被孤立了好吗？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应寻像是没听见徐佳铭的话，一下子站起了身，语气听起来有点激动：“他突然变成那样，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啊。和他接触的多了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肯定不会让他高二高三都孤零零的一个人。他那些朋友真的能算是朋友吗……陈老师人明明这么好。”
徐佳铭被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也站起来把这个晃晃悠悠的人按在床边坐了下来。
“好好好你们陈老师最好了，别激动啊，坐着慢慢说。”
应寻还是红着眼眶，看上去很脆弱。
“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懂了。你是不是就想说陈灼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交过朋友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没脸没皮，不顾一切往上贴的……”
徐佳铭直接伸出右手在应寻面前晃了晃：“你他妈再这么说自己信不信我抽你丫的？我刚说什么了你要给我按这么多心里内容啊？”
“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陈灼这人藏的很深，没人了解他的想法。就这么简单。你喝了酒怎么更爱胡思乱想了？”
说完一把拍开了应寻伸向啤酒的手。
“别说这些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在你看来我有没有机会。”
应寻甩了甩手，也没再坚持拿酒。
徐佳铭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有，但爸爸不希望你有。陈灼这人太复杂，不适合你这种母胎solo……”
应寻啪的一下用手捂住了徐佳铭的嘴：“有就行，别的就不要和我说了。”
“下手轻点儿的，老子英俊的五官都要被你拍的不立体了！”
徐佳铭拿开应寻的狗爪嚎了一句。
应寻看了看手机，居然已经快十一点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锤了徐佳铭肩膀一拳。
“我去洗澡了，你一会儿打算睡阳台还是睡厕所？”
“我他妈就不能睡床吗？这么大一双人床容不下小巧玲珑的我吗？”
徐佳铭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避嫌懂吗，现在我心有所属了，一块儿睡总觉得对不起我们陈老师。”
应寻一边嘟囔一边脚步虚浮的走向了厕所。
徐佳铭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站起来给他屁股上踹一脚。
今天终于明白了，儿大不中留是真的。
以前就算这人跟自己出了柜，一起玩很晚的时候还是会睡一张床，毕竟根本没什么好介意的。
现在倒好，有了对门那个大魔王，直接就要让自己睡阳台睡厕所了。
还没在一块儿呢自己这个地位就下降的令人心碎，以后要是真的被追到手了，应寻心里估计就没自己这个爸爸了吧。
徐佳铭一边心碎一边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地上的空罐头都收拾了起来。
在群里和舍友聊了好半天，应寻才又步履蹒跚的从厕所回到了房间。
“操……怎么洗完了…头更晕啊。明儿一大早还有课，如果闹钟响…了我没反应，你…记…记得推醒我啊！”
应寻拍了拍自己有点发烫的脸颊，说话的时候舌头跟打结了一样。
徐佳铭看得都无语了：“寻啊，你这个酒量以后怎么混娱乐圈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压根没…没想过要走这条路啊。”
应寻说完就瘫在了床上，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顿时把床单都晕湿了一小片。
徐佳铭本来听的心里一抽，看他这样湿着头发就往床上躺，直接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就往这人身上一抽。
“你他妈起来头发擦干再睡，别明早起来头疼了又怪爸爸不管你。”
“擦擦擦……你赶紧去洗…洗澡。”
应寻闭着眼睛一把扯过浴巾，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擦。
“爸爸宿舍里洗完了来的。”
徐佳铭犹豫的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懒人沙发旁边认命的瘫了进去。
哎，儿子心里有别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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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校庆节目
第二天一早得知国画班周四没有早课，应寻差点在这个美丽的早晨气到离开人世。
把徐佳铭从懒人沙发上拉起来锤了一顿，一起坐地铁到了学校，应寻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心情。
刚进大门，徐佳铭伸手拍了拍应寻的肩：“哎爸爸去宿舍补觉了啊，寻儿你好好上课，学不好以后只能街头卖艺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