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觉得何褚要抱着他到天荒地老,抱得紧,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心。”
谢天谢地,李熠又救了他一次。
何褚听到别人的声音就松开了这个怀抱,但习惯性地把手放在沈心的椅背上。
李熠双眸微微眯起。
看沈心的表情似乎习以为常了,看不出来这个动作带着很强的占有欲吗。
“我同学李熠。”沈心打破了僵局,“我朋友……”
“你好,我叫何褚,小心的朋友。“何褚面带微笑地说,却看都不看李熠,“谢谢你救了小心,以后有什么用的上的尽管说。”幼稚。
李熠在心里冷笑一声,走近沈心,弯了弯腰,伸出手指替沈心抻直歪歪扭扭的衣领。
“人情是你欠的,得你自己还。“沈心表情懵懂,眼睛眨得很快,手无意识揪紧了衣摆。
“星期一见。”李熠笑着说。
他转身要走,却迎面看见了正风风火火穿过大门的许家兄妹。
“哥。“许嘉敏音量不高也不低地叫了一声,但小手却拼命地挥,许游二傻子似的也跟着短促地叫了一声哥,又瞄了一眼妹妹,也拼命挥手。
这俩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或许是他俩的行为过于“艺术”,沈心没忍住笑了笑。
用的气音,却实实在在笑了。
何褚心里那股危机感越发加重,一时间,表情深沉。
李熠听到沈心的笑声就立马转身,他回身的时候,沈心已经不笑了,但唇角还挂着没消散的笑意。
这样的沈心,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但没一会,李熠就看见沈心皱了皱眉,像是在回想什么。
“我们回家。”见状,何褚拉起他的手就要把人带走。
“等等。”沈心注视着面熟的许家兄妹,又看了看李熠,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正在被调动起来。
但有人比他更快。
许嘉敏凭着女生的第六感一眼认出了沈心。
直觉告诉她是,但看着沈心的短发和穿着,她硬生生把美女姐姐四个字吞下了,更为委婉的问道:“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呀。”
语毕,许嘉敏的表情竟还有几分害羞。
沈心在看见她说话之前那副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就确定自己真的和他们见过。……当时那个人竟然是李熠吗?
沈心和李熠对视了几秒,双方心里都已经明了。
“怎么了?”许游悄悄问妹妹。
四个当事人只有他在状况外,也忘得最彻底。
许嘉敏心里美滋滋,懒得搭理他。
“到底怎么了嘛……”许游小声嘀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再见。“沈心心情微妙,道别后就跟何褚走了。
走出医院大门,沈心想起一件把他们所有人遗忘的事。
“奇怪,这么久了,怎么警察还没来找我们做笔录。”
何褚脚步一顿,沉声道:“不会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
“有靠山的人。”
沈心沉默,何褚被凳子砸头倒下去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何褚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改天,我逮着他们狠狠打,也打进医院,一报还一报嘛。”
沈心并没被安慰到,“你们之前也打过是不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到头,万一他们告你呢?”
“不会,道上有规矩,不许报警。”
“我们这些人是烂人比较多没错,但讲信义,说不报警就不报警。”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沈心欲言又止。
他想说你太天真了,变卦需要成本吗?这些人的保证最不能轻信。
但最后他说的是:“反正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走了一段发现何褚没跟上。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城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车流如织,沸反盈天,沈心却觉得安静极了的,安静的他只能听见何褚那些混账话。
“小心,我打过很多人,像这样的……”何褚站在沈心大约跨两大步的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别人也被我这样打过。”
“如果你路过,你是不是也要报警抓我?”
“那个李熠也是学霸吧,你们确实是一路人。”……
沈心听的火大,压着眉骂道:“你发什么病?别人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希望你少再掺合进这些事了,我不想哪一天去医院或者牢房里看你!”
这一天下来,沈心还是没控制住情绪,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别打了,烟你爱抽多少抽多少,但别打了。”
沈心转身向小吃街走,他知道身后的人会跟上。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出事。”
后面的人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但次次落空,屡败屡战。
“听你的。“
“不打了。”
何褚揽住沈心的肩膀,大拇指抹过他泛红的眼角,声音晦涩,“别为我哭,不值得。”
“我想为谁哭就为谁哭。”沈心呛他。
“我心疼,谁让你哭我揍谁。”
糟糕。何褚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说不打了吗,你又想打谁?”
“谁欺负你我就打谁,谁都不行。”
“……那你先把自己打一顿吧。”
何褚人狠话不多,举起手就要对自己脸上来一拳。
“榆木脑袋。”沈心伸出食指推他没受伤的额头。
“你还能骑车吗?”
“当然能,就这点伤算什么?”
“骑慢点。”
“遵命!”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竹马戏份多的一天,女婿,你再再忍忍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离,大概等了十分钟,何褚才动身。
沈何两家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离得很近,在何褚母亲没和他父亲离婚的时候,两家来往还算亲密。
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自从何父创业失败后便一蹶不起,烟酒度日,又染上了赌瘾,昔日的恩爱夫妻没日没夜的争吵,最后婚姻走向破裂。
何父因为赌债断了半条腿安分了一段时间,在何褚初二的时候带回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
女人姓林,单名一个月字,是进城务工的农家女,五官端正。她并不爱这个男人,但在父母频繁催她回老家结婚的压力下咬咬牙答应了何父的追求。
何父追她时,说因为自己是个瘸子,就算有套房子也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她想,这个男人在城里有套房,无论怎么样都比回村嫁给老男人强,但她哪里能想到这套房子的户主是何母呢,哪里能想到这个男人并不只是因为瘸腿才没人嫁。
在和这个男人日日夜夜的争吵中她从懦弱胆小的农家女变成了别人嘴里没教养的悍妇。
继子似乎对她很同情,从不刁难她。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去惦记何褚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她只希望她的儿子何宇能快乐长大,不要像他哥哥一样。
她那继子也就碰上楼上沈家的孩子才笑几回。
林月带着儿子在楼下散步,思维发散,她正想到沈心,沈心就出现了。
“林姨。”
“哎。”林月抱着儿子晃了晃,想起了一件事,“你妈刚才在找你,问了好几家。”
“好,我知道了。”
沈心脚步一顿,点点头。
他摩挲着裤子里给何褚缴完费就关机的手机,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电梯。
刚开门,父亲的声音就马上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去哪鬼混了,书包也没背,没功课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沈心感到一阵窒息,他瞟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钟,“和朋友出去玩了,昨天刚月考完,不想看书。”
他一字一句回答。
坐在客厅的沈剑冷笑一声,“什么朋友,直接说何褚得了吧,你有什么朋友!”
“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怎么你现在是全省第一,全国全世界第一了?给你能的,说不想看书就不看书……”
面对他的絮絮叨叨,沈心仰头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六分,没到八点钟。爸,妈,我十七岁了。“
“我每天都在很认真地学习了,年复一年,我想休息两天,好不好?”
沈心说这话的时候几欲流泪,只能抬起头来让眼泪往眼眶里流。
但眼眶只能短暂地充当盛放眼泪的器皿。
张婉看着儿子努力憋住泪水的模样,想起了女儿沈晴,想起了她一边放狠话的一边哭的样子。
可能是在儿子回来之前生气过了,现在的她意外的平静,但却字字残酷戳心。
“你17岁了还那么不懂事,我打电话问你们班主任,问你的同学,没一个人知道。”
“你给他们打电话做什么,妈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们不熟……”沈心心里难受,他不是神仙,他有七情六欲,他也会感到难堪。
“你是不是想像沈晴一样,高考之后就计划逃离这个家?你跑吧,就当我和你爸养了两条喂不熟的狼,就当这些年我们为你姐弟俩操的心都喂狗了。”
沈心闭眼,眼泪顺着眼泪淌进胸口,沾湿了校服领子。
“我会还的。”
说完,他走向房间关上门。
背靠在门上,他听见母亲冷静地说:“你们还得清吗?我们在你们身上花的不仅仅是钱,你们拿什么来还?”
她反反复复说这句话,从一开始的冷静变得歇斯底里,“你们没良心!”
“知道你为什么叫沈心吗?是省心,省份的省,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指望着你给家里省点事。”
并不是,沈心的心其实是甜心的心,张婉怀孕的那段时间尤其喜欢吃小蛋糕,她执着地要给这个孩子取名沈心,男女都这么取。
她很努力地成为一个好母亲,但现在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母亲,也是最失败的老师。
想起儿女的疏离,学生们私底下给她取的外号“灭绝师太”,她的眼泪猛地就决堤了。
听着母亲的号啕大哭和父亲没有成效的安慰沈心并不好受。
或许,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当亲人,哪怕从血缘上来讲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最好的选择却是各自安好,避免一次次撕破脸,消耗所剩无几的那点念想。
沈心在窗前坐下,找钥匙打开书桌下的抽屉,把压的最深的信封取出来。
信封里只有五张明信片,全是雪景图,只有一张有留言。
那张明信片上的图片是一个白白胖胖但样子怪异的雪人。
“沈心,你看,好大的雪!”
‘沈心,你看,我堆的雪人。”
姐姐在B市读书,那是她19岁复读后考取的学校,B大。
她早该在18岁时拿到B大录取通知书的,但那个炎热的七月末她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Z大的通知书。
后面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他记不清了,一回想这段记忆,往往会有一个画面重复浮现:姐姐的眼角有干掉的泪痕,眼泪已经流干,带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回过这个家。
父亲母亲受到的打击很大,他上高一那一年没怎么被约束过,一家人恍恍惚惚地度过一年后才变回从前那种相处模式。
母亲自觉这一年来对他疏于管教,于是变本加厉地约束他,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他和何褚的来往。
沈心捻起那张雪人图片,无声地念了B大的全称。
他和姐姐对雪有一种执念。
夜里,沈心又做了一连串破碎的梦。
梦见了大年夜里,幼时的姐姐和他趴在阳台护栏上看不断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好想看一次大雪哦。”姐姐喃喃自语。
“雪是什么?”他仰起头看姐姐。
“像盐一样吧,白白的,到处都是白白的。”
“姐姐怎么知道?”
“老师讲的哦,她见过大雪,可漂亮了。”
“我也想看!”
“不行,我要先看,我是姐姐!”
“我不能和姐姐一起看吗?”
“行吧,那我们以后一起看。”
“沈晴,沈心吃饭啦!”
“走,妈妈叫我们吃饭了。”
“来喽来喽!”
画面定格在屋里的一家四口和屋外时不时绽放的烟花上。
现实中的沈心蜷起身体侧睡,一滴泪无声划过他的脸庞悄无声息地融入枕头里。
梦境还在继续。
梦里的他和何褚约好一起去B市读书。
十二月份的B市下起了大雪,铺天盖地的白,盖住世间所有污秽。
他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出门就四处走。
他伸出手接住精致易融的雪花,转身笑着说:“雪花真的是六角形的,确实很像花。”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
梦里的他渐渐放下手,嘴角的弧度拉平,转身漫无目的地走。
最后走到一颗树下闭眼坐下。
“喂!”一个小孩的声音。
淘气的小孩坏心眼的凑近那颗树,拼命地摇晃树干后立马逃到一边,等着看他出丑。
沈心耳边响起簌簌落雪声,身上却没淋到半分。
他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李熠撑着一把黑伞。
“起来,地上凉。”
今天周六,但沈剑和张婉都不在家。
经过昨晚的争执,张婉的情绪崩溃,沈心隐隐约约觉得母亲对他失望透顶,很长一段时间会对他不闻不问,但也难保她不会当作无事发生。
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懂什么教育孩子?嘴上说重视,实则实操都是老婆来做,他偶而出点主意和煽风点火。比起让沈心的成绩登顶维稳,他更想手把手教沈心成为一个圆滑世故的社交老油条。
沈心洗簌完,给自己做了一碗牛奶燕麦粥。
没带作业,也没带课本,他盯着瓷白勺子里的燕麦粥若有所思,自己该怎么打发时间好。
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他上一次打发时间做的事:非常大胆地穿裙子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事情的起因是沈晴要给他寄点东西,结果不小心把刚到货还没拆的裙子一起打包进去。
沈心原本是想把裙子给她寄回去。
沈晴嫌麻烦,“送你了,这裙子就是B市发货的,我重买一条不比你寄回来快?”
过了一会,她很认真地发了一条语言:“你试试,说不定真的很合适。”
接下来就是语言轰炸。
“好歹穿一次,别白白浪费了。”
“我真的有想过我要是有个妹妹会怎么样?”
“快,穿给我看,我要看。”
死亡微笑emoji。
“穿裙子了怎么能不化妆,你是男的还得戴假发。”
图片:某德地图截图
“这家,认准这家!”
沈心:“……”
“哪有快一米八的女生?”
至少P市没有。
沈晴:“谁说高妹不是妹,穿!”
“我保准化完妆,何褚看了直呼女神,看不出你是他兄弟。”……
暑假闷头学习也学不进去。
在沈晴的怂恿之下,沈心选定了温度相对要低的一天去。
早上九点钟找到了沈晴推荐的那家化妆店。
服务态度确实很好,包容性也高,对沈心要穿裙子这件事毫不惊讶。
如果给他化妆的店员没有一个劲地夸他就好了,热情得招架不住。
“眼妆化好了,再涂个口红就好了。”店员专心致志地盯着沈心的脸。
等妆全化完后,店员给他套假发。
亚麻色的,又给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头上又加了一顶渔夫帽。
活泼的店员看到最后的整体效果,成就感爆棚,满意地拍了拍胸口,摇头惊叹。
“完美!又美又乖,我的梦中情脸。”
镜中人皮肤白皙细腻,唇瓣红润,眉眼修饰得更加纯良,看着很乖巧娴静。
沈心审视着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笑了笑。
有一瞬间,沈心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跟他有着相似的脸,却过着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
“欢迎常来!”店员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店门。
沈心捏了捏裙角,感觉裙长还行,没有很短。
不管他之前怎么想的,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他就会坦然地去应对接下来的事。
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心态是非常好的,举止自然,在人流量大的游乐园里每一个讨论他的人说的都是漂亮,好高,美女比例牛,没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沈心记忆里只来过一次游乐园,他最喜欢玩旋转木马,姐姐喜欢玩刺激的,但父亲母亲担心,最多让她坐一次海盗船。
坐完海盗船,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蹲在地上老气横秋地叹气。
“不好玩吗?”
五岁的他把粉色棉花糖递给她,含糊不清地问她。
沈晴没接棉花糖,就着他的手嗷呜了一口,愁眉苦脸地说:“没意思,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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